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王年

8、第 8 章

　　我和齐苏一路心惊胆战，齐苏说颜颜她不敢跳楼的……我看到她捏着自己的手指，指尖已经泛白，她说，她不会跳楼的。
　　我们在楼下绕了一圈，发现了小酒窝的手机，支离破碎，我稍稍放下心，因为我们没有在这里看到颜忌。
　　站在13楼的门口，我诧异的看着齐苏掏出钥匙来开门。她插了几次都插不进钥匙孔，我的手也颤抖得不停，根本无法帮上忙。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心脏几乎都停跳，我看到坐在窗边的人，直接扑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姐，你吓死我了。”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轻轻颤动。她显然还在神游，伸手拍拍我的背，然后她的手臂僵在我背上，声音颤抖却欣喜，苏苏。
　　我回头，齐苏还站在门口，手里举着钥匙。眼睛焦在颜忌身上。
　　我把那支离破碎的手机放在颜忌手里。默默退出房间。
　　我在门口站了很久，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很不好，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到颜忌会离开我。
　　我听到齐苏终于出声：“颜颜。”
　　她们在说话，很小声的说话，真的很小声很小声。
　　颜忌叫她：“苏苏，”沉默几秒，她说，“你，哭一个给我看好不好？”
　　我竟真的听到了眼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那拍在地板的啪啪的声音。那一声声，打在我心尖，一下，一下。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
　　别让我知道，不要让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我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不曾走过对的路？走得太远，或者我毫不以为的感情，在我完全失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我从未感受过的那强烈的感觉，是嫉妒。我一直不相信的那件事，是爱情。
　　齐苏说，“颜颜，别再走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颜忌，原来，你爱的是她。
　　指甲嵌进手心，电话忽然响起，我明明记得已经停机了？稍微猜想一下，大概明白。看来我也消失够了，也该是时候出现了。看都没看接起来就说：“跟我一起喝酒吧”。对面寂静无声，我把手机拿到眼前看看屏幕，正在通话中……
　　现在坐在我对面的，头发蓬乱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最重要的是，肿着两只眼睛的这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钱小宫把酒递给我，舌头都大了，“来，喝。”那模样像受了什么极严重的打击。拜托，受打击的人是我，该喝成这样的人也不该是他啊。
　　我无奈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欠扁。就揪着他，“之前那笔帐我还没找你算，你就自己送上门。”他迷糊的睁开眼，“小进啊，喝。”我不想理他，结果被他抱个满怀，满身酒气，像小孩子一样叫着闹着，搞得我浑身无力，我一脚踹开他。
　　最后他倒在桌子上喊着：“琪恩，琪恩，吴琪恩！”我撅着嘴看他发疯。他拍着桌子嚷嚷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滚吧，快滚吧，再也别回来了。”我拍着他叫他，“小宫”。他嘴里依然咕哝着什么，我被他吵得烦了，站起来想往外走，他忽然扯住我的手：“别走，别走，我不能把你给他，不行，我不能，你别走。”我想他是把我当作吴琪恩了。
　　他拉着我耍赖了很久，后来闹得累了就睡着了。我看到他已经睡熟，安下心。我也喝了不少，但我知道我没醉，甚至比之前更清醒。对不起呀，小宫，既然她对你那么重要，那么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见她。我知道“失去”的感觉，刚刚知道的，所以特别深刻。
　　当晚在小宫家睡到感冒，所以第三天下午才回家。回家就看到齐苏在颜忌房里陪她收拾东西，颜忌出来倒水看到躺在沙发上装死的我。“回来了？你和钱宫和好了？”我抬头看头顶的她，“啊，恩？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他？”她说，“我只知道你这么一个朋友啊。”我重新闭上眼睛，“谁跟你说我就他一个朋友？我朋友多的是。”姐姐哦哦敷衍了两声。
　　门口传来响声，我把头伸出去，齐苏对刚进门的妈妈说，“妈，你回来了？”正诧异于她的称呼，她已经跑过去接妈手里的东西，妈拉着齐苏的手喊我，“颜进，来，把东西拿到厨房去。”然后对齐苏说，“苏苏，让他拿，晚上想吃什么？颜进虽然看着不怎么招人疼，不过手艺还不错。”这是什么话？我心情不好就是因为她们，现在我还得伺候她们？颜忌在一旁嗤嗤地笑着，手还有意无意地摸我的头。
　　对于她们俩的事，她们都曾跟我说过一些。
　　颜忌说，“那时候，我以为她死了，我还什么都没为她做过，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我想了很多，当初，如果我们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遗憾？我想面对。我想，如果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不再逃避。可是，这些‘如果’都已于事无补。然而，她竟出现了，活生生的。来的莫名其妙，走的莫名其妙的这场病，让我以为再也看不到她，也险些让我失去她。”
　　齐苏说，“妈妈知道期间的一切缘由，甚至她曾鼓励我，不必继续装傻，颜颜未必比你陷得浅。结果一场婚礼，让我同时失去母爱和颜颜。你们搬了家后我联系不上任何人，我知道她在躲我。”我问她，“那小说是怎么回事？”她说，“去你们老房子捡到的，我看到颜颜的笔迹就带走了，第一次在一家出版社外面遇到你们后，曾跟踪了你们几次，知道了她学盲文，所以有了那本书。我还知道了你们的家在哪，知道了你的学校在哪，然而却始终不敢露面，我甚至连电话号码都知道，只是，从没拨出去过。”
　　她说，“颜进，原谅她吧。”原来，她知道我爱的是谁。我向后退拼命地摇头，不会的，她不会知道，不会有人知道，我藏得很好，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齐苏说，一个瞎子一个傻子。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瞎子是我，那个傻子是颜忌，我看不到，她听不懂。我看不到她爱的是别人，她听不懂我说的爱她。
　　事实总是不能如想象得那么轻松。当我看着她勾着她的手指笑得很甜，我就觉得我的人生很失败，失败到我爱的人爱上一个女人，失败到我爱的人是我的姐姐。

　　之后一段时间钱小宫总是试图劝我去看医生，我说我没有病，况且我看的医生还少么？他一直为这件事跟我闹。我说该看病的是你吧？怎么越来越趋向中年妇女？
　　钱宫忽然岔开话题问我想不想跟他去他妈妈家。我问琪恩呢？他说分手了。为什么忽然和琪恩分手。他说，你知道的。我说我不知道。
　　他抬头奇怪的看我。却说，“颜进，你放弃她吧，她是你姐姐啊，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跟琪恩在一起，我成全你们。”原来不只齐苏，连钱宫都知道了。
　　我听着那话竟觉得有些凄凉，成全，呵，他竟说那是成全。
　　其实认识了这么些年，他要我做的事几乎都是为我好。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颜忌给我的心病，医生是看不好的。
　　几个月后《娃娃》出版，颜忌的书里曾写道：看到她那一刻眼睛终于开始有了焦距，没有她，即使我看得到，其实也是看不到的。
　　我猜不到你的表情，我等不到你的回应，不想难为你，又不想放弃你。该怎么做呢？

作者有话说

　　说是协调后两章，结果整整协调了两天，还是这个样子= =
我实在写不下去了，我要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