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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幕 ...

  •   这一年秋天,余蘅来到陌生的南方城市。
      还是她第一次来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

      是新的阶段,也是新的旅途。

      她努力适应新的学习节奏。
      硕博连读是压力很大的,一旦无法博士毕业,连硕士毕业证书都无法拿到。这是她在做出这个选择前就了解过的问题。

      当然也难免也会遇到很多问题,遇到很多难办的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想起练辞那句话。

      不要让我失望。

      每次想到这句话,余蘅就感觉自己又多了一分勇气。
      她要朝着她的期待,往前走,往上走。

      元旦那天傍晚,余蘅到海边散步。

      她想起第一次练辞陪她聊天,她们在江边散步。她说起自己的想法,说想去南方学校读书,可放不下家里,总觉得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那时练辞是怎么说呢。

      她还是那么清清淡淡地问:“你哭什么呢?”
      也不是安慰她别哭,或者说其他。

      可那么清淡的声音,又莫名让人觉得温柔。

      她又想起机场分别那天。

      练辞对她说:“世界很大,你应该去经历去体验去感受。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她白天备考晚上做兼职,周末要去医院照顾父亲。
      备考压力已经够大,可她埋在心底不能跟家人说,也无法跟朋友说。没办法,她比同龄人都要成熟,大多时候都是她开导别人,她无法跟别人倾诉。

      只有练辞不一样。
      她清醒理智,却又总能给她力量和勇气。

      练辞于她,是老师是朋友,是长辈是姐姐,也是…无法自控的,喜欢的,仰慕的人。
      可是那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人海。

      余蘅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何种心情。
      是眷恋还是不舍,是遗憾还是怅然,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或许她也需要更多时间想清楚。

      女孩站在南方的海边吹着风,眺望无尽远的天际。

      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

      故事往往悄无声息开始,
      又总是无声无息地落幕。

      时间来到新的篇章。

      -

      等到在南方的第三年,余蘅第一次暑假回家。

      这几年暑假她都留在学校,帮导师做项目,找兼职,没时间回去。寒假回去的时间也不长,往往待够一周就走。
      请来的阿姨热情善良,手脚勤快,把家里打理地井井有条,只要她能按时打钱,父亲和奶奶就会有人照顾。

      八月末,北方城市热意渐消,秋风渐起。

      南方几乎没有秋天,余蘅贪恋地呼吸着北方秋天空气的味道,怀念着这阔别已久的天高气爽。

      不过离开学的时间近了,她只能在家待一周的时间。
      见见许久不见的朋友,跟她们吃饭聊天,也喝了一点酒,不过她没醉。

      她怕自己醉了会哭。
      怕自己醉了后脑子发晕,以为这还是两三年前的新年夜。

      从同学聚会出来,天已经黑了,余蘅没坐车,她走路回去。

      正好路过以前工作过的便利店。
      巧的是,正在打哈欠的收银员也是她以前一起工作过的同事。

      余蘅站在玻璃门外看了会。
      就这么被看见了,还认出来了。

      同事拉开门出来:“那个谁,余、余蘅,是你啊!”

      余蘅笑:“嗯,路过。在上班啊。”

      “对啊对啊,当时你突然就不来了,干嘛去了?”
      “没做什么,还在上学。”

      “哦,这样啊。对了,之前有次我替小吴上夜班遇到一个姐姐,她好像是来找你的,不过我跟她说了你不在,她笑了下就走了。”
      “……什么?”

      余蘅愣住,再问下去,可也只是这么反反复复的几句话。

      她来过这里。
      她…是来找她的吗?

      这个念头如野草疯长,扰得她心乱如麻。

      她想笑,却又想哭,硬生生忍住了,开始往家里跑。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纸盒。

      最上面是一盏纸雕灯。
      这三年不管去哪,她都带着这盏灯。
      也不知道练辞为什么要送她一盏灯。

      下方压着三条整齐叠好的围巾,和一个从未开过的信封。

      像是有所预感似的,她将信封拆开,将所有的钱都倒了出来。
      这么厚厚的一沓,她只打开瞄过一眼,从没数过,更没用过。

      纸币倒出来后,她看见那信封里还剩一张纸条。

      留着一串邮箱,
      还有数字,是电话。

      余蘅反手捂住眼睛。
      笑着笑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她迎着初秋的晚风出门。
      路灯不知道是不是坏了,这一晚竟然没有亮,路上非常黑。

      余蘅也因此走得很慢。
      直到远远地看见那家便利店的牌子,她站住了。

      晚风吹得香樟树叶飒飒作响。
      她在风声中拨通电话,嗓音哑哑地:“喂…”

      实在没想到电话会这么快接通。
      余蘅也实在没想好要说什么。

      幸好电话那端的人并不在意:“嗯,小蘅吗?”
      听到电话的声音,竟然就知道是她

      余蘅哽了一下:“你在哪?”

      话音落下,那端沉默一瞬。

      就这么短暂的两秒,余蘅听到电话那端也传来风声。

      她愣住了。
      明明今晚只是想过来试一下的,难道…

      那端的人已经笑了:“往前走,十米。”

      余蘅怔怔地,抱着那盏灯往前走。
      直到远远地看见前方路边有人也踩着黑暗,一步一步往前走。

      世界是浓郁地化不开的黑。

      余蘅停下脚步。
      眼前有一盏灯,亮了起来。

      练辞就站在两三米外,笑意浅浅:“好久不见了。”

      余蘅用力抿了下唇。
      眼泪簌簌掉落。

      练辞莞尔:“我都在你面前了,你还哭什么呢?”

      她是边界感很强的人,待人一向冷淡,也很少会把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给别人。
      可这次她违背自己的理性和原则,明明说着不要交换联系方式,却还是将自己的电话和邮箱悄悄写在纸条上,放到信封里。

      她等到自己的耳鸣消失,身体痊愈。
      她等到生活重归正轨。

      等了那么久,都没有回音。

      这两年她会想,或许她已经不再需要她。

      或许那个笑容温暖,喜欢吃甜食的女孩子开启了新的生活,喜欢上很喜欢很喜欢她的人。
      这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情。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好像都还不算太晚。

      余蘅抱着灯不动,哽咽着说:“怕你又像光那样消失。”
      忽然照进她的生活,却又瞬间消散不见。

      练辞摇头:“再不会了。”

      余蘅却像不相信般的,站在原地不肯动。

      练辞看着她,朝她伸出手:“过来,到我身边来。”

      你说我是你的光,
      而你可知,你也是我的灯。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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