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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番外一 ...

  •   一.坠落神坛
      以着最快速度赶到昆仑山隔世山水,钟离锦门早就在这等候她了。“家主请吧。”
      “我不能先去见见爹娘吗?”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一个地洞,钟离锦门道:“成为家主之前的规矩是不能坏的,不然我们都怕闹出什么事来。但这里不可无主,你须得记住自己的使命。这里的灵气汇聚,你在这修炼,不出半载修为便可大有提升。并且我找到这一个地方,有一灵器安置,你待在这它能制住你,也不会有偷跑出去的想法。”
      “你对家主是怎么说话呢?”
      “是我失言了,主上请进。”
      随后心中暗自补充:“才更好的关住你,控制住你。”
      先开始的几日都还好,直到这一日。钟离锦门打破规矩,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自己的修炼也被打断。“钟离锦门,你要干什么?”
      她想站起来,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控制着,又拉了回来。
      “别乱动,看看你身后。”
      这么一说,身后倒还真的有一丝凉意,一条长长的蛇信子在她的脸庞擦过,身后竟是一条面象恐怖的巨蟒,将她包裹了起来。
      “以你的力量和潜能,的确是有可能突破这重围,所以我就调来了这么一条巨蟒,刚好我也能通过一种方法让它服从我,你若是反抗我不只能杀别人,也能杀你。我之前也有想过找到你的弱点,可是我发现我似乎找不到,所以找不到你的弱点,我只好亲手来创造了。”
      他后面的两人分别是燕柒鸾和蒋心童,两人都被缝上了嘴,以一种诡异的样貌直视着她不敢动。不知道是被什么法阵给拴住。钟离锦门似乎很得意,拿剑往蒋心童的脸上画了一道疤,奇怪的是这痛感也在自己的脸上出现。“主上,我很想掌控这一整个家族呢。我给你和这两个人都种下了替身盅,你们太信任我了,我把这盅下在了你们喝的水中,你们竟还毫无防备的喝下了。”
      “我会以这个方法折磨你,你不会死,种下此蛊的人只会将痛感传到你的身上,她们死了,但你不会死。家族中许多人都以听我为命,不会有人再来救你们了。你们最好能撑着点儿,否则下一个就会是燕嫡星和颜欢岁,再不济,他们命薄,还有钟离氏其他的忠良子弟,你不会想看到我把他们给折磨死吧?这样对家主你的修炼,也会有所帮助呢。”
      钟离倾意感受着身后冰凉的贴近,身体不停的颤抖,破口大骂道:“我呸你的,老子难道还得承蒙你的大恩大德吗?让我害怕你,十辈子都不可能,你这报应儿。”说着,也控制着深寒朝他的方向而去,可他不躲,就这么张开手臂让剑深入他的身体。
      “啊!”疼痛的不只是钟离锦门,钟离倾意也出了声。
      钟离锦门笑了笑,擦去了唇角留下的血渍,开口道:“你以为我有多大的把握能控制你?我还没有那个胆子呢,所以为了更好的掌控你,我给我自己也下了替身蛊。只不过,你的痛苦可转移不到我的身上来。可是我的痛苦却永远能转移到你的身上,这样想必到时候你出来了,也不敢拿我怎样。”
      钟离锦门笑得愈发猖狂,像是他取得了宗主之位。“想不到堂堂家主,有一天还会受制于我。先别着急呀,你再怎么也得知道一些吧,我已经拿你的爹娘试了一下了,意外暴毙还是说轻了。不过若是没有控制住你,我便会拿你女儿来试。你初为人母,自己都还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儿女,你们三个都得要撑住啊。现如今整个家族的人多半都被我买通,我才是掌控整个家族命脉的人,你最好聪明一点儿,就算你有再厉害,能让这整个家族信服于你吗?臣服于我吧,终有一天会有你为主,变为我为主。”
      钟离锦门是想让她害怕,所以见她一脸倔强,当然就不满意了。当即拿出一条细细的锁链,那锁链上泛着银光,不同于别的锁链,这条锁链精致而又细小,倒像是一个小饰品。可凡事不要因外表所迷惑,钟离锦门趁她还不敢动弹,手链扣住了她的手腕,没错,就是锁链自己扣住的。钟离锦门又操控着这条锁链的另一端扣住她另一只手腕,让她无法反击又挡不住的力量真是让人心累。钟离锦门悠悠开口道:“这是我向颜氏讨要的灵器,厉害的很,你逃不了了。”
      这条锁链似乎根本没有尽头,不断的延伸,将她的腰,脖,脚踝都绑住。钟离倾意哪愿意受制于他,吼道:“你妈来批的,再不放开小心老子扯你一耳屎!狗日的东西,你这个死儿,烂瘟!”
      “你不听话,该罚了。”他的声音仿佛染尽了毒,进入四肢百骸。
      锁链上慢慢长出刺,没有什么能阻挡,就算是锁着岩石的那一处,也深深的穿破了那岩石。身上被扎了好多处血孔,钟离倾意越是挣扎越是痛苦,不易显出的青筋此时也显了出来,可那双眼还是那般坚定。
      钟离锦门眯了眯眼,一把掐住她的下颚,冷然道:“你这张脸确实可以迷惑很多人,让很多人都为之心疼,愿意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可是有太多傲气,让人看的可不爽了。那就先从你开始吧,但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可不想毁了,那就,把你脸上的傲气消下去吧。”
      他拿起一个烧红的铁块,对着身后两人比划。“烫个烙印怎么样?不过,该先烫谁呢?”
      钟离倾意还在不停的骂着。
      钟离锦门轻轻一笑,不消片刻,燕柒鸾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血印,嘴被缝上了,不能叫喊出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那就先从这个开始吧,从小带着你长大的。不过你也别以为我不直接伤你,你的秀丽就会依旧存在。毕竟这锁链吞噬你的血液,需要靠你的血液来滋补力量,你必须在如此疼痛的状态下修炼,搞不定哪天就被痛苦折磨醒了。修炼中断,你饿了可怎么办,病了可怎么办?这些我可不会管的哟。”
      这句话有多得意,钟离倾意已经察觉不出来了,因为替身蛊的作用,那如烈火焚身的疼痛也在脸上出现,更何况还有嘴上的疼痛。
      “我是来折断你的傲骨的,听话,跪下好不好?”钟离锦门根本不是在问她,因为他知道她不会答应,甚至还有可能被啐个几口。所以他直接强硬的按着她的头,故意让他看不到,然后拿着一根铁棍,深深的往蒋心童的腿上打了好几下,钟离倾意明白她要是不跪,钟离锦门就绝对会一直打到她的腿断为止。
      钟离锦门为的就是折磨她,不会满足于此,能想出的各种酷刑,都都做了个遍。
      第一年时,他只会用一些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方式折磨燕柒鸾蒋心童,顺便也折磨了她。第二年,他为了折磨钟离倾意而下蛊的人也变得多了,总是挑些与她交好的人,心中的愧疚与疼痛感让她仿佛再也抬不起头。他还学会了很多折磨人的方式,但至少也只是一天来这么一回。到了第三年时,他就变得大胆些了,会带鞭子来,直接往她身上抽,然后又用药消去痕迹。最为惨痛的一次,她不顾疼痛,冲破枷锁,希望能看见曙光,可却被他一鞭子锁住喉咙,硬生生扯了回来,后面的更是暗无天日的折磨,次数变多了,时长也变久了。
      日积月累,每日都能闻到浓厚的血腥味儿,每日一睁眼就是看到的血流成河般的场景。
      上药时很疼,他说的话也很疼。
      “你儿时,也是由我和一些人看管长大。我也知道你小时候很怕我,因为我就会如同现在一样,折磨你,鞭打、割肉、拔发、针刺,但每次过后也会用这种药来帮你消除痕迹,我想你还没忘吧,忘了也正常,毕竟,你现在的精神,恐怕都要疯了吧。”他的笑声很刺耳,让她想要捂住耳朵,可她的手都已经不听使唤了,胡乱摸索了一阵,最后如任命般倒下了。
      意识涣散,是常有的事。
      “锦门兄,你干嘛非要用痛苦来折磨她,为何不羞辱一番?你要是看不上……不过我也觉得你也不可能看不上了,往她身上撒泡尿也行啊。”
      “你傻鸟啊!世家贵族可是能为了面子连命都不要,我要真敢辱她,往她身上撒泡尿,抽她几个耳光,别说她以后会怎么样了,她身后的几个靠山恐怕都要给我杀个百回了。”
      钟离倾意哪怕是没有任何力气了,也紧紧的盯着她,这眼神更是示意了他不能这样做。
      几乎每日钟离锦门都会抽空来,都会变着花样来折磨她,日日耳边都有他的笑声,和自己绝望的声音。
      他说到做到,从来没有带过折磨人的器具以外的东西,但他每回来都会把自己从修炼中唤醒。虚弱,疼痛与饥饿,简直是占据了她的理智,实在是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就只能抓起地上用自己的鲜血滋养的草,胡乱塞进口中,味道奇怪,但能填饱肚子也好。毕竟这世上,有更多人是没有东西吃的。也有很多人,吃过比这个更难吃的东西。她仿佛从一个贵族小姐沦落到了街边乞丐,别人打发她一下都不愿意。
      她的身上不会发臭,因为钟离锦门会直接端着一大桶冷水往她身上浇,不管是什么时间都一样。浇完以后看着她打哆嗦的样子,心中快活极了,然后再用一大盆烫水,往另外两人身上浇。
      惨叫连连,不绝于耳。
      剥皮,抽筋,生拔手甲,泼烫水,烙印,扎针,剜眼,剔骨,掰指……
      每次被伤后,他都会在燕柒鸾蒋心童身上撒上几把盐,真懂如何让人痛苦,还经常将人丢进冰冷的水中,反复折磨,也不嫌累。偏偏他又不光只折磨两人,感觉他们已经撑不了了,会让他们休养,时不时带来一两个跟她交好的人,一并折磨,让她不能死去,还要忍受这些无尽的苦痛。有时候看到他们被折磨致死,心里还会想,为什么承受一样的痛苦,他们可以选择死去?可是,她也在埋怨自己,要不是她,她们也不会死啊,她也是罪人吧,罪人该有惩罚,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
      期间,她也听到了钟离锦门在和别人说一些奇怪的话,可她早已不敢回想,也无力倾听。
      “我会好好运用这个力量的,还要招揽人才,巫丙捷估计是个好利用的,只要有巫双双在就行,不过,也不一定是要活的。应二小姐若是不愿服从,那就推动烟雨澜的那件事,这东西一旦接触,就会吞噬她的灵魂,她的表妹跟我们有一样的野心,费尽心思的拉拢她的家主和少主,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吗?她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侵噬她的意志,到时候,她是再也挽回不了了。”
      “可就算那东西有那么厉害,司狄宣他们想灭了,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轻而易举又如何?那东西可跟我保证过了,在曾经,已经打败过他们一回了,知道他们的把柄,一定不会让他们成功,成功,只配得上我们。”
      在那最后一日,她见到了最痛苦的场景。钟离倾意杀人诛心,本来还有一大堆想用来折磨她的替身,但看来暂时是没用了,但他又怎么会满足呢?他不知道从哪搬来了一口大锅,把这些人从刚开始冷水就丢到锅里去盖上了盖,随着古代的添柴烧火,嚎叫声也越来越大。趁着烧火的功夫,钟离倾意也玩儿起了女工,搞了点儿缝缝补补的小玩意儿,不过不是用布,而是用人皮。
      她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她好像害了这的所有人,但她好像也是受害者。似乎他早就没有活着了,似乎他的生命永远被定格在了那一载,那一风华正茂的时候。她的精神世界似乎在崩塌,□□虽然还完整,她却觉得早已溃烂不成人样。
      这四载的每一刻她都过得无比痛苦,有时会喘不上来气,在死亡的边缘屡次试探,钻心的疼痛,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睁眼是一片混沌黑暗,闭眼是无尽的疼痛。她说过很多次“杀了我吧,别再折磨我了,我不要这个家族了,求你们放了我”,这么多次的哀求他们都当没听见,她说话都是有气无力,好想死啊,但她却死不了。
      他并不满足于此,时常蒙住她的眼。“这样才刺激一点儿,实话告诉你,这种蛊的药材极为难寻,一旦出土就会枯萎,并且需要法力高深之人与善于炼蛊的人一同炼制,颜之礼,就是替我们炼制该药的人,我没说这能帮到你,他还真信了。”
      钟离倾意压根儿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惧蔓延了整个身体,苦痛一点儿都没消,反倒是让她更加恐惧。身体被束缚着动弹不得,血液与泪滴混在一起,与痛苦一般无穷无尽。她面色苍白,窒息感一直伴着她,可偏偏她又动不了,救不了别人,更救不了自己。
      燕柒鸾蒋心童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在她出关的那一日,她们终于放心的死去。
      那最后一日,钟离锦门放了一把火,除了他专门缝制出来供钟离倾意观赏的,其他的人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无数次想要反抗可都是无用之功,他只得拼命修炼,至少能够减轻疼痛。虽然心中害怕,但似乎这四载已经让她有点儿习以为常的感觉了。人们只知道她的修为大幅度提升,性子也变得像寻常人家的温婉闺秀了。
      无人懂她那刻骨铭心的痛,当在深渊中再次看到那一束光,再一次重获自由,如同重获新生。她至死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这些年来他过的什么样的生活,是如何活下来的。
      颜之礼也只知情至浓时,她始终是那个害怕的眼神,一触碰她就会被抗拒。哄着两个小家伙玩时也不喜蒙上眼,在黑暗处总是止不住的颤抖,对所有人都失去了信任。有意无意的远离他人,在人多时躲在一个小角落,话少了,不如从前的肆意张扬,活脱脱是变了一个人。反正就无人在意,无人体谅,情之一字,难解,难懂。
      她瞒住了所有人,好希望自己也能忘掉。灵魂被向往所吞噬,绝望也不存于世间,苦痛就随它去吧,只要别缠绕着牵绊之人就好了,哪怕是再随她一起坠入地狱,永无超生,永无轮回,化为灰烬。
      处理完该解决的一些人,她顶着身上的血腥,无力的靠在树上,双目无神,什么都不在乎,任由大风将她的头发吹的凌乱,这些痛苦她永远铭记,永远是恐怖的噩梦。
      她想活着,能与那些值得信赖的人一道,可到底谁该信任?
      也许死了,不会再有苦痛,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有两个结局。
      第一个,是死成,第二个深渊。
      这第二个,便是看到救赎后慢慢阳光,成为了比之前还优秀的人,可就在最后一步又一次倒下。
      疼痛在她的心里从未被抹去,那段记忆她不敢再回想,却又无时无刻会在她的脑海里冒出来。
      疼啊!说不出口,因为没人知晓,他们也无意知晓。
      你的确磨练了我,我眼里受到的痛苦从来都是要百倍偿还的,我管他们信不信我,谁都低估了我的力量,难不成你以为你身后有许多人,我便不敢动你了?我想杀一个人,不就是简简单单?若不是我一直隐藏着我的力量,你还真就以为我杀不了你了?你以为你的痛苦会体现在我的身上,我就会松手了吗,我又岂会甘心?报复回去时,痛是真的痛,但爽也是真的爽。哪怕有人认为我动手了我也有罪,而你这个罪魁祸首却能躲在人们身后,我也要报复回去!谁要是不服我就杀谁。而你们,便是杀鸡儆猴中的鸡。
      二.错付情义
      “夫君,看依依,她长得多好看啊!”燕柒鸾温柔的笑着,怀中嗷嗷待哺的小娃娃要哭出来似的。
      杨九拿着拨浪鼓逗杨柳,别提有多欢乐了。“我们的女儿,当然好看。”
      燕柒鸾笑着,道:“是啊,等到了以后也不知道他开口第一个叫的是谁。”
      杨九也不逗孩子了,双手捧着燕柒鸾的脸,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样,道:“你十月怀胎如此辛苦,虽然不能保证她以后第一个叫的是谁,但我一定会教会她呵护你,不叫你受到任何伤害。”
      燕柒鸾的脸不好意思的红了,把孩子交给了他,说道:“我去盛菜来了,待会儿,叫杏婶来我们家一起吃吧,她膝下无一子女,年轻时又遇火熏瞎了眼,实在是可怜。我们住的也近,平日就多帮衬一下。”
      杨九像一个孩童般乖巧的点头,还没走,就听到身后碗破裂的声音。杨九急忙转过身,手中的孩子顺势放到了床上,跑过去轻轻的握着燕柒鸾的手。
      燕柒鸾道:“这汤太多了,我想着就拿一个碗来盛也行,省事儿。可是刚才不小心烫到了,这下碗也睡了,汤也全撒了,这可怎么办?”
      杨九帮燕柒鸾吹着手,道:“要不要带你去看郎中?这么双娇细的手,可别被烫伤了。”他甚至都没有回答燕柒鸾刚才的话,就顾着担心燕柒鸾了。
      “没事的,不疼。只是你刚从田里回来不久,扛了这么久的锄头,一定累坏了,得过一会儿你才吃的了饭了。”
      “我也没有关系的,我不饿,倒是你,我找遍说了,家里的活都让我来干就行了,刚才要帮你劈柴生火,你也不让。但你也经常外出干活,我搁家里又不是闲着的。”
      还来不及痛呢,孩子的哭声就便起了。也是,突然被放到床上去,的确是要被惊醒了。燕柒鸾急忙去哄襁褓中的孩子,杨九便急着要去买药来。
      “九娃,快带着你夫人走,外边来了两个自称是十一剑客的霜代和迎十的人,我看着他们不像什么好人,你们俩有着灵根的事,怕是传了出去,快走吧!”邻居大娘满面愁容,也没管什么礼数,闯进屋中,催促着他们。
      “杏婶……”燕柒鸾白皙的手想帮她拍拍背,顺一下气。十一剑客如今该是去捉拿那些盗墓贼了,怎会有时间来找他们?
      来不及触碰到,那两人的剑就已经刺破她的胸膛了。
      “除了我们十一剑客,也没见到过几个的与生俱来的上好灵根了。见到过的人,都被我们给杀了,如今到你们了。”
      杨九敌不过他们,拉着夫人拔腿就跑。“他们是练家子,灵根也比我们的好上一些,我们是打不过的,快逃!”
      “逃,逃的掉吗?”
      他们在后穷追不舍,杨九找着机会用功法打他们,可这不仅没用,还给他们钻了空子。
      数天数夜的躲藏逃离,又在一处山上重逢。他们无路可退,怀中的娃娃也大哭着。
      “你们逃不掉了,就是该死!”
      杨九与夫人相视一眼,燕柒鸾笑了出来,杨九也释怀的笑出。“不要忘了,我们在季秋相识。”那两人还没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就抱着孩子朝山下跳去。
      她在机缘巧合下被一个大家族的人救了,被自己死死护在怀中的孩儿也一样,可就是没有见到杨九。寻寻觅觅数年,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他却早已忘了先前的过往,只记得自己的妻子叫季秋,女儿叫小秋。她怪不得他,纵使心中有万般怨气,也仅仅只是让自己绝望了,对他的语气严厉了点儿。
      罢了,只要他还安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幸福美满的一家,有人替自己爱他。便好了。她,不过多奢求。
      三.花有少年
      天宫有不少的流言蜚语,但也少有几个是假的,看着忙不过来的小仙子也常有蛐蛐人。
      “听说咱们那废柴公主,什么弥乐公主,不知道这次大战后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变强了。”
      “那些大神仙不都是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吗?他们的好友死的死,亲人散的散,听说她在凡间有个弟弟,对她可好了,可惜呀!死喽。”
      “还有那个叫什么钟离倾意的,我记得最初也是被凤族宠着长大的,这回除了司狄宣和颜从之,她该是那些人之中第一个回来的,可偏偏那时只有她一个人,她再厉害都抵不过,真是可惜又可怜。”
      “人家追求强大与力量,可到头来什么都没了。就算是当时留下来一条命,估计也得是丧失所有的力量,八成得疯的啊。”
      “也不能说是全没了……”
      “不过她桃花还挺多的,在很久以前,天下还一片祥和的时候,她只不过去凡间游历了一番,就有了三个跟屁虫了。一个是因为当时发了饥荒,她救了那里的人,给了他们食物。另外两个,不过萍水相逢,一起游玩了番。后来她还大发善心,教他们修炼,让他们成神。不过有一个在那场大战中故意躲起来,等到大家都无力抵抗时掏了他们的心,注以增长功力,她也在其中呢,不过最后他还是被杀死了。”
      “符合那白月光一词嘛,就自然有人追求了。”
      “她本该世世都是如此耀眼,只是当年下凡渡劫,上天希望他能够变得更强,更厉害,从此封锁七情六欲,给她下了情劫咒。历经九九情劫,九十九世不管怎样,都是爱而不得。不过她前九十九世都是追求的力量和荣誉,付出了时间和努力,却得不到成果,可真让人心寒。等到第一百世的时候,经历那么多场遗憾,自然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了。”
      “薄情寡义,也称不上吧,她不就是藏在心底吗。可惜她本来就该回来了,本该在这最后一世会很幸福,但实在是等不了了,这一世还是多灾多难呐。”
      “别说这些了,要不然,被人给听着了,我们舌头就不保了。我听闻有人在咱们这天宫开了一家糕点铺子呢,还是个法力高深的大神仙。我看他也是闲的慌,天上这么多神仙,他也不想着怎样比过他们,倒还去开起糕点铺了。”
      “我也听说了,咱们在神魔之战后不知是冷清了多久,灵法都被封,这才刚恢复,他怎么还敢去开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啊?也不怕被人抢了先机,我瞧他以后得追悔莫及。不过他们也就很幸运了,人转世百世难得一见,他们等到了,司狄宣估计也有因为这个选择了这一时间,但结果力不从心,不尽人意呀!”
      “哈哈哈哈,你们这就见识薄了吧。是这些为大神仙陆续醒来才得以将我们唤醒的,你们在这评头论足,小心遭天雷劈哦!”
      “怕什么,这天雷还能劈到我头上来呀?我还是知道我不配的。”
      “其实啊,这位大神仙在沉睡结束的前一世,有一位让他永远无法忘怀触不可及的深交挚友。这大神仙可祭奠着他呢,听说啊,也是一个道行不浅的,可惜了,天命难违,他也算是舍身救人了。”
      “他难道如此重情重义吗?要当一个大神仙,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是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他留着这念想作何用?”
      “人家轮回转世了那么多次,也就惦念着前一世了。就连和他一起醒来的那些大神仙也只对那一世有着走不出的情感。那上官沙乜之前的法力并不高的,估计是这次下凡被人给打击到了,拼命的修炼,还不忘练点别的。颜之礼长得那叫一个好哇,跟谁都是谈吐温和,就是要带着那三娃娃,凤族的那位娘亲死了,老是哭着闹着。”
      “颜之礼有空就盯着一幅美人画,可以呆住好半天呢。都是那般执着呢。依着我看啊,这怕不是铁树开花吧。”
      “你不知道吗?神魔之争的时候,那大神仙为了救另外一个神仙,可差点儿连命都豁出去了,那神仙就只给他送了一个玉坠。听说啊,那大神仙常有偷偷的看望那个神仙,有意无意的帮助他,那一个神仙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唉,不值得啊。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能让他如此痴情。可惜她躲过了那一次,没躲过这一次,这些来,他过的也不好……”
      哈哈哈哈哈……
      “那家糕点铺只卖两样糕点,一种叫摘月酥,一种叫星汉糕,去过的人都称人间美味啊呸!是神界美味,改天我们也尝尝。”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敢跟那整天像谁欠了他银子似的大神仙说话了。”
      “这种的才有趣呢。”
      ……
      天界,陵华宫,墙上挂有一幅画,画中女子笑颜娇艳,温柔似水。
      颜之礼与上官沙乜在饮着酒,可能是醉了,上官沙乜又在想阿姊,眼眶已红。“这还是我们飞升后第一次见面呢,冷江易,他闭关了,理都不理我们。颜之礼,除了我闭关那四载,从没有离开阿姊那么久。多想让她再叫我一声,可惜再也不能了。”
      阿姊不在了,而他的耳朵,也在那一场大战中彻底的聋了。
      颜之礼之前是一点醉气都不愿意沾的,可这饮了许多。他放下酒杯道:“昨夜,我下凡了,在凡间做了一梦,梦中,爹娘牵着幼时的我,与还如同少年的夫妇碰上了面,他们牵着一个好可爱,很好看的女娃娃。我又看见了你们,一转头,再也没看见爹娘,原来我已经长大了。
      再一转头,那对夫妇将那女娃娃交给了我,她也长大了,和其他走在前面,越走越快,我们三个在后面,明明跑那么快,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我们就如同被定格了一般,看着他们走到消失,她在最后那一刻,回眸对我一笑,挥手道别。我的心好像空子,不过我继续往前走,见到了两个小娃娃在树下玩,至少,还有他们。”看了两个枕在他身上的小崽崽,又垂眸。“可为什么,凭什么,偏偏是他们,偏偏是她呢?我好想她……”
      一处天宫府邸,冷江易正盘腿打坐,灵气汹涌,似乎靠近就能立刻飞升。
      “是我不够强,为何不能是我保护他?他却为了我们而死……”
      不知过了多久,这仙宫之中出了一对才貌双全的兄妹。哥哥的脾气不如妹妹的好,还会惹出些乱子来,也不知道是像谁。妹妹就如同她的爹爹一样懂事,又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但毕竟还没长大,有时候也会有些顽劣脾性。
      他们还有个阿姊,名燕嫡星,是看着他们俩长大的。性子同样温婉贤惠,可惜早便长大了,也已经过了该嫁人的年纪,可她只是待在这些宫中照顾他们俩。兄妹俩只知道他喜欢看着墙上挂着那幅美人图发呆,他们知道那是谁,那是他们的娘亲。可是,已经有数不清多少日子没见过了,即使是他们的娘亲,也与他们的接触很少,到如今,他们对娘亲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这一日,妹妹在打扫屋子时,翻出了一条一看就是陈年旧物的同心锁,早已经铺满了灰,看不出什么色彩。
      哥哥不知道这同心锁有什么吸引人之处?却还是走过来一起瞧着。这同心锁越看越熟悉,他们曾经,或许在哪见过。
      同心锁上挂着的铃铛随着他们翻来覆去的看,响了又响。此时,周边的事物似乎都虚幻了起来,他们感到了耀眼的光芒,不得不遮住眼睛。待到睁眼时,入目的是一个如花似月的小姑娘,同他们一般大小。那姑娘真的很美,一双丹凤眼十分秀气,眉目间的笑很自然。
      那姑娘与一群公子哥和大小姐们玩的不亦乐乎,他们身姿矫健,聪慧无比,时常用这点儿聪慧来戏弄朋友。
      他们看见,一位年长一些的女子和燕嫡星和他们一样,贴心的照顾那些人,提醒他们该御寒保暖,提醒他们在打斗时要小心。有四位公子的关系非同寻常,尤其是其中两位,十分亲密,挽手拥抱什么的,都不少了,就像恩爱的夫妻似的。另外两位虽然看不出太大的关系,但其中有一人总是默默的看着另一个人,就那么远观,不敢靠近。
      后来,那一位姑娘与一个俊朗的公子成了亲,但还时常能看见那些人一起游山玩水。后来姑娘有了孕,大雪天的,提着灯站在屋檐下,斗篷帮她挡着飘进屋中的雪。
      后来两人生下了两个孩子,十月怀胎很是辛苦,无法克制的痛苦,就在她的身上体现。那姑娘开始变得越来越温柔,给两个孩子求平安,给他们亲手雕了两块平安福。精致而小巧,一看就很用心了。
      有好久没看见他们待一起了,再看到他们一大群人相会时,他们关系还是很好,性格都收敛了一点儿,那姑娘也从之前的稍微娇纵,变得宁静温和。姑娘给两个还没桌脚高的孩子细心熬他们爱喝的汤,是个和蔼可亲的好娘亲,也是爹爹温婉贤惠的好妻子。她会在爹爹受伤了时心疼的给爹爹上药,受了气也不会埋怨爹爹,只是趁着一个人时孤坐着发呆。
      在两个孩子打闹闹哭了时来温言细语的哄他们,似乎并没有责罚过他们,对他们从来都是讲道理。在天冷时会在屋里先架好火,等到两个孩子手冻的通红回来时先用自己的手握着两个孩子的手帮他们取暖。在两个孩子生病时细心的照料他们,温柔的给他们唱着童谣,哄他们入睡。
      娘亲的怀抱很温暖,也很舒适。双眼就要闭上,两个孩子便在娘亲的怀中沉沉的睡过去,娘亲的容颜越来越模糊,感觉也越来越不真实。犹如梦境。梦醒时分,妹妹躺在床上,眼中还挂着泪。爹爹担忧的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已然知道了梦中人是谁,她怕爹爹伤心,便没有告诉他。也从爹爹的口中知道哥哥出去了,一路上都不搭理人,一直低着头,好久都没回来。
      她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美人图,取下了胸前带着的玉坠,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爹爹一直让他们带着,如今都看不出到底是雕的个什么东西了。但还是能看见,小小的玉坠上清清楚楚的刻着“平安”二字。爹爹走后,她独自坐在屋中,看着那爹爹每日都要看许久的画。
      颜长安刚回到住处,听人说爹爹又去了凡间,她也跟了去。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好多人早已成仙,也没有多少人在这了。
      不在世外山水,也不在风云堂。他落寞之余走上一座山。此时地上铺满了落叶,当年他们也一定到过这里吧。
      没走几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爹爹。
      可走近了却发现,爹爹的身上都是血,他低着头,腹部有一根长长的竹竿,刺穿了他的身体。虽然说竹子是很锋利的,但是一整根竹竿想要捅穿人的身体再怎么也得在很远处做好准备。这想必是硬捅的了。
      爹爹手里还拿着娘亲的剑,在他的心口那里,也留下了很重的伤。再看他的头,也有血淌下。
      颜长安一惊,虽然这些物品没有掺杂灵力,是危害不到神仙的,但,不会死不代表不痛苦。道:“爹爹。”要走上去扶起爹爹,可爹爹却不为所动。
      “她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颜之礼呢喃着。
      “爹你说什么呢?”
      颜长安扶不动他,一时也有点儿着急。“爹,你坐着干嘛呢,怎么还把娘亲的剑带出来了?爹……”
      可仔细看了他的脸才发现,爹爹竟然幻化成了少年模样。早就知道爹爹容貌非凡,可还是会惊艳。
      颜之礼在黑夜中抬眸,一双眸子里没有任何光亮。
      “我真是该死,为什么当年不告诉我?我真是该死,为什么要将那些知道实情的人都灭口?明明你也很怕痛的,可笑我至今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长安想去安慰的手顿住,爹爹说的,是娘亲吧。
      发生了……什么?
      爹爹总是对他们笑的很亲切,在罚他们时也是面无表情,就算是看着娘亲的画像也只是呆滞,偶尔会有点难过。这还是,第一次见爹爹哭呢。
      颜长安叹了口气,走到一边。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男孩儿探着脑袋走到他的跟前。小男孩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随后伸出双手,用软萌萌的声音道:“爹爹,抱。”
      颜之礼这才抬起头,看着那男孩。
      这样僵持了好久,颜之礼利落的把剑和竹竿从身体里拔出来,伸手把小男孩儿拥入怀中。
      “小乖。”
      “爹爹,我在。”
      颜长安感受得到透过衣服的一些温热,是泪。
      “这是多少个四载了,为何这次我找不到乖乖了?”
      这是年少的颜之礼,却不如年少时有人陪伴,但他可以宣泄自己的情绪。将来的他,是受万人敬仰且位高权重的大神仙,也是父亲,但他再想念,再痛苦,也不能表现了。
      如今是苦尽甘来,可他却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亲人……
      朋友……
      爱人……
      他从没有忘记,那个夜晚是他枕边人,白日是他身边人,永远都是他的爱人的她。
      他当时若是快一点儿,或许能再和她拥抱,再体验她的温度,触碰那个还活着的她。
      不是一幅画,是真的她。
      ……
      千载前,天上仙宫,一片祥和。
      好多形形色色的神仙与仙娥来来回回,今日神殿设宴,有头有脸还是小有名气的人物都来了。神殿外,好多神仙聚在一起说话,而时常听到的也就是最近的了,这事都给传遍了,有人当笑话看,有人歌颂这些。
      “听闻弥乐公主又被关到一处福泽天地了,身为我们的公主,却生得如此弱,也难怪所有人都瞧不起她了。”
      “要她修炼到高境界也是为难她了,毕竟她只是我们天君在飞升之时落下的血,滋养出的仙草。能修炼到这个境界,比你都要厉害好多了呢。别说这个了,我们可没少听过。难道没有听过那恩芸上神应元符吗?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一个凡人,女子,女子!”
      “啊,这事我还没有听过,是真的吗?”
      一旁有人见这他都还不知道,对着就是一顿批评道:“哎呦,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你这消息是有多不灵通啊。肯定是真的喽,应元符还亲口承认了,发生过什么就不知道了,但我就只知她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女神君干嘛要这些无用之功?这些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呀,这些神君真是千奇百怪。”
      这些神仙当中,许多花容月貌,伊人之姿。
      最惹眼的便是羲笙神将司狄宣、凤族圣女钟离倾意、虞良神君上官良与同名号的弟弟上官沙乜、天殇神君玄封言以及一些还没有名号的新贵。有一个已经混的差不多该有个地位了,冷江易。年少飞升,才华横溢,是上天的宠儿,不过也没飞升多久,所以与这些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距离的。
      司狄宣一身白袍,除了头上戴的金粉发饰之外。没有多余的颜色,不像是道士那种素雅,也不显得太雍容华贵。钟离倾意发后是一只漂亮的月牙簪,加上那绝世容貌,似乎所有的人都不及她分毫。玄封言的衣裳是紫红交错着,让他的脸都有了几分妖媚。上官良和上官沙乜一身白衣飘飘,好一副神仙之相,但他们还忙着宴请宾客,也少能与好友一起玩耍了。他在之前就与一位神友有过交好,这下虽然与他玩的好,但却不知道怎么的,这次竟然抛下他去找那位了。钟离倾意时常跟他们待在一起是要被说闲话的,这下收了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神君的邀约,定然是没有拒绝。
      可好了,好几个交好的都跑了。
      司狄宣装作生气,转身就要离开。这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女子被人排挤,好几个神仙都把那女子堵着,故意不让她离开。
      司狄宣问道:“那是什么人啊?”
      像他这种威名高扬的,必定有不少人来巴结,更别说是随意说出的一句话了。一旁有人赶忙回应道:“海漾仙啊,早就倒台了。她爹娘都被贬下凡了,但她是个好人,也做过不少贡献,所以她全族飞升上来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还留在这儿。这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少些交往吧。”
      司狄宣却不听劝,直直的走了过去。“既然都当了神仙,还不知道你们的职责是保护弱小,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吗?”
      那些人见到他来本来还打算一起恐吓,但一见来人是他都灰溜溜的跑开了。这时那姑娘才抬起头来,道:“多谢。”起身便要离开。
      司狄宣叫住她,问道:“你是叫海漾吧?你在这也没个依靠,不如,以后便跟着我吧,也省的那些人没事找事。跟着我,少不了你吃穿,一定能等到你下一个族人飞升的。等你哪天有了别的可依靠的人,你想走,我便让你走。”
      “我,我,跟着你,你能保护好我吗?”
      “我刚才说的,神的职责,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而需要帮助的人,依然可以帮助他人,你只需要记住,如今我帮你,等你以后有能力了,有别人需要帮助,你也得出手。”
      海漾眼中慢慢出现了光芒,扑通一声跪下来,道:“好……我愿意跟着你,不管痴傻,不论命运,我愿意一直追随你。”
      “好,神明会听到你的呼唤,将你从深渊之中解救。”这声音实在好听,让他人不免沉醉。司狄宣亲手扶起了她,在其他人的刻板印象中,高贵的神是不会向比自己卑贱的任何事物弯腰的,但他一直是不同的。
      冷江易安静的窥望着,他知道,在一个人困境之中伸出援手,又给予他正确的思想指导,偏偏还有着正人君子之风,这女子,已经动心了。
      这时,司狄宣已经察觉了那道炙热视线,回眸,发上精心扎好的簪子奇迹般落下,这是吸收过灵气的,自然与别的发簪是不同的。蔷蘼的玉饰一落地便成了真的蔷蘼,爬满了整个花园。
      有一枝花直直的生长到一位神君的脸颊边,摇摇欲坠。那便是冷江易,他好像能知道那花是要如何,伸手接住。好巧不巧,这花还真就在那一刻落了下来,落到了他的手上。
      司狄宣看他,眼中尽是澄澈。“你是,冷江易吧?前不久飞身就名扬四方的新贵。”
      冷江易想问问他何能知道自己,却又没敢问。只道:“是的,神君大人。”
      “呵呵。”司狄宣向他走进,抬手温柔的抹了抹他的眼角。“才飞升不久呢,小心那些调皮蛋,爱捉弄人。瞧你脸上这黑黑的,跟个花老虎似的,定然是那群干的。”
      还没来得及多感受感受脸上的温和,就只见着他的背影了。
      这两人一个阳光明朗,一个坚强斯文,虽然都有结识的兴趣但都未提出,见对方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心中难免失落。司狄宣难得遇见这么一个不主动找他说话的,朝他勾唇一笑,带着海漾转身进入神殿。那么一笑,真是万千花开不及才子之颜。
      拐角处,两位花团锦簇的人不约而遇。一女子青衣裹身,墨发随意的半扎,洁白的花朵做着点缀,朴素中又带着安然自若的气质。
      另一男子穿着十分富贵,金色覆满全身,可见是个地位不低的人。
      两人只是相视一眼,那青衣女子便匆匆离开。
      剩下的那一男子,似乎对她有些兴趣,向身旁人问道:“她是新贵还是什么?巴结她的人这么多。”
      “不是新贵,是和你差不多同一时间飞升的。”
      玄封言也跟在他身后,见他一动不动的,嘲讽道:“哎哎哎,别瞧了,就你这样的,人家看不上呢。”
      令狐召却不回他这话,只道:“那个人在干什么呀?一直盯着司兄,哎呀!他不会是想挖你兄弟吧?”
      听他这么说,玄封言果然也被吸引了,立刻上前几步,看了又看,反复确定那是真的在看司狄宣,惊道:“怎么可能?司狄宣虽然哪哪不行,但他再怎么也是我兄弟,这人想拐我兄弟,绝对不行!我绝不同意。原来是个刚飞升的新贵呀,竟然敢肖想司狄宣,是不是要挨个教训才老实?”
      ……
      大殿中,才子佳人不少。司狄宣当下是最受欢迎的一位神君,玄封言是他交好的新贵,自然与他也坐的近,不少人巴结司狄宣的同时也来讨好他。
      一声惊呼打断了他们这里说恭维话的人,往殿门望去,一位身姿缥缈,头戴金冠的白衣少女走入。那样貌更让人想要让眼神多停留几下,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唇角微弯,成为最好看的弧度。
      玄封言与司狄宣讨论道:“你之前只忙着与各位神君留个好印象,忙前忙后的,应该没有见过她吧?司徒茉,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呢。”
      “的确很美,你有兴趣?”司狄宣与朋友们落座于一处,个个都是神仙般的容貌,也引来了不少目光,这样笑着,更为灿烂了。
      “我哪敢确定啊?她有个相好的,是个道士呢,还是受了她的提拔才飞升的,听说就是一个资质平平,走在哪都没人理的那种。”
      “哦,”司狄宣无所在意的挑了挑眉。“司徒茉,好像是一个花仙吧?”
      “是啊,她走到哪,蝴蝶都跟着呢。也算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喽。哎,你看,跟在她后面那个,就是她那相好。”
      看过去,可还真就只是一个与刚才形容一样的男子。无何天姿。
      但他一进来就四处看,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但下一刻就了解为何要这样做了,他道:“阿茉来,坐这里,这里有好多光,还有你爱吃的白蟹辣羹。”
      原来是在替司徒茉挑个好位置,还挺细心的,吃和住两方面都关心到了。
      司狄宣甜笑,回给那道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视线一个眼神儿。该是温和还是如何,反正给那个盯着他的人吓得不敢再看他了。
      殿中热闹非凡,有人惊呼道:“司徒茉你这脸是怎么了?”
      “啊,我的脸!”司徒茉对着仙镜看了又看,这镜中的人,根本就不像她,看起来也并非是谁在她的脸上动了什么,就像是被换了张脸,很服帖,但就是比不起原先花容月貌。“你是你们谁施了什么法术吗?别戏弄我了,这一点儿也不好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是没有一个人出来承认的。此时,她那相好倒是开口了。
      “阿茉,我带你去看看,应该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法术而已,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消失了,不用担心的。”
      “哪里能不担心啊?我的脸这么好看,如今却变成这副样子。”
      “阿茉,又不丑,别这么难过。这天上地下谁不知道你的容貌倾国倾城,这一时半会儿的小戏法,影响不到你的。”
      两人就在大殿上你侬我侬,也不顾他人是怎样的看法。也难怪他们不管这些了,谁不知道他们俩一直恩爱?
      面对这样的场面,当然不少人要抓住这个讨好关系的机会,不停的夸赞他们俩情比金坚、年少情深什么的。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落叶中迎来了新的岁月。
      神魔之争。
      万魔崛起,万神抵抗。
      出了一只大妖,没有别的妖那样不是妖艳便是丑恶的面貌,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可是他们看得出,那面貌是他们在神殿中见到过的。
      那只妖是专门挑着杀的,第一个的便是司徒茉的相好。
      众神嘈杂,其中就有不少人说:“茉花仙去哪了?她这么宝贝这相好,等会儿要是知道了,可不得杀回来。”
      谁知那只妖听到后更为暴露,一下竟然使出了分身之招,便有二十二个她的模样出窍。“茉花仙来了又如何?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他敢骗我,我就该杀了他。我对他这么好,我让他飞升,给他拉人脉,助他修炼,我有哪点儿对不起他。可是他竟然利用我,他竟然拿我的□□来养别人。怪不得他老是哄我那张总是出现的面容,甚至还为此高兴,原来是他养的人要回来了,多么狡猾呀,我竟然至今才明白!”
      这声音很空灵,同时有二十二个人说出,倒像是回音。
      ……
      冷江易看着已经无力的司狄宣,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疼痛,为他挡下了一道重击,虽然有些发出力量,但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没办法抵挡住,那关键时刻□□也能拿来当做肉盾。随后单手抱起他,空下一只手来防御,他要带着他逃离这处。
      “不可以逃,逃了我们神明的职责就不在了,你是,冷江易?”司狄宣手中还捏着剑,剑上不仅有别的东西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而他最后这句话,其实是在明知故问,也算是试探。
      听着怀中人询问,冷江易神情并不好,眼神中透着几分悲哀。“我是……你要休息了,我们再怎么抵挡也抵挡不了了,别白送性命,你已经要死了,我也是,至少在这之前,我们能够好好谈谈,能待在一块。”可是他还在挣扎,更让冷江易心疼。“算我求你,好不好?”
      怀中人早就没了力气,嘴张了几次,又闭上了。冷江易平日居住的仙居看上去美不胜收,在那后面还有个堪比御花园的枫林,不仅有艳丽的枫树,还有许多奇异美丽的花草,浪漫至极。可是开的却不是时候,偏偏要开在这血光之日,偏偏要开在这分别之时,偏偏,偏偏……
      枫林中,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俩。“你记得吗?这枫林,当时是你第一次进入我的仙宫中,随手施法,种下的。”冷江易还死死的抱着他不肯松手,突然司狄宣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冷江易的衣裳。
      司狄宣似乎是感到抱歉,伸手想帮他清理掉血迹,可是这血越抹越多,他才意识到身上还有许多道伤口,冷江易也是,两人都穿着白衣,这些血更为明显,伤口更加触目惊心。擦掉这点儿血都不必要了。抬眼一瞧,冷江易眼中闪烁着泪花。司狄宣一怔,在他眼里,冷江易从来都是遇事不慌,冷冷静静,平淡的如清水,他在……哭什么?
      还来不及多想,头就被摁住,温暖与血腥充斥在口腔,司狄宣惊讶于他这举动,却也没有抗拒。
      “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是我表现的不够明显吗?想来也是了。司狄宣,你真的,很好,很好。你的笑容很明朗,一笑仿佛能让漫山遍野的花都开放,是我与你的交集太少了,你又那么的优秀,所以就只有我想触碰你吗?你从来没有看到过我。你就不能,试着看我一眼吗?”
      司狄宣大概也是被他煽动,被这话问的委屈。“怎么就没有了?明明就是你藏的太好了,分明是你在躲着我。我还以为,我永远都无法与你并肩,永远都是你生命中素不相识的人,我以为,这样,就是永远,就是一辈子了。如果你我还有下一次,还有下辈子,不要再藏着了,好吗?”
      司狄宣想开口说好,却发现自己被禁锢住了。“冷江易,你做什么?”
      没想到冷江易他竟然挣脱不了,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人的实力。
      冷江易将他抱回了房中,轻抚上他的眼道:“你这样就算去了,也无法挽回局面,我替你去。我给你留了些力量在这,你可以在这里先增补一下修为。身为神,这也是我的使命。”
      在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故作恨恶道:“做神也是要善于谋略的,你要做那善后的大将,我当真想要我们赢,就乖乖的待在这里,等到力量恢复了,再出来迎战。”随后,冷江易毅然决然的离开。
      司狄宣抬手想拉住他,却发现他们之间隔了好远的距离。他也累了,或许他的提议也不错。他们都知道,魔方在这一场战争中早有谋划,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自己所在的一方,谁也没有预料到,并没有准备多久,必定会输。与其让那神妖一战成名,不如留他个后手。
      ……
      可想保住的终究没有保住,神妖的力量比他们想象的要强,人间数万城池也在同一时刻覆灭,天上金殿堡垒也瞬然倒塌,可见此番战争激烈。
      司狄宣不得不提前备战。
      可准备不好,时机不好,伤还没有好,他根本就没有胜算。
      “司狄宣,刨我神骨吧。”冷江易有气无力道。
      “刨……你……活刨?”司狄宣不可至信道。
      “刨我神骨,获我神血,以我天神之躯,可作镇压。别犹豫,他们出了很大的力了,这样,我们至少曾携手共御敌。我一直刻苦修炼,默默的爬上了高等,就是为了防这一刻。而这一刻,也只有我可以这样付出了。”
      他没犹豫,如今,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可说真的,他真的爱……
      依稀记得,他们的生命在化为灵光,这层窗户纸终于在最后被捅破,可是却什么都得不到了。司狄宣摘下珮环中的精美玉坠,玉坠上似乎刻的有图案,但却看不清楚,还挂有几颗小珠子。他将此挂在了他的发辫上,随后共助剿灭妖魔。
      再次虚弱到闭眼时,他也慢慢等到消亡的来临,最后魂飞魄散。
      可惜了,天命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再续前缘,可天命更控制了他们的命运,他还是最后才说出口,这前缘说到底,还是没能续上。
      人们不知道这场天灾后过了多久,只知他一辈又一辈总爱讲这事儿,讲着讲着,便过了很久了,人们也不知时间过了多长,就干脆说万载前了……
      四.有缘再见
      “许大人,我们寻遍了四海八荒,们是没有找着你所说那女子。”
      许思仙闭着眼,不知是在悯思什么。
      “之前我们找来些相像的,你又非得说不是。”
      “如果再找不到她,我也可以辞掉官,亲自去找,总是要摸出个人影来的。”
      “大人,你坐到这个位置可不像你说的这么容易,一面之缘,何苦迟迟纠缠不清?”
      “你不懂,这一眼万年,比万年还久。你可听过一个传说,有一位神仙,才华横溢,身姿俏丽,容貌可比万里江山。曾经,她在凡间渡劫,结识了好多人,这位神仙一直庇佑着她的故人们,那是一个好神仙,即使没有人们的香火供奉,也依然拼尽全力的维护人间秩序,尽力的为人们抹去苦难。有三位故人成了她的信徒,是她的一众信徒中最为出色的,一直追随着她,甚至甘愿为她付出所有。后来她为这三位故人点明志,这三位故人在她的帮助下也得以飞升。可在不久后,这三位故人因为抵御一场内乱,他们为了能够彰显自己的实力,让那位神仙看清自己有多么厉害,用尽了力量,失去了神力,灵根也被烧尽,重回到凡间。哪怕他们已经没多大作用,这位神仙,还是一直在帮助他们,让他们生活仕途能够平步青云,而这三位故人,永远,都追随着那位神仙。她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情谊,她天生丽质,本就是受人追捧的,只是她说‘缘分是不可强求的,或许你我只是在一个错的时候相遇,遇见了一个错的人。若缘分从没有被拾起,那又何谈舍弃之说。’但谁都知道,那不是错……”
      ……
      在不远的一处,有一位身披铠甲的女子缓缓走着,这一处人烟稀少,鲜少有见人。她手中抓着一个刻有“司”字的玉佩,四处探寻。
      只见前方有一位面容苍老的男子,身后有一位看起来傻乎乎的女子,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却是蓬头垢面,衣裙一看就是好久没换的了。“大伯父,阿宣哥哥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小星漾,别等了,他不会再回来了。”想到眼前这位姑娘曾经那般光彩夺目,是为自己的孩子而受刺激变成别人口中的疯子的,他不得不又慈祥了一点儿。
      转头看见一位姑娘,在见到手中玉佩时,便明白了她的来意。“姑娘,你在找什么?”
      “我来找一个人,这位老者,可识得司狄宣公子。”
      他一怔,用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是啊,确实是老者了。笑道“你找他有何事?”
      “他救过我一命,锻造了如今功成名就的我,能上沙场斩敌无数的我。我自然是来报恩的。”
      “你来晚了。”
      他给这位女子讲了一段往事,女子要给他融化富贵,想要把他接入自己家中住,也算是报了恩。可是这人不愿,只是盛情招待了她一日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一座小村中,一只年迈的土狗晃晃悠悠的在路上走着。时不时四处闻闻有没有吃的,可招来的只会是路过的人捡着木棍招呼它。
      它漫无目的的游走在世间各地,不知道该去哪,哪里又是它的归宿?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土狗停了下来,小眼睛望着那人,不敢靠近。
      那是一个小女孩儿,手中拿着一小块肉,黑衣服上有好多个补丁,神情麻木的问道:“吃肉吗?我刚抢的,很新鲜。”
      一旁突然涌出了很多小孩儿,其中一人大笑道:“小疯子又出来玩儿了,没有人要的小疯子!快拿石头打她,把她赶走。”
      土狗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对着那些小孩儿汪汪几声,把那些小孩儿吓得屁滚尿流的就跑回了家。
      那女孩儿木讷的看着土狗,她呀,平日是连狗都不愿搭理的,如今终于有了陪伴。道:“叫你,小混蛋?”
      从此以后,小疯子身边有了一只狗,陪伴着小疯子长大。土狗会给她抓小兔子来吃,也会帮她赶走那些吓唬她的人。只是有一日,小疯子身边没有狗了,小疯子也没有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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