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废池乔木（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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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桥捡了地下水果，对了火光翻来覆去地照。
这地上……怎么会有水果……你倒底去了哪里……
“居然还不回来！！”念桥终于忍不住跳起身来，眼眶却也红了，像是赌气，“好！我也去找！笨蛋！看我找到你不狠狠打你……”
忽地，有什么，在林间一晃而逝。
像是人影。
念桥惊怔看了人影方向，轻声：“轩然……？”
没有回答。
念桥向着那边走了两步，手指缓缓握紧剑柄，壮了胆子问道：“谁在那儿？”
沉默。
然而却像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有静静的压迫感觉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
念桥握剑的手指抖了抖，更用力地握紧剑柄，提声：“到底是谁！出来！”
安静。
面前的树丛，忽然有幽亮的光。
是眼睛！
陌水出手，念桥大惊向后退了两步：“出来！”声音却颤了。
黑暗里有窸窣的声响，有人分开树丛步出。
人？
念桥微微放下心来。还好，以为是狼或者野兽。
走来的人有沉稳黑亮的眼睛，瞳底像有星光，方华流转。
他会不会知道瞳族在哪里？念桥微微笑了，开口。
笑意忽地凝结。
动不了！说不出话！
念桥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惊恐，然而手臂微微颤抖着，却无论如何再出不了剑。
怎么回事……！？
那人一步一步缓缓走近。
幽亮瞳仁像有魅惑笑意：“你……来找瞳族？”
“……嗯……”
他静静看她的眼睛，许久，忽地微笑：“幼稚……”
树影窸窣，周围有人分开草木走近。
念桥的眼睛被他盯着，竟然移不开。
周围……究竟有多少人——轩然……轩然你到底在哪里啊……
有人推了他一下，轻笑：“别欺负小孩子。”女子的声音，轻软的像风。
那人眨了下眼，满目璀璨忽地沉寂。念桥肩头一松，如释重负，微微晃了一下，透过口气来。
回眼望去，身侧稀落地围了五六人。都是二十上下的男女，年轻的五官有惊为天人的美丽。
然而眼睛是不同的。幽黑的瞳仁像是古井。
瞳族？
念桥的眼睛扫过身前的人。看到方才的女子时，她竟向念桥点了点头，微笑：“是。”
“你！你知道我想什么！？”念桥惊诧。
她轻轻笑了：“当然，我们是瞳族啊——窥探人心的种族……”
念桥忽然一转眼，满脸通红。
女子轻轻笑起来，扶了男子的胳膊：“真是单纯呢……”说着转眼去看他，“不像某些人……藏了那么久……”
“咳……轻羽你不要胡闹……”那人微微脸红起来，躲了她的目光。
咦？有情况……
念桥偷偷回眼瞧来：嘿嘿，嘿嘿嘿，他们两个好像……
男子轻咳一声，转身避开念桥玩味目光：“都回去罢——又是他来捣乱……”
众人应了，跟着男子步入密林。念桥可怜巴巴看了轻羽。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轻羽看了她，忽然轻笑：“你不等人了？”
念桥的眼睛忽地黯了。
轻羽走近揽住她肩头：“好了……答应你，帮你找——跟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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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歧山岭。
“不要再看我……”轻羽微微皱起眉头笑，无奈点念桥的额头，“小女孩儿，你想的对。”
“呃！？啊啊啊我……嘿嘿……呵呵……”念桥立刻转了眼去，东张西望。
有瞳族在还真是省力，随便想些什么他们全都能懂。
如果这样，轻羽既然答应了要找到轩然，应该……也会没事了罢……
“我和清和是恋人，”她看了一眼前面沉默带路的背影，微笑，“他是瞳族现任的族长，我曾经单恋了他很久，他却都不表示……我还以为……”轻羽微微笑了，低头不语。
念桥咬咬唇角，偷笑。
头顶忽然有翅膀的声音。是什么？
念桥抬头看去，巨大的鸟盘旋落下。暗夜里细长的尾羽彷佛有七彩的光芒。
“重明。”轻羽微笑着唤它的名字，伸出手来，像在同它讲话，“有看到生人么？”
念桥诧异，瞪着轻羽发呆：“你……和鸟讲话……”话音未落便被重明狠狠瞪了一眼。
“呃……”念桥惊愕，“它它它它还会……”
重明翻了她个白眼，不再理她，转过头对了轻羽轻声咕咕叫着。
“没有……”轻羽微微皱了眉头，伸手放走重明。重明凶巴巴瞪了念桥一眼，咕咕叫着飞走了。
轻羽向队伍前赶了两步，唤道，“清和。”
“怎么？”
“重明说，落歧附近没有见到生人。”
“没有？”清和示意其余人继续赶路，微微停下脚步思索，缓缓道，“请耳鼠来帮我们找——重明看不到的地方，只有洞中，水底，还有……”他忽然望了轻羽一眼，说不出是愁是笑，顿了顿，缓缓续道：“还有——他住的地方……”
念桥只觉大事不好，忙问道：“他是谁？”
清和和轻羽对视一眼，苦笑：“她叫碧璘，是影魅族的流□□孩儿，总是来找瞳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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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
轩然微微气喘。右手扶在洞壁，缓缓收紧。
该死……竟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
念桥……念桥！！
眼前忽然像有她的身影。
“念桥！”
尽头的女子被人拉扯着远去，惊诧求救般向他望来。
额角有血缓缓滴落。
“念桥！！”轩然吼了一声，纵身跟上，“放开她！”
“什么人！”面前忽然有人的声音传来，“不要命了么！向石头上撞！”
轩然一怔，面前豁然大亮，有人移开石板。他微一眯眼，接了光亮勉强看清洞外人影，右手忘尘骤然点出！
那人大惊向后退了一步，忽然冷哼一声，盯紧轩然双眼。
瞳术。
轩然嘴角一压，却再动不得半分。
“来者何人！”那人看到他眼中四溢杀气，厉喝。
轩然内息急突，冲向长剑。
那人微微皱了眉头，抿紧唇角。然而眼神终于有了些微松动紧张。
面前的人，居然要用内息冲破瞳术！？
忘尘剑微微鸣响，陡然折起，直斩向守卫颈项。
“放肆！”耳边忽然有一声清喝，层层压迫肆意压来。
与此同时，念桥的声音怯怯响起：“轩然……”
忘尘就忽然，停在了守卫颈间。再不前进半分。
“念……桥……”轩然缓缓侧头，望来的目光说不清担惧抑或欣喜，仿佛害怕看到念桥遍身是血地出现在面前。
“你怎么了？”念桥急急分开人群，还未跑近又是惊叫，“轩然！你的手怎么了！”
剑客的指间有淅沥的血，沿了剑柄一滴一滴打在地下。
“你……”
念桥拉开他的长剑，心疼去看他的手：“怎么乱出剑！你怎么满手都是伤……”
然而面前的剑客只是怔怔看她，许久，忽然走近一步，伸手紧紧揽住她，埋首在她颈间。
“我……我以为……”
我以为……再见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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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间。
轻羽清和坐在主位，看着客位上念桥给轩然包扎。
“痛不痛？”念桥小心用布条缠上轩然手间，半是心疼半是气愤，“怎么那么不小心！”
轩然垂眼笑笑，不做声。
轻羽看了二人，忽然开口：“碧璘化成了念桥你的样子，骗轩然进洞来找我们的居处。”
“我？”念桥诧异看了轻羽，转回眼来，轩然居然没有辩解。
“那你……就被她骗来了？”念桥忽然有点感动。
“……嗯。”轩然点点头，算是答复，老老实实看着念桥给自己包扎伤口，不讲话。
“碧璘让他看到幻象，以为你被我们掳走，所以他才冲进洞里。”轻羽无奈叹了口气，瞪了轩然一眼，仿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微微带了笑意道，“他啊，先是用火把照路，在岩壁上刻下指示标记认路。后来火把灭掉了，看不到东西，便用手摸着岩壁，想着沿一个方向走，便总能找到出口。岩壁都是尖锐石角，他手上虽然缠了衣袍，但是走得太急，还是在突起的石块上划伤了几处。可是洞里曲折异常，后来居然又走了回头路，他便索性抛了缠手衣角，硬是用手摸着岩壁上剑划过的痕迹找路，这才连指腹也一齐伤了。”
念桥怔怔看向轩然，轩然笑了笑，不置可否。
轻羽悠然看看他，叹气：“而且，因为怕摸不清楚，所以先是用左手试了一试，后来嫌太慢，就全都用右手去蹭岩壁，对不对？”
轩然叹了口气，抬头笑道：“果然是瞳族……”
轻羽微微瞪他一眼：“少岔开话题……看！脸红了！”
轩然一怔，下意识转了头去。轻羽失笑，转向清和：“看啊，和你一样——什么都不说……”
清和宽和笑笑，不知道如何作答。
念桥看着轩然满手伤口，血肉翻开，又想想他在漆黑洞里面为了找到自己慌乱奔走的样子，眼圈忽然一红。她怕轩然看到，忙低了头，拭去伤口中碎石砂粒，再细细用布带缠好。
眼泪突然就坠在白布上，忽地洇了开去。
“哎……”轩然一怔，忙抬眼去哄。轻羽回头笑看他们，瞥到轩然目光，忽地一愣，脱口：“你又中了瞳术？——不好！”
清和只一眼便看懂轻羽眼中惊恐，飞身而起，遥遥向她点了点头：“放心——”
“轻羽姐姐……”念桥不知何事，惊诧起身，下意识提起陌水在手。
轻羽摇了摇头：“你守着轩然，这是瞳魅之间的事情，你们……不安全。”
念桥听懂，点了点头，紧张守在轩然身边。
轻羽看她一眼，失笑，跃出门外。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废池乔木（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