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九·静养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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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坠，半旬的时光悄然滑过。
“你…好些了吗？”江湖拄着枯藤制成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探视着某位比自己伤情更严重的病号。
“娘，孩儿…没事。”刚刚看见的时候，江湖差点非常不厚道地爆笑出声，躺在卧榻上的秦风周身上下仅双眼、鼻孔、嘴巴留有缝隙，便于视物、呼吸与喝药进食，余下皆是严丝合缝。
“没事就好，好好养着。”唉，最初的好笑之后，江湖不免有些感慨：偶的魔啊！这都过了十几天了，怎么还是裹得严严实实？说得好听点，仿似顺应端午佳节的吃食—粽子；说得难听点，就是一具还能说话的木乃伊。
“孩儿不孝，御下不严，连累娘为孩儿担惊受怕。”前些时日一直昏睡，直至昨日方才彻底醒转，不见江湖的影踪，动弹不得的秦风惊惧，待得有人前来送药，连番追问江湖的下落，那人却是一言不发，苦于行动不便，秦风不得不按捺着性子忍耐，就在秦风以为此人天生聋哑之时，那人面无表情地吐出两字：无碍。
“傻孩子，别胡思乱想，养伤为上。”江湖宽慰了几句，起身告辞。嗯，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祸害遗千年这句话着实精辟，虽然看不清他的气色，但听他开口，中气十足，估摸着不出几日，便能还复活蹦乱跳。年轻就是好啊，恢复起来就是快，哪像我啊，右腿只是骨裂还不是骨折，就疼得我涕泪齐下，养了这么久，还需要靠着拐杖才能行走。
“娘，您别走，陪陪孩儿，孩儿害怕。”眼见得江湖就要离去，秦风急唤。
“请用药。”起初置若罔闻最终还是施以援手的来人入得房内，将一只木制的漏斗放入秦风口中，举起药碗灌入药汁。
终是不忍这种市井常见的不法商贩为了谋取暴利，在牛羊等牲畜被宰杀之前，五花大绑，硬生生地灌入大量的水增加斤两，俗称注水肉的制作方式之一。眼下此人喂药的方式与那些个黑心商贩殊无二致，秦风就算再不是，毕竟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哪有这么虐待病号的呀？
“我来吧。”江湖叹了口气，接过药碗，取下那只漏斗，试了试药汁的热度，略吹了吹，喂着秦风。
“随你。”那人冷冷回着，一如既往地转身就走。
“这些天，他就是这么给你喂药的呀？你不烫啊？”好好的一个美男子，都给折腾成啥模样了？怪不得刚才他一开口我就觉得怪怪的，那嗓子活像被烟熏火燎无数个来回碾压的沙哑粗粝。
“有娘亲在，孩儿就安心了。”秦风笑了笑，并未就此多言。
“不过，说起来，是我们叨扰了，他若真是铁石心肠，大可见死不救。不管怎么说，他终究还是救了我们，或许长年累月居住在此地，甚少与人打交道，性情冷清了点。你可别往心里去，与他为难。”喂完药汁，江湖取过丝帕，给秦风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渍，低声叮咛。
“娘，您放心，孩儿都明白的。”秦风本想点头，无奈当下无法付诸行动，只能眨巴眨巴着眼睛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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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碗，我该放在何处？”闲聊了几句，药效发挥，秦风沉沉睡去，江湖拄着拐杖，出得房门，眯眼看了看，瞥见一袭青衫的那人背对着自己，立在不远处的竹林空地，开口问询。
“给我。”那人循声回首，应了句。
“哎呀！对不起！”毕竟不是很熟悉地形，腿脚有伤，加上近视眼，江湖一手端碗，一手拄拐，不是时间管理达人，平衡感难以掌控的结果就是如此糟糕。
“无妨。”貌似被江湖以饿虎扑食之姿泰山压顶之势袭击的可怜肉垫倒是处变不惊。
“喵呜！”一团乌云不知从何地窜出，大抵是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格言，跃入江湖怀中，粉嫩的小舌头伸出，舔着江湖的脸庞。
“小猫，起来。”难得听见他多说了一个字，不再是两字或三字，却是对着这只通体乌黑的喵星人。
“喵呜！”翡绿的眼眸里现出三分委屈两分不舍五分欣喜，黑猫乖巧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蹲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继续叠着罗汉的两人。
“不好意思，我腿没力气，你，能不能，扶我起来？”半晌不见那人有所举动，江湖窘迫之余还有些许诧异。
“好。”那人微微颔首，双手环过江湖的腰肢，就势扶起江湖。
“有救。”这一刻，两人近在咫尺，彼此的吐纳可闻，江湖感觉那人似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眼睛。
“你说什么？”我的老天！这张脸，这个地方，难道，他是龙玉？这些天，除了送药，此人极少露面，面容普通，神色冷峻，鉴于现下是在自己都不知道剧情进展的情况，江湖并未多想，但是刚才倒地的时候，有张精巧的人皮面具跌落，那人现出庐山真面目，容颜更胜秦风一筹。电光火石间，福灵心至的江湖不可置信，怔怔出神，神思恍恍惚惚间，好像听见他说了句什么。
“你的眼睛，有救。”出于习医的习惯，龙玉抬手，抚上江湖双眼周遭的穴位，进一步查看。
“真的吗？太好了！”江湖大喜过望。
“你，真的是他娘？”查看一番后，推开江湖，龙玉蹲身，收捡着那只适才不幸壮烈粉身碎骨的碗，似是不经意地飞来一笔问询。
“怎么会呢？你看我的年岁，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啥？他是不是误会了？既然知晓这是自己原定的男主，江湖再也没有戒备之心，决定实话实说。
“难得，后娘里也有你这般好心的。”龙玉收捡完毕，将拐杖拾起递给江湖，覆上面具，抱起黑猫，缓步返回自己的房间。
“不是，我也不是他后娘，我其实和他……”奇怪，我为何要和他解释这么多？他误会不误会，关我何事？
“明日，我为你医治眼睛，天色不早，还请早些歇息吧。”龙玉淡漠疏离却不失有礼地回着，合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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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十来岁鼻梁架上沉重的眼镜开始，江湖再无一日能看清楚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她愿意做个粗鄙爱财不通文墨的俗人，绝不会沉迷于书海之中以致长成之后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活得太清醒，不随波逐流盲目追随者，在如今愈发浑浊的世道里就是异端，文雅点的称呼是孤芳自赏，大多数社会人会称呼江湖这类人为自恃清高的神经病。
“这是…？”龙玉微愣，历来只是简单用些饭菜果腹的竹桌上，琳琅满目，荤素搭配，菜色清新。
“这些天，经你妙手医治，我的眼疾大有起色，我的伤也好了大半。我就想着，做上一桌好吃的菜，好好答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这人没什么手艺，做菜倒还是马马虎虎，还请你不要见怪。”江湖放下卷起的衣袖，净了净手，招呼龙玉就座。
“如何？”见龙玉夹起一片素鸡品尝，江湖满怀期待地发问。
“不错。”确实如她所言，她的厨艺不俗，我竟不知，素鸡还有这种做法？龙玉如实道出自己的感受，不吝赞赏。
“谢谢，那你就多吃点，我去给秦风送饭。”江湖笑了笑，拎起准备好的食盒前去投食某位还很虚弱的病号。
“他的内力全失，我也不解，是为何故。”身后，响起龙玉略有歉疚的声音。
“我明白，你已经尽力了。”江湖点了点头，对此并不介怀，心底却隐隐有些不安：唉，这世上无奇不有，就算高科技尖端技术发展成熟的现代，都会有很多查不出根源所在无药可医的病症，对此束手无策，这道理我懂。只是，那孩子性格乖僻，若是知晓此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娘，您做的饭菜真好吃，孩儿喜欢。”将养了这些时日，秦风恢复得不错，碍于双腿骨折，暂时还不能下地行走，这几日，终于可以扔掉拐杖的江湖便不再烦劳龙玉，接过给秦风送饭的差事。
“好，你慢点吃，别噎着。”还别说，这孩子吃饭的时候还真的挺乖的，不挑食吃得香，让人非常省心不用追着后面喂饭的好宝宝一个。
“娘，孩儿记得，小时候，您也常给孩儿做吃食，多年不见，娘您的手艺大有长进。”记忆中的娘亲模样与眼前的人影重叠，秦风不由感慨万千。
“我…以前的手艺如何？”听他的口气，莫非，他的亲娘不擅厨艺？江湖拿捏着分寸，不着痕迹地打听秦风过往的经历。
“只要是娘做的，孩儿都喜欢吃。”秦风不置可否，莞尔一笑，继续埋首苦吃。
“娘，您的眼睛，好些了吗？”
“好多了，现在我能看清楚不少，再也不用摸索着走路了。”这话说得可真艺术，不消说，这孩子的亲娘定是厨艺不佳，不得不说，这孩子纵使再不济，但他的孝心可嘉。
“那就好，改日，我会好好谢谢这位先生的。”用完饭菜，接过江湖递上的热巾擦了擦嘴角，眼神落在灶房的方位，秦风若有所思。
“娘，您不用担心，不就是内力尽失嘛，孩儿从头再修炼便是。”递还热巾，秦风云淡风轻地道出自己的现状。
“你，都知道了？”这孩子这么聪慧，我就知道是瞒不过他的。收捡着空碟空碗的江湖对此倒是没有过多惊讶。
“娘，其实，孩儿并不爱练武，先前也是为了要活下去，不得不为之。孩儿喜欢游历，待孩儿伤势痊愈，孩儿就带着您遍访名山大川，饱览美景。”秦风合上眼眸，十余年间惨痛的一幕幕再度自眼前浮现，心悸阵阵，双拳不由紧握。
“你，能和我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吗？”唉，我原先的认定里，他的童年很悲惨，那几个老怪物压根就没拿他当人看，他能活下来，实属万幸，他变得这般暴戾乖张，根源在此。只是，现在这个剧情里，他还是没能逃过这般的境遇吗？
“娘，孩儿不想提，别为难孩儿。”秦风侧首，不愿江湖看见自己咬牙切齿的模样。
“好，你不愿，咱们就不提这个，你好好歇着。”虽然秦风掩饰得很好，但他闭目侧首与紧握的拳头已经泄露了他此刻些许的心境，江湖提起食盒，不再就此事追问不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九·静养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