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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旧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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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珩本就没怎么见过这位定居国外的堂妹,联系的少,感情自然也算不得深厚,可是李林葭却没理会到她堂姐的无奈和不愿,李珩纵然推辞了邀约,李林葭却坚持将自己的这位朋友介绍给她们认识。
从那头餐位缓缓走来披着一头黑长直的长发女孩,妆容精致却清丽可人,与李林葭的气质大不相同,还有几分艺术生的气息,仿佛开在水中的小白花。
李林葭热情地介绍着:“Julia,这是我堂姐李珩,这位是我姐姐的朋友肖佳,姐,佳佳姐,这位是我在国外的时候最好的朋友,我们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她中文名字叫裴瑾,但我更喜欢叫她Julia。”
肖佳再一次的伸出了双手,认识今天第二个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那位姑娘浅浅打了个招呼过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并不多做停留。
这顿饭吃的可谓精彩四溢,肖佳就这样凭空多出来了两个认识的姑娘,李珩也处处透露着无奈。唯一的安慰大概是,这家餐厅的饭,很好吃。
肖佳与李珩起身结完账后转身要离去,再次被这位堂妹拦住了去路:“姐,我们也吃完了,你陪我一起去见爸爸吧,他很想你和大伯的,毕竟,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他最挂念你们的。”
无论方才李林葭的行为多冒失,肖佳知道这是亲情和礼节上面的事,不遇见还好,遇见了,这样的要求,李珩拒绝不了。
李珩递了个眼神给肖佳,肖佳十分贤妻良母的说道:“去吧去吧,记得回酒店找我就行。”
李林葭这次更加配合地说道:“佳佳姐,Julia的男朋友马上来接她,让他们送你回去吧。”
李珩堂妹朋友的男朋友,肖佳心下暗想,这关系扯得倒是够远,她自己倒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当,肖佳客气地拒绝了她的这份好意:“不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的。”
裴瑾在此时款款而来,接着李林葭的话补充道:“已经有些晚了,再说是Nancy把李珩姐请走的,送你回去也是我们分内的事情,佳佳姐千万别客气。”
肖佳惊诧地思考着李林葭和裴瑾的友谊,二人仿佛一体,不分彼此。
肖佳本想客气地推辞,李珩却开口劝她道:“林葭或许也是好意,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就让他们把你送回去吧。”
可对肖佳而言,裴瑾的男朋友和出租车司机又有什么区别,李林葭就这样将李珩拉走,临走还不忘嘱托裴瑾将肖佳安全送到地方。
等待的时间因为和不熟悉的陌生姑娘相处似乎格外漫长,裴瑾与李林葭性格截然相反,温和安静,最后还是肖佳主动开口问道:“Julia你是学,学什么的啊?”
她尴尬且并不容易地问出这句话,裴瑾微笑着回答她:“我是艺术生,学美术的。”
聊完这句,二人似乎更没话题好聊,遂都安静沉默下去。
好在她那位男朋友的车来的及时,肖佳与裴瑾都去了这位男朋友的车。
肖佳潜意识里也知道副驾驶是女友专座,于是很自觉的上了车的后排,肖佳对于车的品牌一向都不大了解,只知道视觉上的感受,一辆白色的,偏大的轿车。
待肖佳在车上安顿好了之后,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司机,也是这位男朋友的眼睛,仿佛时光重新倒退回了他们初次相见的那一刻,他是那样与众不同,她稍稍侧过身子看清了司机的面庞,裴瑾却是开口说道:“忆生,这是Nancy的朋友,送佳佳姐回南菱酒店就行。”
肖佳被裴瑾的这句忆生生生拽回了思绪,忆生是谁,她永远不会忘却的脸庞却配上了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难道真是巧合,亦或是老天爷觉得思念太长,给了一模一样的脸去回忆和想念,让她以后的生命再也忘记不掉这个人。
肖佳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完全未曾注意那驾驶位置上的男人,一向平静如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那样惊愕的表情,只是他多年的习惯下来,让他将这种情绪隐藏的毫无破绽。
白色车内,三人相对无言。
裴瑾低头看了看手机新来的消息,面色凝重了下去,忽然开口对她这位男朋友说道:“忆生,雯雯出事了,送我去福利院。”
那男人依旧冷静淡然,仿佛真的和司机一般,只是应答了一句:“好。”
裴瑾转头有些抱歉地对肖佳说道:“佳佳姐,实在抱歉,我这边有急事,必须先去一趟福利院,才能再送你回去。”
肖佳此时情绪全然不在是否能回酒店上,裴瑾要去福利院,自己有了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肖佳理解地说道:“我不着急,你忙你的就好。”
男人迅速的将车开进了一家名为安心的福利院,裴瑾连招呼都顾不上打便迅速下了车,向福利院奔去。
待裴瑾消失在肖佳的视线里,那男人才将车缓缓驶走,肖佳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开口问道:“冒昧,请问先生大名?”
“苏忆生。”
彼时那个声音温柔且动听,似乎每次那个声音到来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格外安心,十年时光跨越,那个声音依旧,可是短短三个字之间,却透露着无尽的沧桑。
她将身子再次向右移了移,清晰的发觉那男人眼角下的一颗泪痣,那时的记忆奔涌而来。
“程响,你说人为什么会长泪痣。”空闲时的无聊一问,程响认真的回答着她:“大概是因为,上辈子太爱哭了。”
肖佳被这答案弄得大笑。调侃着说道:“那你以后可别哭了。”
夕阳下,校园的绿色草坪之中,依稀可见他们满心欢喜的背影。
一样的容貌,相同的声音,连那颗泪痣的位置都不曾改变,肖佳心下彻底乱了分寸,无论如何冒失,她也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她混乱中想着办法,最后把目光锁定了医院。
肖佳紧紧捂着肚子,做出痛苦的模样,求助地对苏忆生开口说道:“苏先生,我我,我肚子疼,能不能送我去医院啊?”
苏忆生语气不冷不热,却明显话多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肚子疼,之前是有什么病症吗?”
这似乎是最正常的一句关切,然而对南城的苏先生来说,这可是为数不多的柔情一面。
“我我,我也不知道,先把我送医院吧。”
苏忆生调头去了南城三院,这里并非南城最好的二院,可却是能够完美避开眼线的地方,他不想,让她和这里的任何人有半分的纠缠。
苏忆生带着肖佳去挂了号,在长椅上等待的时候,肖佳突然拽住苏忆生的手说道:“不好意思苏先生,我,有些话,想和您说,请问能给我一些时间吗?”
苏忆生知道她会有这一步的动作,照理他本是该拒绝,可每每涉及肖佳,就像触碰了他心下最柔软的地方,他没有办法那样冷酷决绝的说不行二字。
“可以。”
得到苏忆生的许可之后,肖佳将他带入医院的楼梯间,在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来。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肖佳似乎酝酿着千言万语,最后开口道:“苏先生,很像,很像我之前的一个朋友。”
苏忆生沉默着,而肖佳接着开口补充:“他叫程响,不知道苏先生认不认识他。”
程响,程响,于肖佳而言,那个多年来如同荆棘花一样的禁忌,就这样被毫无预兆的再次提起,她想,这或许是上天赐予的最后机会,十年来的杳无音讯,她自以为再无可能遇见他,却在一场假期的旅行时,再一次见到了这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面孔,她心下多种情绪混杂,尽量压制着不去表现。
苏忆生淡淡回应着肖佳:“不认识。”转身便要离去,肖佳一把拽过他的手臂,堵在了门口,堵着他的退路。
她情绪比刚才更加激动,泪花溢出:“你骗人,你就是程响,你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你对我说过是你上辈子哭的太多,所以这辈子才有泪痣,你喜欢唱歌,所以声音那样特别,程响,我是肖佳,十年前你一声不吭,毫无预兆的离开,现在你连承认都不愿意了吗?”
苏忆生的力气比她大,将她从门处拉开,纵身离去,不做停留。
只余肖佳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多年来的情绪积累一朝爆发,她再也压抑不住,痛哭起来。医院的其他人用异样的目光去打量肖佳,只以为是重要的人得了什么绝症,投来的眼神各不相同。
肖佳也不知这样哭了多久,有一个人坐到她身边,肖佳抬眼望去,正是苏忆生。
她不知这下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苏忆生,她不愿意放弃心里多年的执念,亦不愿承认这些都只是巧合。
“肖小姐别哭了,这样不好看。”
他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肖佳心中一时悲愤,不悦道:“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言毕,又补充一句道:“你又不是程响,凭什么管我的事。”
苏忆生似乎被她后面的那句话牵动了情绪,在南城,他本来就不是程响,只是那个虚与委蛇,和那些人称兄道弟的苏三哥,裴颂海认定的女婿。
他想为肖佳擦一擦脸上的泪水,终究还是在心里否认了这一想法,既然做不到,又何必惹她再次难过,她有自己的生活,有家人朋友的陪伴,自己何必再去打扰她。
他迟迟才开口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我送你回去吧。”
这次肖佳倒是没拒绝他的好意,随他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