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一船星辉》乃兮

26、第 26 章

　　做工的人要是名气稍好些，排期都很满。这一块谁家做的好，你推荐我，我推荐你。而学校这种需要投标的项目，大多是综合利弊考虑下的优选。

　　这样的优选常常工作排期也满。

　　但宋工还是抽出了时间，拉了身边刚毕业的一个年轻小伙专门跑学校一趟。他到了办公室，见到在场那么多人，语气依旧是强硬：“我做工这么多年，严格按照工程来做。不是说没有疏漏。就是大多数时候拉水电路，都是后续工程上不考虑线路，导致出了问题。”

　　他更是举例：“我们县里有几所中学。十几年二十几年这个水电路一直只要定期维修。房子你们去看好了。十年下来不会有变化。”

　　话说得确实是这样。概率上讲，很多人在事后改造建筑，常常会不考虑基础的东西。但现在问题还没看，先把责任推脱了，让在场其他人听着不舒服。

　　赵简起身：“宋工，我们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章君陶在建校期间和宋工他们打交道多。她深刻明白对于拥有技术自信的人而言，直接和人杠上是最不明智的行为。

　　章君陶没被压下气势，更没有新人老师校长所谓的无措却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现在大家人都在，把问题抓紧解决了。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希望接下来十年二十多年，学校里的基本设施都不需要总找维修。”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去检查电路问题。

　　路上加上了学校电工、学校保安以及电力公司的维修工作人员。队伍莫名其妙极其庞大。

　　现在的建筑为了整体美观和保护电路，都把电线埋得极好，以防有各种虫蚁鼠猫出没把电线给啃了。当然也留出了检查的空间。

　　章君陶对这方面有了一点了解，可到底本职工作不是电工，于是就看着大家忙来忙去、吵来吵去，拿着电笔这里戳一下哪里戳一下。

　　一群人还到教室里测了一下空调插座处。

　　本来跳闸的事情就很影响学生们上课。他们一行人出现，学生的心思和他们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一样不定。

　　章君陶在这一刻觉得褚宇说得对。
　　这群孩子就得多做点作业。有压力才会有动力，省得稍一点小动静就能吸引住他们全部注意力。

　　孙副校长半路过来接手工作，章君陶才得以暂时松了松。

　　至少从目前来看，问题不在学校方。开关不知道为什么在使用电器之后过热过载，导致学校直接跳闸。再加上学校外面的电压今天不太稳，于是这一整片就直接断了电。

　　只要不是学校的问题就好解决。
　　也就是稍好解决点。

　　她和孙副校长低声交代：“不是我们学校问题的话维修费用就让他们解决。单子开出来之后走个流程打个报告。”

　　孙副校长很有经验：“我懂。”

　　有经验的电工查明了情况，很快把电给接上。所有教室里风扇都努力用功吹起了风。中午不睡觉，下午就犯困，到临近傍晚放学，对学生而言便又饿又困。

　　学生即将放学，老师即将下班。章君陶简单写好了一份观影活动方案，转发给了语文林老师和王老师。

　　语文办公室内，林老师和王老师正好都在。两人一起打开方案扫了下内容，对这个安排并没有异议。林老师作为一名老语文教师，更是顺手在方案上增加了一行：“要求学生写读后感。读后感写得最好的三篇将全年级展示。”

　　王春雨老师刚入职，还没有完全从学生状态转化为彻底的教师状态。她听到读后感，脑子里瞬间回忆起大学里写过的无数篇读后感：“啊，我以为这是个学校休闲活动……”

　　林老师老花镜下的脸露出一丝“看透”的笑：“不管是看书还是观影，学生大多数人看完之后很快会把剧情忘掉。他们也不会仔细去想这部作品到底表达的是点什么东西。等到以后他们认为自己看过了这些好作品，所以就会去看别的作品。其实脑子里什么都不记得了。写读后感有利于加深他们的印象。”

　　王春雨虚心求教：“我们是不是还要写学生的读书感点评？”

　　林老师没有强求王春雨：“你要是有空，最好是写一两句评价。不过做好心理准备，我年年都能收到网上抄来的读后感。”

　　王春雨：“……”好真实。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林老师一分钟都不打算加班。她站起身来：“这个方案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今天写上去。年轻人想法多。下次开班主任会议或者教师会议，方案估计会正式发下来。教案和工作日志也别忘了写。”

　　王春雨忙点头：“好的好的。”

　　等王春雨收拾完东西下班出门，发现数学办公室褚老师拿着包也出来了。数学办公室另外一名丁老师负责关门。

　　她略微紧张朝着两个老师问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褚宇和丁老师朝她示意：“你也辛苦了。”

　　三人结伴往外走。丁老师是乡镇中学过来的，有自己的车。他今天在办公室和褚宇聊了几次，现在再次起了个话头：“褚老师不是说考虑买车？刚才看了有什么想法么？坐公交车确实还是不方便的。”

　　王春雨看了眼褚宇：“褚老师要买车了？是用车贷吗？我们现在可以贷到吗？”同样是应届生，王春雨也想买个实用一些的代步工具。

　　林老师是王春雨大一轮多的长辈。王春雨和林老师说话总压着性子。现在和褚宇以及丁老师稍微就活泼了点。

　　她想着自己确认了工作，房有了指望，车还是得自己买的：“哎呀，生活真不容易。一想到每个月要还多少多少钱，总共到手都没几千，心已经开始痛了。”

　　褚宇应了声：“嗯。我打算全款。我读研几年存了点钱，购买一辆代步车。打算买一辆油电混合。以后学校说不定会建电桩。”

　　另外两人震惊看向褚宇。

　　惊异在于别的人读研大多在不断花钱，结果褚宇读研还能赚到一辆全款车的钱。而且油电混合的车大多在十几万，如果想要车好一些，落地恐怕要二十多万。

　　怎么存的？靠着做家教和给导师干活吗？

　　两人倒都没有细问。王春雨纠结起了自己要是买车买什么车，而丁老师则是在边上给出了车推荐。三人住在不同的方向，交通工具也不一样，没聊多少话就分开回家。

　　褚宇回头再看一下办公楼时，发现校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那间办公室似乎经常是办公楼最早亮灯的，最晚灭灯的。

　　之前看到了没多想。他很快收回视线，去乘坐末班的公交车。现在想想，孙副校长说得没错。章校长这样的存在，真正能让人意识到教育的未来是值得期待的。
　　这种期待体现在各种细节上。

　　被期待的章君陶顺其自然加着班。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她在学校办公和在住的公寓办公没有任何差别。

　　她最晚一个离开学校，第二天又早早到了学校。第一天开学断电的糟糕运气还好没有延下来。接下去这段时间，学校的各项事物都非常顺利。

　　学生上课进入正轨。每个班级早上都拥有朗朗悦耳的早读声，早操时所有人精神奕奕。弃学的事情也没有发生。新的公交车站点增设成功，学校和交通公司分别写了两篇新闻稿，对这个好事做了一定宣传。

　　做了好事要是不说，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个学校默默无闻。所以不管是做什么事情，该宣传的就得宣传到位。这样说不定以后能吸引更多的学生和老师到金禾县教育事业发展。

　　到新一周，章君陶开了个带领导班子的班主任临时会议。

　　会议主要是听四个班主任说一下各个班级的大体情况，另外也安排就近的军训和观影活动。

　　一班先汇报。四班结尾。

　　“我们一班总体上课情况较好。学生大部分都是想学的。有极个别的同学对学习没有太大兴趣，我分别找他们谈过话。我们班有不少同学是留守儿童，家长那边基本上不怎么管。但学生跟家长我分开谈话，比较好处理……”

　　每个班分别说了一下自己班级里问题比较大的学生。

　　全部说完之后，分配并确认军训安排和观影活动安排。

　　别的学校班主任只要负责好自己班级的事务就可以。第七中学教师现在实在少的可怜。章君陶不把几个班主任安排进来。

　　军训方案和观影方案资料人手一份。章君陶收完之后问在场的人：“大家看一下。有什么意见么？可以尽早提出来。”

　　军训和别的学校没什么不同，而第一次观影活动安排在军训时期，也确实充分抓紧了时间，没有影响到学生学习。

　　章君陶尽可能把方方面面考虑到。她视线落在翻看翻看着，眉头缓缓皱起的褚宇身上。褚老师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当了班主任，气势比刚入学时更强了一些。

　　褚老师天生就长了一张令人瞩目的脸。本来就容貌出众，结果加上这股气势后，白衬衫西装裤走在校园里简直和拍电影似的，出场就是“一顿乱杀”。

　　章君陶不得不承认，这容易让她多点关注。

　　是人都会有正常的审美偏向性。

　　她看着皱眉的褚宇抬起头，和自己对上视线：“嗯？”

　　褚宇没想到章君陶在看自己。他顿了顿才再度开口：“我觉得方案里写的行业相关影片，可以减少一些，务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