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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失踪者 ...

  •   “小姑娘是第一次来横滨吗?”

      望着车窗外高速后退的风景,羽丘空的沉思被计程车司机的突兀开口所打断。

      她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朝司机大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是的,”她没有多言,“第一次来。”

      司机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羽丘空保持着微笑,在后视镜中与他对视,等待着他继续开口。

      “这可能是我多管闲事……”司机果然还是没憋住,“小姑娘你去镭钵街做什么?那里可是著名的…无人区。”

      “是‘贫民窟’才对吧?”羽丘空笑道。

      “你知道呀?!”司机吃了一惊,既然她心知肚明,刚才有些不敢讲的话,反而更轻易地说出口了,“那个地方可不太平,从前发生过一起原因不明的爆炸,也不知道有没有污染物质泄露……大部分人都不会靠近那里。”

      “原来如此,”他的话语不仅没令羽丘空产生退缩之意,反倒激发了她的兴趣,“被世人抛弃的土地,所以才变成了流浪之人的避难所吗。”

      后视镜中,司机看她的眼神有些变了。
      小姑娘看上去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纪,从外貌、衣着、谈吐、气质等诸多方面来看,她都像一个出身自优渥家庭、受过良好教育的乖乖女。

      可这样的女孩怎么会独自一人跑到横滨来呢,还要前往镭钵街,那个地方诞生了一个名为“羊”的自卫组织,现在已经相当于是他们的根据地了。

      “别担心大叔,我不会主动惹事的。”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担忧,羽丘空微微笑着,用她那双小鹿般澄澈的眼睛无辜地瞅着他,“只是我要找的人,正好住在镭钵街而已。”

      话说到这一步,司机不再多问了。
      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出于好心、也出于对女儿同龄人的怜惜,他善意提醒了她一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是个好人呢。

      望着驾驶座上的中年人的背影,羽丘空默默想着。
      她又把脸偏向窗外,单手托腮,沉默地注视着玻璃后的街道。

      没过多久,一只蓝色的影子由远及近。
      小小的鸟儿扑腾着翅膀,一头撞在她面前的车窗上。

      在它真正撞上玻璃之前,羽丘空眼疾手快地摇下了车窗,伸手接住这只鲁莽的小鸟。

      “你是不是傻,”她无声地数落道,“又忘记自己是有实体的了?”

      在主人的掌心撒娇地蹭了蹭,谍翅挥挥自己的小翅膀,虚弱地叫了一声。
      羽丘空略一皱眉,轻轻扒开它的翅膀,发现雪白绒毛之下,有一道新的血痕。

      ……竟然受伤了。

      “怎么了?”看不见妖灵存在,只知道她突然打开了车窗,又莫名变得神情凝重的司机,奇怪地问了一句。

      羽丘空立刻收敛了情绪,微笑着摇摇头:“只是觉得有点闷。”

      司机并无疑心,只是习惯性地絮叨着:“这样啊,你稍微开一道缝就行,这个天气,冷风吹多了会感冒的。”

      “好。”羽丘空乖乖答应。
      趁司机的注意力重新回归前方的路面,她飞快掐了个手诀,给受伤的谍翅注入灵力。蓝是她的式神妖灵,为它疗伤,甚至不需要特殊的治疗术法,只要灵力足够,就算奄奄一息也能满血救回来。

      伤口痊愈之后,蓝又恢复了生机,它抖抖羽毛,麻雀似的在她掌心跳了两下,蓦地化作一张符纸,自行钻进羽丘空的袖口。

      “大叔,”她若有所思,“待会到了镭钵街之后,能稍微等我一下吗,我可能还需要去一个地方。”

      “好哇!没问题!”司机一口答应下来。
      他本就不放心小姑娘一个人在那地方逗留,能把她送出去,还能多赚回程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镭钵街,就像鸣海圆给出的资料中的图片一样,简直是一片废墟。
      羽丘空此次前来,是为了见一个名叫星野智子的女人。

      三天前,东京警方接到报案,报案人星野智子,声称自己的女儿已经失踪三个月,恳求他们立案调查。
      根据描述,她的女儿星野琴音,今年十八岁,就读于私立星奏学院的音乐课,小提琴专业,是一个优秀又懂事,从不会让母亲担心的好孩子。

      星野琴音三个月未回家,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智子的怀疑,因为每个周末,她都能接到女儿打来的视频电话,给她报平安。
      可是这次新年假期,琴音竟然也不打算回来,星野智子隐隐觉得不安,回想起之前每次的视频通话,女儿似乎都是用的同一个背景,并不像她在学校的宿舍,身边也没有一个室友。

      而真正令她开始担忧女儿的安危,则是自上一次视频通话以来,她每晚都会做的一个梦。
      梦里,星野琴音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小房间里,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目光空洞,嘴里机械地反复呢喃:

      “妈妈,救我。”
      “妈妈,救我。”
      “妈妈……“
      “救我——”

      “听起来还挺诡异的,但也有可能是她的臆想。”羽丘空将整理好的星野智子证词文件扔回办公桌上,抬眼望着笑眯眯的鸣海圆,“不是只有确定涉及妖异、常规手段无法解决的案件,才会转交到我手里吗?”

      “也有可能是真的呀!”鸣海圆道,“而且案发现场在横滨,我们也不方便介入。”

      羽丘空好笑地白了她一眼:“所以就派我出马?你这是滥用童工。”

      “之前求我分享案件资料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鸣海圆往她额头戳了一下,又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到自己的办公椅上,推到桌前,“再说了,你是我们警视厅珍贵的外援,我都帮你申请了正式证明呢!”

      羽丘空无奈,被她按头开始翻阅星野智子与琴音母女的详细档案,一边随口问了句:“不过,她为什么不直接向横滨警方求助呢?那样不是方便得多吗?”

      难得沉默了一会儿,鸣海圆将一份文件置于所有档案之上,示意她先从这里入手。

      “因为……她是镭钵街的人啊。”
      最后,鸣海圆只是这样回答道,带着轻轻的叹息。

      ——镭钵街的人,是不会相信横滨警方的。

      八年前的一场爆炸,将这一片临海的区域炸成了废墟,政|府也好,民众也好,都下意识放弃了这里。而无家可归的人们在这被抛弃的遗址之上建立了街道,勉强有了容身之所。
      镭钵街建立之后,原本早已对此处视而不见的政|府,突然又下令驱逐其中的居民,好不容易找到归处的流浪之人们,断然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家园。

      时至今日,政|府已然默认了镭钵街及其住民的存在,但双方之间的重重矛盾,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解开的。

      羽丘空找到星野智子的时候,她正坐在自家门口,与一个橘色头发的少年聊着什么。
      见她靠近,少年警惕地瞥了她一眼,立刻停止了谈话,态度显然不是很友善。

      羽丘空毫不在意,她径直走到星野智子面前,自报家门。
      “您好,星野太太,我是东京警视厅刑事部、社会搜查研究所的特派员,羽丘空,”她摆出礼貌但公事公办的态度,朝她伸出一只手,微笑点头示意,“您可以直接唤我空。”

      话音刚落,很清楚地听到了橘发少年的一声轻嗤:“…条子的走狗。”

      羽丘空回头看他,微笑着回敬:“羊的提线木偶。”

      “你——!”橘发少年,或者说,镭钵街未成年自卫组织的首领——“羊之王”中原中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碍于星野智子在场,他并没有当场发难,而是气冲冲地快步离开了。

      星野智子并不想让羊组织与警方的人起冲突,中原中也一走,她赶紧打圆场:“空…空小姐,您看上去……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
      何止是年轻,甚至可以用年幼来形容。但她到底没有将质疑说出口。

      就像这个小插曲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羽丘空顺着她给的台阶下来:“是的,经常有人这么说,对此我也感到很苦恼。”她状似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语气真诚,避重就轻地绕开了话题,“但是请您放心,我绝对是持证上岗的!”

      有了这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与白纸黑字盖了公章的警视厅证明,星野智子果然不再纠结她的年龄问题了。
      她将羽丘空带到屋内,引至女儿的卧室门前。

      从这间屋内简陋的装潢便能看出,星野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富裕,但家里的每一处都被打扫得很干净,星野琴音三个月未归,她的房间也依然一尘不染。

      视线从墙壁上贴得整整齐齐的奖状一扫而过,羽丘空的目光落在墙角缩成一团的幽灵身上。

      ……这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星野琴音,不就在这吗。

      羽丘空短短闭了下眼睛,开启灵视,仔细辨认了一番。
      还好,还没死透,是个生魂。不过力量也很弱,好像没有沟通能力了。

      她不动声色地略过了星野琴音的位置,随口夸赞道:“琴音小姐从小就很优秀呢。”

      “是的呀,”女儿显然很令她骄傲,只是提起星野智子的脸上便堆起了笑意,“琴音这孩子争气,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年年都拿奖学金,后来她喜欢上小提琴,也是靠她自己打工挣钱买的,还努力考上了星奏学院……”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又低落下去,“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从来没有帮上她一点忙……”

      担忧与懊悔交织在一起,她抬手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

      缩在墙角的星野琴音终于有了反应,脸上的神情还是木然的,身体却不自觉动了起来,她慢悠悠地飘过来,虚虚抱住了母亲。

      羽丘空无声地叹了口气,象征性安慰地拍了拍星野智子的后背,待她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又转道去另一间卧室——星野智子就是睡在这张床上,做了连续几日的噩梦。
      她沿着墙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她又闭眼感知,方圆五百米,都没有任何邪祟的气息。

      她又回到星野智子面前:“星野太太,你有去学校找过吗?”

      “当然去过!”这个问题似乎戳中了星野智子的痛点,她变得愤怒起来,“他们老师竟然说,不确定琴音有没有来上课!他甚至不认得琴音的脸!”

      羽丘空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您先别激动,在房间里我没有感受到怨念,说明您的女儿肯定还活着。”她瞟了一眼还伏在她背上的生魂,略微一顿,“她可能是被困在某个地方,所以才会托梦给您,向您求救……我一定帮您找到她。”
      没有说出口的真实情况是,星野琴音生魂离体,身体的状况估计不容乐观。

      星野智子感激涕零,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我跟您一起去!”

      “不,”羽丘空摇摇头,拒绝了,“此行可能会有危险,您还是留在家里吧。”

      “危险?!”星野智子又是一惊。

      “别担心,”羽丘空不由笑了,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松开了手,“我是专业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失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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