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孤儿院 ...
-
相比起孤儿院里的封闭、单调、日复一日，蓝水旅馆美丽新鲜得就像一个童话，让人觉得这是一场能从往日生活中解放出来的短暂梦境。这里有美味的饭餐、更加和蔼的科尔夫人、一大片引人探索的森林和沙滩，如果这是梦境，每个人都甘当梦游者。
如果有相机，爱莉丝一定很愿意在这里照一张相，可惜她手上并没有那样的高级货，只好退而求其次在自己的日记本上画了一张笔触粗糙的画——以她房间的窗口为视角展望海滩的一张画。
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都收好，恋恋不舍地看了房间最后一眼。她要用力压下所有的落差感，要忍耐住想流眼泪撒娇任性的欲望，现在楼下肯定有很多孩子流着眼泪撒泼打滚说不愿意走，她更要表现得听话懂事，这样才招人喜欢。她从前就是乖孩子，以后还会是乖孩子。
爱莉丝下楼的时候，大厅里的孩子们果然是哭哭啼啼的，一副不愿意离开的样子，让科尔夫人格外头痛。在孤儿院里的时候，如果孩子实在管不好，科尔夫人是不会吝惜动用拳头和巴掌的，但这是在外面，她还是希望给孩子们留些脸面，这让那些以往被她打惯了的孩子们哭得愈发卖力。
玛莎正在给最小的孩子擦着眼泪，好声好气地哄诱。科尔夫人看见爱莉丝走下来，目光中流露出看救星的疏松来。
爱莉丝四下环顾了一番，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在哭？”
艾米抽搭着说：“爱莉丝你来了。你也和……也和科尔夫人说一说，让我们在这里再玩一会儿嘛！”
“你们说的一会儿肯定很长，”爱莉丝走过去为她擦干眼泪，“如果只是多待五分钟十分钟，我觉得科尔夫人不会那么小气。让我猜猜，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再在这里住一晚吧’的话？”
艾米扁着嘴点了点头。
“那是不行的呀。”爱莉丝说，“我们出发前就说好了只能在这里待两天，科尔夫人并没有对我们说谎。所以按照她以前教过我们的，我们也要遵守约定呀？”
“可是……可是……”艾米很想大声说这里什么都比孤儿院好，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去，可是博斯也站在一旁，她不想让这种说自己家不好的话被外人听到。
这是科尔夫人和孩子们无声的倔强与默契。虽然他们日子过得很差，但他们还是紧密的一个团体，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弱势的地方。
“不快点回去的话，你的小熊就会在床上等急了。”爱莉丝继续安抚她，“你已经一晚上没有去陪它了，它一定很寂寞很难过吧？”
“啊，比尔先生……”艾米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我不在被窝就冷冰冰的，比尔先生昨天一定睡得很不踏实。”
爱莉丝俏皮地说：“对呀，比尔先生在等你回去呢！我知道旅馆里的日子很难忘，但是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再来的，正所谓来日方长嘛。”
艾米被说服了。
小孩子多的地方很容易受到气氛的影响，一个孩子哭了一群孩子也会哭，一个孩子笑了一群孩子也会笑。艾米率先被爱莉丝说动，其他的孩子也就不会叫嚷着不愿意回去了。
科尔夫人和玛莎很快就哄好了其他的孩子，带着他们返回了孤儿院。
返程的时候，为了防止再和比利手牵手，爱莉丝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手和汤姆的牵到一起。后者原本不是很乐意这么干，但他一看到比利怒视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时就什么都明白了。汤姆回握住爱莉丝的手，并得意地朝比利露出挑衅的微笑。
爱莉丝假装没有看见两个男孩子之间的风云涌动，她真的不想手上全是另一个人的手汗了。
这种行为在比利的眼里无异于一种默许，他立刻感到伤心又愤怒——爱莉丝明白自己的行为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确实不喜欢比利。不过不久之后比利就会用自己的行动让爱莉丝明白有一件事，她不该轻视任何一个人，并且万事最好要做好预防工作。
孤儿院里，那三只有着蓝色眼睛的野兔幼崽迅速成为了孩子们的新玩具。玛莎从附近的垃圾场里捡回来一个铁条豁开的狗笼子，用胶带绑了绑使其成为了小兔子的新家。这笼兔子被放在孤儿院顶楼的杂物室里，让它们粪便的味道不至于影响到大家的日常生活。
作为兔子的全权监护人，比利真可谓是为了它们忙上忙下，这段时间他沉浸在照顾小动物的快乐中，都没空在孤儿院咋咋呼呼了。
“汤姆，这里现在好香。”切西亚嘶嘶地说，“我每天都能闻到兔子的气味，它们一定肥美多汁，好吃极了。”
汤姆将手上的书翻过一页：“这话我劝你别在爱莉丝面前说。”
“为什么？我不觉得她是个对兔子下不了口的小姑娘。”切西亚说道。
“你的看法完全正确。”汤姆说，“所以她要是听到你说这话，一定会严厉警告你，因为她比你还想吃那些兔子。”
切西亚：……原来不是慈悲心作祟，而是不准我虎口夺食？
一人一蛇正说着话呢，那个对吃兔子非常上心的女孩就风风火火打开了汤姆的房门。
“我被比利赶回来了。”爱莉丝愤愤不平，“他说我看那些兔子的眼神好危险。天地良心，明明其他人也说了想吃兔子的！”
“那是因为他们不会在把兔子抱起来的时候说‘这只最沉，今年冬天第一个吃它吧’。”汤姆说，“说不定现在我去抱兔子都比你容易。”比利把那些兔子看得牢牢的，谁想摸都得经过他的同意。
“我不信。”爱莉丝不觉得比利能狠心至此。
汤姆合上书：“那我们就去试一试。”
怀着这种幼稚的攀比心，两人来到了花园里。现在围墙旁边的野草全部被这三只兔子啃食殆尽，现在孩子们还得去外面找些树叶杂草喂给兔子们吃。虽然监护人不是很乐意，但科尔夫人确实有在考虑把这几只兔子处理掉了。
“反正它们看上去都肥嘟嘟了嘛。”这是她的原话。
汤姆原本以为科尔夫人会说些顾忌小孩子童心的话，至少留下一只兔子给比利，没想到她和爱莉丝完全是一个德行。
他说和爱莉丝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后者理所当然地说：“科尔夫人肯定会这么说啊，因为我那天正巧问她平时的下酒菜还有没有，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出于日常问候的目的，结果科尔夫人一下子就想到了比利的那些兔子。”
汤姆：说了半天罪魁祸首不还是你？
爱莉丝能拿到手的基本都是不对外公开的孤儿院第一手情报，她说科尔夫人要把比利的兔子吃掉了，那这些兔子就真的逃不过进烤炉的命运了。
他们一走进花园，比利就发现了，他从身旁的孩子手里把几只兔子都抢回来，飞快地塞进笼子里，然后挡在笼子前面不让其他人靠近。
“他看起来很防备你啊。”汤姆挑了下眉，“看来你要输给我了。”
爱莉丝没有理会他，神色自若地像比利搭话：“比利，我能摸一摸这些兔子吗？”
“不！行！”比利大声地拒绝她，“你一抱这些兔子就说想吃掉他们，他们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才不会被吃掉！”
“可我是把兔子抓回来的人，我觉得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有权利摸这些兔子。”爱莉丝说。
“但……但是……”比利有点动摇了，按理说他确实不该把爱莉丝排除在外的。
比利的表情让汤姆觉得很有意思，他干脆爆出了爱莉丝告诉自己的消息：“就算你死命护着这些兔子也没有用，科尔夫人已经决定要吃它们了。”
“这些兔子才不会被吃掉！”比利认定汤姆是在故意说讨人厌的话，“我不准你胡说八道！”
汤姆耸了耸肩膀，脸上轻快的表情如此刺眼：“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就去问科尔夫人好了，她总不会骗你吧。”
“……要是让我知道你是在说谎，我一定把你这个小杂种的牙都打下来！”比利离开前恶狠狠地说。
汤姆因为他话里的小杂种眉头一跳。就算他不喜欢自己的母亲，也不代表其他人能够侮辱她——事实上，这也是比利和汤姆矛盾的根源，汤姆那种高傲古怪的样子让比利看不顺眼，比利则专门逮着汤姆母亲早逝这一点辱骂他。在长期的欺凌与反抗中，两人的矛盾愈发深厚。
“你等着吧，比利会吃到苦头的。”汤姆深吸了一口气，凑在爱莉丝耳边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孤儿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