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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第 204 章 ...

  •   两个太医跪在太后面前瑟瑟发抖。
      “什么,人没了?哀家要你们两个有何用?”太后美目微斜:陆太贵妃死得时机不好,很容易让北齐上下议论纷纷。
      “启禀太后娘娘,这陆太贵妃娘娘实在是与我等无关啊。她是昨夜四更时分吞金自尽的,我等又能如何呀!”那太医说话的时候头就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一颗心七上八下。
      “吞金自尽?”太后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没错儿,是吞金自尽。陆太贵妃去意决绝,乃是在值夜仆婢睡着的时候自尽的,且在自尽前自己穿戴整齐,还留了书信给太后您。”太医自怀中拿出那书信,颤抖着手将书信递给太后。
      太后不语,只是由翠荷将信拿来后打开来看。看完才说:“昨夜陆太贵妃去时值夜的仆婢是哪个?”
      “是,是一个叫珍儿的,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那太医赶忙说,不动声色地黑了珍儿一把。
      太后便说:“陆太贵妃的遗书中写了,在她走后希望将伺候了她一场的仆婢们都放出宫去还家,这也算是她唯一的最后心愿了。别的倒也罢了,只是这个叫珍儿的守夜十分竟睡得这样死沉,若不是珍儿玩忽职守,兴许这陆太贵妃还能救一救,这个珍儿赐白绫,其他的便放出去吧。”
      一旁的翠荷听了便回到:“是。”
      太后摆摆手:“哀家今日累了,你们都退下。”
      两个太医捡回一条命,站在太后宫门口长舒一口气,两人互相看一眼,还没来得及互相道喜还活着翠荷就带着太后懿旨从身后出来了。
      两个太医便赶忙让开路,翠荷行礼后也就继续走了。两个太医也不在此多停留,也赶忙出宫去了。
      翠荷到陆太贵妃灵堂的时候,便见满目黑白的肃穆,翠荷便也是一脸严肃地将太后的懿旨宣读。
      等到宣读完毕时,满堂内跪着的六个人脸上神色却是各不相同。
      琴娘如同被人抽走魂魄一般,只是呆呆地行礼;而那四个小仆婢却是满面欣喜;而珍儿则是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翠荷。
      翠荷姑姑避开珍儿的视线,对着身边的太监说:“还不快去赐白绫?”
      珍儿便跪爬着向翠荷而来:“翠荷姑姑!怎么会这样?我可是为您办事,我是听话的呀!怎么?”
      眼见着珍儿说的话越来越不成体统,翠荷姑姑沉下脸对着太监说:“还不快些?”
      那两个太监便上去一左一右,一个在背后反剪住珍儿的手臂,另一个则是捂住了珍儿的嘴。拖着珍儿就去了偏殿。不多时,就见两个太监拍着手从偏殿出来。
      翠荷便对其他人说:“珍儿玩忽职守,在守夜的时候却不尽心,这才导致陆太贵妃去得匆忙,不曾及时救治。实乃大罪,今日伏诛。你们既有陆太贵妃求情,太后娘娘宽慈,便准了你们出宫还家。老老实实的出去,把宫里的一切都忘掉。要是管不好自己的嘴巴,就去看看珍儿。”说罢,翠荷便带着小太监们走了。
      已经有一个小仆婢被珍儿的死吓得面如土色瘫软在地,另几个不至于瘫软却也都是惊恐异常。唯有琴娘,似乎还是那副丢了魂魄的样子。
      而很快地,短短三日,陆太贵妃就下葬了。出殡那日,真是好大的气派,送葬的队伍足足有几百里长,陆太贵妃的棺木是上好的檀木板材,所带的陪葬也是极其丰厚。百姓们十分稀奇,觉得陆太贵妃这一去可真是好大的气派极其风光,便都跟着看热闹。看那随行的仆婢是怎样哭得撕心裂肺或者娇弱动人,又看那漫天飞舞的纸钱竟是上好的纸做成。
      直到了城门口,才只余了侍卫、抬棺、抬陪葬的太监们继续向皇陵去,其他的人便都散了。
      那几个小仆婢抹了泪,将头上的白花取下,外罩的麻衣脱下后便欣喜地各奔东西。唯有琴娘还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已经看不见的送葬队伍。
      不知过了多久,看热闹看稀奇地人已经散尽了,一只小手搀住了琴娘已经在摇晃的身子,带着琴娘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鞭子,马车便一路地走,直到陆府。
      沉泥扶着琴娘下了马车,黄伯正在院中等候着,看到琴娘这样眼里满是心疼 ,伸出手要扶又将手收回只是说:“屋里已经熬好了粳米粥,看她这样子便是这几日未进水米的。”
      沉泥将琴娘扶进屋,黛青端了熬好的粥来,沉泥便接过粥碗,要将粥喂进琴娘口中,琴娘却像是回过神一样,泪水又留下来,看到面前的沉泥,便搂着哭起来。
      琴娘实在哭得伤心,就连外头的黄伯也没忍住进来看了一眼。
      几人规劝着,却没有什么用。直到也病着本来躺着的陆子规耷着鞋,披一件外衣,进来站在琴娘面前,琴娘看着陆子规,陆子规却是柔声地说:“琴姨,我病了。你可愿意来照顾我?”
      琴娘流着泪点点头,陆子规便咳嗽几声:“咳咳,琴姨,那你可要自己好生吃饭,才能来照顾我不是?”
      琴娘便接过碗,将那粥和着泪吃了。吃罢,沉泥和黛青两人一起帮着琴娘梳洗一番,才将琴娘放在床榻上安睡了。
      关了屋门出来,等候在院中的黄伯低声问:“如何?”
      黛青说:“我那粥放了足量的安神散。人已经睡着了。屋内又点了宁神的沉香,黄伯放心。”
      黄伯这才点点头又说:“唉,家门运道不幸啊。实在是噩耗。沉泥丫头,这几日少爷病着一切就有劳你了。黛青,屋里的这位就拜托你照顾了。陆家风雨飘摇,咱们做仆婢的只能尽心尽力!”
      沉泥和黛青便各说道:“黄伯放心就是。”
      如此便各自离开。
      黄伯仰面看天,眼中酸涩,却是强迫自己憋回去,出了后院,黄伯便到了灵堂。
      “扑通”一声跪倒,黄伯这才哭着说:“老爷,是我无能!我明明早就知道您的去世有蹊跷,却什么也查不出来。我明明早就怀疑皇上是要对鲁王殿下不好,却是只让鲁王不要离开南疆。要是我早一点说出来,告诉给鲁王殿下,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可是老爷,现在只剩下少爷了,我更不敢说了。少爷无依无靠,若是知晓这样的秘密哪里还能有活路呢?老黄无能,不能为老爷报仇雪恨,可是老爷的这一点血脉,陆家的这一点血脉,老黄一定誓死保住!”
      沉泥回了西院,陆子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沉泥端了茶水过来:“少爷喝点水吧。”
      陆子规却是自顾自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好端端地表哥会谋反呢?表哥分明在南疆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潜进宫里意图行刺呢?怎么会这样呢?表哥怎么会畏罪自杀?表哥不是那样的人,姑母,姑母怎么会也?”陆子规翻身向内,再无声音。
      沉泥却能看到陆子规颤抖的双肩,她知道他在哭,却只能叹口气,将床帘放下,然后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听到了沉泥离开的声音,陆子规的哭声逐渐变大了些:短短一年,他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沉泥离开了屋子却是站在门口,听着里头压抑的哭声,沉泥只觉得心中十分沉痛,背依靠着柱子,慢慢地滑落,沉泥坐在了廊上。她想起了自己当时失去父皇母后的场景,时间过去太久了,沉泥摸向自己的眼睛,干干的,没有泪,她的泪早已经哭干了。
      咪咪像是能体会到沉泥的情绪,凑过来安静地卧在一边。
      沉泥将猫儿抱在怀中,感受那一丝温暖,心中却是冰凉:沉泥自小被作为西楚帝姬培养,帝王术也是了然。这陆家人的惨案,陆家人的接二连三离去恐怕都不是意外,恐怕都是北齐皇室的手笔。自己本打算离开陆府,偷回西楚,可是现如今,陆府这样,陆子规又病着,自己怎么能安心离开呢?
      沉泥想:就再多留些日子,等到陆子规缓过劲儿来,自己再离开。
      屋内的陆子规并不知道沉泥已经打算离开,在哭过以后只是在心中盘算:现如今,自己身边的也就只有黄伯、沉泥、琴姨,黛青和大小武兄弟。陆府绝不能就这样倒下去,自己一定要振作起来,保护好现在还在自己身边的人。
      月儿慢慢挂上枝头,虫鸣不止,夏日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日更比一日地要迎来寒冷。如此交替,循环不止。
      而有生命的消陨也就有生命的诞生。
      宫内办过了陆太贵妃的葬礼,也就筹谋为皇上的嫡子办满月礼了。往来皇后宫中的人都是喜气洋洋。
      而偏殿里头为陆太贵妃的离去顶了罪过的珍儿不过只得了一卷草席,草草地卷起来就在夜间被拖出去到乱葬岗了。
      月儿温柔地注视大地,仿佛不管是怎样的悲欢离合,都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又好像十分不忍,才让月光这样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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