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匿于星海》观聆

29、隐匿

　　回到房间，方知有倒没像她期盼的那样直接倒在床上，还是强绷着耐心去卸了个妆，把衣服换下来。

　　等到她的脸再一次贴上软被，积压在心里的莫名的情绪才慢慢从心里渗透出来。

　　她闭着眼，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她清醒地、安静地缩在被子底下。

　　不知过了多久，方知有还是没等到睡意的降临。

　　她掀开被子，眼皮都懒得抬，直接下楼，打算找点冰水喝，她也能清醒清醒。

　　谁知，她刚一下楼，就瞥见客厅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仔细看，光线还在闪烁。

　　凌颜苏妙妙脑袋贴着脑袋，身上围着薄毯，四只圆眼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

　　电视上传来诡异的笑声，还伴着恐怖的叮铃声。

　　方知有试探地出声：“你们……”

　　“啊——”

　　方知有捂住耳朵。

　　行了，这下她不用喝冰水了。

　　客厅里灯光大亮，哪怕电视里的声音还没消失，“氛围感”也瞬间消失了大半。

　　方知有双眸微眯，目光投向电视：“大半夜的看恐怖片？”

　　凌颜还在发愣，也不知道是被恐怖片吓的还是被她吓的，她问：“你醒了？”

　　“没睡着，”方知有转身去冰箱里拿了点吐司，“我之前状态不好，你们别介意。”

　　苏妙妙听她这么说，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起来把她拉到两人中间。

　　有八卦聊了，谁还看恐怖片？

　　苏妙妙：“我们倒没什么，可你总不能是和沈则林吵架了吧？”

　　方知有揪下一块面包：“没有。”

　　“那你怎么心情不好？”

　　“对啊对啊。”凌颜在一边点头，她也很好奇。

　　方知有看看苏妙妙，又看看凌颜，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明明之前还是很开心的。

　　方知有陷入思考，剩下的两人也没打扰她，一直耐心地等着。

　　可惜，方知有想了半天，给她们的答案是：“你们不懂。”

　　苏妙妙：“……”

　　凌颜：“……”

　　凌颜深吸一口气，用手掌抹了把脸，又理了理头发。

　　不能生气，引导，人都是要引导的。

　　凌颜对着她挤出笑容：“是和沈则林有关吗？”

　　方知有嚼着面包，耷拉着嘴角，闷声道：“好像是。”

　　“他对你不好？”

　　她摇头。

　　凌颜：“他跟你说什么了？”

　　方知有：“他说，他要辞去经纪人的位子。”

　　听到她说的话，凌颜眉毛一挑，觉得胜利在望，接着问：“那你不想他辞职？”

　　方知有：“你们想吗？”

　　“我们无所谓。”凌颜立马就回答她，语气还带着几分兴奋，好像巴不得沈则林赶紧走。

　　苏妙妙也是咧嘴一笑：“对啊对啊。”

　　方知有：“你们好没良心。”

　　凌颜一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想他走，所以你得想个法子把他留住。”

　　方知有轻笑一声，好像听了个笑话，看着她问：“我能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凌颜抬手握拳，一脸志在必得，“拿下他的心。”

　　听完她的话，方知有猛地站起来，轻甩着胳膊抗议：“不行，太难了，你们怎么不上？”

　　凌颜：“我们不行。”

　　“为什么？”

　　凌颜顿了顿，眼睛一偏，拉过旁边的苏妙妙，看着方知有的眼神自信且坚定：“we are lovers。”

　　苏妙妙：“……”

　　凌颜重新把方知有拉回来，接着下猛药：“而且，这沈则林要是有一天辞去经纪人的位子，可能连带着音乐总监也不当了。”

　　方知有眉头一皱，声音都忍不住尖锐了几分：“为什么？”

　　“我听我舅说，沈则林的爸爸一直想让他回家帮忙打理公司，可能不会在盛娱待很久，终究是要回去的。”

　　方知有：“可你之前不是说沈则林呆在这是为了梦想吗？”

　　“是为了梦想，但是你看我舅他就拗不过家里长辈，再喜欢田园生活还不是得被迫接掌公司？”

　　“要不还是算了吧，”方知有垂下眼，“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离开，我留不住他。”

　　—

　　李卓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和沈则林好好谈谈，毕竟他也不能去找方知有这么一个小姑娘谈这种事。

　　晚宴结束，李卓舟直接跟着沈则林回了家，在家里谈这种事情还是比在公司方便的。

　　沈则林虽然不了解李卓舟的意图是什么，但看他神色凝重，只能先顺着他的要求。

　　男人之间谈论事情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李卓舟刚坐下，就神情严峻看着他，手指点了点面前的茶几：“你和方知有什么情况，我签艺人可不是给你当媳妇的。”

　　沈则林给他接了一杯水，应声：“李总，喝水。”

　　“行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出了公司，就别整这些虚的了。”李卓舟接过他递来的水，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继续说，“咱们筹备freedom可不容易，她们还在上升期，这时候出问题，你想看我被公司那群骨干活吞吗？”

　　沈则林拉了条小凳，坐在茶几对面，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卓舟开始不耐烦：“你能不能给我个准话，你是不是真对方知有有意思？”

　　沈则林沉着眼道：“别这么说，再吓着她。”

　　李卓舟无奈沉默半天，慢慢理着头绪，说：“就算她现在不喜欢你，这天长日久的，万一她对你心动了，你怎么办？”

　　沈则林总觉得身上的西装勒得他喘不开气，他抬手将胸前的东西摘下放进兜里，而后扯了扯领带。

　　可惜，他还是觉得胸口压抑得不行。

　　“你放心，她不是一个拎不清的女孩，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也不会……阻碍她成长。”

　　李卓舟：“总之，你不许和她谈恋爱！”

　　沈则林：“嗯。”

　　李卓舟：“……也不许和她眉来眼去。”

　　沈则林：“……”

　　李卓舟的样子活像个怨妇，看沈则林这副安之若命的态度他也无计可施，只能生气地跑去窗前透口气。

　　他刚到阳台，就看见一盆粉粉的多肉，作为一个资深花草爱好者，李卓舟毫不犹豫地拿起来，眯着眼打量起它的品相。

　　“你从哪得来的这么个好东西？”

　　沈则林眸光一敛，快步走到李卓舟面前夺下多肉。

　　李卓舟倒来了兴趣，问：“你怎么也喜欢上这些东西了？我就说吧，男人一上了年纪都会喜欢这些的，我爸还说我奇葩……”

　　沈则林没接他的话，带着多肉转身往客厅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李卓舟问：“你对这些有研究，帮我看看，怎么我的多肉返青了？明明刚开始更粉的。”

　　“多肉得照灯补充光照时间，这么下去它当然会变青。”

　　沈则林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多肉，没想到多肉这么难养。

　　“你还没回答我呢，在哪得到这个东西，我看品相挺好，给我个地址，我去看看有没有极品货。”

　　“我不知道在哪买的，别人送给我的。”

　　李卓舟思索片刻，脱口道：“方知有？”

　　沈则林：“……”

　　第二天，方知有脑袋浑浑噩噩，眼皮肿胀，眼睛是能闭着就闭着，坚决不睁开。

　　昨晚三人八卦了那么久，凌颜她们一点事都没有，就她一个跟丢了魂似的，好像三天三夜没睡觉。

　　幸好今天没有活动，她们只需要呆在在练习室里跳舞就好，不然自己这个状态，肯定少不了要挨杨采妮的一顿批评教育。

　　方知有边跳着舞边哈欠连连，手掌放在大腿上，身体微微下蹲后起立，一气呵成，混身上下透着一股慵懒随意。

　　舞蹈她们已经跳过无数遍了，三人闭着眼睛都能顺利地完成走位。

　　或许是心态太平和，方知有跳了半天舞，身上愣是一点汗都没出。

　　发丝松散地蹭在脸上，干燥的肌肤传来零星的痒意，她轻轻拂去脸颊的碎发，单膝侧蹲，伴随着一个甩头，发尾在空中甩出弧形，最后全部落回她的肩膀，整段舞蹈也随之结束。

　　沈则林卡着点推开练习室的门，手都搭在门把手上，让陈柘赶紧结束训练。

　　方知有还蹲在地上，回头用充满懵懂迷糊的眼睛隔着整间练习室与他对视。

　　陈柘看沈则林这副找茬的架势，原本想刺他两句，但看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开他玩笑，怕出了什么紧急的状况，赶紧放三人跟他走。

　　方知有和其他人离开练习室时，都不敢抬头看沈则林，总觉得他今天有点过于严肃了。

　　凌颜同样也察觉到了沈则林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沈则林瞥了一眼方知有道：“你舅舅在会议室等你们。”

　　凌颜点点头，三人动身往会议室赶，可走了一段路，心里后知后觉地开始发慌。

　　平常她舅舅只找她一个人，大都是为了私事，这次三人都叫过去，肯定是有关女团的问题。

　　如果是小事，她舅舅找沈则林传达一下就好，根本不用让她们三个亲自去。

　　凌颜恍惚想起昨晚方知有说沈则林要辞去经纪人的位子，结合沈则林今天的态度，凌颜忍不住频频回首，狐疑地看向沈则林。

　　不是，你来真的？

　　盛娱大楼在外面看是一栋中规中矩的写字楼，但内部多以玻璃隔断，形成一面面幕墙。

　　白天公司内部即使不开灯，光线也十分从足，每当走过盛娱各个部门，自然充盈的光线总能给人一种在逛科技馆的错觉。

　　四人来到会议室，里面只坐着李卓舟一个人。

　　不同于沈则林的阴郁，李卓舟满脸春风得意，凌颜都不知道原来她舅舅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凌颜扯开一张座椅，打量着李卓舟，问：“你有什么事要说啊？”

　　等到所有人都坐好，李卓舟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脸上的笑容仍未消失，深叹一口气说：“你们出息了。”

　　李卓舟满脸骄傲，三人不知不觉间放下了悬着的心，但同时也好奇他到底要宣布什么？

　　李卓舟：“刚刚电视台的主办方联系我，希望你们能在今年的中秋晚会上进行表演。”

　　听到这个消息，凌颜紧紧拧着眉头，反复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声音尖锐刺耳：“舅舅——”

　　李卓舟：“没开玩笑。”

　　主办方的女儿很喜欢freedom女团，刚好李卓舟跟主办方也有些交情，这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方知有的惊讶程度不比凌颜差，此刻她再一次发挥了一激动就词穷的特性，带着深深的质疑问：“……直播？”

　　李卓舟点头：“对，今年中秋晚会的舞台将采取直播的形式。”

　　方知有：“我们？”

　　“对，你们。”

　　李卓舟宣布完这个消息，看着沈则林：“你和公司其他人都去陪导演吃个饭，商量一下这次舞台的具体安排，当然，我的建议是趁着这个好机会，为这次的舞台专门打造一首新歌，给足观众惊喜。”

　　沈则林的气场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眉眼处的霜雪尽褪，他勾着唇角：“好，我们商量一下。”

　　苏妙妙和凌颜手挽着手奔出会议室，一路上尽是欢呼雀跃。

　　方知有在激动之余，眼睛控制不住看向沈则林，刚巧沈则林的眼睛也落在她身上。

　　还没等两人通过对视解读出对方的心意，李卓舟重重地咳了两声，仿佛要把肺咳出来，咳完还不忘拿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水。

　　方知有眼睛眨了眨，顺势错开目光，站起来离开了会议室，留他们两个商量事情。

　　等方知有离开，李卓舟白了沈则林一眼，说：“你是不是以为我让她们来，是要敲打她们不许谈恋爱的？”

　　沈则林收敛情绪，面不改色道：“没有。”

　　李卓舟让沈则林把三人叫来时，就看出他脸色变了，直到自己宣布了中秋晚会的活动后，沈则林紧绷的嘴角才慢慢松开。

　　李卓舟：“我又不是要拆散你们，只是希望你们能顾全一下大局。”

　　“嗯。”

　　“好了，接下来有的你忙了，累了跟我说，我安排人帮你。”李卓舟站起来，语气充满无奈，“我从沈总那把你抢过来，总得满足你的要求。”

　　说完，李卓舟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的同时抬手，一副婉拒的姿态：“当然，不包括方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