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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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讨厌的人时，那这段感情才是最致命的。】
混混沌沌的脑海间，不知为何，竟然又清晰地浮现出这句耳熟的话。
在极为贴近的距离下，安室透依稀闻到了从灵幻汐那唇齿间溢出来的酒香，以及感受到指腹下面柔软皮肤渗出的薄腻汗意。
那些游曳点燃的火花，灼烧起来的温度又燃又烫，她无处可依的下巴只好无力地抵靠在他肩头上，微微喘着息，从口里倾吐出来一些含混不清的胡话。
把手指埋进她散碎的发间，安室透抬起头来，眼底一片深谙，就在他准备向上挪移的时候——
嗡嗡、嗡嗡。
突然，手机突兀地发出震响，让所有不受控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滴灼热的汗水顺着下咽的动作落了下去，滑进衣领快速冷却，又顺着胸腹一路向下洇出冰凉。
如同终于走完发条的木偶，又像是被冬日的一盆冷水迎头泼醒，猛然回笼的清醒意识，让他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
嗡嗡。手机的响动仍在持续。
此时僵持的姿势将相贴的触感逼得更为真实，冰与火的另一侧，兜内的手机在急切地震动，震得他身体和意志一同发麻。
安室透愣怔了一下。
——他到底都在做什么？
静默的两秒后，他深吐出一口浊气，用手臂撑住沙发靠背，从原地迅速地起身撤离。
温暖的热源从胸腔离去，安室透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跳跃的名字是他的下属“风见裕也”，而这个时间点竟还特意打来电话，这让他心底不禁浮上一丝隐约的预感。
用下垂的视线瞥了眼灵幻汐那，虽然她看起来醉得神智不清，但出于谨慎，他还是从客厅转移到阳台，关上可以隔音的玻璃门，接通那起电话。
“降谷先生，紧急突发状况！在委员会值班的人员刚刚汇报说，今天傍晚时分位于警察厅附近的多个配电箱被人动了手脚，目前周围已零星出现了区域性断电现象，可能就在今晚‘有人’要有所行动了。”
“我知道了。”镇定的声线透过听筒响起，他顿了一下，“我二十分钟内赶到，你先提前调配好人。”
“好的！我现在立刻进行布防安排。”
电话被挂断。安室透走回客厅，夜风带走了他身上尚存的余温，发尖逐渐裹上凉意。
那么短短一点时间，客厅里面的那个人就已经放缓了呼吸，彻底放松自我，安详地陷入深眠之中。
睫羽在脸上落下一层湿重的影，她正一无所知地偏着头，领口朝右滑落，白皙的肌理上出现新鲜刺目的咬痕——仿佛正在无声地嘲笑与泣诉着什么。
安室透的神色发生了变化，但他压抑住这种像是被掐紧了胸口般，黏稠到发晕恶心的感受，走过去给她盖上了薄毯，让那道痕迹不再出现在眼前。
路过墙壁时，他狠狠地挥拳砸了一下，拳骨与墙面碰撞，发出沉重的闷响，疼痛让大脑清明。
而另一边的哈罗则因这声响动受惊，尾巴立马向下夹起，又跑来到他身边担忧地嗅了嗅。
安室透没有说话，他没再多耽误时间，只是蹲下身轻轻地揉了揉哈罗的脑袋，哈罗跟着他匆匆走动的步伐，一路来到了玄关门口。
“乖，回她那里去吧。”
说完，他披上外套，一如既往的，融进了夜色之中。
*
宿醉真是可怕，灵幻汐那绝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醉得不省人事的她终于被饥肠辘辘的哈罗给舔醒。睁开眼的时候，她头痛欲裂、四肢乏力，浑身哪哪都感觉到痛，就跟全身上下被人用门板压过似的。
“好了，”嗓子干哑到不可思议，“怪我怪我，我马上给你准备早饭，可以吗？”
哈罗一听到“早饭”这个词，就气势汹汹地叫了一声。
“......咳，的确，按时间来说已经可以算午饭了。”
灵幻汐那清了清嗓子，她拖着沉甸甸的躯体从沙发上爬起来去给哈罗铲狗粮，又多撕了好几条肉干扒进去，这才好不容易哄好了“哈大爷”。
打开电视，她为自己泡了杯解酒解腻的蜂蜜水，捧着杯子慢慢地喝了起来。
电视上，出现了漂亮的女性记者，在用字正腔圆的播音声向外播报道：
【昨晚凌晨三点四十分，于首都高速道路11号线上出现交通事故，行使在该道路上的一辆小型汽车，于高架桥下的仓库街发生爆炸并被烧毁。除此之外，还有多辆汽车受到波及，但奇迹般的是，该起事故并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小汽车的驾驶员也已离开现场，警方正在调查其行踪，汽车到底是怎样跌落的，详情依然未知......】
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灵幻汐那把目光凝视在电视中火光冲天的高速路面上，不仅仅是小型车辆，甚至好几辆大型的运货汽车都整个侧翻过去，可最后竟都安然无恙。
的确可以用“奇迹般的”来形容了。
舔舔嘴角，连续喝上两杯蜂蜜水后，眩晕气闷的不适感渐渐变淡。
她闻了闻袖口，汗液半干地黏乎在皮肤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灵幻汐那转身抱着干净衣物去了洗澡间。
打开花洒，任温暖的水流冲刷过身体，疲劳被热气从体内吸出，挥散而去。灵幻汐那刚想发出声舒服的谓叹，就徒然察觉到在自己脖颈靠近右侧肩部的位置，当水流流淌经过时，就会传来阵阵刺痛。
她用手摸上去，感受到了凹凸不平的触感，以及又痛又麻的回馈。
灵幻汐那愣过一秒，下意识抬头看向玻璃门上模糊印出的一抹倒影。水气弥漫，在指尖所及的部位，出现了一道青红交错的齿印。
当然，也可以叫作咬“伤”。
伤口不深，就跟用纸片轻轻划伤手指那样——有的地方昨晚才刚结上痂，就被她用热水蹭掉了，又渗出一丁点血来。
细小的水珠飞溅上玻璃，在湿漉漉的“玻璃镜”中，她看到了自己微红喘息的脸庞，以及明显是被唤醒起某些回忆的惊讶模样。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幻觉。
赤|裸|裸的事实猝然被摆在眼前，她被烫了一下，只好把手和视线都一起收了回去，但记忆却偏偏如涟漪般无法停息地扰动起来。
她想起了他那时候眼底化解不开的风暴，而在风暴中心的漩涡，映有她的身影。
灵幻汐那猛地用手把开关调到最大，花洒突突工作，她机械性地冲掉头顶的泡沫，并祈盼着那些飞流下来的热水，能赶紧把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乱七八糟，都统统洗涮下去才好。
【世界上没有比你更让我讨厌的人了，波本。】
她想了起来，这是她过去曾站在浴室之中相似的位置上，用冰冷的枪口指向他时，斩钉截铁说出过的话语。
“咳......的确就很讨厌嘛，还是个趁人之危的色魔，我也没说错。”
很快，灵幻汐那就洗好了澡，擦干身体并吹干头发，刚想给自己找一个愉快的摸鱼理由时，她的手机就不凑巧地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的是未知号码，但她却知道来源于谁。与此同时，这也是那种她特别想挂，但根本不可以挂断的电话。
“找我什么事？”灵幻汐那放弃地垂下眼帘。
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和这个人联络过了。
电话的另一端，贝尔摩德慵懒优雅的声音隐隐传来，“蒂塔，告诉我波本在哪。”
波本？
对于这个向来喜欢先捉弄她一番为乐的女人，灵幻汐那也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
“我怎么知道？”她斜靠在墙上，“找他你不会直接打他的电话吗？”
贝尔摩德轻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可以行得通的情况，那我就不会专门打电话过来找你了。怎么？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吗？”
......有哪里不对劲。
灵幻汐那皱了下眉，从贝尔摩德莫名其妙的态度中，她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
贝尔摩德为什么要特意从她这里询问波本的行踪？难道出现了什么意外的情况？
“他在那间咖啡厅好好上着班呢。”灵幻汐那明知故问地抛下勾子，“要不还能去哪？”
“不，他可不在那里。”贝尔摩德略微沉下声，“蒂塔，我可没功夫和你磨磨蹭蹭。如果我是你，我最少会想想后面的退路，否则为什么连续两任搭档你都会抽到卧底牌，到底这是种什么运气呢？”
“......你在说......什么？”
“昨晚朗姆派库拉索单独行动，去警察厅内部盗取各大组织的卧底名单，不过出了点意外，库拉索在临失踪前发去短讯，告知朗姆卧底在组织内部的有五个人。司陶特、阿夸维特和雷司令，琴酒已经想办法在国外解决掉了，现在就剩下最后的两个——波本和基尔。”
“所以，我再问一遍，波本的去向你知道吗？”
“............”
沉默之间，灵幻汐那撑在墙面上的身体慢慢地往滑下，她跌在地面上，哈罗过来舔了舔她的手掌心。
“我不知道。”
她定了定神，继续笑谈道：“倒不如说，如果你找到了就通知我一声，最少得让我看看这个欺骗我的男人临终时候的凄惨模样吧？又或者说，如果他真是卧底，那不如就让我来亲手杀死他。”
“你真想分一杯羹的话，那就得排排队了，你知道的，琴酒也很看不惯那家伙。”
贝尔摩德的手指在电脑上操作如飞，忽然，她的视线锁定到了位于东都水族馆乐园内，库拉索被几个孩子拉着往前走的瘦削身影。
“找到库拉索了。”她敲下ENTER的确认键，继续对耳麦中说道：“我猜用不了多久，波本那家伙也会被抓住。正好，你现在在米花町，距离也不远，可以先行动把基尔带去‘老地方’。”
“好，我知道了。”
因为赤井秀一事件，基尔的行动一直受到组织内部的严密监视，想找到她并不难，所以贝尔摩德直接把定位信号转给了灵幻汐那。
电话终于被挂断。灵幻汐那却迟迟没有起身，而是在原地纹丝不动了一分多钟，如果不是呼出的淡淡吐息显露出些许生气的话，否则就跟一座雕像没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儿，她打开电脑，调出公寓房层层加密过的门锁出入记录。记录显示，在昨晚凌晨一点时间，的确有人离开，但之后就再未有人进出过。
她联想起今天听到的事故新闻，那个正在被警方追查的对象十之八九就是库拉索，同样贝尔摩德刚刚也是在想办法找她。
那么波本昨夜在事故发生之前，临时反常匆忙出门的举动，到底又意味着什么呢？
司陶特、阿夸维特和雷司令应该是属于外国情报机关在组织内安插的间谍，而那个人却偏偏能抢在库拉索行动之前“未卜先知”地获知情报，离开家门后彻夜未归。
库拉索是朗姆的直属心腹成员，只服务于他和BOSS，就连琴酒和贝尔摩德想提前获取她的行动内容，都是不太可能的。
因而，这一切线索无疑都指向了一种可能性——
波本，很可能就是警方内部的人，也是潜入组织后深埋下的卧底。
没错，就跟......那时的苏格兰威士忌一样。
而他昨夜出去，就是为了阻止库拉索盗走卧底名单，但显然行动失败了。
灵幻汐那缓缓地阖上眼睛。一时间，她居然也说不清楚内心深处的感受，就好像一只跌跌撞撞漂游在海岸线上的帆船，不知道下一秒大海会是各种模样。或许咆哮汹涌，又或许，是风平浪静。
但，总会有一道温和久远的声音，穿过脑海滑到耳畔，不断勾起线头处萦绕的记忆。
他说。
【别担心，我的这位朋友是世上最好最厉害的人，称呼里也有数字哦，所以我想以后你们一定能相处愉快的。】
如果、如果真是他的话——
“什么嘛......那他一点都不好。”
灵幻汐那把眼眶中不自觉涌出的透明色液体，全部用力地憋了回去，抱起哈罗紧紧拥进怀里，低低道：“他全是在欺负我啊，还有厉害什么厉害，这不都暴露了吗，笨死了。”
“真的......全部都笨死了。”
呢喃似的话语，在空气中渐渐消散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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