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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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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不息的长巷中,火红的灯笼映了漫天遍地的红。
一名少年领着个小姑娘着急地走在拥挤的人群里,时不时向周遭人比划着询问什么。
小姑娘穿着小小的艳红色斗篷,斗篷系带系成精致可爱的蝴蝶结,两个雪白的狐毛绒球顺着蝴蝶结垂至领下,粉雕玉琢软糯得不成样子。
少年蹲下身把小姑娘高高抱起,小姑娘手上一个没拿稳,晶莹的糖葫芦重重掉在了地上,一个个山楂脱离木棒在地上滚啊滚的。没多久便被行人踢踩得没影了。
他们走进了一个无人的明巷里,而后少年稳稳将小姑娘放在地上,他蹲在一旁与她平视,仿佛是在交代着什么。
小姑娘乖乖点头,目视着少年离开。
想来那少年是在叫她别乱跑,在这儿乖乖等他回来吧。
可什么事儿能这么着急,要将一个四五岁的小童一个人放在这巷中,李清阅觉着小姑娘那哥哥真是不靠谱极了。万一有个什么坏人,凭一个小孩儿怎么挣脱得了。
她走近了过去,想同小姑娘做个伴儿,等那少年回来再离开。
小姑娘自顾自摇头晃脑地在地上画着圈,像没看见她一样。
李清阅蹲下身来,思忖着如何开口才能使自己不像个拐卖小孩的坏蛋。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一开口,李清阅心中微惊,有些慌乱。
不仅是那小姑娘,她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试探着又张口说了几句话,还是和方才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清阅四下看了看,这巷子四通八达,但只有她和小姑娘两个人。
这时一只小白猫踮着爪子走了过来,悄无声息的,小幽灵一般。那小姑娘瞬间便被吸引了注意,灵动的杏眸紧盯着小猫冰蓝的瞳孔,她张开胳膊,那猫竟真扑一下扎到了她怀里。
小姑娘撸了撸它柔顺洁净的毛,头抵着白猫的脑袋拱了拱,李清阅只能看见她张嘴,却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正当李清阅疑惑时,那猫突然挣脱了小姑娘的怀抱,朝小巷外头跑去,只一会儿便拐了个弯看不见了。
那小姑娘见猫跑了,也站起身往外追了出去,哪还记得方才哥哥交代了什么话。
李清阅心里着急,想拉住她叫她别乱跑,一伸手却从小姑娘身体里直接穿了过去......
“啊!”
李清阅猛然睁开眼,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只见面前阿舟皱着一张小脸就快哭出来了。
“小姐别怕小姐别怕,都是梦,都是梦。”
阿舟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顺着气。李清阅情绪依旧没法平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角都是虚汗,寝衣浸湿了大半。
“是梦吗?”
想起自家小姐这一晚上不消停地说梦话浑身颤抖,怎么叫都叫不醒,阿舟忍不住落了泪,眼角红红的,抽了两下鼻涕哽咽道:“是梦,小姐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小姐不要害怕,阿舟会保护小姐的!”
李清阅被她逗笑,把阿舟拉到床边坐下,倾身拭了拭她眼角的泪,哪知这丫头哭起来没完,李清阅擦泪的速度赶不上她流的快。
“是我做恶梦,你家小姐我还没被吓哭呢,你哭什么呀?”
“小姐,”阿舟哽咽了两声,“您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一直在说梦话,阿舟也听不清说了什么,但看着小姐很痛苦,阿舟心里难受得紧......”
“傻不傻?”李清阅捏了捏阿舟肉嘟嘟的小脸,“其实也不是多可怕的。”
只是......
这好端端的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那小女孩跑出了巷子,她哥哥回来找不到她怎么办?
还是说,那少年是故意把她放在巷子里,是要将她丢掉?
李清阅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疼,她总觉着梦中的少年和小女孩好像很熟悉,但她没看清脸,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李清阅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们,在梦里,她好像遗漏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想要再回忆回忆梦中的细节,刚一回想,脑袋便愈来愈疼。李清阅只好作罢。
......
李清阅到学堂的时候,一群人正围着沈先生问东问西。
“先生,前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云至可有难为您老人家?”
沈先生捋了捋胡子,“没什么大事,双方车夫都不小心罢了。”
那弟子还不死心,似乎极为忿忿不平,“那云至向来嚣张跋扈,学生们都担心您!”
“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像是想到了什么,沈先生眉头微皱了皱道,“云世子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
果然一个人一个说法,前天刚听这些人痛斥那位云世子的恶劣行径,今日就听沈先生说他是个可怜人。
嚣张跋扈阴鸷狠厉又可怜,这是个怎样的存在?
难不成只是长得丑陋可怕导致人们对他产生了误解和偏见,实则内心敏感脆弱是个小绵羊?
想起他整日带着张玄黑面具遮住半张脸的传闻,李清阅越发觉着自己的猜测非常可信。
她对这位神秘的云世子还是挺好奇的。
将书袋放好,李清阅脑袋还有点儿隐隐作痛,她索性就往桌子上一趴,将脑袋埋在臂弯里,不动了。
“怎的每天都来这样晚?”
李清阅皱了皱眉头,烦死了!
默不作声地往左边稍稍移了移,下一秒便感知到什么东西敲了敲她脑袋。
谭思齐谭思齐谭思齐!
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这辈子要派谭思齐这么阴魂不散地惩罚她!
李清阅猛地往右转头,唇角下弯,一脸毫不掩饰的烦躁不悦,趴着的姿势却没变。
谭思齐有些后悔昨日那样说她,无论怎样,当面指责一个姑娘攀权附贵都难免太伤人自尊。
更何况,目前为止她也没做什么趋炎附势的事儿。
其实这也没什么,女儿家为自己谋个好前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没伤害别人,谁也不能指责她。
只是这整个大宁,除了皇室之外再找不出比谭思齐还高的门第,她却对他避犹不及。
她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
李清阅不耐地深吸了口气,狠狠挤了下眼睛。她觉着自己现在凶极了,落在谭思齐眼里确是憨憨傻傻的,叫人莫名便心里一软。
谭思齐眉梢微扬,忍不住笑,那笑意直达眼底,又无奈又如和风徐徐,煞是清朗好看。
可李清阅更生气了。
他昨日刚对她言语讥讽,方才又敲了她脑袋,现下却在这儿笑。
这分明就是挑衅。
“男女授受不亲,谭公子敲清阅脑袋做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谭思齐轻笑一声,又拿笔杆敲了敲她饱满白净的小额头。
李清阅整个就有些炸了,她捂住额头直起身来小声呵斥他,“你干什么!”
呵斥完又觉着似乎有些不妥,可已经晚了。曹安沐微微转过头来,正一脸惊诧地看着她,李清阅瞬间便有些怂。
“清阅,你怎么能那么跟谭公子说话?”
“?”
看她那满脸疑惑的表情,曹安沐心里有些恼,她拉起李清阅放在桌子上的手紧了紧,一脸担心得看着她,像是真的在为她着想,不希望她和别人生什么嫌隙。
“清阅,你方才那样跟谭公子讲话,现在跟他道个歉,”曹安沐看了看一旁的谭思齐,只见他目光紧盯着自己的手,瞬时便心中一喜,接着道,“谭公子为人心胸宽广,你只消道个歉,他必然不会同你一般见识的。”
这下李清阅觉着有些莫名其妙了,她将被曹安沐握着的手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
朋友间不是应该相互帮助的么?曹安沐明明是自己的朋友,却处处帮着谭思齐,替他说话,这算怎么回事儿?
她也没要求别人都和她一起讨厌谭思齐,毕竟那谭思齐对别人都正常得很,还真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温和有礼,唯独对自己针锋相对,她讨厌谭思齐本就是理所当然最最正常不过的事儿。
凭什么谭思齐跟她说什么难听的话都行,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她还得跟他道歉,那谭思齐什么时候跟她表示过一丝歉意没有?
更何况,她这也没说什么啊,顶破了天也就是语气不大好罢了。跟昨日他说自己的话比压根儿就是不值一提,更别说他从第一次见她就没说什么好话。
他是有多娇贵,连句重话都听不得?
柔柔弱弱的姑娘家都没他谭大公子娇贵。
李清阅不悦地瞟了眼谭思齐,神色里皆是不明就里的鄙夷。
谭思齐挑了挑眉,好像并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清朗的笑,“感受到了么?”
“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脑子有毛病吗这人?
谭思齐将手中的毛笔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旋儿,随即又突如其来地将毛笔拍在她桌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直直击到李清阅心里。
而后他懒懒道:“男女授受不亲,是笔敲的你脑袋,不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