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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轻易不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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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情被接到一家射击俱乐部。
这是梁西朝上大学的时候投资的,去年把周边几家商铺一并收购,扩建成为北城规模最大的室内外射击馆。
换好防护具,工作人员把她带到最大的一号场馆里头。
梁西朝就穿着黑色冲锋衣站在射击台前,眉目冷峻专注,装弹上膛,肩背挺立,凝神射击一气呵成。
随即,广播响起成绩——
“十环。”
“十环。”
“十环。”
梁西朝放下枪,摘掉脸上透明的护目镜,回头,看到尤情站那儿直直看过来的表情,他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发什么愣,过来。”
尤情压下心中忐忑,抬步过去。
“梁西朝,我可以解释——”
“想不想玩?”梁西朝直接打断她的话,一手环过她肩把枪塞进她手里。
枪身金属质感,分量不轻。
刚才在戴防护具的时候,尤情听工作人员粗略讲了下怎么使用,但解说和真枪实弹是两码事。
抬枪瞄准,射击,下一秒,广播报了个没有必要说出口的成绩。
尤情:“……”
耳畔传来一记哂笑,梁西朝手掌覆了上来,带她重新瞄准。
“身体平稳,集中注意力。”
他低沉的嗓音似有蛊惑:“把靶想象成你最讨厌,最不想看到的人,打中了,就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试试。”
嘭的一声,子弹离膛。
尤情打出了八环的成绩,对一个没玩过的新手来说,已经很不错。
肩膀倏地一沉,梁西朝下巴抵到她肩,冰冷的唇咬着她耳朵,“想象成我了?”
尤情忍不住瑟缩,把枪架回台面,在他怀里转过身。
背光站在梁西朝面前,就像面对一堵高大的墙,这堵墙禁锢得她难以喘息,却也为她将一切困苦磨难抵挡在外。
眸中光芒聚拢,尤情弯着眉眼看他,“梁西朝,我不讨厌你呀。”
她的声音是一贯的平静陈述,尾音还带上了柔软的语气词,充满了说服力。
但梁西朝眼下不吃这套,单臂搂过她腰,眼里盛起强烈占有欲,“不讨厌?那就是什么?”
不讨厌,那不就是喜欢。
喉咙有点发痒,尤情咽了下去,她没再开口,只用手指移动过去摩挲梁西朝指根握枪磨出来的薄茧。
就像乖乖舔主人伤口的小猫,有点自己的小任性,又在寄人篱下的生存规则里学到了一些拙劣的讨好手段。
闻邺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也没做什么,手指勾着跟小学生谈恋爱似的,但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就充满了欲气。
闻邺坏笑了声:“——唷?我来得不是时候?”
突然的声响令尤情一怔,立刻就想要逃出梁西朝的怀抱。
梁西朝皱着眉看向门口。
“头发有点乱,我去个洗手间。”尤情扯出一句借口。
闻邺叼着烟懒洋洋走过来,下巴点向尤情的背影:“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明珠宝贝?”
“有事?”被打断,梁西朝明显不爽,抬手解了防护手套,又倒了杯冰水灌进去两口。
“没事我顺路还不能进来看看啊。”
闻邺和梁西朝大学那会儿没事就喜欢到射击馆玩,两人也都持有CCW,也就近两年忙着工作才少碰了。
“人多大啊,还是个学生?”
闻邺没看到正脸,光看那姑娘身段气质以及浑身行头加一块儿不超三百的穿着,凭直觉猜测年纪不大。
“别不是未成年呢吧?”
梁西朝扯唇冷笑,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点燃,“盼着老爷子一仗送我归西?”
闻邺挑眉,“你也不差这么一件事儿。”
梁西朝用一种‘不会说话闭嘴’的眼神睨他。
“行行行,我不问。”
认识二十多年的好兄弟第一次搂着个小姑娘,他还不能八卦一句怎么的。
“晚上老陆的局带她一块儿过去玩玩?”
“不带。”梁西朝直截了当拒绝。
“嚯,真藏这么紧啊!”
看看,不怪他八卦,越藏外边人越好奇,全都铆足了劲想知道,到底是谁能让梁家小五爷这么一个最不服管教的人俯首听命。
闻邺刚才可瞧真切了,那姑娘不过勾勾手指,他兄弟就弯腰靠了过去要亲人家。
梁西朝想到前一秒还在跟他调情,后一秒恨不得一掌把他推开万丈远的某人。
他冷笑一声。
谁藏谁还真不定。
洗手间距离不远,梁西朝又连续打了几枪,声响震得尤情心跳怦怦。
过了一阵她才从洗手间出来,那个陌生男人已经不在了。
梁西朝揽过她肩就把她往外带,尤情没问他要去哪里,全程安静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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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处合院私房餐馆,这地儿也是梁西朝的产业,尤情陪他来过几次。
记得那会儿他刚知道她是学什么的,吃完饭就让人送进来两页纸,让她对各色菜式点评一番。
尤情很无语。
她是食工专业又不是食神专业。
梁西朝自然门儿清,不过是故意逗她,尤情又哪敢说他的东西不好,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全是赞誉。
梁西朝看了两行就笑了,纸一扔搂过她人压腿上,捏着她的脸问,“就没有一点不好?”
尤情想了想说,“有。”
“哪儿?”
尤情指着禁锢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牵了牵唇角说:“老板对顾客欲行不轨。”
梁西朝当时一笑,指尖从她衣摆伸了上去,“是还没在这做过。”
一句话惊得尤情再不敢轻易开他玩笑。
合院青砖黛瓦古色古香,进门先是一处荷塘,清澈的水面映着一汪明月。
经理点头哈腰把他们往里迎,尤情瞥见前头是包厢,神情不由绷了绷。
北城圈子说小不小,可要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就能传遍。
如果被那边的人知道她如今跟着梁西朝,她倒不怕,只怕他们去扰了外婆的清静。
“梁总,您请。”
门一开,包厢空荡荡。
尤情的忐忑瞬间落地。
经理亲自带人送餐进来,梁西朝嘴刁,看得上眼的东西并不多。
期间梁西朝接了个电话,尤情模糊听着似乎是下午在射击俱乐部出现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一顿饭吃得莫名和谐。
见她多喝了两口那盅瓦罐汤,梁西朝便让人接着又上了一盅。
尤情边小口喝着汤,边用余光往梁西朝身上瞥。
看样子,他似乎对今天的事浑不在意了?
尤情暗自松了口气。
但很快,她又更加捉摸不透。
吃完饭出来,门口停的车成了辆高调的GT银超跑,梁西朝亲自载着她往北城大学的方向开。
下了车,尤情站在路边看着那道扬长而去的金属银光车影,人还是懵懵的。
梁西朝就这么放她回来了?
他竟然像个人。
这实在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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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全是食工专业的实验课,烤面包,做牛轧糖,整栋楼都是甜甜的面包香味。
为此言怡还特地开了个账号,重生之我在北城大学当厨子的日常,点赞量还挺高,只不过到后面写报告又开始薅秃头发,忙得不可开交。
难得闲下来的周五,尤情起了个大早,收拾整齐正要出门,严敏的电话来了,说甲方临时指定了人拍,不要她了。
尤情不疑有他,这事也算寻常。
可第一次这样,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整整两周过去,尤情都没接到一个新的拍摄单。
就连严敏也纳了闷了,开玩笑问尤情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转念又替她否认,说没理由,她一个乖学生能得罪什么人。
尤情捧着本专业书坐在椅子上,却半天也没有翻一页。
过了会儿,楚子衿推门进来,她上午有课,刚结束,边放电脑边对手机里说:“行吧,那就只能我去了。”
挂断电话后,楚子衿长吁短叹,“怎么都赶一块儿。”
尤情回头问她怎么了。
楚子衿说:“晚上要去送个蛋糕,结果一个个都没在,只能我过去顶班。”
送的还是一个到地方需要重新组装的烟花蜡烛款大蛋糕,光楚子衿一个人根本搞不定。
可偏偏老板娘高速堵车回不来,店里本该当值的员工骑电动车剐蹭进医院包扎了,只能楚子衿上。
尤情:“要送去哪?”
楚子衿:“瑭宫。”
“瑭宫——?”趴在床上剪视频的言怡立刻探出头来,“那不是身家没个千八百万压根进不去的地方吗?”
“见世面了呀衿衿!”
楚子衿压着眉心,“我现在只愁找不到人手帮忙。”
尤情眸光轻闪,合上书起身:“我陪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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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矗立云端的瑭宫二字烜赫夺目,明明是一处销金窟,一砖一瓦却尽显古风雅致。
听闻瑭宫里外设计均出自梁西朝之手,即便他背了个特立独行的名头,骨子里还是有着梁家人博雅的品蕴。
不过在尤情看来,在她面前的梁西朝又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强横、重欲、轻易不饶人。
尤情和楚子衿在瑭宫侧门外吹风一阵,才有人出来带她们穿过避客通道进去。
蛋糕花时间组装好,包厢的专侍生过来说五分钟后就可以推进去。
“好的,谢谢啊。”
至此,楚子衿紧张的情绪才算平复下来,也才有兴致往四周打量这大名鼎鼎的瑭宫会所。
“那些国画该不会都是真迹吧……墙上那盏四角宫灯好精致,难道是纯金的……”
尤情:“不是。”
楚子衿疑惑回头:“你怎么知道?”
“猜的。”
尤情细数才发现自己被梁西朝带来瑭宫的次数竟然比她这两年回那个家的次数还多。
“嘶……”一阵刺痛忽然传来,楚子衿捂着小腹弯下腰。
“怎么了?”尤情连忙扶住她。
楚子衿摇了摇头,脸色变得有些青白,她今天生理期第二天,偶有阵痛传来。
“要不要去洗手间?”
“我去了那蛋糕怎么办?”
“一会儿我推进去。”
“你可以吗?”
“嗯。”尤情让她放心,点个烟花蜡烛和重新抹面还是很简单的。
专侍生目光几次落在尤情身上,看她总有几分眼熟,又觉得没可能。
那可是他们梁总亲自带着进出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蛋糕店小员工。
复古繁重花纹的地毯落满彩带,生日趴气氛热闹,伴随着英文生日歌,尤情推着蛋糕缓缓走进去。
包厢里俊男美女谈笑风生,与女明星常驻头条的二代公子哥,财经杂志封面的科技新贵,浑身上下名牌加身的千金小姐。
尤情的出现也并非格格不入,毕竟任何场合总会有几个工具人NPC的衬托。
忽略沙发方向那道极具意味的目光,尤情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把烟花蜡烛点燃,然后和专侍生退到一旁角落。
寿星是个活泼明艳的年轻女孩,在众人的欢呼祝福中站在璀璨的烟花蜡烛前许愿。
烟花燃尽,尤情过去把下面的底柱收起来,再用刮刀重新铺平,复原蛋糕表面女孩头戴皇冠的手绘图案。
这家蛋糕店小有名气的原因就是手绘图案十分贴合真人。
“祝您生日快乐。”
做完这一步,就没尤情什么事了,转过身正要离开,一只手臂却忽然拦在面前,“美女别急着走啊。”
尤情穿着蛋糕店的服装,淡粉polo款及膝裙,腰间还系着条白色花边围裙,温婉人妻的制服诱惑扑面而来。
“长这么漂亮做什么不好,送个蛋糕才多少钱。”男人脱口酒味浓烈,明显喝高,飘忽的眼神落在尤情脸上有着惊艳。
“50.”
“什么?”
尤情神色冷淡看他,“你不是问我送个蛋糕多少钱。”
男人笑了,掂了掂手里的酒杯说:“我翻十倍,你陪我喝一杯,上不封顶,怎么样?”
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有人哄笑道:“老彭,你发什么酒疯为难人家小姑娘。”
“什么为难,我这是在交新朋友。”
彭峰停在她饱满的上围,眼神越发炙热,“怎么样啊美女?”
“好。”尤情应下,接过他手中的酒杯。
彭峰笑了,长得再冰清玉洁还不是那么回事。
“过来坐——”
他手伸过去正要搂她肩,谁料尤情直接一个错身躲开。
她走到懒散敞腿坐在沙发正中央的男人面前,迎着他滚烫又带有审视的目光慢悠悠开口:“梁先生,能敬您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