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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回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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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凌城那一直没有来信,但她也没闲着,如今需忙着带兵操练,故而也没什么闲暇想别的,何况这群小子时常把她气得够呛,只因她是一个女人,且年纪不大,他们便不服管教,几次三番挑衅于她。
如今侯爷又不在此,而项临的脾性大家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他是绝对不会偏袒寻私之人,如此一来,她这个小校尉当得实在不易。
从前她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大家对她很是殷勤,去吃饭时都要让让她,而现如今她却惹人嫌恶,尤其是她军中的臭小子们,仗着自己是大男人,屡次三番联合起来欺负她,还出言相讽,认为她一个弱女子能混到今天这地位全凭她侯爷之位。
而她一个小女子,偏偏要学什么男子,非要混在这男人堆里,也不知道是何心思。
更有甚者,他们欺负她是女流之辈,寒气还未散去,他们练着练着竟借口衣裳被汗浸湿,不可再穿,便直接在她面前光着膀子,本以为她能知难而退,主动请辞,怎见她一个大姑娘家目光丝毫不闪躲,甚至光明正大地盯着他们看,还趁此机会嘲讽了一番。
“看来你们连礼义廉耻都未学过,只可惜,本校尉不在乎,你们在我面前脱了裤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们不觉害臊吗?瞧瞧你们的身子,哪有当兵样。”
说着她还叫来了从霄,让他把上衣也给脱了。
从霄吃惊地看着阿姐,又看了看这群光着膀子的大男人,一时气不过,便撸了撸袖子,胳臂肘都露了出来,怒气冲冲道:“阿姐,你放心,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们。”
蔺从菡却将他叫住,喝道:“脱衣服。”
他这才勉为其难地又看了一眼阿姐,这才羞得满脸通红,手指动了动,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姐,你先转过去。”
蔺从菡急得嗔了他一眼,“你一个小毛孩有什么是姐姐看不得的。”
虽是如此说着,她还是转过身去,一边着急难耐地等着,“好了告诉我一声。”
只是还未等从霄回复,她就见众人脸色煞变,齐齐惊叹了一声,她见状忙转身来看,却见闵瑎忙将衣服合上,那一晃而过的一寸肌肤就这样被他匆匆遮了起来。
他正好见到她眼底一晃而过的失望,一时忘了这么多人看着,直接笑吟吟看着她脱口而出道:“你可是想看,只要你开口,我马上将衣裳打开。”
“无赖!”她转过头去看向别处,咬着牙骂了他两声。
闵瑎收起了那玩味的笑容,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众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亏你们还自诩昌国将士,如今我们的国竟要一个女子出头为我们守着,如今还以如此不堪的方式逼她退缩,试问,你们心中无愧吗?”
“我自幼养尊处优,是凌城出了名的纨绔,可我也知要守着这个国,尤其是自来了此地,见到横尸遍野,血染长河,更觉己过,故勤学苦练,不敢怠慢,即便是受伤也从不曾懈怠,只求能在战场上多坚持一会儿,多杀一敌军,多守江山片刻。”
“我以为连我都有此番觉悟,军中诸位将士定不比我差。”
“可你们却以欺负一女子为荣,或是说你们只是想以此掩盖你们的不堪,不敢承认你们比不上女人。长久的男女分支职之观令你们无法接受耻辱,所以只能以逃避的方式解决。”
他丝毫不知蔺从菡此时下巴都快惊得合不上,不知为何,他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便顿了顿又道:“当时我在成机营时就对手下人说过,若有人能胜过我,我这位置便让出来,此话对你们同样,若你们当中能有人箭术胜过她,我必亲自去圣上面前举荐,让她将此位置拱手想让。”
她闻言转过身来直视大家,附和道:“若真如此,我也不需他去圣上面前美言,高位自然能者居之。”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低下了头,重新将上衣穿好,“是!”
蔺从菡莞尔一笑,挪了几步走到闵瑎身边来,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道:“别以为你当了一会儿人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我也不需要你的干涉。”
“菡儿说得是,今日是我唐突,在此给你赔礼了。”
闵瑎还真的拱手作揖,弯腰相歉。
她却抬手一挥,怒道:“别叫我菡儿!”
“那叫你什么?蔺校尉?可是这叫来实在不大顺口。”
“那就别叫。”
“嘴张在我自己身上,自然由我控制,至于你的耳朵也长在你身上,你也可以控制。若你觉得刺耳,不听便是。”说着他摇了摇扇子,得逞一笑,快步离开。
她气得瞪了他一眼,看了看手中的箭,她又用另一只手压了压这只持箭的手,克制了向他投箭的冲动,毕竟她一打眼就看见他肩膀上的白纱,定了定心神就心软下来。
今日被闵瑎这么一说,神箭军倒是乖觉了许多,只是对她仍是一副冷脸。
但至少他们没有再公然违抗她的命令。
林华邵给他换药时又忍不住多言,毕竟今日发生的事已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入了他的耳,便忍不住站在老父亲的角度劝诫,“这蔺姑娘是个好姑娘,只可惜不适合你。她太凶了,若和你在一起,你们国公府的房梁都会被你们掀了。”也不知为何,他一见到他便忍不住唠叨。
“怎么?我们闵家还修不起一个府了?”
他话一出口就觉失言,尤其是林伯这一脸坏笑,显然刚刚就是故意套他的话,他只好又匆匆找补,不以为然道:“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我这性子,能把房梁掀了,何况我又不是没掀过。”
林华邵眼角都挤出了几片皱纹,不再赘述,只为他换好药之后就离开,出门时还不忘多说一句话令他宽心,“你都是我从阎王殿那救回来的,至于她,甚至都不危及性命,她的病,我会管到底。”
虽然没有挑明他所说的究竟是谁,可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
闵瑎便笑了笑,又转身躺下,脑海里全是她毫不避讳地盯着他们看的场景,他一直在想,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在那样的情景下,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盯着人家袒露的上半身看,甚至还想动手摸摸,品评一番,若不是他的出现,只怕她真是要对他们的身子指指点点。
一想到这儿,他就难得地叹了两声,无奈摇摇头。
师言修好不容易以大雪阻碍鸽子找路为由休息了一阵,没想到这宫里刚一来人,那信鸽也来了,郡主催着他赶紧回信,可别辜负了她之前这一番折腾。
他无奈摇头,若是没有郡主,他依然可以在此,如今却因为她多了一份工作,索性直接去找袁景,让他亲自回一封信,如此他也得了闲,这袁景也能知道郡主的一番心意。
他直接将他所收到的郡主送来的信件一股脑全丢了给他,此时他才刚从校场上回来,一身衣裳都湿透了,恐这味道熏到他人,忙示意他莫要上前,便隔着桌子与他说话。
袁景看着这堆满了一整桌的信,有些愕然,指着这些信道:“这是何意?”
师言修向前推了推,示意他看看,可他却如何都不肯,推让了几步道:“不可,此信写的是师公子启,我又如何能看得。”
师言修便也不与他周旋,顾自将信一封一封摊开,给他看道:“我是郡主派来盯着你的,不,是来关心你的。她不方便来此,故而派我来此,将你的情况如实知会给她,可我想着,若是你能亲自回一封信给郡主,她定是开心,而我也不必再做这中间人。”
他却忽然拍桌而起,面有微怒,“你们这不是胡闹吗?”
师言修笑了笑,也站起身来,指着这桌上摊开的信纸道:“你是在气我未经你允许私自向外人告知你的近况?还是?”
袁景不再辩解,虽生着闷气,身子却一动不动,唯有双眉微蹙,肩膀一颤一颤后又定了下来,低头沉思了片刻。
“你放心,我和郡主可不是什么奇怪之人,要将你的一言一行都记下,不过将你伤病一事告知于她,别无其他。”
听过此话后袁景的脸色略有缓和,但脸仍拉着,不肯对他和颜悦色,“此事劳烦师公子了,日后就不必辛苦你,我会与郡主回信。”
“如此甚好。”他对他点过头后就离开了营帐,至于那些信件便都留在此处。
袁景本想叫住他,可犹豫片刻还是没能出声,倒是找来了一个匣子,一封一封叠好后放了进去,这些东西自该由他亲自交回郡主手中。
等将信件收好后他才提笔回信,信中写得格外委婉,可意思又很是直白,清清楚楚地与郡主了结干净,不拖泥带水,不虚情假意,虽提笔时多有不忍,也曾想过郡主读信时可会伤心,但还是将他的心意一五一十道了出来,写好后才请师言修帮他送回去。
师言修一接过信便知,郡主拿到时定不会开心,但如此也好,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