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几许》景明不惊

5、背影成双

　　“她的行程就这些？”
　　李存熙躺靠在摇椅上翻着书卷随意问着。
　　“济孤院和济世堂，没了。”程风抱拳回道。
　　“不是说许家三小姐一直身体不好上不了书堂也出不了门吗？”
　　“许三小姐非许家主母所出……”
　　程风低着声道。
　　“呵，这个许家似乎有很多故事，之前让你查的许家与永乐皇后的关系查的怎么样了？”
　　李存熙把书放在一边桌子上，随后背着手悠悠站了起来。
　　“许家的确与永乐皇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且同圣上也有关系……”
　　“父皇？”
　　李存熙与程风对视了一眼，他有些疑惑。“父皇和许致是故交？”
　　“回禀殿下，是。属下去查了之后发现除了一些关键线索有断掉，其余都是可以串联到一起，皇上和许大人、许大人的原配妻子以及永乐皇后都曾是挚友。
　　但几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在那之后皇上便总将许大人贬谪到沧州、永州、蛮州等地近十五年。”
　　“许家原先的主母是谁？”
　　“秦瑜词，不过在十五年前生下许三小姐后病逝。”
　　“秦瑜词？！”
　　李存熙心头一颤，将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听过。
　　“说起来，殿下您还见过。”
　　“孤知道了，孤出去散散心。”
　　李存熙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显得有些失落。
　　————
　　“娘，爹爹兄长他们回来了，这次爹不会再被调到外地了，我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就不怕了……”
　　许卿言在去济世堂抓了药后就让子怡先回去了，子怡也没多问许卿言因为她知道为什么，许卿言则自己来到娘亲的墓前。
　　这是她每次受欺负或者有重要的事的时候就会找机会来到的地方，之前王雨管她出门管得严所以她都是偷偷摸摸来的。为了出来她不仅学会钻狗洞也学会了翻墙。
　　但是，也有失手的时候，那一次她被打得三天下不了床每天也就只有清汤寡水，要不是静秋给她送饭、杨岁帮她治伤估计她就去见娘亲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爹相处，我这野生野长的十五年中除了哥哥就只剩下王氏她们了。她们很会欺负人，不让我上学堂不准我出府，是杨叔叔教我认的字，他说娘是个才女所以我也就很努力读书。”
　　许卿言自顾自地说着话丝毫没察觉到后面有人在靠近。
　　“可是我真的真的很想见见娘，许如英每次都会嘲笑我是个没娘的孩子，不过她就要嫁人了毕竟已经十八了，我猜到了她想嫁的人是谁，无所谓了也与我无关。杨叔叔和哥哥都说不想让我嫁人，我也……”
　　许卿言突然感觉到肩上多了件披风，她身体微颤了一下，右手抓住自己左肩上搭披风的手，惊慌的双眸对上李存熙沉着深邃的双目。
　　月光下她受惊的发丝在翩翩起舞，眼波流转勾人心魄，秀眉微颦，长而弯曲的睫毛小心翼翼地颤抖，朱唇微启直教人心疼怜惜。
　　李存熙有些失神，他喉结微动，耳边泛红，仿佛被勾了魂，脑海一片空白只有短暂的嗡鸣声，他迫使自己转移了目光好让自己清醒些。
　　“晚上更深露重许姑娘当心受凉。”
　　李存熙小心地扶起许卿言。许卿言起来后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道。
　　“多谢殿下关心，不过臣女卑贱受不起殿下大恩。”
　　说着许卿言就要脱下披风，李存熙则是轻轻出手抓住她要动作的手阻止她脱掉披风，自己更是给许卿言将披风系好。
　　“许姑娘不必这样贬低自己，许夫人在九泉之下也会心疼的。”
　　说着便转向秦瑜词的碑前。
　　“曾经孤有幸见过许夫人一面，她很漂亮，光站在那儿就有种遗世独立的美。她很好，对所有人都好，她和永乐皇后是除了父皇之外唯二把孤当孩子的人。”
　　许卿言在听到李存熙说到见过她的娘亲时眼中充满了希冀，她看了眼李存熙然后又别过头望着母亲的墓碑。
　　良久，她开口道“殿下，谢谢你。除了哥哥和杨叔其他所有人都对我娘闭口不提，他们都避之如瘟神……所以，很感谢殿下。”
　　李存熙转头看向许卿言，她很像秦瑜词，但更多了些哀伤使得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添了些破碎感，不常与俗人来往的她拥有着清冷的气质但那水灵的双目又显得柔情似水，她有些像一个人很像很像……
　　“时辰不早了，殿下快些回去吧，殿下？”
　　许卿言叫了叫发愣的李存熙。
　　“哦好，那孤送许姑娘回去，女孩子家的一个人总是不安全的，还有，不要将披风脱下。”
　　李存熙看着又欲脱下披风的许卿言警告道，许卿言听后不由得脸上微红也就不去解披风了。
　　晚风轻拂着，月光之下，两人的身影逐渐拉长就像他们将要走的路逐渐长远。
　　————
　　许府大门口。
　　“殿下早些回去吧，谢谢殿下的关怀。”
　　许卿言解下披风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小心地叠好递给李存熙。
　　“许姑娘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日后许姑娘若是还要去祭拜许夫人就带些下人，不然姑娘一个人还是很危险的。”
　　李存熙接过披风然后认真叮嘱着许卿言。许卿言也答应着，在与李存熙再见后就回府了。而李存熙在一直看到许卿言进了府后又过了许久才转身上了他早就备好的马车。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看到了吗？”李存熙坐好之后立刻问着程风。
　　“回禀殿下，那个叫黄子怡的丫鬟一直在暗中观察。”
　　“很好，那个许如英到时候找机会做掉，不，先好好让这个‘才女’大放异彩一番，然后解决掉，孤的侧妃不能是这种人。”
　　不是很喜欢耀武扬威吗，那就让全京城的人都来欣赏欣赏，李存熙这样想着不禁勾起一抹笑来。
　　————
　　“小姐回来啦！”
　　子怡看到许卿言回来开心地往上迎。
　　“是啊，今天跟娘说了好多话，还遇到了太子殿下，原来他见过娘亲，真羡慕他见过娘。”许卿言拉着子怡的手说道。
　　“那真是太巧了，不过小姐还是离殿下远些的较好。”子怡装作不知道还劝诫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每次许卿言去祭拜许夫人她都会默默跟在身后保护着许卿言，她知道自家小姐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那副极可怜的模样，所以子怡总是会自觉地不同她一起去而是默默守护着。
　　“今日也不知怎的这般巧，也许殿下仁慈，看在娘的面子上才屈尊同我说了些话吧。”
　　许卿言有些心酸说道。
　　“对了，老爷叫小姐你回来后去一趟他书房。”
　　“行，那我现在就去。”
　　————
　　许卿言在书房前有些忐忑，内心挣扎了许久才镇定下来走了进去。
　　“爹。”
　　许卿言试探地开口道。
　　许致皱了皱眉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言儿长高了许多……”
　　“许是这两年长得快吧。”
　　短暂的对话后俩人又陷入了沉默，许致揉搓着双手，眼神乱飘不知怎的就是不敢跟许卿言对视，父女俩这些年没怎么说过话，当下的气氛显得很是尴尬。
　　“言儿快要及笄了吧。”
　　“嗯快了，今年冬至的第二日就及笄了。”
　　“该说亲了，好快啊……”
　　许致不再搓手而是将不知所措的双手背在身后握紧拳头。
　　“大哥二姐都还没说亲，卿言还不着急。”
　　许卿言双手放在身前紧张地暗自搓着手。
　　“那，那言儿先回去吧，明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许致看出女儿的不自在就尽快结束了聊天。
　　许卿言行礼告退后，许致才冷静下来，他长吁了一口气用出了些冷汗的手拿起手帕擦着额头的汗。
　　这时他却嗅到了淡淡的檀香，他立马停止了擦汗的动作。
　　“太子？”
　　他心中怀疑，随后又仔细嗅了嗅。
　　不行，不能让卿言跟皇家沾染上关系！一点可能都不行！他连忙拿起毛笔随意蘸了点墨就要写折子，他不能让卿言成为第二个永乐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