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安心

16、婚内二三事之民生大计

　　可怜的英雄。一定是他的名字起错了。否则老天爷怎么能这样对待他？现在他哪里还有一点象英雄？简直就是地道的狗熊！

　　他正可怜兮兮地趴在床上,跌打丸、活络丹、布洛芬、狗皮膏······中西药物,外敷内用,一应俱全,琳琅满目地摆满床头；刚采购归来的欣欣买了一大堆药,手里拿着“药店的说这个好用疗效还好”的拔火罐儿,对照着说明书,打量着他那已被各种民间奇方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后腰。

　　“欣欣,你根本就是想谋杀亲夫。说,什么时候勾搭上相好的了？”他歪着嘴抽气：“我们找个医生来行不？”

　　“胆小鬼。我是为你着想。真的很疼吗？”

　　“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没听医生说嘛,问题不大。不过你再折腾我就保不准了······”

　　欣欣有些不知所措。她真是为了他好——可,算了。

　　英雄长舒口气：“做点吃的吧。今天中午你不会又叫盒饭吧？”可怜的他,昨晚吃了顿盒饭不说,半夜还被某人无情地一脚踢到了地上——原因就是他打呼噜。“骗子！”欣欣虽然发现原本腰部有伤的他一头大汗地坐在地板上就起了恻隐之心,可一样没忘记讨伐他：“刚开始怎么告诉我的？居然说你睡觉比猫还安静！”

　　“是啊。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打呼噜,也没人说过我打呼噜。谁睡着了能听见自己的呼噜？”辩解了半天他才被恩准回到床上。

　　“要不是因为你的腰,我就让你睡地板！”

　　现在的欣欣,真的没有结婚前可爱了。难道——婚姻真的能这么快地改变一个女人？——他真是无限同情苏格拉底,他是怎么忍受他老婆的？

　　而欣欣呢,则在厨房里一边洗菜一边小声嘀咕：“嫣然啊,不是我不听你的话。我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啊——平常不做饭可以,总不能让他带病做饭吧？你这招我还是用一半吧。家务确实不能让女人全部承担——可全部让男人承担,是不是有些过分？尤其现在——英雄还那么可怜。”

　　看来,欣欣还是有些心疼她的丈夫。要是让英雄听到这番话,下巴估计都会乐掉。

　　只是,动机是良好的,愿望是善良的,过程是曲折的,但结果——却不一定是尽如人意的。

　　就象现在——

　　“要强化蛋白质、钙质和维生素D的摄食。”恩,虽然她家英雄没有那么老,可还是防范于未然的好。看他趴在床上的样子确实也是很可怜。

　　钙质？炖排骨的干活。关键是炖一次排骨连汤带肉最少能吃两到三次。蛋白质和维生素D——鸡蛋怎么样？一个？是不是有些少？两个？一个人一天最多吸收两个鸡蛋的营养——那就四个。

　　好——开始干活。

　　吃一堑长一智。上次胳膊被油烫起了泡,这次自然是要多加小心。“妈妈,炒菜怎样才能让油点儿不到处溅？”抄起手机紧急求援。探头往卧室了望一下,英雄正下巴垫在枕头上看书。

　　“加点盐在油里就可以了。”

　　这“点”盐是多少？放下电话才想起这个问题。不管了,倒油,再放一勺盐——奇怪,,看上去好象没有溶解的样子,都在锅底。

　　几秒钟后——不好,油温有些高了——鸡蛋在哪儿？鸡蛋在哪儿？

　　鸡蛋搅拌一下,刚才英雄说什么来着？搅鸡蛋时要放点盐？那就放一点。

　　一手鸡蛋清的欣欣“哗”地一声——叮叮当当一阵炒勺响,英雄扯着嗓子开始喊：“欣欣,开排油烟机！鸡蛋糊了！”

　　谁不知道鸡蛋糊了？它一下锅就忙着在锅底迅速冒泡泡——锅壁上的鸡蛋却迅速粘了上去,怎么用铲子铲都不肯下来。欣欣额头已经急出细汗了,看着原本金黄的鸡蛋开始往发红甚至有些变黑开始过渡。

　　“好了,快关火！”惟恐小妻子纵火烧掉厨房,英雄挺着腰溜达过来了：“真是个小笨蛋！鸡蛋那么容易熟,不知道把火关小点？还有,油下锅时也要晃一下锅子沾沾油,这样才不会粘锅。”

　　英雄看着一脸狼狈的欣欣,哭笑不得——现在的女孩子,唉。

　　“快走快走！回床上躺着！”欣欣手忙脚乱,还得回身招呼英雄。

　　“小姐,还是我来吧！”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子。

　　“不行不行不行！你是不是想永远躺在床上等我伺候？”欣欣钻到他臂下,把他架了起来：“听话,回去,啊——你要不放心,我不明白的时候问你不就行了？”

　　“老公,排骨过水的时候是水开了放进去煮还是和水一起放？”

　　“老公,萝卜什么时候加？”

　　“老公,盐要放多少？”

　　“老公······”

　　这才是他印象中的欣欣。尤其是看着小丫头一头汗地跑来跑去,一口一个老公,他还真有点小小的愧疚,觉得早上自己趴在床上指使她拿这个拿那个有失厚道。

　　英雄终于找回当初那种感觉。虽然还是趴在床上,可已经是两种滋味。这种感觉——叫什么呢？是不是也可以称为“幸福”？

　　看在眼里的幸福是一回事,可吃到嘴里的“幸福”可就是另外一回事。

　　鸡蛋刚进嘴——冰凉,谁让小丫头先炒鸡蛋后炖汤呢？凉倒是次要的——那个咸哪——英雄差点吐出来。

　　“不好吃？我看这样子也不能好吃,都没敢尝。”欣欣吃一口,也是一脸苦：“好咸啊！”连忙倒水,没忘记给英雄一杯。

　　“没关系,汤就煮得不错。”英雄抬头笑,看她把鸡蛋端走了：“我就不信,天天炒还炒不明白你。”

　　他有些偷笑：小丫头怕是暂时忘记曾信誓旦旦自己绝对、绝对不下厨了吧。

　　“老婆，以后炒鸡蛋少放点盐。”

　　“知道了。”

　　英雄趴在床上，听着欣欣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哼着小调。她唱歌有点跑调，可今天听着就这么顺耳。

　　老英雄给他们打电话，老头子兴高采烈：“儿子，加把劲，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你们两个好好玩吧。我和你妈这下放心了，我带你妈出去转转，我们也旅旅游。”

　　所以，这些天，他们哪儿也没去。英雄趴在床上，一会儿看看和她并肩的欣欣，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小小地偷袭她一下，来个香吻，惹得欣欣笑骂：“要死啊你！”

　　就这样了——这样的生活，悠闲自得，轻松愉快；原来，两个人在一起——是这样幸福的。

　　原来，两个人在一起，只是相互看着对方，也能感觉到那种淡淡的幸福······

　　······

　　原来不仅仅是时势造英雄，时势也能造就大厨。

　　两天速成班紧急操练，新婚第四天，英雄的小姨子和他的铁杆哥们凯子欣欣然上门探病。来之前，嫣然专程打电话定菜单：“我们吃火锅。记得多买点香菜；还有，多买点大蒜和葱······”

　　不用问，又是要折磨那个大凯子。欣欣没办法，只要为虎作伥了。谁让她是人家妹妹呢。

　　一进门，嫣然就惊讶地看到英雄正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真闪了腰啊？爸爸还以为没什么大毛病呢，还不让我来，说我来破坏你们精心安排的家居气氛······”

　　英雄一听不妙：“嫣然，拜托拜托，别说我还没好，就说我基本OK了，否则爸爸妈妈都来我可受不了。”

　　“那就要看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了。”

　　她的个性英雄还不清楚？被她无情盘剥多少遍了。这一对姐妹也是奇怪，一个看似小白兔，其实是小狐狸；一个则看似精明，实际是小笨兔一只——当然，他比较幸运，娶了这只小笨兔。

　　“说，邢凯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交过女朋友？”

　　晕——英雄真不明白：这两个丫头怎么都对这种事那么感兴趣？有没有——不都也过去了嘛！

　　······

　　“真是小笨蛋。结婚前跟你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下厨房；下了一次，以后就永远你干了。就不听！”套完情报，嫣然就到厨房教育不成器的妹妹。姐妹两人窃窃私语：

　　“可他病了······”

　　“叫外卖！”

　　“他不爱吃外边的东西······”

　　“以前在外边怎么吃那么香？”

　　“现在不一样了嘛，他是有家的人了。”

　　“服了你了。这英雄还挺厉害，这么快就把你制服了？”

　　“不是啦。两个人相处又不是打架，一定要比个输赢吗？有用吗？”

　　沉默。

　　“嫣然，我觉得自己有点明白结婚和不结婚的差别了。”

　　“小丫头知道什么？才几天你就明白了？人家一辈子都没明白······你明白什么了？”

　　“结婚前，我是女儿，是妹妹，是他的恋人，我要做的只是接受，接受大家给我的爱；可结婚后不同了，我是他的妻子，我不能只索取和接受了······”

　　“小丫头，这么快就研究起婚姻理论了？我看你是彻底完蛋了！”

　　······直侃得客厅里面的二位高声喊饿。

　　饭菜一上桌，邢凯脸马上变色：“嫣然，你······你就饶了我吧！”

　　英雄也乐了：“完了，你是完了。我和欣欣口味还算一致，你啊，以后要是不改过来——就得准备好在饭桌上一国两制吧！”

　　欣欣发现自己现在变得更容易心软：“姐，别折磨邢大哥了。口味是很难改的。人家都说两口子天天一起吃饭都要过二十多年才能彻底习惯对方的口味和习惯——你别太激进了。”

　　“看看欣欣妹妹多乖巧。” 邢凯开始羡慕英雄了。

　　“嘿嘿嘿。”英雄只能一手扶着后腰一边无奈地笑：这个大瞎子没看到吗？他碗里放的是欣欣刚舀给他的豆腐——难道他不知道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最讨厌吃豆腐吗？

　　唉！这婚姻——就是这样让大家又爱又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