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那一年高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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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当初高高兴兴跑来树人中学读高中，得知一系列非人能忍受的残忍条文后，开始无限期待三年后的解放。可真到了要解放的这会，很多人却又开始殷殷切切地期盼黑暗能够多笼罩些时候。
也许是还没有准备好走向那个考场，也许是还觉得高考前的特殊待遇让人留恋，想的远一点的，是不忍面对考后的离别，各自天涯。
七悠坐在座位上，却没有离别的感觉，反而是一种解脱。她并不是忍耐到了极限，而是对于目前的生活而言，她更倾向走向新的。这几年，确实是过日子过的累了。
当语文卷子发下来的时候，七悠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跟爸爸的一段对话。
“悠悠，明明好好去考试，别管其他的事情，什么都别想，就好好考试。爸爸现在虽然没钱了，不过爸爸已经找到工作了，以后我就安安心心在这里陪着你们娘俩，你和你妈妈不会受欺负了。你相信爸爸吗？”
她其实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就那样怔怔坐着。两年多的时间，，磨光了她对人的第一信任。她只笑笑，说：“爸，我会好好考试的。”
她看得到他眼神黯了黯，但是却没有说什么。他最后叹了口气，伸出那双大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就像小时候那样，她做了什么事情，总会屁颠屁颠跑到爸爸面前炫耀，而爸爸通常不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拍一拍。
物是人非，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却还是被这样的动作濡湿了眼眶。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听见爸爸熟悉的鼾声，想起阿莘说过的那些话，突然间感觉她还是个小女孩。
是啊，可以选择重新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苦苦纠结在过去？
整整两个小时，她第一次感觉到心的平静。不再浮躁，即使有些题目，她做不出来。就好像是一场雨，一点一滴下到了心里去，抚平之前那些烈焰灼烧过的伤痕。
她知道，同样坐在考场里的阿莘和穆一也是这样的。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一定都会幸福的。穆一有赵吾那样一个傻傻的可爱男生在身边，她不会再游离，不会再没有安全感。而她，有爸爸和妈妈，还有阿莘和穆一。这一切，都足够了。
当铃声响起，她镇定自若地笑了笑。听见那些走出考场的考生的叹息声，她有些释然。
“哎，连个语文考试都这么难，死了死了，接下来的几门课还不死翘了！真是的，高考么放我们一条生路嘛，干嘛这么这样折腾我们？”怨气十足。
“没办法的呀，总是要分出本科生和专科生的档次的，本科都还有重点非重点之分，各种东西都有档次的，孩子，你还是偷笑吧。我觉得你肯定考得上重点的，只要你现在开始能忍住不对答案。”
“我尽量……”
七悠听在耳朵里，嘴巴却是一直咧开着。走了几步，肩膀上被人一拍，她回过头，是一身清爽的余莘梓。高高瘦瘦的小样还真惹来了不少视线，加上现在那么一张春风满面的脸，他倒是很得意？
“哟，阿莘爷，你这是什么桥段？你是考得非常好了？于是，你现在是要来我这里得瑟的？嗯哼，我告诉你，这一招对我来说行不通的。我今天考语文啊，旗开得胜。”她眉眼间都是笑意，让余莘梓微微一怔。
“七悠，我很久没看到你这样笑了。以后，你就都这么笑吧，然后我就会做梦都想起。”他说得有些认真，不过马上就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脸，“咳咳，我说的是噩梦。对了，你是真的考得很好？还是你现在打肿脸充胖子？”
她神秘兮兮地露出一个鬼脸，“你说呢？我本来就是胖子，不需要打肿脸来充。”
余莘梓没再说什么，陪着七悠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穆一等在家长堆里。看到两个人出来，她死活挤到两人面前，指着背后她爸爸的车说道：“有人接么？有人接么？你们有人接么？嗯哼？好吧，我可以非常大方，非常非常大方地让我爸爸送你们回去。怎样？”
七悠白了她一眼，“你得瑟，你继续得瑟。阿莘的妈妈就在那里呢，人家有人接。至于我么，我可以自己走……”
说到一半，她看见站在马路对面的爸爸。还是那一头白了大半的头发，带着无法抹去的沧桑，用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看着她。这样的情景似乎在哪里看到过，潜意识里这会应该飘两颗小雨滴，可惜，现在阳光灿烂。
七悠笑了笑，“喏，我也有人接我。那……就各自回去吧，下午的数学，明天的综合和英语，都努力咯。对了，穆一，我记得我说过以后你去哪里等我是不是？”
“怎么了？”
七悠看了眼她身后的赵吾，露出一个算是猥琐的笑脸，她说：“我收回那句话了。你么，以后哪儿都不用去等我，等待什么的，那都是浮云。我不需要，也不会等。”
七悠走后，赵吾皱起眉，在穆一上车前，他问：“为什么不等？你不是跟我说，你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么？”
穆一朝七悠离开的方向看了眼，露出一个天下我最懂的表情，她说：“等什么？等在那里枯朽了，她都不会来找你。如果是朋友，就算是分隔在很远很远的城市，照样能够遇见。遇见了照样哈拉哈拉聊家常，而且我打赌，她肯定断不了跟我们的联系。”
在赵吾疑惑的目光中，她笑笑，“她这两年已经变成一个拒绝陌生的娃了，所以，熟悉是她的依靠。她走到一个新的环境里，需要找到一份熟悉作为后盾。那份熟悉，就是我和余莘梓的电话号码。好了，我走了。今天下午和明天的考试，你努力。拜拜。”
赵吾看着靳七悠、穆一和余莘梓三个人各走各的方向，他们都用后背做回答。可是一转身就是一个熟悉的笑脸。他在现在这个时候，似乎可以理解那天为什么穆一宁愿放弃他也要跟这几个人在一起。
有一种陪伴，胜过一切。
回去的路上，七悠和爸爸聊了几句，“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的？你不是找到工作了么？今天不用上班？”
七悠爸爸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笑了笑，“我请假了，这两天我就专心致志对付你。接你上下学，不过是摩托车……”
“摩托车挺好的呀，比电动车要好多了。现在路上很多电动车一点交通规则都不遵守，我看他们都像是不要命的，啧啧，亡命之徒啊亡命之徒。”她说着，叹了口气，看了眼街上的车来车往，突然觉着走着也不错，“爸，今天中午回去了，我们吃什么？”
七悠爸爸想了想，“虾，你要吃么？我记得你蛮喜欢吃虾的。我还买了一颗鱼，不算很大，中午一餐我们三个人就吃完了。对了，你们下午几点开始考试的？”
“唔，下午啊，两点半吧，反正一点多去学校了，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不太关注这个，其实，关注了也没用。都走到今天了，那点临时抱着的佛脚，狗屁用都没。”她说着，皱起眉，“爸，我怎么记得一颗鱼？唔，貌似是一条鱼吧？你量词用错了。”
“好好好，我用错了。你倒还真是考完了语文了，考得不错嘛？心情这么好！”
“那是的，你女儿是谁？”
两父女有说有笑地走远了，一直让妈妈把车停在桥边的某人笑了笑，转头说道：“妈，现在我们就走吧。”
略显贵气的中年妇女朝女孩远去的方向皱起眉，“小梓啊，那个人是谁啊？你为什么要我把车停在这里？你就是为了看那个女孩子么？”说着，她语气中带了一丝严肃。
余莘梓朝窗外吹了下口哨，想起前几天在食堂说的那几句话，他笑得很开心，“没有啊，我就是让你在这里停一停。你看看，这里有一座桥，还有一条江，虽然是脏了点，水草多了点，可是还是不妨碍我们看风景的。你不觉得么？”
想到七悠之前的各种逻辑，他在老妈奇怪的注视下继续说道：“我刚考完了语文，飚完一篇非常诗意的作文，现在收不住那份情怀了，所以来这里抒发一下嘛。”
“你这都跟谁学的？怎么越来越贫了？小梓，我记得以前你话还是挺少的呀？！你这情况不对，上次你们班里的那个谁跟我说你在学校里就是花花公子，我看在你成绩不错的份上，我也算了。今天这都高考了，你还给我……”
“哎哟，妈，你就放心吧。我重点是一定考得起的，至于考什么重点嘛，一切都是待定的。谁知道将来的事情会怎样？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说着，严肃地转过头对她说道：“你儿子将会是史上有名的痴情种。”
余莘梓的妈妈噗嗤一笑，方向盘打向另一边的时候她朝那个女孩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又朝自家儿子看了眼，他正专心致志看着那个方向。
知子莫若母，她不再跟他打趣，略含深意地笑了笑，她说：“儿子，你怎么样我都不管你，那是你的自由。不过嘛，这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
“我知道，是高考。”他的声音里少了很多调侃的味道，一本正经。又看了眼七悠离开的方向，他认真地对自家妈妈说道：“妈，有个人教过我，不要用爸妈的钱来说爱，用我自己的能力和时间的证明说爱，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高考结束后最重要的是大学，我有很多年的时间，我可以慢慢来。”
余莘梓妈妈看了眼神情严肃的余莘梓，突然间想要认识一下刚刚那个胖胖的女孩。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那一年高考「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