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绿茶三岁半》黑色的雪花

9、第九章

　　抚恤金是发下来了，但农忙还在收尾阶段，大家伙身体还是极度疲惫，于是搭建屋子的事便放到了初冬再实行。

　　四百块钱对何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整整四十张大团结，王秀娥数的时候手指都是颤抖的。她抽出了一张打算明日去公社买个十斤猪肉好好改善下伙食。剩下三十九张大团结放在哪让她发了愁，她柜子虽说是上了锁的，但是屋子却是谁都可以进，她得好好想个法子藏一下这笔巨款。

　　第二日，珺娇终于吃到了自家的油渣。王秀娥特地一大早赶到供销社，排在了队伍的第一名，并把家里积攒的全部肉票都用上了。她想的也简单，现在正是农忙之际，家里大人们消耗的体力也大，是应该吃好一些。而且现在天冷，肉放在那里一时半会也坏不了。

　　排在第一的好处的好处就是，十斤猪肉有三分之二是肥肉。肥肉不压秤，十斤肥肉堆在那一大坨，让人看着就欢喜。肥肉还可以炼猪油，猪油炒的菜格外香，而且猪油渣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王秀娥在厨房炼猪油，除石头外的几个小孩都围在灶边争先恐后地要帮忙。看着这群忙活的小兔崽子，王秀娥嘴角都乐开了花。

　　白花花的一片片肥肉下锅，出来后体积缩小并披上了黄色的外衣。肉和油完美的结合，咬在嘴里脆脆的，完全吃不出油腻的味道。

　　四个孩子，王秀娥每个人都给分了小半碗，还特地给石头的碗中多分了好几块。

　　吃完了猪油渣，在看到桌面上的高粱米饭与南瓜，酸白菜，珺娇顿感不香了。要是自家能富的顿顿吃上白米饭该多好！

　　瞧着厨房里堆积的几大框土豆，珺娇想着，是不是能炸个薯片拿到黑市去卖呢？有了想法自然就要行动。

　　王秀娥可不信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能做出什么美食，在珺娇再三保证不浪费油的情况下，只是要两个土豆，她这才松了口让珺娇放手一试。

　　她现在还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孩，想亲力亲为也没办法，便找来了石头帮忙。

　　土豆去掉黄色的外皮，露出白色的圆滚滚身体。没两下就被石头切成均匀的薄片，做惯了饭菜的石头，刀工很不错，土豆被他切得薄厚适中，可谓是深谙炸薯片的要领。

　　珺娇看着这样的土豆片很满意，因为这样的土豆片炸的时候更容易控制时间，不至于出现生熟不一致的情况。

　　石头个子小，只有灶台高，站在凳子上炸土豆片时时把珺娇看得心惊肉跳的，跑的远远的，生怕油溅到她脸上。石头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而还让她再走远点。

　　等她在门口闻到薯片的香味时，走进来一看，一盘黄澄澄的薯片已经被石头炸好了。

　　成型的黄色薯片勾起了大家心中的馋虫，在场的几个小孩纷纷目不转睛地盯着，更有甚者，口水在嘴角释放。

　　最后，珺娇将辣椒面和盐撒到炸好的薯片上，稍稍拌几下，让调味料均匀的裹在每片薯片上，一盆薯片便完成了。

　　尝了一片后，珺娇都快哭了，她终于尝到了久违的薯片味道。不过，要是有胡椒粉和孜然粉，那这薯片的味道更绝。她已经想好了，下次王秀娥去供销社时让她带点调料粉回来。

　　王秀娥还没吃薯片，单看孙女这一套流程下来，她都目瞪口呆了，这个年代的人能吃饱就不错了，哪个还有这功夫去弄这玩意。

　　再一尝薯片更不得了了，这玩意薄薄脆脆的，比饼干不知道好吃多少倍。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都不能把土豆和这一片片的黄色薯片联系在一起。

　　才四岁不到的人儿，小孙女是怎么学会做这玩意儿的？王秀娥露出狐疑的目光。

　　珺娇看见王秀娥瞧着自己的眼神不对，马上就转头对着何国栋说道：“哥哥，你给韩灵姐姐留一点啊，要不是她教的好，我们哪能做的出这么好吃的薯片。”

　　韩国栋一个劲地吃着薯片，哪里顾得上回答珺娇。

　　不过王秀娥倒是放心了，韩灵是上海来的知青，特别喜欢珺娇，老是会给珺娇一些零食。现在珺娇说是韩灵教的，王秀娥一点都不奇怪，上海来的姑娘人家见过大世面，会些她们没见过的吃食很正常。

　　不过拿到黑市上去卖，她还是有些犹豫。一是怕被抓住，被人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二是这玩意虽然好吃，但只是土豆做的，恐怕卖不出好价格。

　　晚上吃饭时，王秀娥把薯片放到餐桌上，随便同两个儿子提了下去黑市卖薯片的事。

　　何春生一听立马就反对，他觉得去黑市卖薯片的风险太大。

　　何春根听了倒是十分有兴致，还自愿明天带薯片拿去黑市试试。

　　瞧着二儿子吊儿郎当的样子，王秀娥有些不放心。两人一合计，便决定明日一起去探探路。

　　天还蒙蒙亮时王秀娥和何春根便起火炸了两个大土豆，还用珺娇的空饼干盒装着，一层层地铺在盒底，看起来既精致又美味可口的样子。

　　等他们从公社回来时天已经接近黄昏了。到家的两人还没来及喝上一口水，就被何春生拉着问情况。

　　看着一屋子的人亮晶晶的眼神，何春根卖关子的先喝了一口水，这才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两人到供销社门口时，大榕树下空无一人，往四周找了一圈也一无所获。

　　王秀娥只好凭着记忆七绕八绕耗了点时长这才找到当初卖头发的地，可神奇的是今儿个这里却也没有一个人。要不是王秀娥清楚地记得院子的门坏的位置，她都要怀疑自己走错地了。两人又不好去问路人，只好傻傻地在院子前面的路口等着，看能碰个运气吗？哪成想还真让他们守株待兔等到了大榕树下的矮子。

　　这矮子名叫细生，家里排行老七，大家都叫他七哥。他见王秀娥是熟人，又是来卖东西的，也就熟络了些，把院子里空无一人的事道了个清楚。原来他们有好几个场所，经常换来换去，不是内部的人都摸不清他们的门道。不过今儿个碰到他，也是王秀娥两人运气好。

　　不过当王秀娥从袋子里掏出一盒薯片拿给七哥看时，他顿时黑了脸，觉得王秀娥在耍他。

　　何春根嬉皮笑脸地让七哥先尝尝，这七哥狐疑地拿起薯片，结果发现这玩意会上瘾，吃完一片还想一片。刚想拿第二片时，何春根“啪”地一声已经关上了铁盒子。

　　七哥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是拿来卖钱的。他问两人心里价位是多少，王秀娥和何春根在家里就已经商量好了。今天这盒薯片先试试水，成本价两个土豆，一点猪油，其实猪油炸完了薯片还可以继续炒菜，他们两觉得都耗不了多少油，剩下的盐和辣椒面更可以忽略不计了。他们向七哥伸出了五个手指，七哥笑呵呵地立马领会了。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五毛要买下。

　　王秀娥就要把薯片交给七哥时，何春根立马拦下，说道是五毛钱和一两肉票。

　　七哥犯了难，又舍不得王秀娥手里的薯片，于是拿了两片说先去黑市探探行情。

　　没一会儿，两人便等到了七哥，成交价是五毛钱和一两肉票。拿到钱和肉票的王秀娥已经很满意了，五毛钱不知道能换多少土豆，更别提还有肉票。何春根看着七哥那喜滋滋的表情，却知道他肯定卖个好价钱，賺了不少中间价，要是能把中间的差价去掉，那自己岂不是賺的更多。不过现在何春根只能想想，人生地不熟的，卖货全靠七哥，他们现在不能得罪七哥。

　　七哥想到刚拿那两片试吃的薯片进去时，他可是强忍着没自己给吃了。不过这薯片也没卖给别人。这买家王秀娥也认识，正是前不久收她头发的妇人。今儿个刚好她那胖儿子也在，吃了一片薯片便要买，这小胖墩闹个不停，妇人也没有办法，便只好买了给儿子。成交价六毛钱和一两肉票。来回一趟一盒薯片就能挣一毛钱，要是多几盒薯片，他一天賺的都能比上城里拿工资的干部了。他自然是满脸春光，对待王秀娥和何春根这两个大财神别提多讨好了。

　　卖货很顺利，但何春根多留了个心眼，拉着老娘到供销社买了一点猪下水这才赶回了家。路上熟人问起，便扬起手里的猪下水说道，特地去供销社捡便宜去了。

　　眼瞅着日子越过越好，王秀娥喜笑眉开的把今天賺到的五毛钱都给了珺娇，这惹得刘大梅好一阵眼红。

　　晚饭过后，回到房里的王秀娥例行公事地数了数盒子里的那三十九张大团结。

　　不对劲，怎么少了一张？

　　王秀娥特地拿到媒灯下又一遍遍地数着，数了好几遍，都还是三十八张。她顿时慌了，这年头丢了十元钱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何家众人洗洗后正要入睡了，哪知道王秀娥在院子里大声嚷嚷着让大家伙到堂屋去。

　　发生什么事了？众人都狐疑道。

　　几个小的还揉着眼睛呢，却被大人们拖着来到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