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雨中蜗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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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雨中蜗牛
其实嘉欣和她母亲刚踏进那家日式餐馆时，就被王畅瞟见了。这家日式餐厅的座位之间用着雕刻精美的木块镂花隔开，如此设计，既使得来这里的每一对吃客有足够细语的空间，又没有完全封闭的逼仄感觉。王畅和凌雨舟就坐在她们的邻桌，透过中空的镂花，陈嘉欣的脸显得格外小巧朦胧，可就是因为这样，王畅心中才更加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气侵袭。
王畅示意凌雨舟小声些，别再嬉笑，凌雨舟见状也学着王畅的模样，一手托腮，歪着头瞥向一帘之隔的嘉欣母女。王畅看都没看，将一块三文鱼蘸没在芥末酱里捞出，机械性地送入口中时，凌雨舟一脸惊讶地憋住笑，可是王畅看得入神，丝毫也不知道，直到两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恼怒地看向凌雨舟，“你……你怎么不提醒我。”说完拿起玄米茶直饮。对面的凌雨舟笑道拍桌子：“我说畅哥，谁让你看得这么出神？”
王畅懒得理他，继续托着下巴倾听着，只是不再刻意看向那边，边吃边沉思，一时冷落了凌雨舟。“喂，虽然时间还早，不过咱们也要适当快一些吧，今晚的高铁，这可是大学第一次长假，我们的六日游诶，刚刚聊到哪里了？继续啊！”凌雨舟看王畅不理他，忙扯上新话题。
“我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吧，记得玩得开心。”王畅若无其事地嚼着寿司。
“什么？为什么？不是，你车票都买了，行李也收拾好了，攻略也做了那么久，你现在让我一个人去，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凌雨舟一时难以接受好兄弟的突然变卦。
看着凌雨舟质问的眼神，王畅依旧毫无波澜，“心情不好，不想去了，再说头也有些疼。这顿算我的，下次假期你想去哪里，我全包怎么样？”
“行啊，你以为这样就把我打发了？我和你这兄弟真是没法做了，”凌雨舟恼怒的眼神望向陈嘉欣，示意着王畅，“是不是因为她，你每次一看见她就很失常。哦，不对，你就没正常过！”
“和她无关。这次算我对不住你，以后一定弥补。对了，听说宣沐亭明天的高铁，和我们去同一个地方，你可以期待一个异地偶遇。”王畅嘴角微微一扬，凌雨舟的火气顿时减了三分。
“你确定？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她微信，她发的朋友圈。你不会还没加她吧。要不要我把她的微信号发给你？”王畅打开手机操作着。
“哎，不用，别以为这样我就不恼火了，你这人真是……”凌雨舟慌张的眼神拼命想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却还是被王畅看得彻彻底底。他喜欢宣沐亭，只是一直没有勇气，王畅在一旁瞧了这么些日子，终于忍不住要帮一帮这个惨兮兮的兄弟一把了。
“发给你了，加不加随你。我先走了，兄弟，祝你好运。”凌雨舟看着王畅推着行李离开的高冷背影，郁闷至极。他真的有些搞不懂，究竟是什么让王畅突然就变卦，不过他现在急着赶高铁，还有宣沐亭的事需要他好好斟酌，来不及去恼王畅这个怪人。
用宣沐亭止住凌雨舟的怒气，这是王畅想出的临时借口，他对自己这些年积累的观察能力异常自信。只是眼前这个陈嘉欣的出现，一次又一次嘲讽着他自认为是的可笑的自信，好像他再怎么观察，他都迷惑，她与她母亲之间的对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落下，可是为什么即便他已经猜出了七八成，依然感觉她身上的谜只增不减。
嘉欣离开后不久，王畅也跟着离开。他们两人各自回到宿舍，却又心有灵犀地出来闲逛。宿舍太闷，而他们的心太紧，脑子太乱，只有漫无目的地在一条小路上走着，才能稳住杂乱无章的思绪。
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也很少见，层层厚重加压的云显得天空格外低沉。空气中不时送来阵阵微凉的晚风，清新中透着一股雨丝的湿意。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只有这片树林小道清幽僻静，他们一前一后在这石板路上踱着，王畅就跟在嘉欣后面的不远处，可是嘉欣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理会周围究竟有没有人。
王畅觉得这女孩实在胆子大，竟然这么晚独自一人在这么僻静的小路上走着。突然，嘉欣在一处停住了，蹲下来抚摸着路旁的草丛。她把头靠在膝盖上，就这样足足看了有五分钟。绝了，这女孩到底在看什么？天这么暗，能看得清什么？王畅等的有些不耐烦，终于忍不住走向这个傻里傻气的姑娘。灯火暗淡的几乎不可查觉，连影子都无缘形成，待到王畅轻至嘉欣身后，她还是毫无察觉。
“喂，天这么晚又这么黑，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什么？”他就知道，今晚嘉欣的心情一定不好，或许会大哭，或许会找一个无人处呐喊，但他没料到，她竟然一个人躲在着小道上对着一丛小草发呆！
嘉欣被这背后突如其来的男子声音吓得心猛的一沉，连忙想站起来逃走，可惜她蹲的时间有些久，腿一阵酸麻，重心不稳往前一倾，眼看就要跌坐在草丛里，王畅俯下身一把拉住了她。
她倒吸一口凉气，稳下心神，这才慢慢转头看向身后这个男生。尽管灯火稀微，可是他的脸嘉欣倒是一眼就认出。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生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优雅地背在身后，他的眼神还是那般清澈又深沉，不过今晚还多了一些烦躁。
这些年，她第一次离一个男生这么近，他的手牢牢地抓着自己的胳膊，有些痛可是却让她很安心，他的脸就在自己头顶上方，他的气息缓缓地吸入又吐出，呼吸声音在这四处无人的林间小道上格外清晰。她有些慌了神，并且极力想掩饰自己莫名增快的心跳，可是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在王畅听来也同样清晰。
“喂，自己能起来吧，我不扶你喽。”王畅觉得这女孩似乎被自己吓傻了，连忙用手在她眼前挥着。
嘉欣缓过神来，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腿脚的酸麻使得她迈不动一步，想逃走是不可能了，只能对着王畅这堵人墙，她莫名的有些害羞，并且她一害羞就会说话犯冲。她知道王畅是在关心她，可是她就是想对他发脾气，还有那天迎新会的事，她还是忘不了他对自己的态度。
“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里？还有，我在这里看什么与你有关吗？”嘉欣没好气得说完，便将头偏向一旁，只留给王畅一个侧脸。
“你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出现？而且辅导员没提醒你们不要这么晚走在偏僻无人的地方吗？”
“有什么好怕的，你看那里不是有监控嘛。”嘉欣朝着不远处的一根杆子上一指，确实有一个小摄像头闪着红光。
“如果真要发生点什么，有监控也没用啊，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对了，你看那闪着的红灯像不像鬼的眼睛。”王畅故意说着吓人的话逗嘉欣开心。
“一点也不像，无聊。”嘉欣忍不了和王畅之间这莫名其妙的对话，即使腿麻，一瘸一拐也要离开这个无聊的男生。
谁知，她刚一转身，王畅又堵在她面前，使她无法挪动步伐。“你到底还想说什么？”嘉欣抬起头，皱着眉头看向他。
“我今晚只是无聊，出来走走，谁知就遇见你了。你刚刚在这里看什么呐？分享一下呗。”
“蜗牛。告诉你了，我可以走了吧。麻烦让路。”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谁知王畅突然蹲下身来，真在草丛里一本正经地找起来。
“哝，不就在那里吗？笨呐。”嘉欣也蹲下来，不耐烦地指给他看。两人靠的极近，嘉欣感觉到气氛不对，赶忙想站起来，又被王畅的话打断：“看不清啊，在哪里？”嘉欣简直无语，打开手机中的电筒照向眼前这片草丛，伸出手来想抓起趴在草叶上的小蜗牛，放在他眼睛的正前方，让他好好看看。
谁知，王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连忙小声说：“哎，别啊，我看见了。快把手电筒关了，小蜗牛在草上睡觉，别打扰人家好不好，很没有礼貌诶。”他就像个小孩子，傻傻地望向她刚刚才观赏着的小东西。
嘉欣从他手中慌忙抽开手腕，他到没理会，自顾自地看着小蜗牛。
“蜗牛有什么好看的？”嘉欣好不容易才笑出声来。
“你刚才不也在看嘛？我挺喜欢小蜗牛的，小时候就喜欢把它们装在瓶子里玩。”
“你这样会把它们给闷死。”嘉欣想起，小时候和王涛，每次雨停后，他们都会蹲在草丛旁捉蜗牛玩，好多好多蜗牛，草叶上全都是，地上也全都是，它们一个个排着队，慢悠悠地踱着步，可是王涛总喜欢把它们放在透明糖罐子里，还怕它们饿着放了几根草，第二天蜗牛还是全死了，为此嘉欣那时还哭了一场，好几天没有理他。
嘉欣忽的想起这些往事，觉得小时候真是特别幼稚，傻得她想笑又想哭。她看向王畅的脸，心中竟然无意识的将他和心中的那个王涛重叠。“我真是疯了，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嘉欣连忙打散心中冒出的这个可怕的念头。
“是啊，以前是弄死不少。现在才知道，蜗牛活得那么快乐，把它们装在瓶子里，一定是人心中的嫉妒在作祟。好啦，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王畅突然也想起了曾经那个女孩，她看到死去的蜗牛哭鼻子的样子，现在想来真是可爱。可是在他心底，她的模样已经越来越模糊，他更不知道此时她现在身在何处，想到这里，王畅心中闪过一丝伤感，心中隐隐作痛。
她那里也要下雨了吗？他还能在她的模样彻底消散之前等到她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雨中蜗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