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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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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国
天玺学院因背靠人族且有四方大陆十大高手坐镇,因此名声极盛,成立至今,聚集了数千名青年才俊。
这些年轻人以实力分为上、中、下、初级,分别居住在天地玄黄四大斋舍。
学院分层教学,因材施教,不在同一级别的学子寻常并不容易相见。
例如初级学子或一年皆在学院修行,但实力中上的学子已入世修炼,暗中替天启国执行数次任务。
这些任务涉及机密不同,难易不等,多是交由天玺学院实力最上乘的那五十七名学子去完成。
这些人皆居住在天字斋舍,一人独占一间厢房,每四人共用一间院落。虽不若在家中生活舒适,但比起其他斋舍学子共用一间厢房的生活来说已是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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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元三十九年
早春薄雾,清晨的阳光暧昧不明,一道急切的脚步声穿过玄字斋舍朝天字斋舍驶去。
不多时,天字斋舍其中一道厢房门被来人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妃色身影迅速闪入房内,朝卧在床榻上的男子缓缓走去。
葱白玉手掀开男子领口,纤纤五指顺着男子锁骨处微陷的骨窝朝胸口摸去,却在瞬间被男人的手握住。
“拘缨。”
青年声音微哑,带着初醒的潮气。缓缓睁开眼来,他未松手,反是紧紧握住女子的手覆在胸前,低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听表哥说你执行任务受了重伤便想来看看你。”
女子约莫十六、七岁,面似芙蓉,目如秋水。
晨曦透过半开的窗柩打进来,落在她身上,她微微偏过头,迎着绯红的朝阳不易察觉的笑了起来。
“你手里是什么?”
“膏药,从表哥那要来的。你知道,他身份不一般,有的是我们见不着的好东西,你伤的重,这膏药能让你好的快一些。”
青年面目沉静,不为所动。
拘缨半蹲在地,单手支着脑袋,微微叹了口气,似真似假道:“周尧,我们都认识两年了,也一起执行过危及性命的任务,你怎的还这般防着我。”
她似乎有点委屈,却也只是伶伶俐俐的笑道:“再不松手,我这手恐怕得被你废掉。”
周尧松开手,只见拘缨那如凝脂的手掌上印刻着一道道红印,显然是先前被他用力握出来的。
拘缨未计较,反是摊开掌心,将那小巧的白色瓷瓶交给周尧看,“这膏药很有趣,名为千捶,擅治外伤。我知道你不喜欢找医师,便替你寻了这东西来。”
周尧拨开拘缨的手,从床上起身,取过衣架上的外衣穿上,“这药你留着,我用不着。”
拘缨斜坐在床沿上,安静的看着周尧日渐健硕的身形。
玄青色外裳覆在他茶色单衣外,修长的脖颈被一头青丝遮盖,周尧转身,语气多了一丝不悦,“日后若无首肯不得擅自潜入房内。”
拘缨微怔,须臾,脸色恢复寻常。
她起身走至周尧身前,靠近细细看了看,轻声道:“往日你脾性虽不好,但也未曾如今日这般冷淡,怎么说我也是好心替你送药来的。”
“周尧…”
拘缨促狭一笑,“你这莫不是有起床气?”
她说对了,周尧是有。
想起梦中所见,周尧那曜石般幽深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唇轻启,不甚在意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不讨喜的事罢了。”
天玺学院的人都知晓周尧脾性不好,性冷,但不讨他欢喜的事却也不多。
无它,只是因着这人除去一干心腹,待他人即便如拘缨这般相处两年的同门也是较为疏离的。
关系疏离之人自然不知他不喜、厌烦之事,
只是想起近来学院的闲言碎语,以及表哥那异常的态度,拘缨不由的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院长临昭传话欲择一关门弟子悉心教导。学院的人都猜人选是在你与表哥温拿中选出,但我知道,院长的人选只有一人。”
拘缨伸手一指周尧,脸上带了笃定的笑意,“那人便是你。”
院长临昭背景高深且实权极大,在某些方面,他的话甚至比国师还要管用。
做他的关门弟子,并非只在修炼一途有好处。只要临昭想,他甚至可以让他这唯一的弟子插手天启军团的主要事务。
拘缨如此笃定并非因着她知晓临昭的心思,只是因着她表哥温拿的身份不若表面那般寻常。
温拿不会成为临昭的关门弟子,而周尧年龄、资质、性情以及简单的背景皆是临昭喜欢的。
只是拘缨的话并未让周尧面色有丝毫松动,显然他对此并不在意。
两年过去,与初至天玺时的沉闷不同,他多了一分阴戾之色,说话做事更直白,也更加嚣张。
除去他那一干心腹,没人知道他真实想法。
门口有吱吱呀呀的动静,周尧眼梢微挑,下颌微微扬起,朝立在门口模样拘谨的男人看去,“你来做什么?”
拘缨回身看去,见是住在玄字斋舍的天佑,巫师柳色的关门弟子。
两年过去,陆喜不在,周尧同天佑的关系很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天佑变化不大,唯一的不同便是在周尧面前话少了很多。
这是柳色教他的,当时天佑被周尧一顿痛揍,三天三夜没下来床,可委屈了,在柳色前来探望时便一个劲的朝他追问其中缘由。
柳色性情内敛,说不出那什么野男人、汉子之类的话,只是委婉的道出‘祸从口出’四字。
天佑似乎听了进去,从此谨言但不慎行。
两人初至学院时,天佑颇有种相依为命的错觉,对周尧极为热情,一个劲的叫他弟弟。在遭受几次冷遇,又被周尧痛揍后,天佑躲了他一段时日。
那时,他们到天玺城已经有大半年了。
周尧做到了小范围的呼风唤雨,身后跟了一群小弟,有不入流的混混,也有天玺城高门贵族出生的官家子弟,甚至顺利的挤进学院排名前五十,入住天字斋舍。
一次,天佑偶遇周尧,想到曾经被打的惨状,他胆怯的缩起身子,想要躲开。奈何那时深冬大雪,他长的茁壮了些,动作不怎么伶俐,被那群小弟给捉了回去。
他见那群小弟‘尧哥、尧哥’的叫,脑子一抽,双手抱拳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也跟着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尧哥。’
霎时,周尧脸色便变了。
他抱胸立在灰色的院墙下,黑色的斗篷罩在他身上,宽大的帽檐微微垂了下来,遮住他大半张脸。
天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他轻斥一声,道:“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的挺快。”
当时,天佑心里便咯噔一声,知道他今天必定是躲不开一顿痛揍的。
初入天玺学院的天佑认真好学,除去沉迷盘核桃,并无其余的不良爱好。
且因着天玺学院因材施教,天佑在剑术、炼丹、画符、炼器、布阵五者中选择了炼丹,这是他兴趣所在,与他体内另一半巫族血统不无关系。
只是不久,他父亲重华君找来,呵令其改修剑术,并强行赠予他一柄中品法器。
天佑的性子不算软弱,可也不强势。
那时正值周尧无故失踪,他无处倾诉,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只得在重华君的强势逼迫下改修剑术。
奈何剑术并非他真心所喜,修炼一途亦波折不断,在压力极大时他被身边的朋友带去了赌坊消遣,并且…从最初的不适到逐渐沉迷。
被周尧的心腹阻截时,他将垂头丧气的从天玺城最大的赌坊走出,心中烦闷不已。
他喜欢炼丹,喜欢闻各种药草的味道,喜欢温暖的丹药房而非冰冷的刀剑。
此次相遇,与天佑的猜测不同的是周尧虽脸色不好,却并未斥责他,更未动他分毫。
周尧只是夺下他腰间重华君赠予的中品法器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后便带着萎靡不振的天佑去找了柳色,让柳色收天佑为关门弟子。
不知道周尧用了什么方法,从那之后,重华君再未找来。
天佑欢天喜地的跟着柳色学习,两年后,顺利从黄字斋舍升至玄字斋舍。
至此,天佑与周尧的关系似乎近了一些。
只是周尧事忙,加之两人所习不同,一年下来接触并不多。
炼丹一途虽是兴趣所在,奈何过于枯燥。有时天佑亦想小赌一把解压,只是还未走近赌场便会被周尧的手下拦住。
也不知周尧是从何处接触的这些人,痞里痞气,待周尧却忠心耿耿。
他们待天佑算不上恭敬,但也不会为难,只是无论如何不让他走近赌场一步。
天佑最初还很不喜,憋红了脸磕磕绊绊的同那些人讲道理,只是在看见与自己同行的好友被他们拉到昏暗的巷道揍的人事不省时,他便不敢了。
他这几名好友,主修剑,在学院虽只是中下,放在外面却也不容小觑,哪知却轻易被这群人降服。
天佑躁眉怂眼的想跑,那群人中个头最高的人扯住了他的领口,打量他一番,笑了一下,好声好气道:“你那几个朋友可算不上什么好人,没事别跟他们混。”
“你…你不要这么说我朋友。”
天佑小声的反驳,那人也不恼,只是踢了踢地上的年轻人,幽幽道:“我们不能打你,可没说不能打你的朋友。”
天佑是个操心的命,怕累及好友,从那之后便戒掉赌博,一心沉迷盘核桃和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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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辰时,他听闻周尧执行任务负伤而归,心中一急,便在未提前打招呼的情况下寻了过来。
此时,听得周尧询问,他一边好奇的打量拘缨,一边应道:“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
说完,一挺健硕的胸膛,信心十足的补充,“柳色不仅教我炼丹之术,亦传我医道,他说过再有不久我便可以出师了。”
“进来吧。”
周尧没多说,只是让他先进屋。
天佑轻手轻脚的进屋,不太自在的偷瞥屋内的一男一女。
拘缨笑着坦坦荡荡的对上天佑的窥视,天佑脸色一红,立即仰起头假装去看房梁。
见此,拘缨捂嘴噗嗤一声轻笑,问道:“周尧,学院传说你们二人是兄弟,这可是真的?寻常倒是不怎么见你们走动。”
天佑耳朵动了动,脸有些红,伸手指了指周尧,低声道:“我是他兄长。”
周尧没反驳,天佑便有些高兴,正要多说些什么,却见周尧对拘缨下了逐客令。
拘缨走后,天佑挠挠头,凑近道:“尧弟,你对姑娘家都这般凶吗?”
周尧没回答,天佑便好心道:“娘说过,对姑娘家要温柔些,不然是娶不到媳妇的。”
天佑已经很久没提起陆喜了,不仅是他,此前在三重界知晓陆喜存在的人都不敢在周尧面前提及。
这是周尧的禁忌,奈何天佑不长记性,一不小心又提起这人。
周尧背靠透着晨光的窗柩,双手抱胸,打量着脖颈、手腕皆挂着沉香串的天佑,声线慵懒,“这是她教你的?”
“嗯。”
“还教了什么?”
“没了。”
天佑认真的想了想,脸微微有些红,害羞道:“娘说我还小,不着急想这些。”
“是吗?”
周尧薄唇轻启,懒洋洋道:“想知道她都教了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