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弱者》割肉自啖

18、交谈

　　次日清晨，神原琉花听到动静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张大脸直直地怼在她眼前。

　　她惊得喊了一声，下意识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然后斯波义银就连忙退后几步，很是无奈地说道：“神原小姐，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神原琉花臭着脸道：“我不认为这是大惊小怪。任何一个人醒来的时候看到不应该出现的人，都会下意识做出正当防卫。”

　　她不爽地瞪他一眼，然后打着哈欠从马车车厢里爬出来。和她一起睡的小春、阿雪还有太郎都早早起来了，只留下她一个人还在熹微的晨光里呼呼大睡。

　　“呜哇，这好歹也是我的马车，”斯波义银抱怨道，“只是借给你们睡一晚上。”

　　“那斯波大人你要收回去，也得等我们所有人出来之后才能进来吧。”神原琉花反唇相讥，“我以为这是最基本的礼仪和常识。”

　　“这次是因为我们睡觉的时候都穿着自己全套衣服所以没出太大问题。下次如果再这么冒昧地闯进女性的住所，哪怕是临时的，我都会深刻怀疑斯波大人您高贵的品格。”

　　斯波义银无奈地点点头，道歉道：“这个确实是我的错。我还以为里面没人了，才进来的。我很抱歉。”

　　“这还差不多。”神原琉花这才弯弯嘴角道。

　　斯波义银反而笑了起来，“神原小姐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她愣了下，无所谓道：“只要斯波大人不会干掉我，那我该怎样过日子就还是怎样过日子呗。没办法，人的本性是很难长久隐藏下去的。我就是这样子的人。”

　　她对斯波义银笑了下，蹬蹬地跑到不远处小春和阿雪的身边，跟她们讨了洗漱用的东西，便开始对着水盆洗漱起来。

　　晨光熹微，洒落在布满露水的草叶上就像碎金一样，闪闪发光。空气十分湿润而凉爽。深吸一口，如同薄荷一样爽利清新的空气就顺着鼻腔直接融入肺中，激得神原琉花一个哆嗦。就像一口气吞了一吨的薄荷清凉油一样，她晕沉懒倦的大脑被嘭地一下打得清醒过来。

　　“今天我们要去做什么？”小春凑过来问道，她白皙的脸蛋上还滚落着几滴清水。

　　神原琉花顺手帮她擦了擦脸，思索了下，“我们还是进城吧。去清州城。”她告诉她道：“先把我们的布匹生意做起来，对于接下来的工作，钱是必须的。”

　　小春点点头，“那我去跟竹本还有其他人说一下。对了，太郎他们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这个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吧。”神原琉花道：“毕竟我们也不了解他们的具体情况。”

　　“那我待会去问一下他们吧。”小春应道。

　　小春转身离开后，阿雪走了过来。

　　“神原小姐，义银大人吩咐我将你们送到清州城。”见到神原琉花挑眉的表情，她不由得掩唇笑道：“义银大人说这是赔罪，对于方才的冒犯。”

　　神原琉花弯起嘴角笑道：“那还真是要感谢他呢。”

　　“是啊。从这里到清州城下町，如果要用走的话，还需要大半天呢。”阿雪点点头，笑道：“现在有义银大人将马车借出来，我们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抵达。真是省了好多时间呢。”

　　神原琉花将洗漱的东西收拾好，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和阿雪闲聊道：“阿雪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吗？”

　　“对。”淡金的阳光逐渐，照耀在阿雪的脸庞上，她露出腼腆的笑容道：“其实教我学医的师傅他现在就在清州城。我原本也就是要往清州去的，只是被师傅吩咐中途来跟着义银大人一段时间，确保他的安全。”

　　神原琉花不由得露出好奇的神色，“啊，尊师是？如果不方便的话，就请忽略我的疑惑吧。”

　　阿雪一笑，“没事的。神原小姐现在也算是我们的同伴了。我师傅的名字是葛上秀明，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医者和学者。到时候有机会的话，我会邀请神原小姐去和师傅见一面的。想来师傅对神原小姐出人意料的神奇医术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

　　神原琉花连忙谦虚了几句，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阿雪你的全名呢。”

　　阿雪一愣，如新雪一样冷白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微红。原本的冷美人一下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羞赧变得手忙脚乱，就像春天毫无预兆地降临在冰寒的雪峰上，绯红的花随着融化的雪水化为春天的河流兀地从高山上奔腾下来。

　　阿雪相当慌张地转了几圈，紧张地说道：“天哪，我居然没有告诉过神原小姐我的全名吗？这真是太失礼了！”

　　神原琉花看着阿雪如同小孩子般的模样，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放松点放松点，这有什么。小事小事。”

　　阿雪红着脸，好一会儿才在神原琉花的安抚下平静下来，细声道：“我的全名是天野雪绪，是武家之女。我的父亲曾经是义统公麾下的武士。在斯波家被——”她顿了顿，想了下更加小声道：“赶出斯波守护所之后，我就被义银大人安排到师傅那里去学医。兄长大人也同意了，师傅才最后松口收下我。原本他是不收弟子的，更不要说是女弟子了。”

　　“阿雪你还有兄长啊？”神原琉花惊讶道。

　　阿雪点点头，笑道：“我的兄长名为天野和哉，现在也在义银大人麾下出仕。兄长他十分厉害，一直都是义银大人的得力助手。他现在不在义银大人身边，而是在京都。以后神原小姐也会有机会见到他的，因为我们现在是同伴了嘛。”

　　神原琉花尴尬地笑了下，摸了摸下巴，心里默默对单纯的阿雪道了声歉。她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真的成为他们的同伴啊，但是暂时就让她借用一下斯波家的力量吧。

　　“不需要对我说得这么详细啦。”神原琉花拍了拍阿雪的肩膀，笑眯眯地指了指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扭头看向这边的斯波义银，“斯波大人，啊，是义银大人应该不会感到高兴的。”

　　阿雪回头一看，像是被老板抓到摸鱼的小员工一样，缩了缩脖子，连忙道：“那我先去准备上路要用的东西了。待会儿见吧，神原小姐。”

　　神原琉花挥挥手，表示明白，笑着道：“好的，没问题。那你快去吧。”

　　阿雪离开后，神原琉花独自一人抱着东西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忙碌，她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好了。

　　正在考虑的时候，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呼喊，“神原小姐……”

　　神原琉花顺着声音望去，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怎么了？今天你们好像排着队来找我一样。”

　　尚被阴翳笼罩的树冠里，兀地弹出个倒立着的头来。柱间柔顺的西瓜头顺着地心引力下垂，将他光洁的大额头完全暴露出来。

　　他笑嘻嘻地朝神原琉花挥了挥手，故作神秘地让她走过去。等她过去后，柱间先是左顾右探了一番，确定自家弟弟此刻真的不在后，便欢快地伸长胳膊要递给她某样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神原琉花抬起头，目光恰恰能和倒挂在树上的柱间对视。少年麦色的脸庞上还沾着露水和草叶，但是他浑然不在意。熬了一个通宵的双眼微红，但是整个人依然神采奕奕，黑色的大眼睛又圆又亮。

　　柱间一边小声催促她，一边用不在意的口吻回答道：“是我们家的贵客凭证哦。用这个凭证发布任务的时候，会给神原小姐你打折的。”

　　“哦？”神原琉花踮起脚，好奇地从柱间手里接过他口中的凭证。入手微沉，材质是那种厚实密致的木头，摸上去有一种奇妙的金属般的触感。

　　千手家的贵客凭证被做成一个圆形的木牌模样，没有上漆，颜色就是最天然的原木色。正面阳刻了一个面容慈悲的千手佛像，它坐在莲座上，背后还有一个圆环和无数直线交织，表示佛光普照的含义。翻过背面，看上去平平无奇，用手指抚过却能摸出一个千手族徽的隐形阴刻。

　　“这么贵重的东西，直接送给我真的没关系吗？”神原琉花有些犹豫地说道。

　　“没事没事，这点事情我还是可以做主的。”柱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在逐渐明亮起来的晨光中闪闪发亮。

　　“那就太感谢你了，柱间。”神原琉花见他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喜滋滋地将千手凭证收进自己的袖中，“我以后如果要发布任务的话，一定会优先选择你们家的。”

　　“哈哈哈哈哈，那就麻烦神原小姐多照顾下我们家的生意啦。”柱间笑嘻嘻地朝她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手势，然后说道：“啊，扉间快回来了。神原小姐，我要先回去啦。不然被他看到又会唠叨起来。如果发布任务的话，记得先找千手啊。”

　　神原琉花的“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出来，他就彻底消失在树荫中了。

　　她只能抬着头，试图用眼睛从沙沙作响的茂密树冠里寻找柱间的身影。良久无果后，神原琉花叹了口气，“这些忍者还真是的来无影去无踪啊。”她想起斑，他不也是这样子吗？

　　“唉，明明两个人都是好孩子。为什么非得互相残杀不可呢？”

　　神原琉花的手指碰了碰袖中的凭证，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神原小姐——”阿雪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马车准备好了哦，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好的——”神原琉花转身向他们快步走去，“我马上就来。”

　　走到马车前，平川大辉带着太郎正在一旁恭候着。神原琉花疑惑地看着他爷俩，不等她询问，平川大辉就主动开口道：“老朽会和神原小姐一起去清州城内，帮助神原小姐把您想要的商路给建立起来。”

　　“那么太郎呢？他也跟我们一起走吗？”神原琉花道。

　　平川大辉摇摇头，“太郎是在众目睽睽下被织田信友杀死的人。他不能再次出现在城里，出现在织田信友的眼皮下。虽然我平川家不是什么大商人，但是在清州城里认得老朽和这孩子的人还不在少数。因此我打算让太郎先跟着斯波大人去外面避一避，也当是让他去见识下世面，磨磨他的锐气。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莽撞！”

　　神原琉花微微皱起眉，担忧道：“可是太郎也才五岁多吧。会不会太小了？就这样把他交给别人没问题吗？”

　　“没有问题。”老人努力挺了挺自己苍老的胸膛，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个自豪的笑容，“太郎他可是平川家的孩子！”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神原琉花很是无奈，在这个神奇的战国时代里，不把小孩子当孩子看的人也不止是太郎爷爷一个。

　　“在这之前，老朽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神原小姐。”平川大辉缓缓道，“老朽想要让神原小姐给太郎赐下一个新的名字。诚然，他已经在织田信友的刀下死去过一次，又要背井离乡远走他方。既然如此，那何不换个名字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呢？”

　　老人浑浊的眼睛望向神原琉花，“老朽认为，最适合做这件事情的，就是将这孩子从三途川的途中拉回来的神原小姐了。”

　　“这个……”神原琉花踌躇，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样突如其来的重大任务。

　　平川大辉见此，便让太郎先去帮他拿个东西，太郎低着头顺从地离开了。老人见他走得足够远后，才小声对神原琉花道：“太郎一直认为是他害死了他母亲，为此耿耿于怀，无法走出来。所以老朽才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帮助他放下这个心结。”

　　“……也许太郎一辈子都无法解开这个心里的结，”太郎爷爷喃喃道：“但是至少，老朽希望他能够不要被这个结所困在原地，以至于一辈子都无法迈开脚步前进。是男子汉的话，就应该背着自己的罪过而奋勇前行。无论肩膀上的重担有多大，平川家的男人都绝不能被它所打倒。”

　　听到太郎爷爷的想法后，神原琉花也不好再推辞，只是说了一句：“我认为这个还是需要听听太郎本人的意见。”

　　“我无所谓，都可以。”太郎抱着一个小木匣，平静地回答道。

　　神原琉花和太郎爷爷相视一眼，皆露出无奈的苦笑。太郎爷爷朝她点点头，神原琉花只好继续道：“那么，我赠给你一个新的名字，希望你能够摆脱曾经，开始属于自己的新的人生。”

　　她顿了顿，将那个她苦思冥想后才决定的名字说了出来：“那么，你以后的新名字就是——甚世。”

　　“是吗？平川、甚世吗？”太郎，不，是甚世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以后的名字就是平川甚世了。”

　　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但是双手却在微微发抖。

　　时间到了，神原琉花和其他人坐上马车。甚世却只能站在下面，抬头看着他们准备离开的身影。小小一个人，孤单地抱着有他肩膀宽的木匣子，显得十分可怜。

　　“真的要把他留给斯波大人他们带着吗？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神原琉花忍不住再次扭头向平川大辉确认道。

　　“没关系。我相信他。”老人坐在角落里，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十分平静地回答道。

　　神原琉花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探出身去叮嘱甚世道：“甚世，以后你就是小小男子汉啦。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保重好身体。有什么问题、缺什么东西就传话给我们，我们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甚世愣住，犹豫着，没有回答。

　　见此，神原琉花只好无奈地笑了下，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在甚世还在呆愣的时候，赶车人挥起鞭子吆喝起来，马车的轮子缓缓转动起来，向前行进。

　　甚世这才回过神来，他拼命地迈开小腿追着前面越来越快的马车，大喊道：“你等着！我会实现我的诺言去找你的！还有，爷爷！你也给我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绝对不是你口中的废物的！”

　　神原琉花连忙探出头来，就看见一个黑色的东西朝着自己的脸飞过来。她反射性地伸手接住，居然是甚世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个木匣。

　　再定睛一看，小孩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但是他声嘶力竭的喊声似乎还萦绕在马车里每个人的耳边。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小春拉了拉竹本的袖子，小声道：“我怎么感觉是那个老爷爷故意不带上他孙子的……”

　　“嘘！”竹本急忙制止了小春的嘟囔，对着平川大辉冷冷的目光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拿着吧，这是斯波大人给你的东西。”平川大辉没有继续瞪视那两个不懂事的年轻人，而是转头对着神原琉花道。

　　神原琉花皱起眉头，疑惑地打开木匣，然后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静静地躺在铺满木匣内部的锦缎之上的，居然是一把短刀，药研藤四郎。

　　神原琉花若有所思地拿起那把名刀，微微拔出，冷冽如水的寒光照亮了她的双眼。

　　“看来，清州城里的平静不会持续太久了。”平川大辉在一旁幽幽道。

　　神原琉花点点头，用力地将刀合上，发出一声锵的清响。

　　“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