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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青楼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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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逛窑子一事,颜筱原本心存疑虑。但是听云雀说,他父亲也认为窑子是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不免心动起来。
“雀儿师弟,你父亲应当是个十分厉害的大人物吧?”颜箫流露出向往的神情,“如果连他老人家都喜欢逛窑子,那么逛窑子应当果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云雀骄傲道:“那还有假?我老爸不仅逛窑子,他还很喜欢开窑子呢。我老爸说,这天下最出名的大窑子,都是我家开的!”
颜筱震惊道:“你父亲也是皇帝?”
“啊,也?”云雀一愣,仔细打量了颜筱一会儿,打量完了又呆呆地说:“我爸应该不是吧。皇帝住在京都的紫禁城,我爸住在西域,离得很远呢……”
颜筱说:“我看书上说,皇帝富有四海,还以为天下最出名的窑子,会是皇家的产业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师兄你是看了假书。”云雀思索了一会儿,“是善莫大鸟那一本吗?那本肯定是假的。”
颜筱说:“看的太多了,也记不清是哪一本。”
云雀说:“反正我爸肯定不是皇帝。听说中原皇帝是一条龙,水性非常好,他的龙子龙女想必也不会差。我游泳还是师兄你教的呢。对了,师兄,你的水性这么好,你身上有龙鳞吗,你会戏珠吗?”
颜筱说:“我又不是妖怪。”
云雀点点头,一边说一边沿着小巷往前走,“师兄,依照本师弟的高见,你还是少看些书。最好像我一样,多练武功多游泳。这样既可以保护视力,又可以锻炼身体。而且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拳头说话。”
颜筱摇了摇头,“可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师父也说,叫我们放下屠刀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云雀嘴上喊得凶,其实也并不知道这宣州城的窑子究竟在哪里,只推测往男人聚集的繁华地带走准没有错。果然走了不多时,便瞧见了一幢十分气派的小楼。许多男人挤在门口,嘴里嚷嚷着什么“快让我进去”、“不进去,今晚一定睡不着了”之类的话。
“哈!果然就是这里。”云雀喜上眉梢,拉着颜筱就往前挤。颜筱也是心跳加速,激动得不要不要的。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灵活地挤过人墙,来到小楼门口,往里一望,却只看见一面极漂亮的大屏风。
两人盯着大屏风,又是失望,又是迫切。这小楼的掌柜也颇精明,若是一眼就能瞧见里面什么样,倒让人失去了三分兴致。偏这里挡得严严实实,教人浮想联翩。
“两位小道爷,别瞎看啦!要想进到里头去,那可是要花许多钱的。”门口一位徐娘半老的妇人打着扇子,挡住他们窥探的视线。
云雀咽了口唾沫,转过头来,问:“要花多少钱?”
妇人低下头,忽然见到云雀的脸,顿时惊讶道:“啊哟哟,这位小道爷,怎么生得这样俊!莫不是二郎神杨戬下凡投胎啦。啊呀,你的银子就免啦,今天算是姐姐请你的。你们两个人,只要出一个人的银子,姐姐就带你们去最好的包厢!”
两人一听高兴极了,都欢呼起来。云雀连忙拿出一根金条,交给那妇人。妇人接过以后,也是喜笑颜开,引着两人绕过屏风,走进了小楼。
云雀进去一看,顿时大失所望。
……
渡鸦领着赤鹦,从一处偏门走进小楼,悄无声息坐在了云雀隔壁的包厢里。说是最好的包厢,其实也不过只有两张座椅,一面小桌罢了,空间狭窄得很。除了一套茶具同一盒点心,什么陈设也无。渡鸦放下阻隔视线的珍珠密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赏钱丢给亲自前来领路的掌柜,摆摆手让他下去。
掌柜大气也不敢出,再三作揖,千恩万谢地走了。
渡鸦喝了口茶,咬了半只绿豆糕,透过珠帘望向外头座无虚席的大堂,摇了摇头,道:“真没想到少主会来这种地方。”
赤鹦不明所以,“师父,这地方有哪里不妥么?”
渡鸦笑道:“没什么不妥。就是……太健康了。”
……
一墙之隔,云雀扒着包厢里的栏杆,望大堂中央那个白布蒙着眼睛的说书先生,气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小爷花了这么多金条,就是来看一个瞎子打嘴炮的?”
颜筱心里也觉得很遗憾,但还是劝慰道:“雀儿师弟,你不要生气。咱们听听说书,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哟,小道爷,咱们上青楼这可不是普通的说书啊!”小厮走进包厢,端上来两大碗香喷喷的八宝擂茶。他一边摆盘,一边眉飞色舞地吹捧起大堂中央端坐的白衣男子,“上青楼的白瞎子,号称这个……这个宣城百晓生,江湖上无人不久仰他的大名啊!”
“哦?”云雀捧起大碗擂茶,心想:“我怎么从没听老爸提起过白瞎子这号人物?”
小厮摇头晃脑道:“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知道江湖一应大小事宜,事无巨细。就连金陵金刀谢家的家主的猫是否已经绝育,绝育的时候先割的是哪边的蛋,他都一清二楚。”
颜箫瞪大了眼睛:“这位白先生竟如此神奇?”
小厮道:“害,不神奇,咱也不敢收这么贵的门票啊!”
小厮的一通吹捧,成功地引发了两名少年的好奇心。云雀捧着八宝擂茶,趴在包厢的栏杆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大堂中央紫檀木书案后坐着的那位白瞎子。白瞎子皮肤苍白,整个人透露着文弱的书生气息。他手里拿着一把空白折扇,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衣,从头到脚一片雪白,纤尘不染。
云雀说:“师兄,这白瞎子果然有些奇特。他日常穿白,自己又看不见,到底是如何保持服装整洁与个人卫生的呢?”
颜箫想了想,说:“也许这位白先生在这里说书,赚了许多的钱,每隔一个时辰就换一套白衣裳。啊,我以后要是能在这里说书就好了。”
二人还没讨论明白,就听看客里有一人高声嚷嚷道:“白瞎子,你今天怎么披麻戴孝,好生晦气啊!”
云雀心想:“啊,原来他不是每天都穿白衣裳。”
那看客不太礼貌,白瞎子却也不生气,温文尔雅地说:“今日是前朝明熙皇帝的忌辰,我穿白衣悼念,聊表心意。”
云雀瞥了一眼颜箫。
颜箫正把头埋在碗里,大口吃那八宝擂茶,好像一时半会儿没有抬头的打算。云雀于是又侧过头去,一边吃自己的擂茶,一边继续瞧外头的热闹。
堂上有人唏嘘道:“那明熙皇帝是位真英雄!可惜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呐。”
一人道:“那白先生今天就讲讲皇帝吧?”
又一人道:“皇帝有什么可讲?新朝十二年,皇帝换了九个。我看当今这天下,就是土猪野狗,活得也比皇帝长了。”
颜箫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兄,你没事吧!”云雀赶忙放下茶碗,去拍颜箫的后背,“你吃茶呛着了吗?”
云雀这边拍着颜筱,外头那白瞎子一展折扇,道:“皇帝确实没什么可讲。如今这朝堂之上的皇帝,不过是京城金顶王家、金陵金刀谢家的傀儡罢了。若说当今天下,有什么值得说道的人物,那便只有四位:这王谢两家的家主两位,南疆的净宗宗主一位,再加上这西域的千羽城主一位。”
看客兴奋道:“说千羽城主!我们要听那个大淫-魔的故事!”
“咳咳咳——”云雀一口气呛在了胸口。
颜箫抬起手臂,很想帮师弟顺气。然而他自己的咳嗽都还没缓过来,实在有心无力。两名少年在包厢里大咳其嗽,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花钱来受这般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