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匿于星海》观聆

30、隐匿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都陷入了忙碌又兴奋的氛围中。

　　杨采妮好几天见不到人，据说为了这次的活动，连夜赶到国外发动所有的人脉去向品牌方借衣服。

　　陈柘和创意总监研究了好几天舞台布置，希望能策划出一个亮眼吸睛的舞美视效。

　　方知有三人和沈则林连夜泡在控制室里探讨对于歌曲的看法。

　　沈则林将音库里的歌曲给她们放了个遍，尽可能满足她们对这次舞台的期待。

　　“你们这次想选什么风格的曲子？”沈则林不忘提醒她们，“你们可要想好，这是要在舞台上表演的曲子。”

　　沈则林：“你们可以选择最有感觉的那一首，不过我也不太了解你们的心思，到底是想选甜美可爱的，霸气冷酷的……”

　　苏妙妙：“我们想炸场子。”

　　凌颜方知有疯狂点头。

　　沈则林挑挑眉，怎么现在的女孩子都追求当女王？

　　方知有：“总监，要不我们这次还是选已经发表的歌吧，反正现场大都是别人的粉丝，倒不如让每一位属于我们的粉丝都能听到熟悉的歌曲，也算我们和粉丝的一种互动。”

　　如果是新曲的话，大众关注的热点只能是中秋晚会的舞台，再没其它物料，可是如果演唱发表过的歌曲，大众想要挖掘更多的看点，那她们社交平台上那些独家制作的舞台也能满足观众的“挖掘”心理。

　　沈则林认为方知有的提议也不是不行，只是实践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于是说：“可你们一共才三首歌，更何况《情绪》和你们要求的霸气也不沾边。”

　　凌颜：“要不……你给改改，最好《落陷》《犯规》都能唱。”

　　苏妙妙：“对对，各自唱半首，重新调整成一首歌。”

　　方知有：“再多加点rap，这部分我们都想唱。”

　　沈则林：“……”

　　沈则林无限的沉默让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对他笑了笑，尴尬地坐着。

　　良久，沈则林出声：“你们先出去吧，我要闭关。”

　　—

　　这段时间，即使没杨采妮的监督，三人也非常自觉地管理着自己的外形，早睡早起，坚持锻炼身体，不乱吃零食，再难吃的营养餐也会把饭盒扒得干干净净。

　　方知有一连在练习室里排练了好几天都没见到沈泽林的人影，偷偷向陈柘打听才知道沈则林病了。

　　经过几天几夜的“不问世事”，沈则林终于将两首歌改编完成。

　　歌曲的节奏性调整得比以前更加抓耳，三人都不用配合着舞蹈，光是在录音棚里就已经唱了个淋漓痛快。

　　连日的高强度工作，沈则林毫不意外地病倒了。

　　方知有拉着陈柘不让他走，非要他说个清楚，可怜陈柘忙着下班，还要被她堵在练习室门口。

　　方知有：“他什么时候病的？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陈柘：“沈则林那脾气你还不知道？他才不会张扬这种事呢。”

　　方知有看了他半天，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问：“那你……去看他没有？”

　　陈柘抓了抓后脑勺：“啊？我太忙了，暂时没空。”

　　说完，他抬脚就要走，方知有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你去看看他嘛，你的好搭档病了，你居然不闻不问？”

　　听她这么说，陈柘斜眼白了她半天。

　　姑娘，关心沈则林也不能这么道德绑架吧？

　　偏偏这方知有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步都不肯退让，陈柘这才发现她这人还挺有胆量，不像从前自己以为的那样怯懦。

　　陈柘妥协道：“行，我下班就去。”

　　听他这么说，方知有抓着陈柘的手才舍得松开。

　　半晌，见方知有还愣愣地站在原地，陈柘挑挑眉，心下了然，佯装随意道：“要不，带你一起？”

　　方知有：“好。”

　　长时间的超负荷工作使沈则林突发心绞痛，直接倒在了控制室里，幸好被助手及时发现送到了医院，经过药物的治疗以及医生一晚上的观察，他才醒过来。

　　沈铎峰一听到消息，吓得连忙赶到医院了解儿子的情况，但好在只是病情比较急，只要以后注意劳逸结合，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大事。

　　在沈铎峰的强烈要求下，沈则林在病床上多躺了好几天。

　　沈则林懒懒地说：“那你可别逼着我回公司了，我这身体素质可经不起那一场场的酒局。”

　　看他这么辛苦，沈铎峰也不愿意说他什么，只希望他能好好调理身体。

　　沈铎峰在医院呆了几天，看沈则林情况稳定下来他才回公司处理堆积的工作。

　　原本他想请个护工陪着沈则林，但沈则林说要是那样他就直接出院。

　　虽然很担心，但毕竟医院里还有护士和医生，沈铎峰也就没再坚持。

　　陈柘带着方知有来到病房中，沈则林正偏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一棵枝叶茂盛的银杏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碧绿青翠的果实隐匿在茂密的叶片中，颗颗饱满圆润，娇憨可爱。

　　夏日的银杏树绿得干净纯粹，比秋日里的多了些清新淡雅，给人带来别样的视觉享受。

　　陈柘面无表情地念着自己该说的台词：“我带方知有来看你了。”

　　听见“方知有”三个字，沈则林的脑袋像车轮一样碾过枕头，滚了半圈，看向她。

　　方知有拎着果篮，走到病床边解释：“你别听他瞎说，是他惦记你，我只是凑数的。”

　　说着她将果篮放到床边的柜子上，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

　　陈柘语气吊儿郎当：“好搭档，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沈则林：“……不太好。”

　　“……”

　　要不是看方知有在旁边，陈柘早就骂过去了。

　　沈则林脸色红润有光泽，在医院养了几天气色反而比以前更好了，他说这种话，缺心眼的人才会信。

　　方知有：“总监那你要好好配合治疗。”

　　陈柘：“……”

　　陈柘实在是待不下去，随口扯了句：“行了，人给你送到了，你们在这聊吧，我出去遛个弯，没半小时回不来。”

　　方知有没管陈柘，对沈则林说：“总监，我们不是故意麻烦你的，害你都住院了。”

　　之前她还抨击公司的领导随意干涉别人的创作，结果这次一听说能参加这么重要的活动，激动得她肆无忌惮地提各种要求，都忽略了现实的困难。

　　沈则林扯扯嘴角：“没关系，现在你们有了喜欢的歌，在舞台上要好好努力，我才不会白辛苦这么一遭。”

　　方知有：“那中秋晚会你还能来吗？”

　　沈则林：“能。”

　　“你干嘛一个人扛着？都不告诉我你生病的事。”

　　“看你们排练辛苦。”

　　“那你还好吗？”

　　“这几天都没什么人来看我，也好，清静。”沈则林直接忽略他爸沈铎峰，一本正经胡扯。

　　方知有觉得他很可怜，心疼地问：“那你怎么吃的饭？”

　　沈则林瞅了一眼旁边的柜子，里面还放着沈铎峰为他准备的盒饭，他才刚吃完。

　　沈则林收回目光，眼神真诚：“自己下楼买。”

　　“总监你也太可怜了吧，我就说让陈老师多来看看你，结果他还不愿意来，总监你别和他好了，这种人靠不住。”

　　沈则林被她逗笑：“嗯，这种人靠不住。”

　　气氛冷下来，沈则林躺在床上，眼睛还打量着她，方知有有些无措，眼珠一转，伸手从果篮里拿出一颗橘子，低头一声不吭地剥着皮。

　　她随手掰下一瓣橘肉放在嘴里，酸涩的味道让她痛苦得直接把果肉生吞了下去。

　　她将橘子放到一边，重新从篮子里拿了一颗开始剥皮。

　　这次的橘子味道还不错，她尝过一颗后塞到了沈则林的手里。

　　沈则林看她捣鼓半天，还以为是她饿了，却没想到她是在为他剥橘子。

　　方知有紧盯着沈则林手里的橘子，等着他吃，谁知沈则林松松握着就是不吃。

　　他问：“中秋过后就是你的生日了，看在我现在是病号的份上，别让我动脑子了，跟我透个底呗，想要什么礼物？”

　　方知有没想到他不急着吃橘子是在想这种事，反应过来后说：“我没什么想要的。”

　　他沉默一会问：“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嗯。”

　　沈则林眉头紧皱，像是心里有了执念一样追问：“真的？”

　　方知有觉得他态度不对，于是说：“你以前不是说喜好这种事要靠自己发现吗？”

　　“那万一，”沈则林低声自言自语，“我觉得你喜欢的，不是你喜欢的怎么办？”

　　方知有摇摇头：“不会的，你就是送我个大炮模型我也放在家里摆着。”

　　这时，护士推门进来要为沈则林打营养针，方知有见状站起来退到一旁，说：“总监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还没等沈则林回答她，护士姐姐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你别走——别把我的心儿带走……”

　　护士赶忙放下手里的药水，腾出手来挂断电话，手机里充满感情的男声中断后，她又重新拿起药水往输液架上挂。

　　方知有没等沈则林反应，红着脸直接转身离开了。

　　等护士离开，沈则林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重新盯着窗外的风景，手背上的皮肤被透明贴崩得发紧，滴管里的药水无声下坠，而后悄悄地输进他的血管。

　　天色已经开始发暗，无论是房间里还是房间外都随着光线的流失而安静下来。

　　这时，突然门口传来一声细微的塑料袋的摩擦声，沈则林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哪个护士路过病房门口，继续盯着窗外。

　　方知有手里提着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盒餐食，她轻手轻脚地走近病床，不知所措地站在床位。

　　她轻咳一声，等沈则林终于转过头，方知有才温温吞吞地说：“那个，我先把饭给你买来，等会你就不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