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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逢-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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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苏是大启始皇的嫡长子,也是魏昭青梅竹马的恋人。
原本,她以为她和公子苏,会是最羡煞人的一对,就像所有人都以为公子苏会是大启新皇一样。
一切,忽的就不同了。
始皇猝死,新帝继位,却不是公子苏。
而她,也成了别人的皇后。
其实魏昭心中十分清楚,公子苏是不可能出现的了。
死了两年的人,万没有复活的道理。
若他真的没死,那她魏昭大婚,嫁与他人的时候,他为何没有出现?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可两年过去了,什么都已经变了,有些东西,却似乎从来没有消失。
即使是一个相似的背影,努力压抑的思念就已经决堤。
突然,门缝被一道巨大的阴影堵住,唤回了魏昭的神志。
定睛一瞧,一双好看的大眼正在门外盯着她,吓的她胸口重重扑通一声。
门开了,魏昭若无其事的走开,眼睛一闭一睁,再转身,刚刚的一切仿佛不曾发生过。
赵小娘子端了碗粥道:“夫人,快些吃了吧,鸡汤熬的!”说完还砸吧了下嘴。
这富贵人家,就是精贵,好好的鸡不吃,熬了汤来煮稀饭!
魏昭缓身在桌旁坐了,闻着香喷喷的米粥,眼泪又忍不住的扑啦啦往下掉。
那时候,她看着隔壁家的小娘子给她相公烧菜,她便也想给公子苏做一份。
但她从小舞枪弄棒的,哪里会这个,最后厨娘告诉她:“粥最好煮了,洗好米,加上汤,小火熬着就行。”
她便洗了米,舀了厨娘熬好的鸡汤,熬了整整一上午。
她记得公子苏吃完了一整盅,末了还道:“好香。”
可惜,那个把她宠成小霸王的公子苏已经不在了。
赵小娘子看这夫人不吃粥,却在那啪啪掉眼泪,奇道:“夫人,可是奴家做的难吃?您都还没尝尝呢,别就哭啊!”
该不会是感动哭了吧?
赵小娘子想着,要是自个男人也对自个那么好,她铁定也是要哭的。
但想着这么好的稀粥,不吃又凉了,颇有几分艳羡的劝道:“夫人,有这般贴心的夫君疼着,要我说该笑呢。”
魏昭不理人,但好歹是开吃了,一边吃一边咒骂白荣:“好你个白七,存心让我难过是不?两年不见,皮又痒痒了不是!”
直听得赵小娘子瞪大了好看的凤眼,一脸不可置信。
这时白荣恰巧回来,听到屋里魏昭带着哭腔的咒骂,便转身进了西厢。
“魏大祖宗,又怎么了?好端端,怎么还哭上了?”
魏昭也没料到她好不容易背后说一次他人坏话,就被正主当面抓了个正着。
不过她半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质问道:“你说,这鸡汤粥是不是你吩咐赵小娘子做的?”
白荣想了想,确实是他去和赵小娘子说的,鸡都还是他帮着杀的,便点点头道:“是我,怎么了?”
魏昭没好气的道:“没什么,那你就该挨骂。”
白荣莫名其妙,不就是一碗鸡汤粥,怎么就惹到魏昭了?
听说怀了孕的女人比起平常更莫名其妙,应该是真的了。
“骂吧骂吧,你说该骂就该骂,不过你却是不能再哭了,会伤身体的。”
魏昭一听愣住了,还有这一说?
其实她也不是个爱哭的,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大约是怀了身孕的缘故。
吃完粥,魏昭出来消食,便听到正房传来林闵的声音:“这番战事一起,受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要我说,把那妖后交出去,平息叛乱,才是上策!”
又听白荣道:“迂腐!你以为那些起义的要的是阿昭的命?不过一个借口而已,无非是看着新帝无能,魏老太尉又身体欠佳,觉得有机可乘。”
“作为一名志在领兵的将领,却妄图用一个女子的性命来换取战乱平息,我白荣瞧不起你!”
“若想要真正的消除战乱,只能打到他们不敢再轻言战事,你看始皇在时,谁敢冒头?”
“也就是他赵固矫传圣旨,霍乱朝纲,才使得大启面临了如今的局面。”
“前有皇位贸然接替,后有吴姬图谋兵权,才使得大启元气大伤,你不去怨那罪魁祸首,也不去阵前冲杀,却在这里人云亦云,我看你就是心有偏见!记恨曾经输于她手!”
林闵被白荣一番话怼的不再吱声,输给魏昭,这是他一生命运的转折,也是他不愿被提及的伤疤,但这,确实不是他要杀魏昭的理由。
只不过想要灭了他们这个由头,让他们将野心昭告天下,看到时还有几个盲目跟从!
那些人明明就是自己想要夺权,却偏偏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真真是让人恼恨!
但这般义气之言,他也是羞于说出口的。
这时,魏昭的声音响起,“林将军要杀我魏昭,无非是想要揭了他们那层遮羞布而已,如今却是有一个好办法,还能两全。”话说完,魏昭已经站在了房间里。
林闵皱眉道:“是何办法?”却没有人应答。
只见魏昭的视线牢牢盯着坐在主位上的人,双眼含泪。
白荣也没有料到魏昭会突然进来,急声唤道:“阿昭……”
魏昭双眼一闭,再睁开,又恢复了刚刚的样子,接着道:“自然是我亲自去阵前,问一问他们,到底想要奈我何!”
这话一出,房中三人都没有接话。
“就这样定了,明日就送我回营!”魏昭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魏昭以为,她的眼泪早在大婚那日听到公子苏的死讯之时,便已经流干了,却不想眼泪就似一道活泉,怎么也没有流干的时候。
他还活着,却眼睁睁看着她嫁与他人!
这得是有多狠的心肠!
亏她还日夜念着他,想着他爱的江山,拼着名声不要,也要替他保全!
可如今,他又出现了,他根本就没死!
想着曾经无数个夜晚,她宁愿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也不愿相信他于她无情。
多么的可笑!
虽然她也在心底隐隐存着某种期盼,有时候甚至会想,若他真是厌弃了她,至少他还有可能在某个角落里活着。
可她的公子苏,会么?
从听到死讯的那一刻起,魏昭无数次将自己逼到临近疯狂。
他爱她,他死了。
他不爱她,他还活着。
于她来说,这是一个无解的结。
可如今,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结,也终是解开了。
也罢,他还活着,那也是顶好的!这原本也是她的祈愿,不是吗?
他们之间,只不过无缘。
魏昭摸了摸小腹,如今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她本也不该奢求其他。
她爱的人还有很多,亲人,朋友,伙伴,京都洛城里那些熟人。
没有公子苏,为了他们,她也该要保大启不灭。
那么,今后的人生,她魏昭的生命里,不再有那个人,她也能过得很好,是不是?
相逢,不若相忘!
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一早便草草启程。
原本魏昭以为会是白荣送她,却不曾想坐上了马车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
他还是那般谦和儒雅的样子,“抱歉,只有这一辆马车,委屈你了。”
魏昭冷哼道:“不委屈,怎会委屈了我,倒是万人景仰的公子苏和我这祸国妖女同坐一辆马车,那才是委屈。”
他该也是极为厌恶她的,就像林闵一样。
毕竟传言中,她是那样恶毒的一个女人,残害黎民,霍乱朝纲。
而他公子苏,从来都是家国天下,天下是放在第一位的。
魏昭话中带刺,公子苏却是脸色如常,魏昭觉得无趣,“这长路漫漫,颇为无聊,要不,公子弹首曲子听听?”
做好了被冷脸的准备,哪知公子苏道:“琴却是没带,横笛有一只,可好?”
魏昭一愣,头却不受控制的轻点。
他公子苏不仅学问好,六艺也无一不精,这是魏昭一直都知道的。
那时候为了能与公子苏相配,魏昭也都去尝试过,奈何天资有限,七窍通了六窍。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公子苏的原因。
比如,她抱怨练琴手指头疼的时候,公子苏便会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道:“你不用会,想听什么,我奏与你听。”
抱怨画画不如耍枪来得痛快,公子苏便道:“你想看什么,我画给你。”
公子苏那时是当真宠她,就连给她画肖像,都不要她端坐一处不动,让她随意玩耍。
待她玩的累了,公子苏的画作便也画好了,却每每都能栩栩如生。
公子苏的笛声也如同他的人一样,像阳光般温暖,如流水般润泽。
吹醒了春风,也吹皱了心湖。
说是要相忘,可毕竟是放在心尖尖上这么多年的人,何况她的公子苏,就坐在她的对面,恍若昨日,不曾变过。
悠扬的笛声从马车中传出,传到骑马守护在侧的二人耳里,白荣眉头微皱,若有所思,林闵则是黑了一张脸,直想一甩马鞭,当先而去。
美好的平静的画面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道突然出现在路中间的人影打断。
来人一身黑色锦袍,上面用金线绣满了圆点和线条,似乎是星空的模样。
“来着何人?”林闵上前喝问道。
来人拱手道:“在下来自紫台山阴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