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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居然有比香焗扇贝更好吃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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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卷入巨大建筑中,三人都受惊不小,铃铃表面平静镇定,其实内心已经吓得像只僵直的负鼠,只是没能耐像负鼠一样昏死过去,就不必面对眼前可怖的真相了——
这座建筑里残存着真正的神力。
千真万确,不是神力的衍生或影响,而是真正的神力。
在此之前,在爱芙拉被囚禁时的尘神殿中,又或者是重塑那所谓的邪神之银时,甚至在追寻幕后黑手时见到的悬吊丝线之地,铃铃都未曾感知过任何神力。
这也符合她和其他普通人的固有设想:正神可能仍然密切关注着自己重要的圣地,但已不再履及人间。
但在这里,神力蓬勃而炽热,活跃而危险,能让人想象到跃动多变的赤焰,在屋内焱忽回旋,每度掠过时都近得仿佛能灼伤她的鼻尖。
谢伊和奥克索感知不到神力,不知道铃铃处在怎样的大恐怖心境中,还在惊魂甫定地寒暄:
“你们还好吗?”
“没事,就是太突然了……”
谢伊费劲地用手肘撑着试图挪动圆滚滚的玻璃身躯,努力想坐起来,简直像一只正在仰泳的河马,铃铃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了刚才的异象。
气生根与裂开的地面……
那明显是木天赋的主要能力之一:分割。
铃铃突兀地开口问道:“谢伊先生,您之前说自己被人欺骗后举行了仪式,请问具体是什么仪式呢?”
见谢伊并未开口,玻璃脸上也没有表情,铃铃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我们是因为在这里开启了火天赋才受困的。是我开启了火天赋,而奥克索在此之前就是一位暗天赋者了。”
奥克索肯定不会责怪她泄露了秘密,因为以他的智力,此刻还在迟钝地分析前一句话;就算反应过来了,他也只会大感自豪,以为谢伊会对身为天赋者的他刮目相看,从此俯首帖耳。
不过,这回奥克索恐怕要失望了:
谢伊也是一位天赋者,位阶只高不低。
而且,木天赋者向来是所有天赋者中最罕见、最诡异的。
谢伊忽然道:“是我小时候的保姆。”
铃铃竖起了耳朵,可奥克索就在此时后知后觉地“谦虚”道:“啊,没错,我确实是暗天赋者,不过你也不必太过羡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我是被我的保姆骗过来的。我发现受骗后,想离开这里,就使用了一件火天赋祭器寻路。”谢伊掏出了一个奇怪的棕色东西,像是一套用兽皮粗糙制作的手账书衣,“它叫燃念,可以读取周围动物的简单思维辨明道路方向,之前使用时都毫无差错,但在这里一用,我就坠入了这片玫瑰沙漠。”
“您的保姆为什么要骗你来?她是为了钱?”
铃铃说出猜想后自己都觉得不可能,这里甚至残存着真正的神力,谢伊的保姆能设下这种神秘高端的陷阱,肯定不会缺钱。
“是的,‘他’是为了钱。”谢伊纠正道。
铃铃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原以为像谢伊这样的世界级富翁,应该很擅长应付各种“穷亲戚”。
谢伊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苦涩地干笑两声:“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么傻?我自己也没想到……我居然还相信他。”
就在刚才,铃铃两人和谢伊还因不信任而彼此僵持,现在就如此推心置腹,这不是因为吊桥效应,而是因为两人达成了无言的默契。
铃铃明白,刚才的异象是由于谢伊使用了木天赋的分割能力。
而谢伊动用能力的初衷是看到奥克索向建筑靠近,想隔开铃铃两人和建筑,防止他们意外进入,而不是动用能力逼迫他们进去。
此后,分割的能力被抵消、三人旋即被卷入建筑,这是突发情况,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中。
这一切都说明谢伊虽然有所保留,但却是个有底线的正常人,因此,坦诚相待、暂时联盟是最好的选择。
蒙鼓人奥克索对两人的默契一无所知,满头雾水:“那你的保姆也在这里吗?你也有祭器?难道你也是异能者?”
谢伊说:“不,他可能早已知道这地方不寻常,所以只是巧妙地用书信操纵我来到这里,真人并未出现。”
铃铃仔细打量这座四方建筑物的内部,这才发现它虽然外形高大巍峨,但内部乏善可陈,甚至用更准确的词来形容,就是“粗陋”。
与外界不同,建筑内部没有任何玫瑰元素,朴素无饰的石板地面上散置着藤编家具,土砌的炉灶上摆放着陶锅陶瓢,造型古朴,不像是当代的器具。
这倒是和铃铃初见这座建筑时产生的微妙违和感相契合了:这真像是一座放大版的普通民居。
铃铃试探着走了几步,脚下传来异物被踩碎的细小咔嚓声,是几片贝壳。
她知道,一些地处偏僻的原始部族过去,甚至现在都仍在使用贝壳交易,但那些充当货币的贝壳都很娇小易携,可眼前的贝壳更大,更像食毕的海鲜残羹。
谢伊眼前一亮:“这很像日光帝国的名菜香焗扇贝啊!这道菜的关键在于表面要微微焦脆,内部还不能过熟……”
扇贝?要想在沙漠里吃到扇贝,肯定不容易,要跋涉很远才能找到盐水湖。
奥克索的喋喋不休再次扰乱了她的思绪:“那你肯定没吃过极东联邦首都的香焗猪颈肉,配上杏子酱和奶油土豆泥,那才叫绝配……”
奥克索似乎把谢伊当成了自己卖弄之路上的最新障碍,口若悬河地试图证明自己才是那个见识更广的人,而铃铃一如往常地对他的所有话语置若罔闻,目光越过房间,发现房间尽头有一扇微掩的门。
那里是卧室,卧室的床上好像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要不要突然打断奥克索,然后告诉他身后有个人?
铃铃刚产生了这个恶劣的想法,正在滔滔不绝的奥克索就偶然瞥见了那个人影,马上吓得魂飞魄散:“那,那里躺着一个人!”
三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门缝处,一时间谁也不敢言语动作,唯恐惊醒未知的存在,除了魂不附体的奥克索。
奥克索惊恐得难以控制哆哆嗦嗦的四肢,猛地向前踉跄了几步。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啊,其实就是玫瑰堆成的人形嘛!没什么可怕的!”奥克索长舒了一口气。
铃铃和谢伊也小心地慢慢走近,仔细一看,果真如此。
在简陋的床上,数不尽的花瓣堆成了一个娇小的侧卧人形,就连手指的形状都清晰可辨。不过,它们并非玻璃制品,而是真正的玫瑰花瓣。
奥克索极力想挽回自己刚才怯懦的形象,矫枉过正地大步靠近床铺:“根本没什么恐怖的,就是这些花瓣不知道放了多久,也没有枯萎啊啊啊啊啊!”
常言道帅不过三秒,奥克索连这三秒的边都没挨上,就惨叫着蹦回了原地,如热锅里乱跳的对虾。
就在他惨叫的同时,四周立时如拉灯般暗了下来,铃铃隐约闻到了好闻的气味,像是手工蜡烛燃烧时的芳香,又像是折断嫩枝后散发出的清新草木气息,温暖而厚实地围绕着她,让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小的时候,伊娜拉给她盖上一条羊绒毛毯……
“停,快停下来,在这里别随便用能力!”这回轮到谢伊吓得声音变调了。
像窗帘被轻柔拉开一样,黑暗悄无声息地褪色了。
这时铃铃才发现床上、地面上和所有人的身上溅满了玫瑰花瓣,那精心堆成的玫瑰人形仿佛瞬间被一阵飓风吹散了。
谢伊不可思议地瞪向奥克索:“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啊?”
“我当时看到那个人形在动!就忍不住使用了能力……”
铃铃想起了爱芙拉遭遇过的那位侯爵暗天赋者——来吧,织个好梦,欢迎来到温暖无光的永夜,这里是避难所。
毫无疑问,就在刚刚,再度受到惊吓的奥克索使用了暗天赋的避难所能力,而在这里使用能力引发的连锁反应毁坏了玫瑰人形。
谢伊一字一句地低声说:“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当时走路太急,步伐激起的空气流动让部分花瓣被吹动了?根本不是它自己在动!”
“呃,倒也是有这种可能……”
但此时的铃铃只关心一个问题:奥克索身为最低位阶的从男爵,居然完整掌握了本天赋的两种能力:幻象与避难所。
一个人拥有如此高的禀赋,近乎虚无缥缈的传说,铃铃此前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识过——
爱芙拉。
但爱芙拉成功通过了日晷祭,还在尘世诗人的认可下觉醒了尘天赋,是当之无愧的神眷者。
就算奥克索是传说中的神眷者……
铃铃立即就想狂晃脑袋,把脑袋里进的水甩出去——哪个正神会选这种傻瓜当神眷者?
谢伊很快平静下来,似乎已经决定不和奥克索一般见识,一边掸去身上的花瓣,一边走近铃铃,状似自言自语:“无论多美丽的玫瑰花,凋谢前也要把它移出花瓶,以免让大家看到它萎败的样子。”
“任何花都会枯萎,只要花卉出售时记清楚养护时间就好。”铃铃平淡地瞥了谢伊一眼。
她知道谢伊在暗示什么:他实在受够了,希望在之后的行动中抛下奥克索这个累赘。
而铃铃果断拒绝了。
原因无他,尽管现在他们已经尽可能地坦诚以对了,但谢伊明显在涉及那个“保姆”方面的事上还有诸多保留。
铃铃一抬头,发现一旁的奥克索正呆呆地注视着这边。
这一幕没什么不寻常的,奥克索的神色也并无异样。
铃铃敢打包票,以奥克索的疏松大脑不可能听懂话中的真正意思,更不可能看破谢伊甩脱累赘的打算,但还是本能地感到一阵异样的战栗,那个离奇的猜想阴魂不散:
总不可能,神眷者……
奥克索忽然低声呼唤:“谢伊。”
谢伊惊疑不定地和铃铃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听到奥克索用一种非常深沉的语气说道:“太棒了,我逐渐理解一切……谢伊,你是不是想撬走我的得力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