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安全区域》万藤

3、循环

　　「下一站，云雾县，请下车的旅客那好随身物品…」

　　“小姐？小姐？”
　　万扶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她费力地睁开眼，身上如同千斤重。

　　列车员：“小姐，您睡了很久了，请问您要盒饭吗？”

　　这强烈的熟悉感。
　　万扶皱眉，脑子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嘴里已经出声：“来一份吧，不要葱姜蒜。”

　　……

　　列车员笑着转身从身后的拿出泡沫饭盒。

　　万扶：“五块？”

　　列车员点头：“是的呢小姐。”

　　万扶更加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价格呢？
　　她手摩挲着口袋，拿出一张十元递给她。

　　“找您五块，请收好。”
　　列车员继续推着小车叫卖。
　　“卖盒饭了——”
　　“有没有人要盒饭——”
　　“先生您来一份是吗…”
　　……

　　万扶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还未打开的泡沫饭盒。
　　西红柿鸡蛋和辣椒炒肉？
　　打开一看，果然是这两道菜。

　　咚！
　　座椅背后被人踹了一脚。
　　万扶转头：“让我上一边儿吃去？”

　　小混混语结，这人怎么抢台词？随后恶狠狠地说道：“赶紧滚。”

　　万扶拿着盒饭起身，下意识的来到一个四周无人的座位上。
　　那些低头的人都睡着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感。

　　她无心吃饭，往窗边挪了挪。
　　外面的大山，一座连着又一座。

　　她探头发呆，火车很快经过了一个不知名村庄，前方出现个破破烂烂的站台。
　　站台上有个女人，她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在火车路过她时，女人死死地盯着万扶。

　　万扶皱眉。
　　她看向车厢隔门，下一秒，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叫喊声。
　　“快跑！”
　　“苍天啊…”

　　「pong——」
　　车厢门被冲撞开。
　　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青年连滚带爬的进来。

　　“死人了…”
　　“他们全死了…”
　　他挨个摇晃前几排乘客的肩膀。
　　“死人了！”
　　“快跑啊！！！”
　　“你们没有听到吗！”

　　全场寂寥。

　　万扶放下盒饭走到他身边：“别摇了，他们都死了。”

　　青年吓得瘫坐到地上：“都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
　　他双眼失神，口中喃喃。

　　片刻后，他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抓着万扶肩膀死命摇晃。
　　“快走！”
　　“快跳车！！”

　　万扶被他摇的晕头转向。

　　青年忽然推开她向前跑去。万扶只来得及扯住他的衣角，可那青年力气大的很，没几下就挣脱开。

　　在万扶震惊的目光下，青年纵身一跃从车窗跳了出去。

　　火车的速度很快，等万扶跑过去查看的时候，外面只有空荡的景色。

　　“嘶—！”
　　万扶脑仁如炸裂般疼痛，她捂着头蹲地，过了几分钟后疼痛感消失。

　　她喘了口气，青年跳下去的窗户正对面就是那个小混混。
　　万扶走过去，直接抬手冲他左脸上来了一巴掌。
　　「啪！」

　　小混混：“啊！”
　　他睁开眼，满眼震惊的看着万扶。
　　“你有病啊！”

　　万扶上手揪住他的领子：“刚才有个人跳下去了，你没看到了吗？”

　　小混混：“什么人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万扶又给他右脸一个巴掌：“回答我！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有人！”

　　小混混捂着脸，泪水汪汪：“你打我干嘛啊～人与人之间的文明呢？”

　　万扶凝视。

　　小混混：“我没看到，也没听到，我睡得正香呢大姐！”

　　睡觉？
　　对于他这番说辞，万扶半信半疑。
　　那么大的声音，要不是他睡得太死，要不就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看到。

　　快跑！
　　脑子忽然发出这样一道讯息。

　　万扶揪起小混混：“跟我走。”

　　打开车厢门，一股发霉的味道直冲脑门。

　　万扶立刻捂上口鼻：“别呼吸，是孢子。”

　　小混混很听话的跟上她的动作。
　　“什么孢子？”

　　万扶眯着眼，走进昏暗的车厢。这里坐满了乘客，他们个个低着头，胸前长出形状各异的白色大蘑菇。

　　“这是什么东西啊！他们还活着吗？”

　　万扶扫视四周：“应该都死了，你小心点，别碰到了。”

　　走到一半，万扶抬头看向行李架，那里有一根锈迹斑斑的铁丝。直觉告诉她，带上一定有用。
　　铁丝有些高，她要够到就需要借助外力。

　　于是万扶转头：“你高，把铁丝拿下来。”

　　小混混看着要跟那些‘人’距离那么近，立刻怂起来：“我…我害怕……”

　　万扶：“你再犹豫，等会儿他们醒了第一个吃了你。”
　　“快点去，你最棒了！”
　　yue
　　万扶说完这话都忍不住犯恶心。

　　威逼加利诱，小混混终于迈出了勇敢的一步，他闭着眼，拿到铁丝后就立刻后退。
　　“给……”
　　他语气中带着哭腔。

　　万扶接过来，刚准备再夸他两句。

　　废旧的广播传来沙沙的声音。
　　「亲爱的……现在是下午…2:00……火车即将进入…」
　　广播就截止到这里。

　　“快走。”
　　不安感更加强烈，万扶快步跑到车厢门前晃动把手。

　　果然。
　　门是锁的。

　　她赶紧将手中铁丝弯曲，伸进孔洞里。
　　这该死的熟悉感，她以前怕不是撬锁的吧，万扶扭动铁丝，听见里面嘎哒一声。

　　“开了。”
　　她使出全力推门，可生锈的滑道纹丝不动。

　　轰隆隆——火车驶入隧道。
　　周围环境立刻暗下来。

　　万扶还在努力扭动车门。

　　“呜呜……”
　　“你等一下……”
　　身边，小混混捂着脸蹲下，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腿。

　　“干什么。”万扶还在用力。

　　小混混颤抖着伸出手指：“你看看那儿。”

　　万扶转头。
　　车厢里原本一直沉睡的‘人’们站了起来，他们垂着脑袋，浑身泛着青光点点。

　　万扶更加用力晃动大门。
　　“nnd，能不能给点力啊！”

　　那些蘑菇人齐刷刷的抬起手，带着荧光的孢子瞬间飘过来。
　　“啊————”

　　蘑菇人张开大嘴，刺耳的高频率尖叫让万扶不得不停下来，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捂着耳朵。

　　她拉起小混混，准备冲过去回到原来的车厢。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声音带来气波动，直接把两人拍在车厢门上。
　　万扶努力睁开眼，孢子进入肺里，窒息感瞬间袭来。
　　不过两三秒，两人双双昏倒。

　　「下一站…」
　　“小姐…小姐…”

　　万扶眼前混浊一片，呼喊她的声音慢慢由远到近。
　　叮——
　　脑中一阵嗡鸣声过后，她终于睁开眼。

　　“小姐？”

　　万扶呼吸一紧。

　　眼前放大的脸，赫然变成了站在站台上的那个女人。
　　女人的脸上有一大块烫伤疤痕，她咧嘴一笑，十分瘆人：“你要盒饭吗？”

　　万扶努力抵抗着脑袋中的疼痛感，呲着牙回答：“不要了，谢谢。”

　　女人瞬间冷脸，神色呆滞，口中重复的念着：“不要啊…为什么不要…不要…”

　　万扶晃了晃头回答：“你的菜里没有葱姜蒜，我要吃葱姜蒜。”

　　女人愣住了：“没有葱姜蒜…对菜里面没有葱姜蒜…”
　　她推着车继续往前面的车厢走着。

　　“卖盒饭了…”
　　“要不要盒饭呀…”
　　“先生你来一份吗…”

　　万扶静静看着她，尽管全部乘客都是低着头的，没一个人理她，她还是在热情的推销着。

　　“嘶…”
　　又是一阵头疼，这次疼得最厉害。

　　万扶蹲下来捂着头，记忆如针扎一般直直闯入她的脑袋里。
　　片刻后，她站起身。
　　自己明明在教室拿U盘，怎么好好的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火车上了。

　　记忆被连通，万扶想起来上两次惊悚的过程。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利索的白体恤和牛仔裤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民国学生装。

　　是在循环吗？！
　　要印证这一点很容易。

　　万扶坐好，不一会儿，身后座椅被人蹬了一脚。

　　“上一边儿吃去！馋谁呢！”

　　万扶转头：“我没有买盒饭。”

　　慢臂纹身的小混混像是脑袋轧机一样，忽然愣神呆滞。
　　几秒后，小混混瞳孔放大，捂着脖子大口喘气。
　　“别杀我…别杀我…”

　　万扶盯着他思考。原来只要打破正常剧情就可以，看来她刚才估计也是没有买盒饭，这才冲破屏障。

　　小混混指着万扶：“你你你…”

　　还有一件事她要确定。万扶转身，来到她之前吃饭的座位上。
　　她打开窗向外看。

　　小混混跟上来：“内个，你在看什么，咱俩赶紧跑吧。”

　　万扶：“等等。”
　　她眼睛盯着外面。
　　还有两处奇怪的地方。

　　站台外的女人，万扶第一次看到她，她是笑着的，很开心；第二次，她沉着脸，眼神怨毒地看着窗内；第三次，就是这次，她居然上了车。

　　小混混也跟着往外看。
　　窗外的风景从大山变成了村庄。

　　万扶往站台看去，那里果然没有人。

　　“走。”
　　她突然起身，一把拉开车厢门。

　　“咳咳咳…”
　　小混混跟上去，呛了个实实在在。
　　“我去，这是着火了吧！”

　　万扶走进门，整节车厢几乎都没烟熏成乌黑的颜色。车厢里的人也几乎化作了黑炭，车窗的玻璃是碎的，呼啸的微风串通车厢，带起一片尘土。

　　第一次，他们还在沉睡；第二次，他们身上长满了蘑菇；第三次，就是现在，他们遭遇了火灾。
　　所以时间是正序的。

　　她抬头，行李架上，那根铁丝也浑身裹满黑烟。
　　这次没等她催，小混混快速跑过去将铁丝够了下来递给万扶。
　　“快开门，这些黑炭万一活过来怎么办。”

　　万扶接过铁丝，她观察了一下，这些人身上的蘑菇已经被烧成灰烬，发青的面容的原因是孢子，让他们窒息而死的也是孢子。
　　“把你外套脱了。”

　　小混混紧紧抱住自己：“你干嘛，我虽然貌美如花，但是肯定不是随便的人。”

　　万扶：……
　　“你想再窒息，我管不着你。”

　　小混混：“害…早说嘛。”
　　他利索的脱下外衣。

　　万扶拿着钢丝在布衣上快速戳了两个洞，然后撕开一分为二。
　　“把鼻子蒙上，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