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零号计划(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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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半晌无人搭话，九十一左右看看，犹豫着发出一些沙哑的电子音，断断续续的，陈岁安只听清楚了其中几个字。
“……我们……终……端……”
马依依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轻拍了一下阿春，阿春也觉得实在难得开口，最后叹了口气示意九十一不要再说话。
“出了点事情，撤离的时候九十一被伤到了发声带。还有就是……”阿春看了看陈岁安的神色，“天城在四处寻找你，还有我们看到了博士……或者说终端的虚拟形象。他还记得我们……他放我们离开，但是要求把你送回。”
马依依补充道，“我们当然拒绝了！毕竟他现在是终端，指不定会把你怎么样呢。”
“他还说，就算你不愿意回去，他藏在我们中间的人也会把你带回去。”
风吹来的声音呼呼作响，把马依依的声音带的越来越远。陈岁安目光浮过每一个人，不安的情绪扑面而来迫切的想要感染他，他在杂乱的喘息中听着自己平稳的呼吸声。机器人是不会呼吸的，偶尔沙哑是电流声响着。一向爱说话的九十一沉默着，真切的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呼吸。
“我们，不打算告诉博士。但我们告诉你，无论如何，我们等你做出选择。”
是留下，还是离开?
陈岁安不喜欢选择题，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陈岁安都只是闭着眼跟着自己的心走。只有他自己不后悔就够了，无论这样的选择岁还是错。
在天城地下艰苦的生活让这些人不愿意抛弃任何一个“人”，他们紧紧的报团取暖，面对所有人的困苦。
陈岁安确切的意识到，眼前的几人已经非常自我的把他看做一个集体。
“不过是几串编码，不要入戏太深。”这是9958对他的提醒。
可真正面对这样的真诚，让陈岁安无法把他们只当做一串数据。
几人夹着陈岁安前前后后的进入了实验室，除了大傻，它体型太大进不了实验室。实验室里林晨他们正忙的不可开交，手上仪器变换的速度极快，好在零号手脚灵活。为了方便，零号将长发随意用橡皮筋扎起，额头上有几根碎发突兀的散着，不时扰乱他的视线，大抵是太忙了，也就干脆不管不顾这几根碎发。
马依依靠在阿春肩膀上，愁眉苦脸，“我是一辈子跟不上老师的速度了……”下一秒，她的脑袋就被阿春嫌弃的抖开，马依依翻个白眼，靠在了九十一的肩膀上。
“林哥，你有空帮九十一看看它发声带吗？”
忙成一道影子是零号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好的，马上。你们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阿春席地而坐，“这不是因为九十一嘛。”
零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到九十一身旁前抽空看了一眼陈岁安。陈岁安是笑着的，可一双眼睛不聚焦，眼神不知飘去了什么地方。
马依依注意到了零号的行为，瞬间眯起眼睛，嘴角疯狂上扬，鬼鬼祟祟的跑到阿春身边和阿春附耳说了几句话，阿春一边瞥眼看他，一边和马依依搭话。两人眼神交流片刻，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迷之微笑。
零号打开九十一脖子上发声器，一边检查九十一，一边不经意的回头看陈岁安，一心两用。九十一夜静静注视着陈岁阿宝突然开口，“疼。”
零号抬抬眼皮没好气的说道，“疼个头。你怎么弄的，这个发声带已经完全损坏了，只能换一个。”
九十一挥手乱比划一通。零号居然看懂了，果断拒绝，“你原来的发声带声音又细又尖，有马依依一个尖嗓子就够了。”
“林哥！”马依依难得和阿春聊得火热，听零号这么说自己，翘起了嘴。
“给它用原来的吧。声音尖可以调节的。”
九十一怜陈岁安帮它说话，连忙点头。既然陈岁安开口，零号自然不再说什么。他走到一旁去找九十一的原装发声带，路过陈岁安时，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陈岁安的唇角。还没有消肿，但不仔细看也察觉不了什么，只有陈岁安自己还感觉的到麻酥酥的。
阿春和马依依可以压低声音的谈话还是被陈岁安听到了一些。
“我们叫的林哥，那我们叫陈岁安叫什么?”
阿春不假思索到，“林嫂呗。”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马依依不赞同道，“谁是嫂子还不一定呢。”
“你不相信林哥的实力?再说了陈岁安比我们小好吗？”
“不是不相信。还有，他只是比你小，和我同岁的。”
零号在一旁大概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懒得计较，谁当嫂子不重要。反正他老婆必须是陈岁安就对了。
林晨忙里偷闲偷听了几句，手里的仪器不小心触碰了一下，止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师你感冒了？”
“你们这么闲就来帮忙！”
零号给九十一换好了发声带，制止了想要兴奋叫出声的九十一，微微侧了一下头，转身出来实验室。
陈岁安心领神会的跟了上去。
马依依注意到两人，“你们别走远啊，一会要吃饭了。”
“老师，林哥跑了！”阿春小声的告状，林晨摇摇头，“哈哈，小屁孩，别管人家。”
没走多远，陈岁安就被一把拉住，然后和零号撞了个满怀。
“你刚刚怎么一直发呆？”
陈岁安要开口回答，嘴就被提问的人堵住，为了阻止这人疯狂索取自己喉咙里的氧气，陈岁安勉强抬起自己发软的手指头戳了戳对方的腰。零号在他的唇上轻咬片刻，最后被陈岁安发狠掐了腰间上的肉才给人呼吸空气上余力。
零号看着陈岁安双眼间的水汽，静待他的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然后才低下头埋进陈岁安的脖颈处，然后倾倒半靠住陈岁安像是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身体里。当然他也的确不知满足的把自己完全埋进陈岁安的身体，留下自己的全部扎根对方的血肉。每每在抵达彼此灵魂的深度时，反过来被陈岁安没了规律的呼吸掌控节奏。
“这么说很可笑。我的直觉难得告诉我，现在真正身处困境的人是我。” 陈岁安勉强控制自己不流露出令人担忧的表情，满心的愁绪被零号啃咬的稀碎。
零号将下颌放在陈岁安的额头，陈岁安的鼻尖感受着他喉咙上震动，如沐春风的声音带着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一齐被陈岁安感知。
“我会比你面对任何困境都更加想要困住你。”
陈岁安怀疑过自己是个多情的人，他念念不忘的不只有作为碎片的零号。在一切相遇的起始点，还有一个只活在“安王”记忆里的人。面具之下藏着的也许是他最为熟悉的面容。这个人将一切捧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多情吗？
“那你一定要牢牢困住我。”让我身处于名为你的绝境，没有任何退路。
零号柔顺的黑发落在陈岁安的耳侧，两人亲密的发丝都快要分不清自己的主人。
两人回去时，大家坐在桌旁有说有笑等待着两人入桌。桌上是五颜六色的家常菜，光看卖相根本认不出这些事物的本来样貌。陈岁安为自己的胃捏了把汗。
“你们悄悄跑哪里去了？”
“马依依还想偷看呢，可惜……”
马依依红着脸掐了一把阿春的大腿肉，阿春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两人又开始你来我往的怼天怼地。
“快来吃吧。小岭，明天还是你来做饭。我不想在实验室这么辛苦还要出这个黑乎乎的炸鸡翅。”林晨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黑乎乎的鸡翅，看着马依依翘起的嘴巴忍住没有吐出来。
“老师，这是放了酱油的。”
九十一在一旁沉默着，和大傻无声交流着。
“九十一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陈岁安把筷子浮在桌上的所有菜上晃悠一圈，最后选择了一个颜色正常的炒土豆丝。
九十一听见有人叫它，激动的起身想要开口，被另外几人齐刷刷的眼神一横，怯生生的坐下。一脸委屈继续和大傻无声交流。
马依依无奈道，“不怪我们。它现在说话声音太尖了，虽然林哥帮忙调整了，但是对我们的耳膜实在不友好。”
其他几人不置可否。
吃完饭，马依依帮陈岁安卸美甲，一副肉疼的样子。
“这么好看……干嘛不多留一天……”马依依捏着陈岁安的手指头，感觉不是在卸美甲，看她欲哭无泪的表情像是在生离死别。
阿春洗着碗抽空看了他们一眼，撇撇嘴，“留着掏耳朵，或者挖鼻子，应该很方便。”
“沈春离，你的言辞令人作呕。”
“这叫朴实。”
“您自己定义的是吧。”
两人又开始循环往复的斗嘴，林晨充耳不闻和零号闲聊，九十一实在耐不住会搭话。人声中偶尔夹杂着像是鸟叫的声音，九十一一激动声音就会提高，被斗嘴的两人联合围攻。
大傻就静静的坐着，圆滚滚的在热闹中沉默围观。它偶尔点头或者摇头附和众人，像是一个年纪大不善言辞的长辈。
直到夜深，陈岁安和零号在实验室外轻声交谈着。其他人识趣的把实验室留给两人，连林晨都被架着离开了。反正实验室里的东西对陈岁安也没什么作用。
“在这个世界，不止我一个病毒。我能确切感受到终端是数据异常，像是在它本身运行的数据中被什么强行植入控制。我一开始以为是陈生对它的影响，但并不是。如同你告诉我的，它很可能是SaS病毒，在我没有暴露我的数据信息前，SaS病毒应该不会觉醒。”
“系统会在判断你威胁我安全的程度让我主动脱离。我拥有这个世界主宰之下的权力，我还没有尝试过怎么做。”
零号沉默一瞬后突然笑出了声，“呵……真是，他们的做法还是一层不变。这样你对于这个世界也相当于一个病毒，他们无法捕捉我的数据信息，所以SaS病毒的植入方式是无差别攻击。”
陈岁安单手捧起零号的脸，伸手小心的捉住停止振翅的蝶。零号借着两人的距离侧头亲了陈岁安捧住他脸的那只手。
“我感染了你的系统，但是它拥有双数据，所以它依旧可以在你遇到危险之前带你脱离这里。”
“无论你脱离到何处，我都可以再次寻找到你。”
“啪——”陈岁安打死了飞到他眼前耀武扬威的飞蚊，零号拿纸巾擦掉陈岁安手心里飞蚊的尸体，又起身拉着陈岁安进了实验室。
陈岁安靠在门口，零号找来止痒的药膏轻柔的涂抹在他被叮咬的手臂上。
“带着点去吧。虽然天城没有蚊子，但是这地下却实在是多，别被把它们都喂饱了。”
闻言，陈岁安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细微的红肿，“这里也涂。”
没等来清凉的膏药，两片温热的唇瓣替他止了痒。
“哈哈。”
零号一本正经的说，“我也可以止痒。”
陈岁安今晚准备离开。
零号送他到一处他陌生的路口，眼神一秒也舍不得离开他。
“有人等在这里。”
“你早就知道这里有终端的人吗？”
零号点头，将人抱入怀中，掐了掐陈岁安腰间的软肉，“如果终端真的觉得这里不可控，这里会被毫不留情的毁掉。”
就像是它也明白不能赶尽杀绝的道理，它保留这些暗藏于天城下上不稳定因素，在一切可控的前提下。
“我走了。”
陈岁安没回头，因为他有底气他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不管是一一种什么形式。
没走几步，似乎是确定了零号离开，那人从藏匿着的阴影里走出。
是人。
陈岁安在感情上没有理由怀疑眼前的人。
“没想到是我吗？我以为你早就猜出来了。”
“没想到是个人而已。”
因为明显终端是不相信人类的，智能人，机器人，可控的多。
“是吗？”对方明白他的意思，“我也没想到终端会对你保留一些感情。”
有时候我们为了实现一些梦想，会站立到一个自己曾经无比厌恶的对立面。
比如说沈春离。
陈岁安冷静的跟着沈春离走过弯弯绕绕的下水道。
来时的阿春，如今的沈春离。
陈岁安没问为什么，这是他不需要知道的答案。
沈春离头也没回的递给他一个防毒面具，“戴上。”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零号计划(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