《追逐彗星》宋鲤鱼

22、抄袭

　　贝筝回到工作室时，谢淡月已经等了好久。

　　“沈云泽问我设计的怎么样了。”不等谢淡月询问，贝筝抢先回答道：“你说他烦不烦？每天拼命催着咱们设计，真是个沈扒皮哦。”

　　谢淡月打趣道：“沈总也是着急吧，毕竟咱们看起来太过悠闲了。”

　　“真是资本家。”贝筝耸了耸肩，一屁股坐下。

　　看到桌上已经描绘完成的草稿图，贝筝惊喜万分。一把抓住谢淡月的胳膊，她兴奋地说道：“淡月，你也太棒了吧。”

　　在她刚刚离开时，设计图仅仅完成了线稿。可等她回来时，谢淡月已经将初稿加工完成，甚至做了修改让它变得完整。

　　“这是我应该做的。”谢淡月浅笑着，伸手指向了草稿图，有些好奇地问道：“小贝，你这次的设计很独特。是自己想到的吗？”

　　她的问话让贝筝有些犹豫。停顿了片刻，贝筝将嘴唇凑到谢淡月耳畔，放低了声音轻声说道：“那个，淡月啊，这可是我的秘密，但你得发誓不告诉别人才行。我可是连沈云泽都没有告诉。”

　　贝筝注意到，在她说话的一瞬间，谢淡月眼中闪过一丝窃喜。虽然只有很短一瞬，但它确乎出现过。

　　眼神变得恳切，谢淡月将两根手指举起贴在耳畔，发誓的声音略带急切：“小贝，我怎么会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呢？”

　　上钩了。贝筝心下窃喜，却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

　　四下张望着，看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后，贝筝转身将工作室的门锁好，才压低着声音说道：“其实，这次作品是借鉴了沉水设计师的作品。”

　　“沉水？”谢淡月显然没想到贝筝的话，呆愣在原地。

　　“是呀，我在网上看到了他的作品，觉得非常好，就自己拿来用了。”贝筝指着草稿图上一朵奇异的祥云纹样，得意道：“你看，漂亮吧。”

　　贝筝如此兴奋，谢淡月反而不自在起来。担忧地盯着草稿图看了许久，她才转眼看向贝筝，脸上的急切根本不似假装：“小贝，你说偷偷用？你难道没有问过沉水设计师是否同意吗？”

　　谢淡月的话让贝筝迟疑了片刻。但她很快就晃了晃脑袋，挂上了不以为然的笑容：“这有什么啊，我又不是完全按照他的作品来。你看，我不是对色彩做出了改动吗？”

　　贝筝打开手机上沉水的原作，又用手指指向自己的设计图。果然，两幅作品虽然看起来相似，但却又明显做出了调整，并不完全一致，

　　“可你这是抄袭。”谢淡月面色苍白地盯着贝筝的眼睛，第一次冲贝筝吼了出来。

　　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谢淡月的唇角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找补道：“小贝，我们可以重新设计的，就算重新设计也不会耽误太久。但你不可以不告诉沉水设计师就擅自用他的设计啊。”

　　谢淡月的话让贝筝心中沉了沉。

　　转头看向谢淡月急切的脸，贝筝眼神复杂：“淡月，谢谢你的关心。可我并不认识沉水设计师，况且他也从来不露面参加发布会之类的活动，所有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谢淡月怔楞地盯着贝筝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劝下去。

　　采样的设计不需要太久。贝筝对绘图很精通，很快便绘制好了设计初稿。贝筝盯着眼前描绘精致的设计图，很是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在被贝筝拒绝后，谢淡月始终埋头画着图，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脸上到底是沉痛还是悲哀。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谢淡月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将图绘制完成后，便推脱有事离开了。

　　贝筝紧盯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指甲。

　　刚刚，谢淡月是劝了她，不要抄袭？贝筝还沉浸在震惊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又是纪颂今的新招数？

　　琢磨不出个中缘由，贝筝只好去找沈云泽商量。

　　沈云泽办公室内——

　　贝筝与沈云泽趴在电脑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监控屏幕，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当看到谢淡月拿出手机拍下了设计图纸时，贝筝向后一仰，瘫倒在座椅上。

　　沈云泽看着满脸沮丧的她，调侃道：“怎么？失望了？”

　　“没有。”贝筝摇了摇头，却满脸疑惑：“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谢淡月了。她到底要做什么啊？她既然要帮纪颂今，刚刚为什么又劝我不要抄袭呢？”

　　沈云泽斜靠在办公桌边，分析道：“人在做坏事时，总是会良心过不去的。谢淡月之所以告诉你不要抄袭，恐怕也是想尽可能少去作恶吧。”

　　“搞不懂。”贝筝揉了揉凌乱的发丝，看着眼前一点也不着急的男人，忍不住抬腿踢了他一脚：“沈云泽，你的方案没有问题吧？你确定那个沉水不会告我抄袭？”

　　贝筝本来并不打算采样沉水的设计。可沈云泽却让她尽管去采，最好采得明目张胆、采得张扬万分，一眼就能看出是沉水的风格。

　　老天，这不是明摆着要告诉所有人，她，贝筝，第一次出山就在抄袭吗？

　　怀疑的目光投向沈云泽，贝筝心里的鼓点越敲越没有节奏。沈云泽真的有把握吗？难道他跟沉水很熟，熟到即使自己抄袭了沉水，沉水也不会去怪罪她？

　　贝筝怀疑的视线越来越无法忽略。沈云泽无奈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实话跟你说，我跟沉水的关系非同一般。”

　　贝筝长舒了一口气。照这样看来，沈云泽早已把事情安排得妥当，她大可放心。

　　沈云泽伸手“啪啪”地在微信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发了出去，贝筝听到提示音立刻抬手去看手机，只见沈云泽发来的是一个邮箱号。

　　“[e-mail]。”贝筝抬眼看向沈云泽，询问道：“难道这是沉水设计师的邮箱？你的意思是让我主动去联系他？他会答应吗？”

　　沈云泽越看越不靠谱，居然要她主动联系沉水说她准备抄袭他的作品。虽然沈云泽自称他与沉水关系非同一般，但在设计界，即使关系再好，也没有办法容忍别人抄袭自己吧？

　　贝筝简直哭笑不得，沈云泽究竟凭什么认为，沉水会爽快答应她：“太好了，贝筝你赶快去抄吧，你来抄袭我这是我的荣幸！”

　　“你放心，沉水不会拒绝你。”看着她怀疑的眼神，沈云泽沉声道：“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还能害你吗？”

　　沈云泽说的没错，他的确没有必要害她。

　　沈云泽如此笃定，贝筝只好选择相信他。立刻编辑好了请求的邮件，并上传了采样的设计图，贝筝将邮件给沉水发了过去。

　　将手机甩到桌上，贝筝撇了撇嘴：“如果我上了沉水设计师的仇人名单，那都是因为你。”

　　见贝筝发送完了邮件，沈云泽说道：“沉水才不会心眼这么小。方向，你只需要进一步改进作品，至于采样的版权问题，不需要你操心。”

　　贝筝看着他大包大揽的样子，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睛：“那我就安心享受沈总的照顾咯。”

　　此刻，云梦后勤室内——

　　谢淡月机敏地环视着四周，确定并没有人看到她后，立刻闪身躲进了后勤室。小心翼翼地锁上门，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开来。靠在墙边，她飞快地按下了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嘟。嘟。嘟。”话筒中只有待接听的声音。

　　谢淡月紧张地咬着指甲，在心中默念着“赶快接”，可拨出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难道有事？可她现在必须把进展告诉他，拖延不得。谢淡月咬着嘴唇，眸光阴沉。盯着那串无人接听的号码，她没有一丝犹豫地再次拨通了出去。

　　这次，电话响铃了好久之后终于被人接起。

　　“你打探得怎么样。”电话一接起，没有关心她怎么样，没有担忧她的处境是否危险，纪颂今冷冰冰的询问劈头盖脸地传入了谢淡月的耳朵。

　　他的声音实在冷硬。谢淡月微微皱眉，将话筒挪开得远了些，刺耳的声音才偏离了耳畔。

　　双手握住话题，谢淡月轻声说道：“设计图初稿已经完成了。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思考着对策。

　　“你继续观察吧，注意着点儿，别被发现了。”纪颂今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又骤然停下：“算了，你还是先来公司吧。我先看看设计图怎么样了。”

　　谢淡月的头深深埋下，好久之后才猛然抬起。伸手拢过长发，她眼中划过一丝讽刺，声音也变得凌厉了几分：“拜你所赐，设计图好得很。”

　　“那就好。”纪颂今不知是故意听不懂她的嘲讽还是并不在意，直接命令道：“立刻过来。我不想等太久。”

　　“好。”谢淡月的答应的话还没有出口，纪颂今便挂断了电话。

　　话筒中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