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绿茶三岁半》黑色的雪花

8、第八章

　　虽说收养石头这事是定下来了，石头也真真切切的生活在了老何家，但家里除了珺娇和何国栋把石头当成老何家的一份子，其他人都是漠视的状态，包括王秀娥这个最初提议的人。

　　何春根和李桂兰更是没有丝毫身为石头爹娘的自觉。石头喊不出口爹娘，他们两也不强求，完全就是放养式地对待石头。

　　老何家总共也就五间屋子，珺娇和她爹娘住的这间虽说宽敞，但大人和小孩住在一起难免不方便，这还是珺娇年龄小，再过两年也得分开住了。因此，石头的住宿便成了问题。

　　何春根一个大老爷们哪会想这么多，直接就说让石头每日吃完晚饭再回原本的家住。

　　李桂兰对这个便宜儿子更没啥想法，也没有用心考虑过石头的住宿问题。她现在还心心念念地惦记着生一个亲生儿子，为此，还听了刘大梅的意见。在屋子里的墙壁上贴上了观音送子图，每天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整个人都快魔怔了，哪里有时间管石头的事。

　　珺娇人小力量薄也解决不了这档事，只好去提醒王秀娥，奶声奶气地说黎溪生产大队的人都在背后议论自家只是为了石头爹的抚恤金，现在明面上是收养了石头但根本就不管他。

　　王秀娥还是在乎名声的，便拍板让石头先和国栋，美芳三个人挤一屋，等石头他爹抚恤金下来了，便在珺娇他们屋旁边再搭一间屋。

　　秋收时节到了，黎溪生产大队的老老少少都忙活起来了，这份忙碌带来的不是哀苦而不是喜悦的笑容。在这个年代，粮食的丰收高于一切。

　　王秀娥一大早就给大家伙分配了任务，大人们去农田里上工，家里的小孩双休则去山上捡掉落的松树叶以备过冬。

　　黄色的松树叶是农村燃火必备之物，火柴一点，火苗迅速蹿成大火，再丢几根木柴进灶间，有时候一顿饭便再也不要记着添柴的事了。

　　何国栋算是家里孩子的老大，他拿着两个到处是小洞的破旧麻布袋，领着三人一到上了山。山脚下的岔路口，他便分了分任务。四人分作两组，各拿着一个蛇皮袋往一边山上去捡松树叶。考虑到珺娇太小，石头看起来又弱不经风，他便把石头和何美芳放到了一组。

　　何美芳一听急了，死活不愿意和石头一组。“我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让我和倒霉鬼一组？珺娇不是喜欢倒霉鬼吗？又是她哥哥，干嘛不让他们一组？”

　　何国栋有时真的是恨不得凑上何美芳几顿。要不是娘总和自己念叨，美芳才是自己亲妹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可没耐心管这丫头。“石头现在也是你哥哥，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再这样乱起外号，看爹会不会罚你。”

　　何美芳想到了上次她喊何珺娇“小哑巴”，被爹给知道后，罚了她跪在房间里一下午，连娘都没有办法劝。想到这，她膝盖有些软。爹发起脾气来可吓人的很，那次把膝盖的皮都给跪破了。

　　她不情不愿都扯过何国栋手里的一个蛇皮袋，嘴里哼哼叫，“不叫就不叫。”自己往山上的一边走了。

　　何国栋怕她出事，赶紧让石头跟上她。

　　自从知道这石头是书里的大反派，珺娇一时都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但幸好虽说石头已成了她哥哥，但除了和何国栋有所交流外，其他时候他都是形单影只的。不过这个突然得来的哥哥对她还是不错的，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对她投食。有时是几颗花生有时是一粒野果子，珺娇都不知道他哪里找到的这些吃食。

　　美食能降低人的心防和拉近人的距离。就这样，珺娇没几次就被石头收买了，哪里还会觉得他是大反派。看他没地方住还想方设法去提醒王秀娥。

　　何国栋看着石头跟上了何美芳的步伐，心里送了一口气。自从石头奶奶过了后，他深怕自己的这个兄弟把怒气发到自己妹妹身上，现在看来石头还是很明事理的，对美芳没什么芥蒂。

　　珺娇跟着何国栋来到另一边山的中低部，一群青黄相接的松树组成的松树林，地上铺着厚厚的黄色松树叶如同给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黄被。

　　何国栋让珺娇在一棵大树下等他，他自己拿着大蛇皮袋忘松树林去了。

　　无聊的珺娇坐在光秃秃的大树下看着树底下的一群蚂蚁正在来来回回的运食物，一时忘了神，连二柱喊她都没听见。直到二柱上前揪了下她的小辫子，她一回头才看见二柱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萝卜头站在她身后。这两个小孩子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穿的比何家屯其他小孩子要干净漂亮些。

　　看着珺娇大大的杏眼中泛着淡淡的泪花，二柱有些不好意思，心想，他下次再也不毛手毛脚乱抓娇娇妹妹的辫子了。“娇娇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在这等国栋哥哥，他去捡松树叶了。”珺娇指着对面的松树林说道。才一会儿的功夫，现在已经瞧不见何国栋的身影了。

　　“哦。那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寻野果子吃吗？”二柱先是向珺娇介绍了下他带来一对龙凤胎，江龙，江凤。虽说是龙凤胎，但长得并不一样。江龙是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娃娃，江凤则是黑瘦的干巴巴的。

　　当二柱说这对姐弟是江家坊的，与珺娇同岁时，珺娇还惊讶了一番，不是因为年龄，而是二柱与江家坊的小孩玩在一起。

　　江家坊人口稀少，江龙江凤他们的同龄人更少，因此看见珺娇很是兴奋。特别是江凤，以为自己终于能有个漂亮可爱的朋友了，一来就拉着珺娇讲悄悄话。

　　珺娇内心可装着个成年人的魂，虽觉得江凤的悄悄话无趣，但见小姑娘如此童真可爱也就不忍心拒绝她朋友式的相处，努力以小孩子的方式回应着。

　　珺娇听家里大人闲聊时说过何家囤与江家坊之间的渊源。原本黎溪生产大队是有三姓人家，何家，江家，李家。后因为江家人口兴旺，眼看就要盖过原本的何家大户，何家急了，觉得是因为江堵塞了河。于是就把江家人赶到了山脚下的另一边，江家人也自立成江家坊。

　　说也奇怪，自从两姓分开后，何家越来越兴旺，江家越来越衰败。由此，何家人更加笃定是江家人阻挡了他们的兴盛。

　　但两家并没有和解，反而越闹越凶，多次因为引水进渠之事闹的不可开交，甚至双方还打过群架。故而现在看到二柱同江家坊的人玩在一起，珺娇还是蛮惊讶的。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对龙凤胎是二柱的表弟表妹。二柱他娘是江家坊的，当初二柱他爹对他娘一见钟情，不顾家里反对，力排众议要娶了这个江家坊的姑娘。在二柱他爹百折不饶的坚持下，这才如愿以偿娶到了二柱他娘。

　　不过这也只是特例。何家屯与江家坊不婚已成为惯例。

　　何国栋干活很是利索，珺娇刚想要与二柱他们去摘野果子时，他就拖着一蛇皮袋松树叶回来了。看见二柱与江家龙凤胎待在一起，他的脸还有些沉。何家屯的人从骨子里就不喜欢江家人，特别是这些经常被大人耳提面命的小孩。

　　珺娇要和二柱他们一起去摘野果子的想法就此泡汤了。

　　二柱知道自己的兄弟向来不喜欢江家坊的小孩，也就不想多待，拉着那对龙凤胎跑了。

　　珺娇要帮忙一起抬松树叶，何国栋没让，而是一人在前面拖着蛇皮袋往山脚下奔。

　　等他们到山脚下待了许久，这才看到石头和何美芳一前一后抬着蛇皮袋回来了。

　　何美芳这么听话？何国栋和珺娇都大感惊奇。

　　珺娇注意到何美芳眼角还有几滴泪水，而石头仍是长发遮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石头要学着何国栋一样自己一个人拖着蛇皮袋，结果何美芳还不让，哽咽着说自己不累。

　　何国栋以为妹妹懂事了，还很是欣慰。而珺娇看到何美芳那惧怕石头的眼神就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不过这个堂姐一向就不喜欢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上赶着去帮她。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可不要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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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天，二柱他爹就带着好消息来到了珺娇家里。

　　四百块钱和一个大包裹。

　　四百块钱是石头他爹的抚恤金，二柱他爹来来回回往公社跑了好几趟，各种催，这才好不容易把这笔钱给落实下来了。自然也是公社看石头现在孤苦伶仃一个人，再扣着他爹的抚恤金不发也说不过去。这才一层层地往上催，最终把这笔钱发下来。

　　至于这个大包裹，连二柱他爹都觉得奇怪。“这还是公社的人拿给我，说一直找不到收件方，都放在那蒙灰了大半个月。我拿过来一看，好家伙，寄件地址是北京，也没有个寄件人。再一看收件人，我都傻了眼，是咱们珺娇，难怪他们一直找不到收件人。哈哈，谁会想到一个四岁不到的奶娃娃是收件人。”

　　“大队长，这不会是搞错了吧，还有北京的人寄东西给娇娇？”何家一大家子都不信。何春生怕拿错了别人家的包裹，再三向大队长确认道。

　　“哈哈，我刚开始也疑惑着呢，但这上面写的就是咱何家屯的何珺娇，除了你家娇娇，哪还有第二个人叫这名？”

　　此时众人都看着珺娇，珺娇也满脸疑惑，她哪里认识什么北京的人。突然她脑海中闪过那天在供销社遇到的小男孩的身影，不就是那个小屁孩吧？再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就那小屁孩当时可对自己高傲的很，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还会给自己寄东西，她可不信。

　　结果打开包裹后，她“啪啪”打脸了。

　　还真是那个小屁孩寄来的。

　　一张卡片方方正正的写着两个字“谢谢”，她都能想到那小孩写着两字时的臭屁表情。

　　还有一张纸看起来是他母亲写的，大致意思是感谢珺娇在供销社救了她家儿子。

　　包裹里两件小棉袄，一件大红色，一件粉红色，都做工很精致，设计感十足，看起来足以和后世的童装棉袄媲美。

　　何家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小棉袄，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刘大梅还上手摸了摸，心想，干嘛不送布，送这样的小棉袄，就算给美芳要来了，也穿不了。再看看珺娇，又觉得这小丫头片子可真好命，随便去一趟供销社还能碰到北京的公子爷，她家美芳咋就没这好运气。

　　虽然棉袄很漂亮，但珺娇更感兴趣的是包裹里的两罐麦乳精和两盒饼干。

　　王秀娥还是第一次见麦乳精这玩意，便要拿一罐给二柱他爹作为感谢。二柱他爹自然清楚这麦乳精的价值，死活没要，最后王秀娥拗不过，便拿了一盒饼干给他。就这盒饼干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价值不菲了，二柱他爹是谢了又谢。

　　刘大梅打不了棉袄的主意，就把目光投向了饼干和麦乳精。

　　王秀娥自然知道这个大儿媳的花花肠子，便开口说道：“这是人家为了感谢娇娇专门寄过来的东西，我也无权处理，就交给桂兰吧！”

　　刘大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桂兰把麦乳精和饼干锁进自家的柜子里。

　　这个小儿媳，王秀娥好笑地摇了摇头。她本以为李桂兰会表面客气一下，把那盒饼干给大家分一分，哪里知道她还真一股脑全都锁进了柜子里。

　　李桂兰可没有这么弯弯肠子，她想的是自家闺女嘴馋，这些吃食本来就是人家专门从北京寄来给女儿的，为啥要分出去给别人吃？

　　珺娇看见自家娘亲这么给力，心里乐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