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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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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刚进宫或许不知,娘娘让奴婢今日来和您讲一下,三位公主皆留在京城,和毓长公主是太后娘娘的六公主,年前刚得一女,怀毓长公主排四,有一儿一女,小县主七岁,小世子五岁,德庆长公主是大公主,只有一女,县主今年已经九岁。”
三位长公主出身尊贵,淡玉的话便是皇后的话,皇后的意思是告诉她三位公主身份尊贵不能得罪。
后面的则是她自己琢磨,若她将来有了皇子,会与三位公主的世子县主结亲。
不过潇霁光现在正值青年,宫内尚没有皇子公主,尚且都是后话。
淡玉又讲了遍花宴上的礼仪规矩,阿芙四品容华的身份需要给三位长公主行平礼之类。
这些在先帝后宫都没有,阿芙一一记下。
淡玉给她授课,边上的瑶草已经准备好一只崭新的玉镯子,等淡玉将要告退,立刻笑脸走上前,把镯子塞到她手上。
淡玉拿了赏赐,脸上笑意真刻不少,思索片刻说:“三位公主都是和善的主,容华性子温和,不会在公主跟前出错的。”
三人心知肚明,有了这话也大致明白,能留在京城的公主自得上位者的青睐,就连皇后也不能轻易得罪。
……
青石所制的云母屏风尚未靠近便有清凉之意,细细看,青石上还有淡淡寒气萦绕,散着幽绿的光。
太后转弄手中的菩提根,空气中只有“哒哒”的声音,很轻,唯有一点动静都能盖住转动碰撞的声音。
松风端着一碗药来,太后闭眼喝下,将缠在手腕上的佛珠拿下。
“哀家还是皇后的时候,瞧姑母年纪还轻着,结果几月的时日,再去看姑母好像苍老了不少,和在宫外的老祖宗一样。”太后端坐凤椅闭目养神,“明明和外边一样的光景,但总觉得,这时间比外边过得快多了。”
白兰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香匙,端起一盏酸杏放太后跟前:“太后娘娘现在正值风华,怎么会老呢,奴婢瞧太后娘娘现在正好,有雍容华贵、母仪天下之姿。”
松风瞪了一眼,伸手将白兰端着的酸杏挪走:“这些日的药是司药司的掌药所配,喝了这般久的药,待三五日后,又该请院使来给娘娘看看,该换个药方了。”
太后:“这次红枣和陈皮加多了,太甜了。”
松风:“是那掌药拿药时不用心,明日奴婢去亲自监督。”
“不必。”太后摇头,“说一声便可,和她们说哀家用不惯太甜的,按照药方上的来。”
松风应了声是,太后又嘱咐道:“明日小六回宫,让皇后在花宴上多备些她爱吃的糕点,这孩子被哀家宠惯了,从前没有不合心的东西就爱闹,现在长大不爱闹了,为娘的看在心里就觉得心疼。”
“是,公主小时候最活泼,最爱吃酸枣糕和桃酥了。”松风搀扶着太后到东暖阁,安置好后出来,见白兰还委屈站在边上,说:“娘娘喝了这药总是犯困,午后备一些开胃的东西来。”
白兰道了声是,已经走出去的步子又顿住往回走,停在松风跟前:“松风姑姑,明日是几位公主回宫,皇后娘娘特为她们办得赏花宴吗?”
松风道:“非也,是春景浪漫榴花妖艳,宫内只能年初元宵的一次宫宴,几位娘娘还未正经聚过,这次想到了赏花宴,三位公主也是皇后娘娘提议,得了皇上首肯宣旨回宫,小住三五日。”
白兰“哦”了声,揪着手里的帕子,目光时不时掠过青石雕花云母屏风,拔下发间的梅花簪子,递到松风手中。
松风当下拒绝:“我都是老人了,怎还能用这种耀眼的花样颜色,你留着自己戴罢。”
“姑姑你就收下吧,拿去唤杯好茶吃也好,我有求于你,若你拒绝,我该去找谁问问题呢。”
松风满脸为难,两只手死死挡住白兰要递来的簪子,可对方不依,有她不收就不罢休的道理在。
太后睡眠浅,只有喝了药才会久,她二人动静看得不大,但毛毛躁躁的声音也会隔着一道屏风廊道传进去。
松风不得已拿下簪子:“皇后的意思,又有贵人在,你难不成还有越过皇后的脸面见皇上的本事?”
白兰急了,抓住松风的衣袖左右晃动:“姑姑,求您疼惜我,您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今年不成也就明年一年的机会,可明年万一又有新人进宫,我哪还有半分机会。”
松风皱着眉头,转念一想,都是用来要挟阿芙的,早些知晓晚些知晓都不打紧,重要的是要她知道太后手里有这么一个人。
她拉着白兰往东暖阁的另一方向走,西暖阁是间书房,桌案上堆了些经书之类的物件,她随意扫了眼,将桌案上一本蓝皮子书收起,放在书架上。
松风压低声道:“明日你替娘娘送份糕点给和毓公主,记住把自己的嘴管住,不该说得万不可透露一个字。”
白兰大喜:“多谢姑姑,奴婢定不会多生事端,唯太后娘娘马首是瞻!”
白兰心里估摸,只用得见圣颜,让皇上记住她,后边的事顺其自然,再借太后之手成为宫妃,从此飞上枝头,享受富贵日子。
这一般想,又懊恼将唯一拿得出手的梅花簪子送了出去,送了又不能拿回来,只能一个劲跟自己气恼。
松风也不猜穿,她明日去的时间并不会见到皇帝。
……
邵温以北一带,地质坚硬,一场厚雪土地冻硬,因气候湿冷,三月的时节还未回春,冻僵的土地踩不下去,百姓无法插秧,错过早稻的时间,收成的时间要整整少两月。
朝中对农事有所大臣不多,满朝文武中也唯有大司农有所了解,可以解决邵温之困。
年年如此但地方官年年只上奏需要大司农亲跑一趟,潇霁光想要一次解决,碍于无从下手,又是第一次了解邵温困境,只能将此托付在张家身上,当个盲眼瞎子。
刘庆宝按照往例送来一碗甜汤,潇霁光喝了口,味道中规中矩,不会没味也不会太甜,不是戚妃和阿芙所赠。
戚妃不喜欢加糖,甜汤只占了名字里头有糖,实际跟喝水没有差别,阿芙则会多放些糖,里边的料也会更足些。
潇霁光默默记下,“杜太傅回来了。”
“是。”刘庆宝应道,“算着时间,也快到京城了。”
“他倒是聪明,早早打发太傅回来,将法子藏着掖着,等明年朕还要拉下脸找他,保他张家龙恩浩荡。”
刘庆宝笑道:“大司农是臣子,给皇上办事实乃本分,怎能说皇上去找他,该他为皇上分忧才对。”
潇霁光喝净甜汤,拿帕子擦了手:“张妃送得虽合口味,不过宫里的妃子都中规中矩,送来的都千篇一律。”
刘庆宝一声声应着,就是有旁着想法都憋在肚子里。
算也明了皇上不喜欢张家以此作为要挟,自然也不会喜欢张妃。
这等感觉落实,只怕张妃将来有天大的本事,也止步在妃位,至于子嗣,有了这一遭,就是占了长位也只能是个亲王。
“皇后今日举办赏花宴,让兰珩跟在阿芙边上,莫让她遭了笑话。”
窗前芍药妖艳,馥郁花香流转,偶有莺啼蝶舞。
清音阁内,阿芙换了皇后送来的衣裳,绮山是个巧手,会的花样多,一根发带簪子在她手中左右绕着,漂漂亮亮缠在发中,如意髻上打了一个蝴蝶结,最后用一只桃花样式的簪子盖住。
她不想太过惹人注意,今日这一身往俏丽了打扮。
兰珩到时,门被“唰”得推开,两人就这般碰了面。
只一眼,眸中的惊艳一闪而过,目光快速挪回,不自觉垂下头蜷缩着身子,退到一旁规矩行礼问安,将皇帝的吩咐说了一遍,跟在她身边,宛若刚刚那一眼只是两人的错觉。
阿芙并没有被这一意外而惊扰,只多注意了眼兰珩垂头的轻微动作。
他在躲着她?
亦是不想让她见着他。
阿芙轻笑了声,将这一插曲悄悄翻过。
赏花宴在凤仪宫的花苑中举办,几处角落栽了石榴树,红艳艳的大片榴花挂在树上,一片鲜红中,她彤管色的宫装着实不大起眼。
今日不管身份是高是低,自都往明艳了大半,鼻息间的香味馥郁,已然分不清是榴花还是脂粉。
“谢姐姐。”佘美人在一旁唤道,“坐在来吧,溪水里有五彩的锦鲤,正好可以喂鱼。”
阿芙抬眼稍了眼周围,溪水不深,多是曲水流觞的美意,在佘美人对面的是张妃和妙贵嫔,她们两人离皇后、德妃、戚妃和三位长公主的位置不远,莫约六七步的位置。
坐在石榴树下吃茶的两人中,身着橘色衣裳的是安充仪,站在折石榴果子玩得是谨妃,她二人住在隔壁,关系要亲近些。
剩下两位良人还未到,阿芙坐在石椅上,桌上摆了石榴、糕点茶水。
佘美人说:“宫内尚未添子嗣,皇上不急,但太后和朝臣们急,石榴果占了满桌,想来今日离开,又要说教一番。”
“皇上不急,咱们急也没用。”阿芙说了自己的心里话,捏着石榴籽一粒粒放在嘴中,颇有看戏的意思。
宫里宫妃不多,满打满算十一人,皇帝陛下被政务绕脚,张妃忙着固宠着实分不出心搞事。
皇后、三妃和三位公主闲聊了有一会,长乐宫的宫女送来和毓公主喜爱吃得糕点,随后,便是姗姗来迟的两位良人。
两位良人一位姓沈,一位姓白,两人一位太后所赠,一位官员为讨好而赠,从东宫到后宫,两人无权无势,也一并绑在一块。
皇后见妃子到齐,匆匆将长乐宫的宫女打发回去,兰珩动作快,已经挡在阿芙和佘美人边上,将两人的面容遮住。
白兰离开,皇后有令,佘美人来不及多问。
阿芙见他有话要说,步子特意放慢,示意他说话。
兰珩道:“是柳氏身边的白兰。”
他压低了声:“现在是太后身边的宫人。”
皇后那边催促,阿芙不容多想,提快步子跟在佘美人身边,约着差不多的时辰,两排椅子坐下去,将三位公主众星捧月一般簇在中间。
闲聊的话绕在几位小世子和小县主身上,三位县主和世子在花圃中扑蝴蝶。
沈良人扣挖着石榴,聚在手里喝着石榴汁水,她住得宓秀宫远,早上贪睡没时间用早膳,一路赶来胃中翻江倒海,一阵干呕结果并无他事。
这些症状陪她身上已有五日之久,橘岁拿出帕子替她捂住,以免动静太大扰到其他几位主子的兴致。
白良人见状也不多言,悄悄把头撇过去,将自己的注意转到县主和世子身上。
橘岁只能干着急,急哭了眼,跺跺脚,双手攥紧拳头,跑了出去:“柔容华、佘美人,你们去瞧瞧我们小主,从早上起就不舒服,眼下正难受着,吃了糕点果子也没用。”
阿芙皱眉,“瑶草,你去找淡玉,先和皇后娘娘说一声。”
橘岁道:“容华主子先去看一眼吧。”
绮山:“良人有事,怎不去请太医。”
橘岁抽泣道:“良人身份低,身边就奴婢一人近身伺候,也不知道太医院的路从哪边走。”
阿芙走到沈良人边上,眼见沈良人险些连扶手都握不住,快速伸手将人扶住,白良人已经换了一处位置,阿芙无法,又派兰珩快些去请太医。
几人围在一块,很快引来皇后和德妃的注意。
皇后那边已有瑶草诉说情况,几人赶到这边,又立刻派人送沈良人进侧殿歇息。
很快,太医前来,沈良人疼得惨白着脸,额前已然布满汗滴。
纱幔放下,帕子搭在手腕上,李太医慌乱抹了一把汗,良久后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沈良人是有孕了,往后应该多多注意,切忌空腹,不仅伤胃,甚有可能伤皇嗣。”
“李太医,这话从何说起?”
谈及皇嗣,皇后心里一紧,连忙询问。
“是沈良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长久不用早膳,将胃饿垮了,才会干呕又胃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