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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番外二 ...

  •   五.不为人知
      “锦花近来和那个外来的女子时悠似乎走的很近,那女子来历不明,恐是有危害。”钟离京世眼中透露着担忧,远方两人的身影在玩闹,他却是叹了口气。
      达奚无月为他倒了一杯茶,倒是还挺放心的。“锦花就乐意和那女子待一块,甚至还把她带回了家,告诉了她我们的身份。这么相信她,你总不能针对人家吧?她迟早有一天也会弄明白人心的,如今,便给她自由一点儿吧。我看铞花倒是对她欢喜的不得了,总盼着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呢。”
      钟离京世只是摇头,喊道:“时悠,锦花,你们进来。”
      两位姑娘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惹了什么事,怀着忐忑走进,神情看起来有些心虚。钟离京世饮了一口茶,面容和煦的叫两人坐下。“锦花,你内力练得不足,正巧有一族擅练内功,明日便是那一族中少主晋升为家主的日子,似乎有不少人去到那一处探讨,你也去吧。各族为保平安,只会宴请外族的一人过去,你有缺乏内功经验,你去是再合适不过了。”
      钟离锦花双眼咕噜转了一圈,不知道又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爹娘,让时悠陪我一起去吧,她又不是我们族中的人,是会点儿武功的,有本事在身上,还能保护我呢。”
      爹娘的脸色都不大好看,钟离京世回绝道:“正因为她不是各世家的女儿,才不能去。去了恐怕是要各家都提防着。至于保护你,再怎么也得是你保护她吧。爹娘知道你们关系好的不得了,但也要注意点儿分寸。”
      钟离倾意满脸委屈,双眼放光,让人不容拒绝。“爹娘,我保护她就我保护她呗,她又不是什么坏人,跟着我去也互相照应着点儿。而且你不也说了吗?我跟她关系好的不得了,和她待一块我可高兴了,连心情都好了不少呢,难不成你要你的女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别人家吗?好可怜哦!”这撒娇的法子也是没谁了。
      “你呀,就知道撒娇,脸皮厚的很呐。”钟离京世和达奚无月最是看不得女儿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思索再三也只好应了下来。“好吧,时悠,你先去外面等着。”
      “爹娘,为何要把时悠给支出去?”
      达奚无月语重心长道:“锦花,切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爹娘也是看着你从一出生起便被治理好一个家族而束缚着才让你可以如此放荡自由,不要乐极生悲,娘都想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信任她?”
      钟离锦花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话都还没说完就跑了。“阿悠,我们走吧,这次我可以御剑带你天上去,谁也不会说我们什么了。”
      “本命灵剑只能由你自己掌控,若是载了他人,会难分主次,去把灵宠找来,让它带着你们去。”钟离京世早有预料,跟着一起出来了。
      “那感情好啊,阿悠,还没有几个世家能养出一只堪称灵兽的灵宠,我们家就有一只,我从小可可是连摸都没有摸过。”
      这只灵宠是一只长相奇特的大鸟,一身炫彩的羽毛,有着金雕的模样,也有不同之处。看起来独具威风,实际上乖的不行了。
      “你们这穿的花花绿绿的,让它带着你们也合适。”达奚无月道。
      “娘,这样才好看呢,我就爱穿这样的。”
      “是,是。你穿着当然好看。”
      轻轻将两翼放下,让两位姑娘走到背上来,起飞的速度也十分快,不比他们御剑差。
      初次在空中看着地面,时悠也是兴奋极了。“锦儿,这美景真是无可方物。”她用袖挡着嘴轻笑,真是个优雅大方的小姐。虽然不知道她是哪家的闺秀,对她的来历也不大清楚,也能看见她做一些怪异的事,总之就是对他们这一脉不利的事,但是心中恩情的牵绊,让她无比信任这个好友。
      “你真是温婉啊,像我这样,我爹娘都说我泼辣。”
      “身为世家小姐,自是温婉一点更好。夫人和家主虽说你泼辣闹腾,不也是对你那般好吗?”
      “温婉一点儿好啊,是长辈们更希望的。”
      “不,你这样更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时悠笑得愈发灿烂,比艳阳还要温暖。“我还是更中意像锦儿这般的女子,即使是身为世家儿女,也可以自由的活着,不必将命运交于他人。”她语气似乎有些怜惜,神情却不见什么变化。
      “是吗,哎呀,都说的我不好意思了。”钟离锦花故作娇羞,时悠也不嫌烦,陪着她闹。钟离锦花忽然开口道:“你还,记得我吗?”
      时悠满脸疑惑。“什么记得不记得的?你不就在我眼前吗,几月前我们才相识,难道……你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钟离锦花眼中的光显而易见的暗淡了下来,对她这回答甚是不满。“才不是呢。”
      刹那间,一支箭擦过大鸟的翅膀,大鸟险些落下,这一箭大鸟变道侥幸躲过,还没等瞧瞧这一箭从何而来,数以百计的箭升空,大鸟再怎么有经验也躲不过这万箭齐发的气势。的翅膀受了伤,从空中落下,晃晃悠悠的寻了一处安稳地扑腾翅膀。钟离锦花及时拉着她安稳落地。
      “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还真把你给骗到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上钩。”面前站着一大群人,最前方那人就是刚才拿箭射她们的。
      “蒋氏?我从小就是听着你们以杀伤其他的神血世家来在皇家立足,这么快就找上我了。”钟离锦花不卑不亢,没有半点畏惧之意。
      “算你有一点儿眼力见,我们就是来抓你的,以你们的命为我们挡灾,也是你们的荣幸了。拿下她,取下她的人头,回去就能领赏赐了。”这人一言不合就想动刀,还带了这么多人来,胜算大的很。
      钟离锦花身上可有这大本事,干净利落的一个一个解决扑上来的人。他们的头儿笑的十分诡异,腰间的剑更是从未动过。他脚步轻盈,设下一道道法阵,钟离锦花也都勉强的躲了过去。有着其他人打掩护,他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钟离锦花的身前。能在皇家有惊无险的度过这么多年,自然是不输于她的,简单的过了几招,钟离锦花也看懂了他的身法,用不着跟他斗这么久,已经毙命是最好的了。可还没等她将剑收回,身后人意想不到的捅了她一剑。这一件并未直接要了她的命,但却让她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直直的倒在地下。艰难的侧过头,时悠不再像平日那般温和,整张脸都有着一股阴狠劲。“我等的就是这天,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是等到了。潜伏在你的身边这么久,俘获你的信任,一步一步的接近你,就是为了报当年的仇。我爹娘弱又怎么了?就可以随便伤了吗?那么疼爱我,我当时才多大呀,我跟你相处这些日子,甚至有时还会觉得你挺好的。可是你杀了我爹娘就是杀了,我不会因为一点点好就放下这些仇恨。你以为你有多厉害吗?还不是被我给伤到,像你这种,却是真正的弱者。”
      钟离锦花听得云里雾里,那把剑刚好定住了她,使得她无法起身,难以张口。
      “你先带着他们走,我会用更好的方式解决他。”时悠是听命于他的,但还是心有不甘的离开,把剑从体内里抽出时鲜血四溅,染红了枝丫较低的夜合。她那嗜血的眼神,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像是要把人给千刀万剐。
      那人坐在地上,笑得耐人寻味。“钟离锦花,被恩人所伤,滋味怎么样?小时候你被蛇吓到过吧,一大团毒蛇盘在一起,你的剑刚好掉在了那,被它们压住。你内功不足,也是刚拿到本命灵剑,要隔空收回来的话是难上加难。周围都是高高的墙,唯一的出路被蛇给挡住了,那些蛇其实是我放的,还专门挑了个头大的呢。还记得你当时被吓得痴心妄想的往墙上爬,我就是想戏弄你一下,怎么还把你吓成那样了呢?那时,我们族中最厉害的女娃刚好路过那,也就是蒋时悠。她以及他的爹娘倒还挺厉害的,他们一直被认为是整个祖中的希望,这也是她悄无声息的给你一剑的原因,可是他们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我的阴谋诡计呀。不过她年龄还太小了,身上没有灵剑,为了救你徒手扒开那蛇,自己都被咬了好几个牙印。我见戏弄不成,把她叫走,一时气急拿木棍往她的头上砸了一下,没成想她晕过去了,还流了那么多血。我害怕她会告状,便使用了一个术法,封尘,封住俗尘尘事,忘却从前。说来也巧,正是那一日,我以为她的爹娘只是几个外族人,毕竟我可还没有在族中见到过两个连低等术都不会使的人,当时我和别人比较输了,就把他们给阴了,再把此等祸事栽赃给你,她可真是傻子,这也能信。怎么,你恨她吗?”
      “我……永远都不会恨她,但我会……永远恨你。”
      有恩必报……
      哪怕她不记得,不为人知……
      “好啊,那你就永远恨下去吧。”拍了拍衣上灰尘,最后再补了她一剑。“我会一个一个的除清障碍,你知道为什么是人都想驱逐你们吗,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愿意给你们活路吗?因为他们不肯让别人受崇拜不肯让别人过的更好,我也一样,所以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卑鄙还是正大光明,我都会设法杀死那些防碍我坐上最高位的人。”
      有细微的雨点飘落,渐渐的变成了倾盆大雨,洗不干净这血,她,死未合目。
      六.惊鸿一瞥
      “终于是等到爹娘闭关了,这西域风情与我们那的差别还挺大。”
      “我们在这没有结识的人,你悠着点儿,不许闯祸。”
      “你就放心吧,鸾阿姊。”她如今正值豆蔻年华,仿佛从小美到大。
      两匹高大骏马为騥与骍,钟离倾意骑在马上威武之意尽显。纵身一跃,少女带着玛瑙青骊景泰衫衣迎风狂奔,金银首饰看的人眼花缭乱,薄纱飞舞。随着向前的步伐,常会碰到几个人。这里的美男多的是,随便一眼便能看到,漂亮的女子也是一抓一大把。钟离倾意都有些不好意思,捂着露出的腰肢,步子放慢了些。
      “今日的人好多呀,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走。”钟离倾意打量着一边经过的人,还有几个骑着马的男子,后面带着大堆美人。
      “别看,这估计是西域向皇宫进贡的美人,能歌善舞,无不让人痴迷,因此,为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族人手下安稳度日,便会时常进贡美人。上马,把麻袋披在身上,就当是外来商人,别引起他们注意。”燕柒鸾离远了些,这可是送去宫中,可不能扯上什么事儿。
      但有意的避开才会惹人怀疑,车队反而更靠近了他们一点儿,很多人朝着他们这观望。但碍于她低着头,看不清真容。于是车队越来越偏,越来越靠近两人。
      钟离倾意容颜引来了众多人的注意,车队中有些男子护送,最为惊艳的身着珍珠茶花丝绸,高大威武,这张脸却显得他弱不禁风的样。这边的异常他居然也注意到了,放眼望去,一位外来姑娘混在了他们车队旁。如墨的秀发时不时被微风挑起,仅仅一个侧脸便是天姿国色,花容月貌,倾国倾城,雪肤花貌,出水芙蓉,亭亭玉立。他见过的美人无数,能美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即使在美人堆中套个麻袋,也能艳压群芳。狂风呼啸,身上麻袋太薄,直接被吹飞,这么一来更似璀璨星河,耀人夺目,花中之艳,沁人心脾,让人移不开眼。是月下美人,难见盛开,引人注目,美丽然短暂,幽静而高雅,令之怜惜喜爱。
      “那位公子真好看,我从没有见过生的如此俊俏的人。”
      “快走吧,可别又惹什么红情债了,这天,小心点儿,怕是会起风沙的。”
      “什么是红情债呀?”
      钟离倾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美人,禁不住好奇,回头望了一眼。对上眼的刹那,那男子更是忘了回头,直到佳人已经看不到了。
      所谓的一眼万年,或许就是这般吧。一面的缘分,让他记了好久好久,再未忘怀。
      八.情投意合
      清风拂过。京勺甫哄了好半天生气的阿姊,独自一人吹着风,不知孤独还是放松。
      轻轻阖眼,爹爹大力拍拍他的肩,无非又是来催他练功了。“京勺甫,你要担起守住这一整个家族的责任,首先就要保证自己的力量,可不能偷闲。”
      一转身,爹爹身旁还有两个人,一个大人,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童。那孩童的小模样可真叫人稀罕,脸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眨巴眨巴,甜甜的唤了一声:“哥哥好!我刚才看着哥哥舞剑,好厉害呀!我从来没有使出过这么大的力呢。”
      他嘴里边还叼着一只糖葫芦,拉着身旁人的手,估计就是他的爹爹了。他眼中带着宠溺,不似爹爹一样只有期许。“他们还小,早着呢,你自己一人多守几年这家族,岂不更好?言言平日里也不练功,连剑都不愿意动一下,这个年纪正是要玩的时候呢。”
      京勺甫神情动容,他从小都是生活在被安排的规律之中,每日修炼之后就是练剑,旁人说来是充实,但他真的觉得很累。可偏偏还有人认为他受着全族的期望,有着最好的条件,还不好好学,就是在侮辱他们。他的痛,谁来解?这一次,是他平生第一次受到别人的鼓励与认可。渐渐的,这个男孩的面孔,好像就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他转眼望着一脸严肃的爹爹,为什么别人的爹爹都这么好,自己的爹爹就只是希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呢?果不其然,爹爹只是轻笑了一声,眼中尽是嘲讽与不屑。“你儿子天姿聪盈,还需要练什么。我真搞不懂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来两个没用的孩子,搞得他们这么弱,我还不敢要了,若生出来还是一个没用的东西,不知得招多少人笑话了。”
      “何必这样呢?不要打击孩子的心。哦,对了,差点儿忘了这事。我们来拜访了您还得去拜访远方的亲戚,他们家种的桃言言甚是喜爱,他就是专程来吃这儿的桃了,得先走了。”两人躬身,款步离开。玄封言浓密乌黑的秀发打理的干干净净,在眼前一闪而过。他长大后也必会是一个相貌不凡,受人追捧的小公子了。
      京勺甫怔住,他活的多么洒脱自由,多么好啊。“那个小弟弟叫什么名字?长得真叫人留连,浑身上下都有着放荡不羁,是强者中的高者吧。”
      爹爹淡淡瞥他一眼,将双手背在背后,像一个驯话的老先生。“只要你肯努力,也能追上他的。”
      忽然一人来报:“主上,大小姐说她想见你。”
      京意哀怔了一下,回道:“我不在这里。”
      那人也听明白了家族的意思,恭敬的说道:“小姐错以为主上在这里,来这却并未遇见,我这就去告诉小姐。”
      肯努力,就可以追上他吗?他看起来那般厉害,岂是短短肯努力三字就可以胜过的?他真的有在努力,不管那句话可不可信,他都想要站在他的身旁,可以让他看一眼自己,心中还时常抱有一丝期待,期待着两情相悦,期待着终成眷属。
      为了追上你,让你多看几眼,让你的眼中也有我,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我最是不愿。
      九.往日苦楚
      今日又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官家小姐和她的下人,放着大好的路不走,见到了被封为公主的周穗鸢不行礼,倒还往人身上撞。那人撞就算了,还没有一点歉意。“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忘恩负义,不顾及手足之情,自己飞黄腾达,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就一个人享受的粗鄙之人呐。”
      本就是命贱的人,她对谁都很仁慈。“小姑娘,没记错的话,你刚刚撞到我了,而不是我撞上你了。”
      这话对这两位根本没作用,反而是让她们更有信心。他的婢女也是护主,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你是什么玩意儿?叫我小姑娘,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不是靠着公主走出了大山,这点儿小事就攀上了关系,我伺候那些达官贵人这么久,也没见哪个人这么好。她,不过也是收揽民心,逢场作戏罢了。”
      可这句话明显就是在挑战她的底线,主是她的贵人,是她的命。“你可以侮辱我,但不配侮辱公主。我的确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人,要说准一点儿就是被锁链锁住的狗,可你们伺候人,一辈子也是下人的命。”
      那人听后显然不乐意了,抬手就往人脸上招呼。周穗鸢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打,早已产生了反应,但却没有半点公主的威压,却是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脸,露出的小臂上还有退不去的伤疤。
      可是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又是细腻的幽客花香,让人安心。
      抬眼时,沈虞安的韶华剑已经抵在了刚才不识抬举的婢女腭下。“本公主见你倒是嚣张的很呐,怎么,着急着去投胎吗?”
      这狗见了正主才知道怕,立马下跪求饶,但言辞犀利,句句都在讽刺她,看来这只狗不大聪明。“是奴婢的错,可是这贱女人也有错啊,这贱女人定是讽骗你,一个山里的野丫头,半点礼数都不懂,从平日里的作为来看,对公主已是大不敬了。”
      公主轻笑着,剑锋将小婢女的皮肤划出一小道血痕。“她已经被册封为我朝公主了,我把她视为我的亲妹妹,什么是不敬?说她半点礼数都不知,那么你们是一点儿礼数都不知吧。小小的婢女也敢对公主口出狂言,还敢动手。”嘴角擒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往主仆两人的脖子上割去。
      这可是世家贵女,杀死了再怎么也会对公主的声誉有所影响,沈虞安却不带半分恐惧将她们给杀了。这样杀气腾腾的画面,不得也让她这个没做什么的人感到有劫后余生的快感。
      “别害怕,我没让他们体验我的酷刑,已经算是仁慈了。”黑豹和老虎两颗犬牙锋利,在两位公主走后,就像饿疯了一般扑了上去。周穗鸢没少见过这种场面,但还是不敢回头看。她终于明白公主是在替自己出口气,她不怪谁,只怪自己太软弱。
      “公主,你一直都是如此吗?如此令人畏惧,如此让人心生敬意,不敢忤逆。”
      ……
      六载前,春阳宫,宫主银贵人不晓得从哪沾了一身火气回来,就把气撒在正青春活力的沈虞安身上。神情疯疯癫癫的,像是被疯狗给咬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这么没出息,你怎么就不能去你父王面前为母妃争争宠呢,你不知道你父王冷落我多久了?”拳打脚踢,没有人敢上来劝,生怕把自己也卷入这场没来由的风波中。
      “娘,不要打了,求你不要打了。”
      她时而笑,时而哭,力度不是她现在能承受的,自己的手打痛了还要掐人。“没用的东西,你就不能像其她娘娘家的孩子吗,你知不知道子嗣就是固宠的关键?你就这么笨,一点儿脑子都不会使。当初若不是听了我父亲的话,入了这深宫,以为能享尽荣华。就是生了你这个拖后腿的,哪一样是拿的出手?王连带着我都厌恶。”
      沈虞安能品到牛到嘴中的泪,咸咸的,承载了好多记忆。
      贱东西
      死妹仔
      没用的东西
      臭傻子
      废物
      ……
      “为什么要把你的不幸归咎到我的身上来,谁不说哪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不爱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但你从始至终就只把我当做宣泄你情绪的烂人!”
      银贵人不可置信,这小丫头片子哪敢违抗自己的?刚受了气,这回更是沉不住,抄起桌上的茶盏,也不顾终是不忍心上来劝阻的下人,狠狠的朝她那砸过去。沈虞安相貌出众,这张脸是不能毁的,所幸是躲了过去。危机并没有解除,银贵人拿起那些碎片,比划着她的脸。“王后,贵妃,婕妤,昭仪,都是些卖弄风骚的骚狐狸,狐媚子,我毁了你的脸。”
      沈虞安扶着墙,想往外跑,但却被抓住了衣裳,扯开布料,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春光乍现,此时不能出去,女子贞洁不能失,更何况是宫中人,要是被人给瞧见了,恐是会有更大的危险。那些衣料扯又扯不回来,银贵人手中的瓷片已经近在咫尺,划不伤脸却也是划伤了她的锁骨一处。
      银贵人才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碎片砸在地上又变成好几片,发出咔哒的声响。沈虞安不敢再逗留,整理好衣物就跑了出去,也不管现在是否衣衫褴褛,头发凌乱。
      “臭丫头,滚回来!!!”
      争宠吗?这点儿把戏,旁人早就看清了。
      数十日后,王要禁王后的足,听闻是冲撞了他寻来的娇软美人,一怒之下还打坏了王赐给她的许多贵重东西,到现在还不肯认错。王还坏了规矩,这位美人无上荣誉,召集各位宫主,要让这位美人直接高升几个位分。难道王是有点儿傻吗?王后家大业大的,怎能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相比?
      那位美人倒是个奇人,天下女人哪有不想飞黄腾达,稳居高位。可王给她的,她都不要,是朵清高花,把王那个傻老登迷的团团转。可是私底下,她苛待下人,更是对很多位分比他高的妃子不进,位分小的呢,人都不知道到了哪去了。
      上一回母妃发疯似的打她,也是受了这位美人的挑衅。
      她躲了母妃许久,如今也不敢去,只得学狗爬一样偷偷跑开。宫中何时多了一个小牢笼,被更大的牢笼关着。走进了些,牢笼中关押着的猛兽朝她袭来,她后退了些,两只猛兽又安分了下来。
      仔细一瞧,哪里算的上是什么猛兽?最多也只是一个猛兽幼崽,叫声都还很招人稀罕呢。有脚步声传来,沈虞安不敢留在这,可是四面八方都有脚步,她深吸口气躲到牢笼后面。这牢笼有黑布遮着,单从外面看的话看不到背面的。
      “这两个玩意儿又是颠了吗?真想打死。”
      “你可别呀,这可是王说了今日为那位美人准备的好戏,听说是要美人儿随意挑几个,放在场中,四周用围栏围着,看这俩家伙先吃谁。”
      “这是王的喜好吗,这不纯纯就是害人?一旦有活物靠近,有几个能活的下来?”
      “嘘嘘嘘,小声点儿,这呀,可是那美人亲口提出想看的戏,王宠着她呗。要是把那位美人给吓着了,王就要杀了这两个东西。”
      “那位美人是肯定要杀了它们的,我早就见过了,长得是挺好看,也是个颇有心机的。”
      “叫你小声点听不到啊,想被砍头吗?”
      “是是是,我大意了。”
      等到这两人踹了几脚笼子离开后,沈虞安缓缓从角落爬出。她想跑开,不管母妃对她如何,那都是她的母妃,到时候美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人的,见死不救不是她的本性。
      身后牢笼中两只小家伙无力的嘶吼,看来为了让这两家伙更加凶狠些,是把它们饿了好久了。若它们饱了,一会儿在场上也不会吃太多人了吧。
      “我惹母妃生气了,这几日根本不敢回去,这两小块肉,是我从那些娘娘们的剩菜中捡的,你们不要嫌弃,一会儿少吃点儿人吧。”唯唯诺诺的递过去,害怕的本人在越过牢笼就把肉丢下了。看它们这狼吞虎咽的劲,应该是不嫌弃了。
      到达现场,小黑豹和小老虎比她更快的运到了这里,两个小家伙很胆怯,但都没屈服。再看大大的围栏中,里面的人已经快满了,这美人果真是个蛇蝎美人。
      一声令下,两只幼崽被放了出来,虽然只是幼崽,但体型也很大,伤起人来也不在话下。场中有些武将出身的女子想动手,她们也不想死在这里。
      可是那站在高处的美人却摆起脸来,一副受了委屈的样。“王,不是说了看它们先吃谁么,这可不是比斗,难道王还会言而无信吗?”
      “好,都依美人,你们谁都不许动手,还有这些侍卫,你们都往后退几丈,谁要是敢出手,就砍了谁?”
      这不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场中窃窃私语,两只幼崽也迟迟不敢上前。美人冷了脸,拔出头上的金钗,往下走。王该说不说也是真的傻,离场已经这么近了,还敢陪着她往下走。两只幼崽朝美人露出獠牙,美人精准无误的将金钗的尖头一方对准它们,她这一举动才终于惊扰了还算稳定的众人。场面逐步混乱,美人笑的可开心了,可是两家伙却是朝着她奔去,原本是有侍卫可以保护他们的,所以围栏修的可低了,两只幼崽轻轻一跃就逃出。美人可算是露出真面目,胆大包天到把陛下推到自己面前来挡着。
      千钧一发之际,沈虞安持剑挡在身前。各位娘娘口中的争宠,这样算吗?
      两只幼崽看有人拿剑也不敢靠近了,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更没有刚才那般凶狠,乖乖的坐在地上。
      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激动后又闪过一丝疑惑。“你是哪个宫的人?”
      “春……阳宫,银贵人之女,沈虞安。”
      “好孩子,是个好孩子,你是有学过武功吗?”
      “回王,臣女没有,但臣女护主心切,只要能护着王,拿我当肉盾,也可以的。”
      “真是个好孩子,会说话也是个会办事儿的。来人,赏韶华公主韶华剑,并将这两只猛兽幼崽交由公主驯养。”
      银贵人扒开人群,眼中是藏不住的兴奋。“王,我是银贵人,这是我的女儿。王,是我教她无时无刻要护着主的。我的好女儿,你听到了吗?你的父王要封你为韶华公主,这是多大的荣华呀?”
      往时把她打的体无完肤的母妃,今夕却因为她是母妃的女儿而如此自豪,从始至终,也只为了利益。
      沈虞安跪下叩首。“谢父王隆恩,只要一切威胁到父王的,臣女定当竭尽全力,斩草除根,护陛下周全。另外,这位美人来路不明,对父王不忠不义。臣女实在看不下去,臣女恳求父王,除了这个蛇蝎之物,以佑龙体。”说得掷地有声,争宠还真是个好东西,真的能让人活的更好。
      陛下龙颜大悦,颤抖着手扶起刚跪下的银贵人。“银贵人,你教出的女儿甚好,甚为懂事。我最为看重这种有定国之力,身上带着王室的高贵和些许嚣张张扬,意志坚强,忠心忠义的人,有我王室骨气。”
      他的脸上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慈祥,或许曾经是有见过的,但早已忘了。
      身后美人颤巍巍的开口“王……”
      王毫不留情的把她推开,往昔多么爱护,此时都是多么厌恶。“寡人真是看错人了,自私自利,胆大包天,这种彰显忠心的时候,还敢把寡人当做挡箭牌。寡人必会将你逐出王宫,你的背叛,寡人会用各种方法好好招待你,来人把她拖下去,将她的面容割下来,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自诩清高的美人第一次自愿跪下,苦苦哀求着。王明明对她那么好,也舍得罚她吗?
      原来,权利,钱财和利益,会让人欲罢不能,再过屈辱,也能让高岭之花低头。
      十.媒妁之言
      女子嫁人,男子娶妻,多数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命于爹娘。这样由爹娘一手操办的婚约,少见得有几个过的好的。
      即使只是布衣的身份,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能自己做主,更应当由爹娘操办。
      岳央的祖上都是做着金银铺子的买卖,说白了也就是小商户,家底还算丰厚,登门求娶的人不少,但真心实意谁都看得出来。这其中多半是未谋面的,也有些许是根本没见过几回的,还有一些恶霸。不过爹娘识人清,挑了一个愿意入赘的来。
      岳央猜测这人肯定是贪图自家的财宝,得防着点儿。可是成亲之后才发现这个人没几句话说,明明长得和一个糙汉一样,却像一个文静书生。他恐怕也是不想娶自己的,不然怎么成婚这么久了一点儿欲望都没有?也不亲近自己,就只会看着自己发呆,这该不会就是那些人口中的书呆子吧?或者说,他是有什么隐疾。
      幸运的是,他虽然没有几个好脸色,却都是相敬如宾的。自己这样管着铺子的生意,他嘛,爱好读点儿书,是个聪明人,不似她,行为粗鄙,上不得台面。虽然他家境贫寒,但有经商的潜能,也会为铺子帮点儿忙,口齿伶俐,嘴像抹了蜜一样的,讨人欢心,给铺子招来了好多客人。
      他呀,还不只会做生意,有时会卖些字画,哪时候有了兴趣,也会给她写上一些。难怪了,买的人这么多,这写的倒还挺好的。不过她只需要自家铺子的牌匾,能揽客就行,无需用在她身上。
      正月初一是个喜庆的日子,不知道是什么风起来了一位贵客。这人好像是个官员,找她的夫君写字儿,那时他们还在塌上温存。夫君被声音吵到后,脸上似乎有过愤怒,也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那字给他写了,但那位贵客不满于他出来的太晚,竟让他这个官人在外等候,于是扬言不会让他的字画在这城中卖,要是看到哪家有,就有他们好受的。铺子的牌匾被炸了,经历了这么一件事来铺子买首饰的人都少了很多。
      可夫君为何还感到很自责?明明就是那个人的错,何必加在他的身上。
      夫君担心家里的生意就此大跌,各处寻活来干,但他最擅长的也只有字画了,别的根本排不上。
      岳央斥了他几句,没让他再出去自寻苦活干,这铺子的钱是足够养活他们的,虽然治不好病,但也不需要再做什么,反正是无法扭转了。
      “其实只要一生过的不愁冷暖不愁吃穿,无病无灾,便是最好的了。”
      渐渐的,他们双眼放在对方身上的次数越来越多,关系也不像之前那般僵持,靠的越来越近,彼此的夫妻感情也越来越坚固,这莫不就是日久生情?
      花信时,她染了治不好的病,可是夫君觉得能冶好,被那些庸医给骗了,到处弄钱来。他瘦了好多,冒出的白发不比自己少,但这至少证明,他心里也有岳央。
      她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时常忘记自己生了病,性子也越来越不耐磨了。明明在这之前,她还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贤惠的好姑娘。可如今的她,也不能像最初那样与玩伴们一起去逛街了。如今最多的便是躺在床上,与丈夫说说往事。
      “我没有病,我哪里病了?!”她经常会如此说,她忘了最初的样子。她不想承认,可是他发白的脸已经像个死人一样了。嘴唇也十分干燥,毫无血色。
      丈夫就在旁边哄着道:“没病的,没有病,我怎么会让你生病呢?”
      她听到这才笑了笑,可她这时连笑一笑都十分艰难了。他的手抚上丈夫的手,正在控制不了的发抖。“你说我幼时那些玩伴如今怎么样了?我当初可是说过,一定要当赚钱最多的一个,可别让他们给比下去呀。若还有机会,下辈子,我们早些相遇吧,你看啊,我这一生多么短暂,相爱也是多么短暂。”
      半老徐娘,她与那些一同长大的玩伴们相比,好生憔悴,像比他们大了好多。她从小就爱美,什么都用的很好的,是被富养长大的。可如今看着年纪轻轻就已经苍老的面容,她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病痛的折磨已经够了,但希望你今后,平安顺顺,以我之命,换你长岁。
      十一.邂逅
      自从一群富家公子哥去打三只金鸟的事传开后,便有不少人日日在林这里瞎逛,想看看那金鸟到底是长什么样。
      在那林子的另一边,便是宫城,也难怪会有这么多富家子弟来这里了。靠近宫城的地方,自然有不少达官显贵。
      宫城之中,有一个嚣张跋扈的皇子,母亲洛贵姬承天之恩宠,风光无限,也少不了她的手段。教出来的孩子,也一样心狠手辣。
      “娘亲,快来看看,还有给你准备了一场好戏。”皇子喜欢折磨下人,不过有时会遭遇斥责,后来也只好去宫外的地方寻一些乞丐或傻子来玩了。
      贵姬的心十分残忍,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他准备的是什么好戏,可还是跟着去看。
      陛下虽然对他的事不高兴,但为了表示自己的爱意,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用来折磨人的笼子。
      皇子此时还在大笑,道:“娘亲,这是我从外边拭来的傻小孩儿。我拿东西砸他,头都砸出血了,他还不死。哼,谁叫他手中的拿着的玉石不给我看,这下玉石我也给他丢了,人我也要给他弄死。”
      笼中关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娃儿,浑身脏兮兮的,虽然是个傻子,但此刻也知道害怕。儿子头上还有着冷汗,听到有人说话,终于抬起头问道:“玉石?”
      贵姬看起来并不像害怕,反倒还十分兴奋,道:“那皇儿,想要如何弄死这贱民呢?”
      “哈哈哈,娘亲,听说父皇喜欢养猛虎,不如,我们就弄几头老虎来,看看他能不能打得过老虎。”
      “那可不行哦。”
      那男娃娃听到贵姬的话也放下了一口气来,以为自己有机会活下去了。
      “为什么呀,娘亲?这可是我精心为娘亲准备的好戏,娘亲不看,我想看嘛。”
      “呵呵,娘亲最喜欢皇儿了,皇儿想看什么?娘亲定当满足。只是,这老虎会为了争夺猎物而先去攻击对方,可别让这小傻子多活一会儿啊。咱们就先只放一只老虎,然后一只一只的换着来也不错,是吗?”
      司狄宣眼里再出绽放出害怕,身体往后缩,却撞到了笼子,看来是没有路可退了。
      “嗯……好吧。”皇子娇纵,并不乐意,但也只好妥协了。
      猛虎一开始就十分狂躁,侍卫拿着鞭子抽着它,才让他乖乖进入笼子里面。这老虎也是饿了好多天的,看见能吃的,当然要拿下。
      这孩子先开始是想反抗的,但一个傻子能干什么?反抗几下倒还招笑,皇子的笑声太过于嘲讽,导致他原本反抗了几下,又停了下来。眼角流出豆大的泪珠,委屈极了。
      “不要杀我,别杀我,我好害怕。”
      这老虎可听不懂他的话,只知道它现在要吃东西。还没等到他思考,肩膀就被一口咬住。鲜血不停的渗出,更刺激了老虎。
      这老虎一下把它甩到空中,等他掉下来又迫不及待的扑过去。不一会儿手上,胳膊上,腿上,身上不管哪处,都有了伤痕。这伤是真的,可是一般人这样早就该死了。
      皇子也自然有疑惑,道:“他为什么还没死啊?不好玩,不好玩。我就想要多放几只老虎,我就不信多几只还咬不死他。”
      贵姬也眯了眯眼,又笑着道:“不一定非要放虎,放一群狼不行吗?狼会并肩作战,不仅不会拖延时间,还能更快杀死他。”
      “娘亲真是好点子,快来人放狼进来。”
      男孩儿已经不能动弹了,鲜血淋漓,导致他视线都模糊了。为什么他还没死呢?明明这么痛,明明都已经被咬了很多下了。
      群狼攻击他时,他都还没有意识到。直到痛感再次出现,他才猛的睁开眼,想用手推开那些狼。可是这些狼蜂拥而至,不肯放过他。身上都已经有好多块肉被撕扯下来了,可他还是没有死。
      渐渐的,意识模糊了,身体像是被麻痹住,痛感还在继续,他安慰道:“没关系的,我装作不痛,就不痛了。”
      笼子外面皇子嗤笑,“傻子,果真就是傻子,跟没长脑子似的。大狼,别咬他的头,万一等会儿把你给吃傻了,我可就要把它换成你了。”说着,又皱眉道:“娘亲,他还是不死呢。”
      “怕什么,难不成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妖魔鬼怪也不至于被关在这笼子里。别咬了,把这些狼给弄出来,别一会儿咬死了可就不好玩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生命力这么顽强的人,当然得多玩儿一会儿。皇儿,咱们就把他给弄到大楼里面去,每天让他体验各种酷刑,每天给他喝一种毒药,等药效出现再给他解药。还不怕弄不死他,也可以多玩儿好久呢。”
      从今以后,牢中多了一个整天接受酷刑后还安抚自己说要装作不痛的死疯子。大牢里好多人都死去了,就他一个还一直活着,关键他还是每天接受酷刑最多的。也的确是奇怪,这傻子不仅生命力顽强,连之前那些被虎狼咬掉的肉也长了出来,等到了弱冠之年,模样更是生的俊俏,让人见之不忘。细皮嫩肉,除去那些伤口,不像是经历这些酷刑而活下来的。可惜是一个玩物,没人敢要他。
      大牢里面也有许多人每日受了苦之后就拿他来撒气,虽然打不到他,但可以骂到他,也算是解气。
      这样的困境之下,只有一个人有时会安慰她。那个人也还只是个孩童,像极了当年的他,那人也是被皇子抓来取乐的,有了他之后,皇子便少些时日来找他了。
      他们两个的牢房刚好面对着,都可以看得到对面的场景。
      皇子每天对他不是打就是骂,常常拿着鞭子抽他,把他的后背抽的血肉模糊。
      可皇子有时候折磨完那人还要来折磨他,他们两个人受的苦是最痛的,皇子走后,就少不了其他人的咒骂了。
      但是对面的那个人,会把皇子施舍给他的烧饼给扔到他这里来。他如今不只是一个烧饼就能吃饱,可皇子只给他一个烧饼,而那个人一直给他给吃的,在他眼中就成了恩人。
      “你别怕,他不会折磨你很久的,他终有一天会腻的,那时候就不会痛了,都不会痛了。”那个孩童的话成了他的支柱,当然也包括那些烧饼。
      他也会笨拙的说:“谢谢你,等那时候,我们都不会痛了。”
      原本这样还挺好的,至少可以说他不是一个人了。可那些侍卫会告诉皇子,隔天皇子便把这孩童的舌头给割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安慰他,他的支柱也只剩下烧饼了。
      刚开始,那人的牙被打掉了几颗。过了些时日,那人的后背已经露出些白骨了。再后来,他就不见了。
      那还只是一个孩童,命薄,也没有他这样能长出新肉。每天的烧饼也都分给他吃,痛不死也得饿死。但还没等到饿死,他就被皇子拿去喂贵姬新养的豺了。
      可小傻子听不懂他们的话,只以为自己吃了他的烧饼,导致他饿死了。今后他一直活在自责中,面对皇子的折磨重新开始的害怕到后来越来越麻木了。
      这时候,皇子也长大了,也会了更多的折磨人的手段。
      如今断袖之癖流行,皇子今日不是只带了侍卫来,他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大汉。那皇子道:“你这命还真是大,这么久了还能活下来,还长了这副模样,谁允许你长这样的?!罢了,长得好看不也是我的阶下囚吗?看本皇子给你带来的这些男人,身体可结实着呢,你就替本皇子尝尝,这断袖做起来如何?改日我去和那些公子们说说,你有个怎样的感觉,他们可一直都很想知道呢。”
      傻子还是傻子,听不懂皇子这话,但他知道皇子每次笑,都预兆着他有难了。可他还是退无可退,只能认命般的坐在那。可他不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只见这些汉子一上来就扒他的衣裳,这囚犯穿的衣裳本就单薄劣质,一撕就破。他身上有很多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但也难掩好身段,真叫这些汉子们迫不及待。
      他也意识到这次可能与之前不一样,不想任他们处置,便开始挣扎。可他挣扎了这么多年,不也还是没有逃出这个大牢吗?
      这些汉子分别把他的手脚按住,守在他的身上游走,还有一个在他身上咬了一口。使他想起儿时被虎狼咬,更加害怕。
      可不管他怎样挣扎,还是挣脱不了这些人的束缚。他们也不顾得有很多人,满口说着恶心的话,举动也十分让人生厌。
      其他犯人们也有很久没开荤,看到这场面与他的声音也兴奋了起来。
      “放开我,殿下,饶命啊!我错了,求你放了我吧。”他是一个傻子,这样卑微的话不止说过一次,可没有换来想要的结果。
      皇子此刻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锦衣貂裘,看起来人模狗样,可说出来的话更让人心寒。
      “看来别人都很想要你啊,咱也不能让别人委屈,是吧?不如也让他们来尝试尝试,反正,你只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
      他被蒙住了眼,只知道在他身上游走的手越来越多,有更多的人靠近他了。他们身上有很大的腐臭味,叫人直犯恶心。他都忍不住的吐了,那皇子估计是觉得看了污眼睛,道:“恶心死了,你可把他们给伺候好了,让他们死前也有机会尝一尝这味儿。你们悠着点儿,他用处可大着呢,可别说他长这模样。我都有些稀罕了,你们可不许动真的,留些人在这里守着,别让他们来真的,动手就行了,要是来真的的话,也不许弄进去,剩下的随便你们怎么玩,一起来也行,节省时间,再说一遍,那玩意儿别真弄进去,我还等着尝试一番呢。走吧。”皇子离开了,这些人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说的话很难听,他真想捂住耳朵不去听这些话,可他做不到,因为他的手脚被人按住了。
      这些人为争谁第一个来吵的不可开交,他一直重复着那句“救命”,可无人会倾听,他们只把他的眼泪当做取乐的工具,见他这么抗拒更加兴奋。
      人又多,这些人手段也多,他不仅没办法逃离,还要承受着根本就无法承受的痛苦。
      不一会儿,他身上就沾满了许多脏东西。他们不给他休息的机会,一个一个争先恐后,把他折磨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很痛,也很恶心。
      晕过去后,疼痛似乎还在继续。他在梦里,见到了一个把他当做宝贝似的护在怀里的人,可他感受到的只是模糊的温暖。美梦亦是噩梦,模糊的温暖也消失了,那个人也变得满身是血,失去意识。一时间,他从怀抱中落下,身下是万丈深渊。一直在往下落,不停的落,惊恐充斥着他仅存的意识。
      他最终没有落下。
      原来梦只是梦,那个人,也只是在梦中出现,梦醒,痛苦,便又来了。
      梦里还有个人,熟悉又陌生。他抱着他,快步的离开了这里。但他没有另一期睁眼,他害怕再睁眼又是痛苦。
      最后他是在一处山庄醒来的,他见到了几位熟人,是伴随他一同下界的几只金鸟,准确来说是化为人形的金鸟。
      “没想到,又会是他救了你。”
      小傻子已经不傻了,如今他的脑海很清醒,他知道自己是神圣的,是高洁的。
      “那是一个守卫,你们竟是这般有缘,这样快就相遇了。只是,这一次苦了你了。你灵光消失,我们都找不到你。那孩子也是好运,竟然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正巧与我们碰上。”
      “他人呢?!”声音十分焦急,迫不及待的重逢让他忘记了先前的苦痛。
      那两人摇了摇头,一人道:“下一次,你们再相遇吧。他估计也陪你有很久了,实在受不了才敢带你出来,如今,他是有罪之人了,相遇,定然是没有机会的。”
      心中落下一颗石子,又到红枫艳丽的时节,一片枫叶随风落在了他的身前。他抬手幻化出一只花,将他们捏在一起,随后,再摊开手就什么都没了。
      某年初雪,一男子出现在大街上,瞬间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那男子头戴红抹额,一身红衣,一看便知是个贵人,一双狐狸眼十分勾人,墨发半扎,挂了许多金饰。
      别人看着都知道身份不简单,于是争先恐后的去抱住他的大腿。
      “官人,给点儿钱吧,好久没吃东西了。”
      “这位爷,赏我点儿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如今都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养不活了。”
      那红衣男子眉头微微皱着,却不是厌恶,而是可怜。那些人身上穿的都很单薄,总会有很多露出来的皮肤,在寒雪的侵蚀下已经冻得发紫。
      他掏出一个荷包来,一个一个的赏东西。那些拿到的人都是十分震惊,那些愿意打发这些乞丐的,一般不过丢几个铜钱而已,他却是直接给了不小的碎银。
      围在他身边的人这么多,他荷包里的银子却是源源不断。贪心的确实有很多,拿了还想再拿,那男子只是沉默不语,只要伸手了就给。顺便还给那些没敢伸手的乞丐给一点儿,不知道给到哪里,从某个人那里伸回手时,他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将荷包倒下来,道:“没有了,散开吧,这荷包已经空空如也了。”
      有些人还想继续要,毕竟这人看起来“珠光宝气”的,定然有不少钱财。那红衣男子却一改之前的宽容无量,怒斥道:“说了,我没有了,你们这是想从我这里抢吗?那就要试试你们的胆量了。”
      他这么一说,那些人果然散开。红衣男子转头,看着那个不为所动的乞丐。
      那乞丐虽然脸上脏脏的,但看得出有个好模样,虽然一身乞丐装扮,但难掩贵人之气。
      是他!
      红衣男子不顾他身上的脏污一把抱住了他,如当年他不顾他身上那些脏东西将他拥入怀。
      “冷江易,为什么不出来认我呢。”
      可是那乞丐却不做回答,一旁卖馒头的大娘叹了口气,替他回答道:“这也不知是哪来的可怜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双眼都流着血泪,耳朵也被人烙坏了,我问他话他也什么都说不出来,有时能听他叫几声,估计是哑了。当初有个跟他一起来的,说他是为了帮助一个无辜的人逃出炼狱,故而被折磨成这样。看着也是挺好看的,可惜了。”
      那贵人视线从大娘上移开,满眼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乞丐。乞丐的脸上已经有好多条因为太寒冷而造成的裂缝,嘴唇毫无血色。乞丐不知道是谁抱住了他,似乎是想推开,但颤抖的手使不上力气。
      没等到那贵人拉他起来,只等到一只箭从他俩的身体里穿过。那贵人方才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喜悦和交织在一起的痛苦中,完全没有注意周围何时多了几个士兵。
      他们手持弓箭,领头的人道:“这逃犯给抓住了,殿下必有重赏。”
      “你这一箭直击胸口,定然是死了,而且还多杀了一个人。”
      “还怕什么?我们殿下哪是他们得罪的起的,能为我们殿下而死,也是他的荣幸了。”
      那贵人双眸死死的盯着他们,虽然有那个能力,却没有反抗。
      这一次我们在这残酷的世间相遇,道不若是等到下一次,下一次等不到就下下次。人死不能复生,但我一定要让你复生,也一定要让我们相遇。
      那就,尽快忘掉吧。我期待,我与你的下一次相遇。下一次,我要与你携手,共长生。算了,还是要,世间太平吧。
      十二.治愈时光
      溪水缠绵,有时会有风在呼啸。暖光下,树林中,两位少年遨游其间。
      冷江易双手环胸,不满道:“你可真是大胆,闭关期间自己溜出来就算了,还顺上我一起。”
      司狄宣笑了笑,在一棵树下停步,靠在树边散漫道:“我大胆,可我让你出来,你不一样来了吗?”
      “我们都是有大事要干的人,剩下的时间不好好修炼,倒还跑出来玩,若是你爹知道了……”冷江易话未说完,司狄宣就用一指将他的嘴堵住。
      司狄宣道:“他们变强了对我来说倒还好一点儿,但我最强劲的对手是你呀,我把你给拐出来,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威胁了。”
      “我觉得你,不像是在说实话。”
      “冷江易,你靠在我旁边坐下呗,你这样俯视着我,压迫感有点儿太强了。”
      “事儿多。”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坐了下来。
      司狄宣不顾冷江易发红的脸颊,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道:“那我说实话吧,我感觉我要死了。”
      冷江易原本为了转移注意力,就拉着小树枝在地上乱画。听到他这句话,手上动作顿了一下,神色也有片刻震惊,很快又恢复如常,装作漫不经心问道:“你生病了吗?”
      司狄宣摇摇头,道:“我今后,都不会生病的,因为我比你们特殊点。”
      “你也是人,我也是人,哪里特殊了,难不成你还能是猪吗?”冷江易毫不留情道。
      司狄宣将手抚上了他的唇,看表情似乎丝毫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他道:“那我说我病了吧,你愿意陪我在这里游玩,直到我死去吗?”
      冷江易神色难看,想要阻止他的手也顿住,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不会,如果真的没有机会治好的话,我要……“
      “骗你的,我可没生病,不过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绝情。”
      如果真的没有机会治好的话,我要带你去最美最好玩的地方,带你去走遍天涯海角,而不是只待在这里。
      司狄宣忽然凑近了他的脸,不似开玩笑,语气也严肃了许多,道:“冷江易,你爱我吗?”
      冷江易着他真诚的眼神,背叛了已经红的不能再红的脸,道:“你别忘了你是谁。”
      司狄宣越来越靠近他,道:“我没忘,我知道我是男儿身,你也是男儿身。我知道。”
      冷江易瞪大了双眼,心砰砰直跳。原来他也会有这种感觉,那他也有这种感觉,就证明这种情感不是假的,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真心,爱他。
      “我,爱。”
      冷江易不再顾及身份,主动靠近了他。
      司狄宣眉眼弯弯,虽然对方是闭着眼,但他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是强烈的。
      闭眼,这一吻很深,很长久,曾经也有过两冷,或许冷江易当时也是想要的。或许,他一直很爱。
      他们牵起对方的手,眼神缠绵。因为不好意思又总是闭眼,但眼中,时时刻刻都有对方。他们,是相爱的。
      第二日,冷江易道:“昨日的话以及我的行为,是我开玩笑而已。”
      司狄宣愣了一瞬,又笑道:“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也是的呢?”
      冷江易愣住。
      我是想,试探你一下。原来,那感情是假的呀。左右不过被戏耍了一番。
      司狄宣将手指埋进手心窝,流出的血让他清醒,仍旧强颜欢笑。
      我还以为,从你最初抱住我,就已经生出感情了。我以为,马背上那一吻,就是我们相爱的象征了。
      可是你说你不爱我,我从头到尾都爱你。
      十三.繁花似锦
      煞云帮,应元符在这里体验到了很多人的关爱,帮主和帮主夫人,以及他们的手下。尤其是帮主夫人,她对应元符,就像是娘对阿姊一样好。
      但对她最好的,还得是烟雨澜。
      浴池中,白水浸泡着肌肤,水汽弥漫,温馨舒适。
      “小妹姓,你……”烟雨澜还是挑衅的语气,刚进来就看见她在沐浴,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低着头眼睛往四处瞟。
      应元符却将手从浴池中抬出,朝她挥手,道:“你可以过来。”
      烟雨澜垂着眼,走近浴池,将新衣给了她。“这是给你的衣裳,你,试一下看合不合身吧。”
      应元符起身,抬腿迈出浴池。可见其腰肢纤细,腿倒是挺长。肌肤白如雪,青丝披于肩。
      这个屋子是专门为她建造的,耗用了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修建的就像皇宫中的浴池一般,不输于应元符的闺房。也奇怪帮主为何会同意。
      丝绸挂在房梁上,从外看着若隐若现。可烟雨澜是真真实实的看着她。应元符道:“说那么小声干什么?跟蚊子在叫似的。”
      随后伸手拉过衣裳,却没有穿上,而是放在了一旁。烟雨澜困惑的看着他,应元符随手撕下一片轻薄的丝绸套在身上,在她僵硬的眼神中缓慢的走向她,整个身子都陷进了她的怀里。
      “应,元,符……”
      “我说过,你的爱我感受到了。我,也爱你。”这声音柔情似水,有一股强大的人魅惑力,酥麻的让人无法抗拒。
      “应元符,你这么小,哪里懂什么爱?以后要是知道了,后悔还来不及呢。”
      “我懂!这个爱,发自我的内心,不会错的。若是如今错过,违背我了我这个爱,我今后才会后悔。”
      “应元符,你要三思而后行啊……”
      唇瓣间传了一阵温热堵住了她的话,烟雨澜不自觉的扶上了她的腰,将她的头死死的按住,一时不知道是谁主动。
      忽然,烟雨澜将怀中佳人打横抱起,应元符还不明白她的意图,嘟着嘴道:“你若是不想的话……啊!”
      话未说完,却见她将其放在了床榻上。烟雨澜舔舐着嘴角,满面春光的笑着道:“到时候的小羊羔,你觉得我会放了吗?既然你想,那就一定要让我心满意足哦。”
      烟雨澜将她压在身下,一手扣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是在她的身体上游走。
      应元符还有些不适应,不过也不反抗。红着脸道:“心满意足?怕是也不用费多大力吧。”
      事实证明她的观点错了,这家伙体力还挺充沛的,花样倒也多。
      不过,就此她们就是相爱的实打实的璧人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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