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无限流》白夜渡火

4、第 4 章

　　“我不建议你继续问下去，”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人设偏差值会累积，如果在10小时内累积10个偏差值，就代表着她需要提前碎掉一颗珠子来维持副本的平稳，以免被主系统检测到。虽然这个东西早晚都要碎，但你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这个人设偏差值到底是什么？而我扮演的，又到底是什么角色？

　　“我到底是谁呢？”
　　脑子里一片混乱，困意夹杂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铺天盖地的疑惑，让他情不自禁地问出了找个问题。

　　“你是向冬，是我的骄傲。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即使到了今天，你也依旧是个奇迹。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成为一件名贵的收藏品，被摆在暴发户毫无品味的博览架上。”林手腕上的某颗珠子闪烁了一下，随后就是清脆的碎裂声。

　　整个副本仿佛震动了一下，然而这点动静转瞬即逝，如同睡前的一个小错觉。只有依旧温和平静的十一颗珠子，无言地证明，刚刚那不是错觉，是世界倒计时，提前迈出了走向消亡的一步。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林的声音略微低了一些，带着明显的疲倦，“怎么突然这么困……”

　　她好像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一颗珠子碎了……向冬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但就是抓不住那根轻飘飘的，能够将一切串联起来的线。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晚安，向冬。”她打了个呵欠，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向冬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火堆在林说了晚安之后，就自己慢慢熄灭，只有些微的炭火明明灭灭，散发着余温。

　　万籁俱寂，星空浩渺，时间的长河仿佛放慢了脚步，过去与现在恍惚间重叠在了一起。向冬想起自己大学期间，好像也有那么一次野外露营。只有他一个人，在同一片星空下，赞叹法则的伟大，感慨人类的渺小。

　　林已经睡熟了，她身边时不时有断连的星空轨迹闪烁。向冬对于神秘学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古时候的占星术士能够从星斗运行中窥视命运与未来。

　　那么林身边断裂的星象，是不是也是一种隐晦的暗示？

　　“现在你可以问出你想问的东西了，”系统迤迤然地冒了出来，“直接在脑子里问就好，当然，你要是在搞黄色，我这里是会有屏蔽的。”

　　【首先，人设偏差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唔，一个看上去很无限流的名称罢了，”系统思考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废话，“实际上的东西和名字，说有关，但又没多大关系；说毫无关系，却又描述得挺准确。”

　　向冬：……

　　【你这个和没说一样，系统也会水字数？】

　　“是的，没错。只要位于这个副本内，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监测。林的手链相当于一个漏洞，副本监测的是‘现在’，但你的时间坐标并没有定位在这里。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其他的需要你自己去探索，当然我个人建议你少说点话。”

　　【系统会觉得自己是人吗？】

　　“系统不会，但是系统崆峒。”

　　【现在偏差值是多少？能监测到吗？】

　　“13。”

　　“得快点想办法弄清楚找个东西是怎么计算的，”向冬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真是见了鬼了，简直比甲方提的要求还要离谱。”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草叶与尘土，尽可能小声地向着未知的黑暗探索。

　　在确定林不会听到动静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愿意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吗？”他拨开挡在面前的枝桠，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没有照明设备，他只能依靠树冠之间漏下的星光勉强行进。在适应了黑暗之后，他才惊觉，找个时代的星光是如此璀璨，宛如照亮历史的烛火，星星点点，却又无穷无尽。
　　“比如，先给我讲讲，我和林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系统如果有表情，一定是板出个死鱼脸，“这很难和你解释清楚，但是首先排除恋人关系。因为林成为神之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感情了。”

　　“那就好……”他如释重负，“我还以为我渣了人家之后失忆了。”

　　系统冷笑一声，“设计师也会看狗血言情小说？”

　　“不过，”它语锋一转，“她不是你能渣的人，首先第一条，她不是人。”
　　“她承载着某个世界的意志，不过现在的时间线上，她应该已经被主系统敲打了很多次，有关于AI，有关于她的衷心，还有就是她的工作态度。你觉得这个人设偏差值，到底是从哪个角度来看待谁，这个偏差到底出在哪里，参照物又是什么。我可以给出的信息是有限的，你通过询问获得的信息也是有限的。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试试，将自己的猜测抛向她，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呢？”
　　“你就算在这里转一百年，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世界的主动权在林手里，如果你不作出相应的应对措施，只会和副本一起从三维跌落至二维。”

　　这一大串话像是花光了它今天所有的发言份额，之后无论向冬怎么追问，它都不再回应。

　　他孤零零地走在丛林里，披着漫天星光。脚下是枯枝与败叶，头顶是亘古与永恒。他自己即为此刻，书写不甚明了的未来。
　　手边没有计时的工具，时间的概念也被模糊。向冬并没有系统地学过野外判断时间的方法，而星空似乎被“永恒”这个概念凝固，在时间的河流中离开。

　　一点火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在星光下，那一点金红色的光亮，明显得像一个陷阱，如同深海里打着灯笼的鮟鱇鱼，引诱无知的鱼类上钩。

　　但是这么灿烂的颜色，似乎又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向冬犹豫了几秒后，鉴定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火光并不是一动不动的，相反，它上下扑腾，像一只被困于荆棘之中的孤鸟。
　　清脆的鸟鸣清晰起来，声音清脆如泉水淙淙，亦如玉珠落盘。

　　扯断拦在面前的最后一根藤蔓，向冬终于看清了那只金红色的生物——一只可能只在神话里出现过的小凤凰。小凤凰看起来还没一只鹦鹉大，不知道是年幼，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小凤凰见到了人之后，扑腾得更厉害了，华贵的尾羽与漆黑的荆棘纠缠在一起，它急切地扇着翅膀，地上已经有几片因为挣扎而掉落的翎羽。

　　向冬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只神话生物，慢慢伸出手，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在文学作品里，一般摆出这幅架势，都能收获各种动物的好感度，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因此那只是文学作品，并不是现实。

　　小凤凰像是被激怒了，扑腾得更加厉害，鸟鸣声也变得尖锐起来。

　　“你能不能麻利一点把它拎出来，很吵，谢谢。”系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话语里隐隐约约带着人性化的起床气。“要么直接救它，要么不要管。这种和天道有着深厚关系的生物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它冷哼一声，“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它们结了因果，好人有好报这种定律，并不适用于这种娇贵的鸟。”

　　等向冬手忙脚乱地把小凤凰解救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不少血痕——小凤凰的爪子与喙的杰作。

　　“这也太难伺候了，”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伤口不慎碰到汗液，疼得他龇牙咧嘴，连连吸气。

　　系统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向冬现在只希望这位大爷，在自己真的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够百忙之中抽个空，出来冒个泡。

　　刚刚解救下来的小凤凰飞到另一棵树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好心的陌生人。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脑袋一歪，随即飞到了向冬的肩膀上。

　　温暖柔软的翎羽轻轻擦过他的耳朵，向冬一开始还以为小凤凰要来啄他，动作略有躲闪与防备。动作灵巧的小凤凰依旧轻轻巧巧地落在他的肩头，被火焰眷顾的神鸟收敛了烈火的炽热，只留下温暖的触感。
　　它展开了翅膀，开始自来熟地梳理羽毛。温暖的触感从肩膀蔓延到全身，手上的伤口有些发痒。向冬抬起手，借着小凤凰的光，惊讶地看到手上的红痕正在飞速愈合。

　　他转过头，与小凤凰对视。神鸟体型过小，以至于并不能看出神话里的威严，脑袋上那撮金色的毛左右晃动了两下，像是在邀功，反而带着点不合时宜的可爱。

　　“你从哪里来的？”他问道，“小朋友一个人出来玩啊？”

　　小凤凰再次歪头，显然并不理解向冬话里的含义。不过它并不怎么害怕，虽然没人教导它如何控制火焰，但是被法则保护着的神鸟从来没有燎到过自己的羽毛。如果眼前这只两脚兽也想动歪脑筋，业火会从天而降，世间法则会将意图伤害神兽之人烧为灰烬，永无轮回。

　　向冬本来也没指望小凤凰回答他，“那就先叫你咕咕□□……就叫咕咕鸡，后面的语气词你就当没听到。”

　　想来神兽也不会懂肮脏的大人世界里的黄色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