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女排向）》尔青阳

83、临别

　　第二阶段赛程尚未过半，三个准备去当外援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事宜，张桂妹虽然不用倒时差，她本人习惯和泰餐口味也相近，但却是单枪匹马的杀出去了。倪思兰和牛小楼到了加里宁格勒还要接着去倒时差，加上东西方迥异的文化生活习惯，面临的困难自然是要更多一些，但好在还有个伴儿。

　　“有什么东西要我给你带回来吗？”牛小楼一边打包，一边问着帮她打包的付彤彤。

　　“帮我买个套娃吧。”付彤彤想了想，想要个俄罗斯最有代表性的纪念品。

　　“禁止套娃。”

　　“就要套娃。”

　　另一间宿舍的气氛就没有这么欢快了。因为上一场主场惜败洪州，主打决胜局的水丹又挨了岳良一通批评，仿佛她的表现一无是处，整个人已经蔫了好几天。尤其联赛结束后青年队会来合练，更是让她的压力已经增加到了临界值。看着倪思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核对清单，她并没有上去帮忙。倪思兰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也想在临走宽慰宽慰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你回来就见不着我了。”水丹整个人懒洋洋躺在床上，干脆一扯被子直接把脑袋蒙住了。

　　倪思兰叹了口气，放下刚挑选好的球鞋，走到床前拍了拍裹在被子里的小姑娘：“你别多想了，你肯定能留下的。”

　　捂在被子里的小姑娘既不吭声也不动弹。岳良对其他人有多上心她是看在眼里的。倪思兰受伤后缺席的那几场比赛，余宁和袁子异两个之前都没怎么上过场的人，发挥起码也是中规中矩吧。更何况其他人，牛小楼现在就差说一句自己要星星了，教练组都能搭着梯子给她上去摘去。排球圈里没有不看好她的人，但凡提到这个新星，哪个不是赞不绝口。倪思兰也从伤仲永变成了枯木逢春，现在还获得了去国外打球的机会。张桂妹有一桩黑历史在，照样有外国俱乐部给他伸橄榄枝。自己呢，本位任务永远都做不好，教练组的所有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队友们嘴上不说，心里真的没埋怨过自己传的颠三倒四的球吗？就算她们不埋怨，自己就能当没发生过吗？

　　“我跟你说一件事儿吧，是我在燕京的时候，听她们的老队员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倪思兰又拍了拍水丹，但是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清原的张指导曾经想给岳指推荐二传，韩晴和孟可言岳指二选一。但是岳指婉拒了。”

　　“他说，他现在的精力，只够带你一个。”

　　裹在被子里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们说这是严指说的，岳指这个赛季给了你那么多机会，如果不要你了，这么多机会不就浪费了吗？他从青年队要个小二传不行吗？你知道这些比赛机会，对一个小队员来说多重要吗？我刚上一队的时候都没打过这么多比赛。”

　　“现在岳指还没放弃你，你要先放弃自己吗？”

　　“我没有！”水丹掀开被子一骨碌坐了起来。然后举着双手来回给倪思兰看。“我手指头都快粗了两圈儿了！上次传球戳了手指我都没跟他说。”

　　“你看我的手。”倪思兰也伸出了右手。“我指甲裂过多少次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哪次都是缠着胶带继续练。你看看越姐膝盖上的胶带贴了多少？你说她的金牌好看，可那是怎么来的？”

　　“可是……”

　　“他最近批评你很多。这个赛季对于秦山来说已经快结束了，接下来每次比赛机会都很珍贵，咱们二十人大名单里剩下六个都是青年队凑数的，没和咱们合练过一天。所以二传位置上只有你，越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明年，不对今年，她还会不会再来我们都不知道。你要是不抓紧，下个赛季，咱们可怎么打？”

　　“你是不是嫌弃我的传球了？”

　　“想听真话？”

　　“嗯。”

　　“对喀山那天我一抡空，心里有两个想法，一是坏了，二是你。很多事情咱们队里都是心照不宣的，但是既然说了那就应该说开，免得各自心里有什么想法。我来秦山之后，和两个二传配过，一个是你，一个越姐。你说我扣你们两个给我传的球，这区别我会不知道吗？你扣一下她传的球就知道了。”

　　“噢。”

　　“我和你这样说不是让你和她比，而是告诉你，你现在在场上，只能有一个想法，就是成为像她一样的二传。其他任何想法都不要有，因为没有意义。你看看自己的手，如果你真的离队，这两年的苦就算白吃了。”

　　“除非岳指开口，我当然不想走了。”

　　“你可真傻，岳指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越姐是什么人，她带你训练，上一个有这待遇的，可是现在国家队的那位主二传，海河那几个小的都没这待遇。他怎么会让自己心血付诸东流呢？他所有的宝，都压在了你会争气这件事上。”

　　水丹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男教练嘛，说话冲是难免的，你没见过更冲的，我在体校的时候，那些教练比他凶的大有人在，但是他们也是替你着急。吃了这碗饭，整个职业生涯都在和风险斗争，你打出来了就算胜利了，如果打不出来，这十几年就白瞎了。你高中毕业，可以复习复习去考大学，我这样从小进了体校，文化课一问三不知的，如果打不上球，退役了怎么办呢？除了打球什么都不会，只能从头开始，可是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已经白瞎在球场了。”

　　“知道了，你回来给我，带个大列巴吧。”

　　“等我回来天都热了，你不怕臭了啊。”

　　“臭不了。”

　　“行。”

　　相比于牛小楼屋里的轻快，倪思兰屋里的纠结。稍晚成行的张桂妹屋里又是另一种画风。她和泰国的新队友们有一点交情，她们的助理教练退役前还和自己交过手。马上对手变队友了，虽然紧张，但是还有一点期待。她刚把《家常菜三百道》放进行李箱，就被姜宝琳拿了起来。

　　“你干嘛，给我放好。我去了就指望它吃饭呢。”

　　“看看嘛，这么多菜，你要是都学会了，以后食堂主厨就是你啦。”

　　“我要是食堂主厨，你就天天吃胡萝卜沙拉！喝胡萝卜奶昔！我让你做梦都是胡萝卜！”

　　“讨厌。”姜宝琳撅了噘嘴，老老实实把书放回行李箱。

　　“我走了以后，你把晓晓看好了啊，别没事儿老带她开黑，她一未成年，少打游戏少氪金。有空了多去训练馆，看人家小丹一天天跑的勤的。发球机会开吗？”

　　“会啦，你都教我好几遍了，不会的我再去问越姐夫和廖指。”

　　“你乖乖的啊，宿舍保持卫生。别我不在你就乱折腾。你也少吃点零食，廖指再罚你跑一万米可没我抢你的锅了。”

　　“我的姐啊，你跟我妈似的。”

　　“你要是我闺女我一天揍你三回。好啦，你好好表现，等我回来，给你带个惊喜。”

　　“什么惊喜？”姜宝琳立马来了劲儿。

　　“说出来还叫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