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那一年高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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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半的考试时间过得很快，每一场考试都像是一眨眼，神智还未清醒，铃就已经打响了。有叹息声，有长长舒出一口气表示幸好幸好的，还有铃一响就嚎啕大哭的。这哭声，一听就是属于荡气回肠那一种的，大约是考砸了。
只是那哭声一声一声的，倒是让旁听者听得很是揪心。这好好一孩子，就被高考这么给考抽了，还是挺可惜的。
不过靳七悠嘛，神经大条，对各种东西感觉都不算太灵敏，自然也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情绪出现。考完一门，对她来说唯一的高兴就是她能够丢掉那一门的书。书包从鼓鼓的一下子变成瘪瘪的，这种感觉比高考金榜题名要好上一百倍。
在最后一天模块考试结束的时候，她连招呼都懒得打，把余莘梓和穆一撇在脑后，一个人背着只放了几本书的书包风风火火跟着老爸回了小公寓。
七悠妈妈一见到她就拉着她问：“悠悠，跟妈妈说说，你考得怎样了？感觉如何？这么多门课都考完，有没有感觉你就要去清华北大了？快点，跟妈妈说说。”
七悠笑笑，这大神妈妈憋了好几天都没问她关于考试的事情，今天一考完果然爆发。她朝她挤挤眼睛，一脸疲倦地说道：“妈，我告诉你，清华北大什么的都是注定的，你就别妄想了。我估计也就上了重点吧，你就偷笑了。不是我打击你，我这叫做非常正确的自我评估。”
七悠妈妈突然像是一个赖皮的孩子，她很响地哼了一声，对七悠说道：“我告诉你，在正确答案给你们，接着填志愿，接着等通知的这段时间内，你说什么都不算数。好了好了，你好睡觉去了，闭上你的乌鸦嘴。”
她笑了笑，其实她有几斤几两肉，她还不清楚？这两年多，虽然她的语文数学和英语成绩每次都让人艳羡，可是她的文科综合却常常惨不忍睹。这就是马英为什么一直都不给她好脸色看的原因。老师嘛，对学生的喜爱或多或少都会跟成绩有关。
这两年，她的很多心思并不是花在文综和读书上。心纠结成一团的时候，很难冷静下来认真读书。她自己知道这样的状态不对，可她却在很多时候都无能为力去解决。先给老妈吃个丸，让她有点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她走到床边，刚刚躺下去，就听到爸爸的声音说道：“悠悠，只要考完就好了。不管考得好不好，你都是爸爸的好女儿。这两年，你得到的东西，比学习上得到的多多了，这是别人比不来的。”
她翻了个身，把枕头抱在怀里，声音闷闷的，“唔，我晓得呢，我一点都没关系。我先睡会了，中饭不用给我准备了。谢谢爸爸。”
七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本来指望能够昏天黑地睡一觉的，没想到这么早就醒了，连少吃一餐的减肥计划也泡汤了。无奈，她在妈妈的召唤下慢吞吞穿上拖鞋走到桌边，却只有两碗饭两双筷子。
她皱起眉，“哟呵，妈，不要这样对我的吧！我不就是睡了一个下午么？至于把我的晚饭也给省略了？我现在有点饿了……”
七悠妈妈朝门口看了眼，“喏，那个小伙子在门口等了你好几个小时了，骑着一辆自行车等在楼下，我叫他上来他也不上来。说是你们几个人有聚会，要带着你一起去吃饭去。我还给你烧饭？我饭在多还是钱在多？”
她趁着大神妈妈说话的时候往桌上一伸手，拿走了一只虾，跑到阳台上一看，果然是余莘梓那小子。穿了简T恤和牛仔裤在自行车上百无聊赖玩手机，当他朝阳台上望了眼的时候，一直呆呆的眼神突然散发了神采。
他白了她一眼，“跟猪一样，睡那么久！我说，猪都没你那么能睡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居然被抽签抽到来接你，真是郁闷。啧啧，肥婆，你还不下来？欣赏帅哥近距离比较好呢。”
七悠拿起一只拖鞋扔了下去，不偏不倚砸在他脑门上，她翘着脚回到公寓里，穿了双球鞋就听到楼下鬼哭狼嚎的声音：“靠！死胖头，你这是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神经病！你这猪头，居然把你家的拖鞋扔下来！臭死人了！就算是看我不爽，算了，你要不把你整个人扔下来算了！”
她背着只斜跨包跑到楼下，一屁股就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对着余莘梓的背就是一阵猛打，“驾驾驾……哦也也哦啦啦，从今天开始，我们狂欢咯！快点，亲爱的马儿，带我走吧，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余莘梓扯出一脸苦笑，一脚踏出去，故意把车骑得歪歪扭扭，他说：“胖妞，你最好坐稳了，不然的话，摔残了或者摔死了我可是不负责的。”他笑得分外灿烂，“今天啊，一起去吃火锅，给你准备了一大盘涮羊肉和牛肉什么的，够你肥了。”
“好嘞，我都收了，徒儿们的孝敬我统统都收下！”她在后座上觉得有些坐不稳，伸手抱住了余莘梓的腰，让骑车的人嘴角笑意更大了。
“今天多少人一起吃饭呢？是不是人很多？还留着我的位置么？有特别看不顺眼的人一起吃饭么？”一连串几个问题，她似乎很兴奋。
余莘梓皱起眉想了想，他说：“看得过眼的，看不过眼的都有。各种人，应有尽有，七悠大人您呢，就将就着看两眼就好。您要是实在不想看的话，您可以光看我，我不介意的。因为，我就坐在你的旁边。”
七悠嘟起嘴，“小余子，你还真的是阴魂不散的嘛。嗯哼？算了，看在今天是高考完结的份上，本宫就放你一条生路，阿门。我信佛的，不杀生的。”
这样的感觉让人迷恋。
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脑海中掠过的是一幕幕的曾经。风吹在耳朵边，不急不缓，就像是讲故事的声音；脚下的路一点一点延伸向更远的远方，仿佛细数一起走过的那些光阴。
那时候，她和他都还是个孩子，那时候他老是爱骂她，讽刺她，欺负她，那时候她从来不会示弱，使尽了各种招数，她捉弄他，落井下石或是狡兔死走狗烹。那时候，他是真的有点讨厌她吧？她不知道，反正那会她特别讨厌他。
可是，这样兜兜转转了近十年，竟然会有这样那样的感情滋生在互相讨厌中。这就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或者是青梅竹马？她不知道。
因为我们谁都无法预测未来的路会如何，我们唯一能够做的，是抓住现在。
从余莘梓的自行车后座上下来，七悠在一家火锅店门口看到穆一和赵吾站在那里。才一两天不见，七悠就觉得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她终于如愿以偿穿了一条短短的裙子，不用受到班主任鄙视的眼光站在人群里。她真的是个美女呢，小鼻子小眼睛的，可却别有一番风味的。她就站在店门口，对着她微笑。这个笑和那天她骂七悠爸爸时候的笑又是不同的。那时是带着泪的笑。
可是一切都过去了。
七悠微笑着走上前，就像是一个隆重的仪式，她慢慢张开双臂抱住穆一。这个陪伴她十年的女孩，这个一直以来就以一副更坚强的姿态出现在她身边的女孩，这个明明内心也有着难过和痛苦却只字不提的女孩。
她们是同路人吧，因为臭味相投所以能够惺惺相惜。
她在穆一瘦瘦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妞，话说，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小学的时候你跟我一样胖，可是到了现在，你居然能够苗条成这副样子，而我一直都在原地徘徊。悲剧，难道说这就是我徘徊在原地不肯走的原因？包括我倔强的体重？”
穆一和她完全无视身边的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进去，“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那说明你还挺贵的，卖的出去。”
“什么叫做卖得出去？我的市场不要太好好不好？瞧瞧，瞧瞧……”刚转过头想要指着余莘梓说两句，却见到那俩男生已经走到火锅料的货架边，一人拿着一个盘开始挑选各种东西了。
彻底打消那个念头，她捅了捅穆一的胳膊，“嘿，我说穆一，你感觉你考得怎样了？有没有那种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感觉？还有还有，你倾向以后去哪个城市读书啊？告诉我吧，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穆一摆出一脸可惜的神情，摸了摸七悠的头，淡淡说道：“好好一孩子，怎么就经历了个高考就成这样了呢……叹息，我现在真的有点惆怅了，肥妞，你短期内别理我噢。让我一个人调节调节。”
七悠没再跟她调侃，微微一笑。看着周围的几桌子人，听着嘈杂的声音，突然感觉很多东西都没有变。过了十年，她还是那个靳七悠，这一点就一直不会变。
她微笑着，像是一个安静看着人世间的菩萨，看到服务员在几个爱惹事的男生的吆喝下走来走去，看到一群女生聚成一堆叽叽喳喳地聊天聊地，看到她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脸上洋溢着这样那样的表情，突然间觉得很幸福。
正要走过去，余莘梓走到了她身边，把盘子里的食物都递给她，指着穆一身边的空座位说：“胖妞，去那儿坐着，我再去拿一盘来。等着我。”
等着我。
她笑了笑，带着一脸的幸福满足走到了穆一的身边。
她终于明白，不论再过多少年，靳七悠依然是那个靳七悠。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那一年高考「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