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零号计划(13) ...
-
陈岁安记得来路是没有任何有毒气体的，看来沈春离并没有带他原路返回。
漆黑的下水道唯一可见的光芒就是沈春离手上的电筒，恍然间陈岁安觉得这仿佛也是他前路唯一可见的光芒。
陈岁安的触摸到湿滑的扶梯，小心点向上爬，沈春离便站在一处平台等待着他。越往上，空气里的湿气越来越重，闷热的感觉褪去，清脆的滴答声越来越清晰，到了最后一个平台，沈春离摘下来面具，平静的看着他。
“这里向上就是出口，是个隐秘的角落。外面下雨了。”
陈岁安看着他额头细密的汗水，也取下防毒面具，头顶新鲜的气息扑面而来，陈岁安深吸一口气。
他侧头看着沈春离，这人也正仰着头，目光聚焦于无意落进黑暗中的晨光，天亮了。
“一切都成功背后都是一片泥泞，这是博士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陈岁安，你想好你会站在什么立场了吗？”
这个问题陈岁安没有答案。
沈春离也没打算让他回答，两人就此别离。
沈春离是一个不彻底的背叛者，他的感情和理智站在对立面。
雨水打湿陈岁安单薄的衬衫，他伫立街头许久。蒙蒙亮的天空飞来一些突兀的东西，红色的光芒过后，被雨水细润的身影消失。
柔软的东西蒙住陈岁安的头，陈岁安被身旁的人拉着坐下。
陈岁安出现在了一个大厅内，眼前是身穿制服嘘寒问暖的人。
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女人正在登记他的信息，“陈岁安?好的，几天前你的哥哥来报过你的失踪。”
周冕拍拍陈岁安的肩膀，“还好巡卫队发现了你。你是离家出走吗？”
陈岁安摇摇头，他这个年纪看起来的确会有离家出走这种可能。
王惠栀录完他的信息后多问了一句，“你身上为什么没有任何通讯工具?”
“也许是丢了?”
王惠栀起身去接水转头对着开玩笑的周冕挑眉，“这种冷笑话你最好别再坚持了，好吗？送他回去吧，不能让天城居民知道，以免引起恐慌。”
周冕呲着大牙乐了半会儿，才准备送陈岁安回去。
看来那种一瞬转移的能力是必须借助某种特定的工具。周冕一路上说了很多笑话想逗陈岁安开心，可惜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周冕的冷笑话。
“你知道什么动物最安静吗？”
陈岁安摇摇头，周冕对于他冷淡的回应也没觉得什么，神神秘秘的眯着眼说到，“大猩猩！”
“为什么？”陈岁安配合到。
“因为大猩猩，悄咪咪——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在一个圆形的飞行器内，开着暖气，陈岁安此刻却莫名觉得有点冷。
在周冕讲了四五个冷笑话后，陈岁安到家了。
“你家的门该修一下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门，陈岁安愣住半晌，周冕差点以为是他讲冷笑话把这个少年冷很了。他听见这个少年问了句，“我哥具体报案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周冕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是你失踪的第一天，按照他的说法，他与你分开不过两个小时。”
“后面还有和他联络过吗？”
如果本来的零号出了问题，系统怎么可能不会通知他呢？
虽然只是个空壳，但是修缮好坏掉的门对于一个智能人来说轻而易举。可这个门就这么躺着，没有回到它原本的岗位。
“没有，不过，天城的居民已经不再相信我们。我们只觉得他心灰意冷……”
大多数是人消失了，就不会再回来。
陈岁安突然想到，那些天城地底下铁皮房子里的人也许就是消失的天城人。可为什么他们对于“绑架者”的态度如此友好呢？看来天城并不如它的名字一般，背后藏着的也许是让人难以直视的泥泞污垢。
但陈岁安也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态度坚决的拒绝了想要带他回到大厅的周冕。周冕问能不能留下来陪他一段时间，陈岁安还是拒绝了。
后面第二天不放心的周冕再次来查看，发现陈岁安也不见踪影时，他万分后悔当初没有留下来。
本该来迎接的安安并没有出现，陈岁安疑神疑鬼的绕了一大圈，房间里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老式的收音机也不见了。
一声轻响，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零号的本体。
“零号?”
“小安……你回来了。”
陈岁安看着那双眼睛，还残留有他爱人灵魂的温度。陈岁安看着他靠近自己，然后“零号”轻轻把他笼罩在怀里，陈岁安意识开始昏沉，他紧紧揪住“零号”的衣角在对方的怀里迷失了最后一丝力气。
“零号”温柔的笼住他，小心的找了一件衣服盖在他身上将他裹住，然后纵身一跃入了茫茫的云海中，带着怀里的人一齐不见了踪迹。
遗憾和变故总是在时间的拐角处不经意的发生着，当我们灵魂固定于一双眼睛时，我们无法预知身后的未来。
到后来，再见故人时，陈岁安才知道那天义无反顾的人不止他一个。
滴——
是某种电子仪器发出的声音。
睁开双眼看见的是一个没任何装饰，纯白朴素的看不到边际的天花板。没由来的，陈岁安的心慌了慌。陈岁安坐起，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下，身上穿着舒适的套装，套装散发着一股独属于阳光的味道。
这里居然还会有阳光。
四周也是素白的墙壁，陈岁安直直盯着白色的墙壁，直到视觉疲劳后，他身侧的墙壁才从中间缓缓打开，直到一个身影进入后又缓缓合上。
“零号”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那双留有余温的蓝色眼眸平静的注视着陈岁安，陈岁安下意识的放松了身体。
“小安，醒了。感觉怎么样?博士说了这里的房间随便你改造。”推来的面板上呈现着各种密密麻麻爬满的数字，陈岁安自然是不懂的。他伸手拉了拉“零号”，示意他坐在自己床边。“零号”心领神会，开始为他操作面板，房间一瞬千变万化，最终幻化为他最喜欢是样子。
他侧头看看身旁的“零号”，胸口那招摇的黑色漩涡还残留着一点，牵扯着陈岁安眼神止不住的停留。
理论上，“零号”和本身的零号是分身的关系，陈岁安在道德上说服了自己。
于是他转头拉近两人的距离，“零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静静等着陈岁安即将出口的言语。
“你知道终端……”
突然一旁的门突兀的打开了，“零号”低垂眉眼伸手摸了摸陈岁安的脑袋，“小安，我还有其他事，我先走了。你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博士会在合适的时机见你。”
陈岁安坐在床边晃悠着自己的脚，看着“零号”离开，笑着说了句，“我很想你。”看着那个身影顿了顿，陈岁安满意的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现在他是在终端的老巢。
看来他要大义灭亲了。
[系统检测周围环境中……检测宿主状态……]系统像是终于夺回了自己的权利，冷不丁又上线了。
[察觉病毒被未知力量限制。]
[未知力量不可识别，请宿主注意姿势安全。]
马后炮。
系统听见陈岁安这样骂自己也无所谓，继续补全自己的信息。
[查到有缺失的部分记录，如何处理。]
[忽略]
看来他和零号光明正大的密谋并没有被外面的人发现。难得一个好消息。
陈岁安起身准备探查一下周围的环境。
天城地下。
马依依一脸郁闷的和九十一并排蹲着，手指一下一下扣着九十一的铁皮。
“你说他怎么真就走了。”
九十一摇摇头。
“林哥和阿春的脸现在一个比一个的臭。”
九十一点点头。
马依依低头敲了敲他它的发声带，“你个大喇叭，叫你乱说话，非逼着老师强行拆了你的发声带，三天不说话，憋死你！”
九十一欲哭无泪。
“哎……我听阿春说底层还有人活着呢……不知道有没有比阿春帅的……”
九十一也作沉思状，然后比划了一通。
“林哥也帅，可他和陈岁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的是，帅，且不和我一个性取向的那种。”
实验室，林晨不眠不休的对那个其貌不扬的石头做了各种测试，似乎精疲力尽了，瘫倒在地上。零号见状也只是摸摸做着自己的事情，被赶到实验室门口的沈春离和零号眼神对视一番。眼看一场没完没了的嘴仗又要开始，林晨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隔离两人的目光。
“呃，阿春啊，不早了，可以去准备晚饭了。”
沈春离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离开。
奇了怪了，自从小安走了，两人说话就是针尖对麦芒，一向喜欢叽叽喳喳的马依依都带着九十一躲到了其他地方。
“还有你，小岭，你大他那么多，计较些什么呢？”
零号直接背对和林晨一言不发，其实那天沈春离想直接离开了。处于他身为林岭这个角度考虑，他果断拦住了这人。强行带回来了，就变成这样了。看着家伙这样子肯定是又要偷偷琢磨着要离开了。
他最讨厌年纪轻轻就觉得自己可以背负一切的样子，其实没谁能拦得住谁，只不过是给沈春离一个好好作别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零号计划(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