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205、第 205 章

　　赵开明坐在太后宫里，眉目却是紧在一起。
　　太后见了便说：“可去瞧过礼儿了？”
　　赵开明便说：“还未，近来朝政之上，总有群臣上奏请求立礼儿为太子，而陆太贵妃丧事又方办完，朕实在是没有心情放在一个小儿身上。”
　　“皇上心怀天下，自是不应该为一个小儿挂怀的。只是，毕竟是皇后的嫡子，若是不去瞧瞧，恐怕皇后心内郁结。如今皇后已经出了月子，皇上也该去看看她们母子了。”太后只是平淡地说。
　　赵开明便点头：“是，朕知道了。只是如今怎办？鲁王倒是除了，可是陆太贵妃竟也没能留住。这下子倒是不好了。”
　　太后递过一杯茶：“喝一点吧，这茶里兑了菊花，最是降火宁神。”
　　赵开明接过茶盏，痛饮了一口：“如今真是叫这些琐碎之事烦心，可恨那陆太贵妃倒是一死了事，坏了朕的谋划。”
　　太后的护甲拂过鬓角：“这又何须担心？本是打算容后再议陆家后人尚公主的事，既然如此，那便现在就下旨赐婚就是了。给了那陆家后人这样的荣宠，保了陆家后人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这些人还有什么可说的？更何况，哀家瞧着那莲蕊公主倒是对这陆家后人十分中意呢。也是善事一桩，皇上仁义，愿意成全自己妹妹这份心意，天下人应当赞扬皇上才是。”
　　赵开明叹口气：“先帝留下的子嗣少，这两年适宜嫁娶的唯有赵莲蕊，且她生母又是华太妃，外祖父是宰相刘松云，身份尊贵。上次母后是提过叫陆家后人尚公主，可是到底陆家后人配莲蕊公主有些亏了。朕本是打算这两年征战四方，远洋那边的几个国家实力雄厚，朕有意结交，本是想送莲蕊公主去远洋和亲的。现如今，只好便宜这陆家后人了。”
　　太后听了赵开明的话语倒是一时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想不到莲蕊公主的婚事皇上原本是有大用的。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对陆家人动手快了些，留下的陆家后人必须得好生安抚才是。只是这安抚无非是荣华富贵、身份体面。金银不过是寻常物，可这身份上，若是给那陆家后人无故给予官职，进入官场一来引起那些世家、科考官员的不满，二来就是陆家后人还是不要再接触权的好。若是赏赐爵位，那陆家后人并无战功伟绩，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唯有尚公主这一条，是又体面且又荣华富贵，还不会再有威胁。左右是养着他就是了。”
　　赵开明便说：“母后不必多说了。轻重缓急，朕还是分的清楚的。只是叹这陆家后人的福分倒是大。”
　　说罢，赵开明便起身：“母后不必忧心，且好生养着身子。静妃近来闹得厉害，母后看着寻个什么小差事派她做一做，倒是叫她不要总是嫉妒着皇后的儿子。朕这就去看看皇后。”
　　拧身出了太后宫里，赵开明也不坐轿撵，只是从御花园里一路穿行，只觉得心情大好，看着这些花儿朵儿的也格外赏心悦目。
　　只是走着走着便想起来自己一直记挂着的那位佳人，在心中暗暗思忖着：如今尘埃落定，也该是让这位美人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了。
　　一路到了皇后宫里，皇后宫里现如今不复过去安静，倒是热闹了起来。
　　孩子还小，难免要哭起来，一哭起来，众人哄着，便嘈杂起来。
　　赵开明只是站在殿外，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哭闹声。
　　“礼儿怎么了？怎么如今哭得这样凶?”赵开明推门进去询问。
　　那几个乳母吓得赶忙跪下：“仆婢们尽心伺候小殿下，不敢怠慢。”
　　皇后倒是笑得和顺：“你们都起来吧。皇上只是与你们玩笑，你们现如今要给小殿下喂奶，受不得惊。把孩子给本宫都出去吧。”
　　皇后接过了小孩儿，便坐在榻上看着赵开明笑。
　　这样的皇后又是与从前不同，似是比从前的端庄秀丽外多了一种慈爱的样儿，赵开明不免心软如水，也上前坐在榻上：“几日不见，瞧着礼儿倒是胖了些。”
　　皇后眼睛不看赵开明，只是看着怀中小儿饱满的脸颊：“这倒也是，这几日臣妾抱着也觉得费力些。”
　　赵开明一面说：“给朕抱抱。”一面从皇后怀里接过了小孩儿。
　　入手却觉得绵软异常似乎无骨，恰好此时孩子挺身闹起来，赵开明本是小心翼翼抱着的，又怕他掉下去又怕太用力弄疼了孩子，身子僵直起来。
　　皇后见了便接过孩子说：“小调皮鬼，又欺负你父皇了不是？”
　　说来也怪，皇后这话一说，那孩儿竟乖乖地不在挺身，脸上还笑起来。懵懂的眼睛溜过皇后又溜过赵开明。
　　这倒是让赵开明称奇：“不愧是朕的嫡子，现如今还只是在襁褓之中，竟这样聪明！”
　　赵开明此前不过只有两个公主，且赵开明年轻，并不曾将心思放在孩子身上，所以现如今在太后的点拨下看看这小儿，倒是颇觉惊奇。
　　于是，赵开明当下便告诉了跟在身边伺候的太监，说了今夜要留在皇后宫里用晚膳，还要留宿皇后宫内。
　　这边吩咐完，太监们便催着拂柳准备晚膳了：“哎呦喂，拂柳姑娘，这会儿子殿里皇上和皇后享一家三口之乐呢，您也不比着急着进去伺候，倒是赶紧去准备晚膳是正经的。皇上劳累了一天，这会儿心情好，晚膳定是用得多。到时候皇上龙心大悦咱们都是有赏赐的，你说是不是？”
　　拂柳便笑道：“谢公公提点。仆婢这就去了。”
　　而这太监和拂柳分作两路，一个去了御膳房传话将皇上的晚膳送到皇后宫里去；另一个去了小厨房做些皇后宫里精致别巧的菜色来。
　　将小厨房的仆婢安排妥当，拂柳才有空闲下来：皇上今夜留宿皇后宫里，她是既为皇后欢喜又为皇后紧张：欢喜的是这是皇后产子后第一次侍寝，紧张的就是虽说太医院送了上好的药膏精心涂抹着。可是，皇后那肚皮上的花纹却是依旧可怖。也不知道今夜是何情形。
　　拂柳想了半天，可她一个仆婢既无妙手回春的医术能让皇后恢复，也不能做法叫皇上看不见，只好叹口气，好生的在小厨房看着备饭了。一面又向上天祈祷，皇上晚上看不到。
　　拂柳在小厨房心焦，皇后倒是十分坦然。一颗心全在自己怀中的小儿身上了，玩儿了大半日，那小儿便打起瞌睡来，又也许是饿了，一时哭闹起来惊天动地。皇后这才赶忙换了乳母进来，抱走了去喂奶哄睡。
　　殿内只留下了两人，赵开明随意地说：“朕瞧着这孩子不仅聪明，还十分康健，那哭声十分洪亮。日后定是个有福气的。”
　　皇后只含笑说：“礼儿有皇上这样的父皇，自然是好福气的。”
　　这话说的，虽是个恭维的好话，可到底叫赵开明没得话再接了。赵开明便笑笑也不说话，这下再去瞧皇后，只觉得还是姿色平平，只算得上是清丽，性格也是木讷，还是不如静妃那样的明艳美人儿来的让他欢喜。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是怎么了，竟还颇痴迷于皇后。
　　赵开明不再说话，皇后也始终沉默。幸好这殿内的沉默气氛，很快就被送膳打破。
　　来自御膳房和皇后宫里小厨房的两份膳食上桌，摆了满满一桌。赵开明今日觉得胃口大开，吃了许多也喝了许多。
　　待到面热酒酣，便由着太监们送到榻上直接睡了。另有仆婢们端着铜盆热水进来为赵开明脱靴解衣带，擦洗了一番，又点上了香，没过多久便听得了赵开明的呼吸声。
　　这边忙着为皇上服侍，那一边皇后慢条斯理地用完了每日都必有得燕窝，才吩咐仆婢们撤了这一桌的菜式。拂柳端了茶来，向着里边已经放下床帘努努嘴，小声说：“皇上怎得先睡了？”
　　皇后轻声说：“难不成你倒是希望今日皇上宠幸我？”说罢便指指自己的肚皮。
　　拂柳又凑近些，才说：“这样也好。横竖等娘娘恢复了呢！”
　　皇后不愿打破拂柳总是抱着的“帝后情深和睦”的幻想。也不再说话，只是说：“扶我去后殿瞧瞧礼儿。”
　　于是寝殿内只留下了赵开明。
　　而皇后所住宫殿除了正殿以及两边的偏殿外，在后头还有后殿及小花园、小厨房。
　　虽是后殿的大小不及前殿，却也是极精致的。皇后到了后殿，看过了孩子，又叫来侍书为孩子读了一个时辰的《四书》。这才叫水来梳洗了。梳洗罢，思忖再三，还是回了前殿。
　　赵开明已睡着，皇后轻手轻脚上了床榻，躺下来，看一眼赵开明，便背过身去自己睡了。
　　而外头的拂柳不知晓里头情形，还在想着：虽是不能夫妻敦伦，可是到底还是同塌而眠了。皇后娘娘还是得了夫君的怜爱，这样才是好呢！只是自己又向上天祈求了一番希望皇后赶快恢复好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