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欣然来去 ...
-
“一个正当的理由,你不能用那些虚无缥缈的话来搪塞我。有什么目的?发现了什么?以至于你要在此公然抛下都林堡?”哈克双手按在桌面上,他愤怒到忘记了桌案上还有没打扫的灰尘。
“没有什么抛不抛下,我一直都和你们站在一起。”即使平时关系尚可,可以一起开开玩笑,但在这场谈话里,罗长明摆出了真实的面目——那是哈克不熟却有耳闻的绝对冷淡。
布满灰尘的桌案,忽明忽暗的灯光,已经褶皱散落的文件,这间办公室受到的冷落毋庸置疑,没有人会关心它内部如何。
在按到厚厚灰层的那一刻,哈克还没涌出的愤怒就凉了大半,他悻悻地收回了这个不礼貌的姿势,想要坐下细谈却找不到第二把椅子。
整个办公室还有套房只有一把靠背椅。
“我……”哈克的声音已经有些虚了,他惊觉自己露出的破绽和疏忽实际上非常多,多到一定程度甚至已经坦然无视了。
水门宫其实压根不想让人联意识体回到权力中心,上到议长下至秘书需要的是罗长明安全地待在准备好的套房里或是郊外的别墅中——再由专人进行名义上的保护。
将“权力”关进笼子里。
只不过这个权力能蹦能跳,拥有独立的意识,杀伐果断。
“我很赞赏你的决定。”罗长明交叠起双手,“换我处于你的位置,只会更早动手。”
消瘦的意识体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哈克甚至有想过现在大呼一声,让水门宫守卫和巡逻队破门而入,当即拿下毫无防备的尊贵意识体。
可在罗长明居高临下的瞥视后,他的这个想法不翼而飞了。
契诃夫曾说过,人的一切都是美的。人类究竟是不是还未可知,可看一眼人联意识体,就知道,他的一切确实都是美的。
是的,即使罗长明再有本事,百来号人齐上阵,压也压得住,可你做不到站在这样一位漂亮的先生的对立面。
我有了那枚袖扣,一枚护身符。哈克大脑飞速运转,权衡利弊,想从各种角度给自己找理由,可最后出现在脑海里的只有罗长明那天下午的笑容。
“我确实看得真切。可即使留下作用也有限,或者说实在无用。”罗长明状作思考,不准备与之长谈,“你们努力了那么久,天天在我家附近出没,有什么结果吗?”
“我家那条街有间谍、有保镖、有分析员,还有如狼似虎的觊觎者,我从公园逛一圈,十个有九个都不是路人。还好我涵养高。”
哈克谈及了水门宫最顶层的房间:“您的套房每天都有人打理,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并不能打动罗长明。
“我在街区的房子已经很好了,虽然现在还在修缮——你们不会拖延工程的对吧?”
“……”
“那里的夜景很漂亮。”
哈克沉重地点头:“我会出面向议会解释。”即使会遭到一众的谴责,这是他有所预料的,人联意识体从不把成见留过夜,通常当场就要解决。
迈着沉重的脚步,哈克主动退出了这片黑暗,光亮只存在于以罗长明为中心的办公桌附近。
在水门宫主人的手搭上门把手时,身后传来略带深意的祝福:“祝愿你的计划成功。”
即使罗长明主动卸职,他在军部的影响力依旧很大,留有的势力目前尚未完全展现。他愿意直白的展现,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威胁。
即使他离开,都林堡仍有他的视线。
得体的离场,暂时的纵容。
哈克重新振作起精神,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借您吉言。”
窗外雷雨大作,屋内欣喜若狂。
“PA5,5的年金系数是多少?”荀正气势汹汹,一手捏着粉笔头,一手拽着小维斯顿的衣领。
“啊……额……”被拽得乱晃的小维斯顿努力回忆已经生疏的知识。
“......四点三三?”小维斯顿迟疑道。
荀正痛心疾首:“为什么不能立刻说出来?为什么要犹豫迟钝?”
乌德进来就看到二人一对一小课堂,对满黑板的数字抱有深深的敬畏。
“我接到传唤就过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简单来说,我们被流放了,上尉。”罗长明让开身位,平静地看着夹着报纸的乌德,上尉经过这段时间的磋磨,已经能自然地应对各种离谱的事件了,就是他这位上司现在说他们晚上去议会大厅搞破坏他都不带眨眼睛。
“流放到何处?我需要时间准备行李。”
“你难道不关心自己日后的晋升吗?从权力中心走非常容易,想要回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可以给你安排。”
乌德抽出报纸,并不为所动:“他们活不过你,我进情报局的第一课就是坚持完成每一项任务。您也不能例外,不然我的工作履历会很不好看。”
“这是我绝不能容忍的事情,比杀了我更重。”
说到此处,乌德拉开了窗帘,让清晨的阳光光临:“你看上去预谋已久。”
“怎么能用预谋呢?我这是临时起意,读过畅销小说吗?勇敢的主角召集他的同伴踏上征程,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消灭了邪恶势力。”
罗长明扫过还在争论的荀正和小维斯顿,又迅速移开。
作为正义的小伙伴,他们的等级还有待提升。
“你相信这个?”
“不信啊,因为邪恶势力是杀不死的。”
说完这句话,罗长明在心里默默补充道:更有可能在半路上就因为各种麻烦内部消耗掉了,关底boss都见不到。
“就像加灵堡阁下一样,办公室口风不严,我听说那边已经单方切断了对都林堡的联络,似乎是想自己解决V组织的残党。”
乌德单纯从一位前情报局人员的思维出发,为都林堡应对的滞后性感到无奈,他看着毫无表情变化的罗长明,再一次意识到人联意识体的城府和冷酷。
一点儿多余的动作和表情都不带施舍,罗长明点开了广播,修长的食指扭动着拨盘,调节着频率。
至于加灵堡方面的举动,他早就有了认识。
他会果断地背叛我。
罗长明漫不经心地下了结论,却又为当时的心软皱起了眉角。
阳光融化了意识体眼中的凛然,他施舍了自己的怜悯,放大了自己的亲切,略微招一招手,让感性者们前仆后继。
冰冷的太阳,不吝啬于施展或真或假的拉拢。
新任秘书同样也受此荼毒,不知不觉间就跳进了准备好的陷阱,不过乌德头脑清晰,是主动选择。
带着滋啦的杂音,播音员如实报道着一日的新闻——
“地联先生完成为期两周的访问,日前已抵达机场,预计在午后抵达,里狄卡侬宫发来正式的函件,就人地联关系的发展进行友好交流。”
“位于东部集团的A330和B777次飞机即将试运,预计吞吐量可达165.2万人次。”
“冉安案受理期间,油价出现反弹,现每桶72.45联币。”
“股市同样收到影响,呈现跌势,三大股指均小幅度提高。”
“特派记者回报,25日的商品交易所交货的黄金期货价格每盎司收于950.30……对其他货币比价持续下跌。”
石油、股票、黄金,抛去这些,谁会在乎一个企业的沉浮?
商业帝国陷落于自造的谎言,连带着剥开了满目狼藉的交易市场,不少人开始迟疑,是否要继续动用资金去冒险。
罗长明敲了敲播到一半就罢工的收音机,在自然光下有种淡然的美:“大概在三天后,我要看着大法官修改完新的法规。”
“我们现在就去法院?有压力才会有动力,这样会快一些。”
“你的意思的,盯着他们?那些都是积古的老人了,恐怕……也对,有志不在年高。”
“我去调车。”
“先等等,我还有一份礼物没给出去。”
……
“左边一辆塞班斯A,右边一辆单森拉克。你准备赔多少?”看着小维斯顿开车的姿势,罗长明摸索着下巴,稳稳地坐在后座上,副驾驶上的乌德冷着张脸,对于将主动权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纨绔非常有意见。
“什么?”
乌德替小维斯顿按呐叭:“左边5000万,右边700万,你想撞哪一个?”
小维斯顿经常是伸腿上车,迈腿下车,自己开要么是超跑要么是改装摩托,着实是专业不对口。
“价格这么精准的吗?”荀正坐在副驾驶后,小声嘀咕道,“我们现在卡的有点难受,车门都打不开,这样刺激司机是不是有点不好。”
乌德调整着后视镜,随时准备踩刹车:“熟能生巧,这段时间天天打配合拆车轱辘,别说是车型,就是二道贩子我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说完扯出了狰狞的笑容。
堂堂情报局上尉,兼职偷鸡摸狗,说出还挺掉价,但不能否认,利润颇丰。
“哦,看上去选择撞便宜的。”
水门宫地下车库,传来了尖锐的摩擦声,随后是刺耳的轮胎剧烈摩擦音,最后,是巨大的响声。
“这是咋了?打过来了?”
眼尖者看到了车牌:“不是,人联先生座驾翻了!救驾,快救驾!”
……
“谁开的车!议长和秘书长的车都一起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