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安全区域》万藤

2、第34号火车

　　「轰隆隆隆…」
　　「下一站，云雾县，请下车的旅客拿好随身物品…」
　　一辆行驶中的绿皮火车上，万扶头靠车窗紧闭双眼。

　　“小姐？小姐？”
　　列车员轻轻地拍了拍她。

　　“啊…”万扶惊醒，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列车员。
　　“小姐，您睡了很久了，请问您要盒饭吗？”

　　脑中忽然一阵剧烈疼痛，万扶呲着牙晃了晃，片刻后疼痛感消失。
　　“来一份吧，不要葱姜蒜。”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有些懵。

　　列车员笑弯着眼，从身后的保温箱里拿出泡沫饭盒。
　　“五块，您慢用，我们所有菜里都没放葱姜蒜的。”

　　万扶脑子还在蒙圈中，手却条件反射地摸向口袋，拿出一张十元递给她。

　　“找您五块，请收好。”
　　列车员继续推着小车车叫卖。
　　“卖盒饭了——”
　　“有没有人要盒饭——”
　　“先生您来一份是吗…”
　　……

　　万扶拿着盒饭和找零的五块钱发呆。
　　嘶！
　　又是一阵头痛。
　　她怎么了？今天怎么老是头疼。

　　脑中忽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消失。
　　云雾县。
　　对了，她去云雾县找姨妈。
　　迷迷瞪瞪的，万扶打开盒饭吃了一口。辣椒炒肉和西红柿鸡蛋，是没葱姜蒜，味道还不错。

　　咚！
　　座椅后背突然被人踹了一脚，万扶没坐稳，勺子差点扔出去。
　　“上一边儿吃去！馋谁呢！”

　　万扶转头。
　　她后面坐的是一个混混青年，满臂的纹身，嘴里却叼的是棒棒糖。
　　“听没听见，上一边儿吃去。”
　　他见万扶不动，又是飞踹一脚。

　　不想招惹是非，万扶端着盒饭离开座位。
　　整节车厢没几个人，空间相当富裕。
　　她找了一排前后左右都无人的位置，坐下来慢慢吃饭。

　　万扶嚼着米饭，顺便环视四周，除了那个事儿多的混混，其他人都垂着头，像是睡着一样。

　　盒饭吃了一半，她往窗边挪了挪。
　　外面的景色，除了大山，还是大山。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忽然很烦躁，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

　　火车经过一不知名的村庄，前方赫然出现个破破烂烂的站台。
　　窗户是可以打开的，万扶微微探了点头。

　　站台上有个女人，她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在火车路过她的时候，女人傻傻地嗤笑。
　　她看到了万扶，还挥手冲她打招呼。

　　自己认识她吗？
　　万扶皱眉。

　　“快跑…！”
　　“苍天啊…”
　　前面的车厢传来窸窸窣窣的嘈杂声。

　　距离太过远了，又隔着几道门，万扶只能听到几个零碎的字眼。

　　心中不安感愈加强烈。

　　「pong——」
　　所在的车厢门被冲撞开。
　　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青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门，他眼中惊慌，嘴里念念有词。

　　“死人了…”
　　“他们全死了…”
　　他发狂般挨个摇晃前几排的乘客肩膀。
　　“死人了！”
　　“快跑啊！！！”
　　“你们没有听到吗！”
　　全场寂寥，没有一个人应声。

　　他像是想到什么，吓得跌坐在走廊上。
　　“都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

　　万扶不理解，她放下手里的盒饭，试探着走过去。
　　“谁死了？”
　　“你在说什么啊？”

　　青年看到还有活人，立刻站起身跑过去紧扣住万扶的肩膀死命摇晃。
　　“快走！”
　　“快跳车！！”

　　万扶被他晃的脑袋又开始疼起来，她捂头蹲下。
　　怎料那青年看到打开的车窗，直接越过万扶跳了出去。

　　等等！他跳下去了？
　　万扶忍住疼痛站起来，一路扶着座椅靠背追过去，她向外探头，可惜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万扶的疼痛感渐渐消失。
　　她琢磨着青年疯疯癫癫的话语。

　　什么死人？
　　什么叫人都死了？
　　人？

　　万扶蓦然睁大眼睛。
　　整节车厢里，除了她和那个混混，全部都是低着头的。
　　心中升起一股恶寒，万扶走到小混混座位边上。
　　他也闭着眼睛，跟车厢里的人不同的是，他是仰着头的。

　　“喂！”
　　她伸手戳了戳小混混的大花臂。

　　“啊！谁啊！”
　　小混混被吓了一跳，在看到是万扶后立刻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活够了！”

　　万扶皱眉：“刚才有个人进来大喊大叫，还跳车了，你都没听见吗？”

　　小混混更恼了，直接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她：“你有毛病啊，还跳车，我看你是想让我把你扔下车。”

　　万扶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浑身激灵一下。
　　「啪——」
　　几乎是瞬间，万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又揪住他的耳朵。
　　“听着，我说刚刚有人进来大喊死人了，他说完就跳车了！”

　　小混混眼泪婆娑：“你打我脸，我妈都没打过我。”

　　万扶冷眼。
　　要不是看他能说话，她才不愿意搭理。
　　按住小混混的肩膀让他坐下，万扶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发现了吗，现在这里除了我们，所有人都低着头。”

　　小混混还捂着自己脸，语气委屈：“大家都在睡觉，低头不是很正常。”

　　“他们不是活人。”

　　小混混立刻抱紧自己：“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很小的。”

　　万扶内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她伸手掰过小混混的脸：“看到前面那两个人了没有，我们一起过去，试试他们还有没有气息。”

　　小混混哆嗦着摇头：“我不去，要去你去，我害怕。”

　　万扶：“你走不走，你不走我把你一个人扔这儿了。”

　　威胁很管用，小混混立刻抱紧万扶胳膊：“我去。”

　　二人依靠着慢慢移动到前面几排。

　　万扶看了一眼跟八爪鱼一样吸附在自己身上的小混混，然后二人一同向不同方向伸手。
　　手指伸到座位上的人鼻下。
　　不出意外，没有气息流动。

　　小混混整个人都要碎了，他闭上眼，把头紧紧埋到万扶背后，快要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整个缩成一团。

　　万扶无语：“你撒开，他们又不咬人。”

　　小混混语气带着哭腔：“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脑中忽然多了一点记忆。
　　万扶伸手捏住他胳膊穴位，小混混立刻吃痛撒开。

　　解决完狗皮膏药，万扶开始仔细观察整个车厢。一一查验过后，她发现这节车厢，除了他们这两个人，没一个活的。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死的，是在她上车前吗？

　　可上车前的记忆…
　　“嘶…”
　　万扶一想到这里，脑袋又开始疼起来。

　　“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小混混走上来戳了戳万扶后背。

　　万扶咬着牙看向车厢隔门：“没事。”
　　刚才她还能听到前面嘈杂的声音，为什么现在听不到了！
　　车厢里安静的可怕，只有耳畔隆隆的轰鸣声。

　　小混混：“咋办啊…我们要一直和这些…嗯嗯！待在一起吗…”

　　万扶没理他，低头缓了一下，然后走到隔门前。
　　门上是有窗户的，只不过在外面拉上了窗帘。
　　直觉告诉万扶，一定要打开这扇门。

　　「哗啦」一声。
　　门被打开，万扶脚步放轻，试探着往前走。

　　这节车厢同样安静，甚至所有的窗帘全被拉起，只有昏暗的光透射进来。这里的人更多一些，火车上的座位没空几个，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全部低着头。

　　万扶穿过走廊，来到下一个隔门。

　　“呜呜呜…你慢点！你等等我！”
　　小混混捂着耳朵跑过来，闭眼蹲在万扶脚边。

　　……
　　早知道就不叫他了。

　　万扶拧了下门把手，发现这扇隔门被锁的死死的。
　　一阵阴风吹过。
　　她立刻警惕回头。

　　车厢里依旧安静，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自己想多了？

　　万扶低头，踹了一脚小混混：“起来，研究一下怎么开门。”

　　小混混抱着脑袋，抬头眼眶微红：“开什么门…”

　　万扶揪住衣领把他拽起来：“你在这儿研究开门，我去看看行李架上有没有工具。”

　　小混混皱眉：“啊…你要去那些死人堆里啊…”

　　万扶：“要不你去？”

　　小混混转头开始研究门把手：“唉你说这锁，钥匙呢？谁把钥匙给拔了？”

　　万扶转身不再管他。

　　车厢座位是哪种过道两侧的大联排，没个座位最多只能坐两个人。
　　这些‘人’脸色灰白，万扶蹲下来仔细瞧了瞧，他们的衣装和脸上甚至有薄薄一层灰尘，仿佛是在这里坐了很久都没动过。

　　「叮咚——」

　　突然响起的广播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正在研究门锁的小混混更是直接冲过来抱住万扶胳膊。
　　“呜呜…救命啊…妈妈…”

　　万扶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亲爱的旅客，现在是下午时间2：00整，火车即将进入23号隧道，请各位旅客收好自身物品。」

　　隧道？
　　万扶皱眉，扒开小混混的手：“快去开门，一会儿要黑天了。”

　　“好…”小混混哆嗦着跑回去。

　　工具…工具。
　　万扶抬头看着行李架。
　　露出个小尾巴的铁丝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

　　万扶跑到跟前，双手合十朝座位上的人拜了拜。
　　“得罪了。”
　　她脚踩座位空隙，一口气摸上铁丝。

　　轰隆隆——
　　火车驶入隧道，车厢里顿时漆黑一片。

　　“啊妈妈…！”前面传来小混混的哭喊声。

　　万扶没心思管他，拿上铁丝准备下去。

　　「咔咔——」
　　一双臂弯抱住了她的腿。

　　万扶低头，座位上的‘人’突然活了过来，他们面翻青光，带着诡异的笑容，在黑暗的环境下尤为明显。

　　WC，脾气不好！
　　万扶握住铁丝直接插进他的脑袋。

　　这样的攻击没有一点用，那‘人’枯木似的手掌抬起来，拽住万扶衣袖，直接把她摔在地上。

　　“咳咳咳！”
　　万扶面色痛苦的剧烈咳嗽。
　　她的好像吸了什么灰尘，喉咙里肿胀的窒息感，让她快要缺氧。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万扶看到那些原本如死尸一样的‘人’全部活了过来，并用一种扭曲的姿势朝她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