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萤火》月亮想摆烂

27、偏执

　　初秋的暴雨亦如盛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下午考试前，雨就已经停了。

　　叶谨铭说过那些话之后确实是踏踏实实的睡着了，要不是陈曦叫他，他险些睡过。

　　“睡得还好吗？”陈曦问道。

　　叶谨铭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许是因为刚睡醒，他的戒备性看起来很少。

　　陈曦去外面接了热水，一直放着，这时的水温刚好可以入口，他递给叶谨铭，“今天下午就考个试，然后就是听介绍，想来比较轻松，晚上多出来的时间咱们还能在周围逛逛。”

　　叶谨铭抿了一口，他似乎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只是呆呆的晃着脑袋来回应陈曦。

　　下午的考试在阶梯教室举行，因为来了十几所高校，大约二百多号人，座位要求单人单桌，中间还得隔开，正好坐满了两个大阶梯教室。

　　叶谨铭和陈曦被安排到了两间教室，为了让叶谨铭暂时转移今天上午事情的注意力，陈曦提出两人比赛，先写完卷子的就在门口等对方，谁要是后写完就帮对方洗袜子，成绩出来了，谁的分数低就接着洗。

　　所以对于他们两来说，若不想干活，这次考试，就不仅要有速度，还要有质量。

　　叶谨铭亦是少年，一听到比赛心里便燃起斗意，眼中的光亮展现出陈曦鬼主意的成果。

　　这次的试题是几所高校联名一起出的，其真正目的是为了打击这些个数学界的天之骄子的自信心，从小题开始就是高考卷子上导数最后一两问的难度，其技巧性很强，而且也要求足够扎实的基础知识，就连课本上犄角卡拉里的知识点也会拿出来做延伸，使其变成一道勾勾绕绕的题目。

　　在最后还会呈上来几道智力题，有点像脑筋急转弯，但却是其与数学的完美结合，意味着你不仅要有理性思维，这种思维方式还应该掺杂足够的发散性思维。

　　虽然题量不大，但其涉及的知识面以及计算量可绝对够一般同学够吃一壶的了。

　　不过这对于就喜欢偏难怪的数学题的陈曦来说可真谓是久旱逢甘霖。一场酣畅淋漓的计算让他几乎忘了时间，等把冒着烟的笔放下来看向教室前的挂钟时，陈曦才发现居然离考试结束就剩下十分钟了。

　　陈曦大惊，这可是他自从接触数学以来第一次做完第一遍卷子就马上要交卷了，一般情况下他都是能剩半个多小时呢。他匆忙交卷，并在监考老师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离开了考场。

　　可是教室外陈曦没有看到叶谨铭，外面的天也没有下雨。他心里一乐，嘿，这次自己居然比叶谨铭写得快。但陈曦突然想到月考时，叶谨铭总是会把试卷写两遍才上交，难道这次为了保证正确率，小石头不会还这样吧——

　　就在这时，陈曦似乎听到了阶梯教室另一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这里的阶梯教室是独立的房子，修在教学楼对面，是两间四四方方的教室。

　　校园里很安静，所以在教室一侧说话就很轻易的能被在另一侧的人听到。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说话的人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离开教室。

　　“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记得我了？”男人的声音低沉纯粹，富有磁性的声线带有令人难以抵抗的攻击性，好听却叫人生畏。

　　这个声音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但陈曦并没有听到另一个声音的回答，他以为对方在打电话。

　　“看你的状态，已经比那时候好多了。刚刚在等谁呢？”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却带着怨怼，也不知是在忍耐心中的愤怒，还是装作无所谓。

　　嗯？这吃瓜吃的带劲，陈曦仔细品了品，感觉是要上演一出情感的大戏。没想到自己刚刚从考场出来就碰到这么大一个瓜，他想着一会等叶谨铭出来一定要和对方好好分享分享。

　　为了听得更清晰，陈曦又往前走了两步，但他思来想去，听墙角总归是有点不礼貌，所以他打算——先听着，等叶谨铭出来了，就不听了。

　　“怎么不说话？没想到你这么喜新厌旧啊。”男人继续道。

　　陈曦在拐角吃瓜，心里悄悄嘀咕：这个男的占有欲挺强啊，等个人就想到喜新厌旧啊，万一是等同学呢，另一个人咋也不说话啊……这人不会真在打电话吧。陈曦心里念叨着，又向前挪了几步，并把耳朵往墙角贴了贴。

　　“这是在学校，还请您自重。”这个声音很小，却有力。

　　那声音随着风悄悄传入陈曦的耳朵，让他目光一滞。

　　我靠，叶谨铭！

　　陈曦的脑海里刚刚还是一场大戏，现在主人公的脸一下子就全变成了叶谨铭。

　　但是，真的会是他吗，他、他卷子也写的这么快！？

　　是谁，是谁、要对他做什么！？

　　虽然脑子还在飞速运转着，陈曦的四肢已经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只见叶谨铭贴着墙壁站着，似是想穿墙逃离，而高了他一个脑袋的男人正立在他的对面。两人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这两拳的距离，却不知为何在陈曦心中挂上了暧昧的形容词。

　　可能是因为刚刚顾梓琛的话。

　　虽然两个人没有任何肢体上的触碰，但或许是身高上明显的差异，此时像极了叶谨铭被对方强制定在原地，不得离开。

　　陈曦立刻道：“叶谨铭，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他强压着心中不知从何处升起的怒火，走到叶谨铭身边，一把把叶谨铭拉到身后，随后又挤出一个赏心悦目的微笑，道，“这不是顾老师嘛，这么巧啊。”

　　顾梓琛的眉毛挑的很高，他比陈曦的个头也略高一点，所以气势上更胜一筹。他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陈曦，上下打量着对方良久，似乎把对方里里外外看个透彻之后他才满意的收回目光，而后又卷起眼帘看向叶谨铭，嗤笑道，“原来如此，谨铭，你的标准变了。”

　　这句话说得云里雾里，陈曦不明所以，但对方话的语气，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叶谨铭怒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眉头紧紧锁着，下唇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陈曦第一次见叶谨铭这般生气。

　　陈曦知道这其实是叶谨铭在帮自己辩证，但为什么他会这般愤怒？顾梓琛口中的标准是什么？

　　陈曦：“顾老师，您是找叶谨铭有什么事情吗？他现在应该已经不是您的学生了吧，如果有什么事还是先给田主任说吧，总不至于越俎代庖。”

　　顾梓琛的嘴角扯了起来，他微微仰头俯视着陈曦，仿佛在思考，而后笑道：“这位同学说的有道理，看来是我越界了。还以为叶谨铭同学会不忘旧情，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他说着嘴角咧得更翘了，明明是在讲道理，却带着无尽的玩味与嘲讽，一字一句都好像蕴涵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梓琛的样貌是绝对的谦谦君子、儒雅随和，可此时却有着无尽的痞气，和整天泡在纸醉金迷酒场的纨绔子弟别无二致。

　　“够了！”叶谨铭的眸子垂着，但睫毛却在微微的颤抖，他的呼吸急促，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你也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该放下了。”

　　顾梓琛明显没有意料到叶谨铭的这个回答，他先是一愣，而后哼笑，他并没有回答叶谨铭，而是转而对陈曦道，“我记得，你应该是一中高三数学的第一名，叫——陈曦是吧，可怜的孩子哦，”他说着，微微弯腰趴俯在陈曦的耳侧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只能玩别人剩下的东西。”

　　陈曦眸子一震，一阵抵触恶心的心里油然而生，他挥起拳头就像顾梓琛夯过去，却被顾梓琛另一只手接了个正着。

　　顾梓琛死死攥着陈曦的拳头，微微笑道：“学生殴打老师，可不是小事哦，陈曦同学。”

　　“你！”

　　这时，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教室里开始穿出来凳子收起来的声音。

　　顾梓琛把陈曦的拳头扔到一边，耸了耸肩，“以后在外面要注意言行举止哦。”说罢，留下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转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