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冥山鱼客

200、第十六章 摘不到星辰的摘星楼

　　“天哪，这楼也太高了一点吗？”
　　今夜，星光大盛，最是适合登高赏景。姜子牙和辛站在摘星楼下，姜子牙抬头望摘星楼，却根本看不到楼顶，高楼隐没在夜幕中，几乎和天融在一起。
　　“这楼，不会真的高的可以摘到星辰吧？”
　　辛低笑：“阿歌，你上去了，就知道了。”
　　姜子牙挽住辛的手臂，想要飞升上去，却被辛制止。“我们走上去。”
　　“啊？不要吧，这么高，我怕人没上去，就先瘫了。”
　　“不会的，要是你走不动了，我抱你上去。”
　　“……”一阵恶寒涌上，忽然姜子牙就有了力气，他率先一步，走进了摘星楼。辛跟在他后面，不疾不徐。半个时辰以后，姜子牙气喘如牛，已经大汗淋漓，回身一看，辛还是信步如庭。他心里不服气，好歹他是个修仙者，难道还能不如一个凡人。
　　又是半个时辰，姜子牙半挂在摘星楼的墙壁上，已是两眼发黑。“辛，你家纣王是有自虐倾向吗？好好的，非要建一座摘星楼，他还真打算天天爬一爬吗？”
　　“累了？”
　　姜子牙翻了一个大白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自己累了。
　　“要我扶你吗？”
　　“嗯。”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少步，反正一开始姜子牙因为不好意思，人只不过挂在辛的手臂上，到了后来，他累到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恨不能趴到辛怀里，结果，他也就差不多是被人抱上去的。
　　“咳咳——”离了辛的怀抱的姜子牙，尴尬的理了理衣衫，面色微不可见的发红，他生怕被人瞧出什么，只敢离的远远的。
　　辛也不在乎，一个人先行走到楼上，坐了下来。
　　“走了这么久，该饿了，楼上有酒有肉，吃吗？”
　　“吃！”
　　空旷的摘星楼上，其实没有任何恢弘或者奢靡的装饰，唯有铺在地上的一张几子，几子上烫着一壶小酒，酒壶边摆着若干食物。
　　“这么个天气，你还烫酒？”
　　辛为二人各满上一盏酒，解释说：“这是朝歌新酿的春酒，若不温烫，喝起来有些苦涩，若温烫，喝起来便有些清甜。你喜欢甜食，我才着人烫着，怎么，不喜欢？”
　　姜子牙端起酒盏，尝了一口，大约是酒味过于清甜，他的眼睛忍不住眯起来，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一杯喝完，他急忙抢过辛手里的酒壶，又自己满上一杯，一连喝了三杯，才对辛说，好喝极了。
　　“酒虽好喝，你也不必太着急，春酒喝着甜香，实则酒意颇盛，若喝的太急，容易醉。”
　　姜子牙满不在乎：“那有什么，醉了就醉了，最多你受累，抱我下去。”说完，姜子牙又喝了一杯，想着要是一会儿真的被辛抱下去，也省的自己费力。
　　两人就这么坐着，一边享受春酒的美意，偶尔抬头望天。酒过三巡，姜子牙的酒劲上来，一张脸，红的像是夕阳的晚霞。
　　“辛，你骗人。”
　　辛略惊，问：“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站在摘星楼上，可以手可摘星辰，可你看看这天，明明还是很高很高，哪里能摸到星星？”
　　辛手中的杯盏微顿，也抬头去看清亮的夜空。“是啊，对凡人来说，天本该是不可被触及的遥远，又哪里是一座摘星楼可以触及的？……就算是建十座摘星楼，只怕也无法触及。”
　　“不是，纣王为什么非要触及天空？他不是恨不能除掉神仙吗？”
　　辛浅叹，低低的叹息声，刺的醉酒的姜子牙心里有些难以形容的不舒服。“曾经的纣王，看着被神权奴役，失去生存自由的百姓，是真的恨不能杀光存于世间的神仙，可后来，他真真遇到了一个神仙，才知道，神仙并非是他以为的模样。”
　　“嗯？”
　　“他建摘星楼，是因为心慕神仙，希望有朝一日，神仙离开殷商，登达仙途以后，还能借着摘星楼，去拜访神界，探望他心慕的神仙。”
　　姜子牙已被酒意熏的上头，他能够听见辛的话，却听不懂他的意思，他本能而笨拙的问：“哪个神仙？妲己吗？可妲己不是神仙。哦，也对，如果有一天封神了，妲己说不定就能变成神仙。唉，这一位纣王，还当真是个痴情人呢。”
　　说着，姜子牙又去摸酒壶，可惜酒壶里已经没有剩下一滴酒，他发出一声不满的嘟哝声，又拱了拱鼻子，循着辛面前的半盏酒而去。辛没有阻拦，将酒杯递给姜子牙，姜子牙高兴的笑起来，急急忙忙的喝下半盏酒。
　　“辛，这酒怎么这么好喝？”
　　姜子牙终于是喝醉了，头晕目眩中，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眼看着就要砸上几子，辛伸手，拖住了姜子牙的脑袋。
　　“真是一只贪吃的猫，只希望去了神界的你，身边能有一个陪你对饮的人。神仙寿命无穷无尽，若只有一个人，那真是太过孤单了。”
　　辛的这番话，姜子牙早已听不见，他眯着眼，露出笑，梦境中，他的手里还提着一盏春酒，正在酣畅淋漓呢。

　　辛又一次出征了，为他的纣王，披荆斩棘去。姜子牙立在朝歌城下，仰望高不可攀的摘星楼。
　　“尚师弟。”
　　“云师兄，你怎么来朝歌了？”
　　“怎么，不欢迎？”
　　姜子牙笑：“怎么会呢？我一个人在朝歌，很是无聊的，师兄来看我，我可是高兴的不得了。”
　　云中子点头：“看的出来，尚师弟的眼里，全是寂寞。这十二年，你辛苦了。”
　　“……”
　　“不过，人间天命者已现，大道已启，尚师弟再受累几年，待封神大成，我们就可永享安宁了。”
　　“云师兄，封神之后，人间真的能重归太平吗？”
　　“尚师弟，如今的你，心意和封神榜相连，封神之后，人间能不能重归太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才是。”
　　是，封神之后，一切的失序都会重归有序，神威重临，新朝更替旧时，一切的纷乱都将消弭，凡人将再次拥有盛世繁华，神仙也能在天宫得享安宁。这应该是最好的未来，最值得去期许的未来，可姜子牙说不清楚，他的心里，为什么藏着一份抹不去的不安？
　　“天命人如何？”
　　“云师兄，我就说，如今的境况，你没事怎么能来看我？你是奉师傅的命，来问一问姬昌的吧？”
　　“他是天命人，封神能不能开启，全在他一人身上，若他不在，那么一切都将化作徒劳。”
　　“云师兄放心吧，我之所以日日夜夜守在这里，就是为姬昌护航保命的。殷商和诸侯国大战，纣王率领众将士赶赴战场，如今的朝歌城，还算安全。再加上有妲己在，如何都不会保不住姬昌。”
　　云中子摇头：“师傅让我来，就是告诉尚师弟，天星图的紊乱，导致一切推演都会出现变数，所以师傅的意思是，让你务必重视，莫要有一点点的差错。”
　　“好，我记住了。”
　　“对了，有个消息，还没传回朝歌，但不日会传回来，我先告诉尚师弟一声。纣王和诸侯国的战事，殷商输了，所以不日纣王会返回朝歌。”
　　“输了？怎么会？”不是姜子牙见不得纣王输，而是纣王的军事才能之卓越，使得大部分人都认为，只要纣王上去战场，必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云中子摇头：“战事到底如何，旁人看不清楚，但此番纣王行事，确实颇为诡异，连向来运筹帷幄的仙翁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一战，纣王会输。
　　而且，殷商输了战事，诸侯国俘虏了上万殷商兵士，诸侯国意欲以一万殷商将士的命，换取几座殷商城池，但纣王没有同意，所以诸侯国当着殷商大军的面，斩杀了一万将士。”
　　“这……云师兄，你们没有阻止吗？”
　　“尚师弟，你希望我们怎么阻止？”
　　“师兄，诸侯国的战力，之所以变得强悍，不正是因为修仙者的相助吗？若你们能够规劝，诸侯国是不会杀光一万殷商俘虏的！”
　　“尚师弟，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只是相助，并非替人间决策，师傅说过，一切决断，以人间自己的意愿为主，我等不得干预。再说，是纣王不愿意割让城池，诸侯国才杀光一万俘虏的，这一万人的死，能够让殷商的百万大军知道，纣王的心，并不是他们以为的以天下百姓为先，纣王的心，是冰冷无情的。”
　　用一万人的性命，挫伤纣王的威信，于兵法上来说，没有错，可对慈悲大爱的神仙来说，难道不是大错特错吗？
　　可姜子牙并没有在云中子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犹疑，他的师兄，截教，整个修仙界，都认为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能够削弱纣王身上的气运，使得殷商的气数，更快的断绝。
　　“尚师弟，纣王输了战事，心情必然不好，待他回到朝歌，或许会迁怒姬昌，师傅嘱托，命你务必以姬昌的性命为先，不可怠慢。”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