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都会喜欢我》碧红昔

38、河流的故事02

　　讲到这里的时候，姥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颇有些吊胃口的样子。认真听故事的季予玫倒是不停的追问：

　　“然后呢？然后呢？姥爷快讲！”

　　电视上刚好在播大合唱，声音有些大，也听着这个故事的季元纬顺手拿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减了下去。

　　“那小子吞下那颗珠子后，刹那间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吓到了财主一行人，这时候这家老大也带人回来了，他们赶跑了财主救了弟弟……”

　　冯端静拿起手机看了下除夕夜工作群里的消息后心不在焉的评价道：

　　“童话故事。”

　　这下姥爷可不服气了，他继续讲：

　　“吞下了宝珠的弟弟变得十分口渴，他娘连忙给了他一瓢水，他捧着木瓢喝完还是喊渴，他哥端来一盆水，他也咕噜咕噜全部喝光，然后继续喊渴……

　　不等他娘和他哥做出反应，他便跑到水缸旁去把头伸进水缸里喝水，这下家里水缸里的水也被他喝干净了。他哥带上木桶连忙去河边打水，他妈用绳子把他捆了起来，可惜捆一条绳子断一条绳子。

　　这时候，路过一个人告诉他们：得用粗铁链把这个孩子捆起来，不然他会离开你们所有人，也会毁了这个地方。

　　这个路人带来了粗锁链，帮他们一起把这个孩子捆在了河边一个粗铁柱子上。

　　他娘每天都得去给他换锁链，因为这粗锁链也只能管一天，第二天就被磨坏了。过路人说要捆这个孩子整整七七十四九天才行，而这些日子只能由他娘去换锁链，其他人靠近不得。

　　每天，这个孩子都会对他娘说：

　　娘，你放我走吧。

　　他娘不言不语，留着泪给他换了锁链，继续锁着他。

　　一天又一天过去，第七天的正午时分，天空阴沉得厉害，暴雨不停的下，河水涨起来了。

　　待在家里的老大心想：坏了！

　　他连忙和他娘带着锁链一起往捆着他弟弟的地方敢去，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天上在打雷，每一道闪电都落在他弟弟身旁。

　　他弟弟在雷电之中不停的扭动着身体，碗口粗的铁锁链被崩得直响，那铁柱子也不断的摇晃，似乎就要撑不住了。

　　老大抢过他娘手里的铁锁链，就要扑上去为他弟弟换锁链，却被狂风和暴雨吹得前进不了几分。

　　终于，铁链子被崩断了，那铁柱子也摔进了河水里。崩断铁锁后的弟弟一头扎进河中不见了踪影，他娘在岸边哭得肝肠寸断，喊他不要走。

　　那水里的龙也舍不得走的样子，总是回头去看，每回一次头，河底下的河床上就多一个大坑。

　　最后，龙游走了，龙走的当天这村子就被大水淹没了。”

　　…………

　　“听起来是个悲剧故事啊……”

　　季元纬拿着遥控器叹着气，抬手摸了摸季予玫的脑袋，然后忍不住吐槽道：

　　“不过，爸你们那个年代的传说故事里怎么反派老是财主地主之类的？”

　　季予玫倒是没有在意父亲的吐槽，她更在意故事里那条由人变成的龙，她手里拿着橘子都忘了吃只顾盯着姥爷问：

　　“龙后来有回来过吗？”

　　姥爷笑呵呵的道：

　　“也许有回来过，但谁也不知道。”

　　这个故事勾起了季予玫的兴趣，她本来就很喜欢听这类故事，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兴趣一旦起来了，那就要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了。

　　“龙为什么要离开啊？”

　　“那个过路人是不是和真哥他们家一样？”

　　“故事里的哥哥和大娘活下来了吗？”

　　…………

　　这些问题问得姥爷都有些头大了，这传说故事从他小时候就有了，也没地方去追究那么多缘由。

　　还是姥姥出声解了姥爷被外孙女为难的困境，她把季予玫手里一直拿着的橘子剥开皮递到她嘴边堵她的嘴：

　　“我看玫玫你干脆去扛锄头好了。”

　　季予玫满嘴的橘子咽下去后又开始了为什么：

　　“为什么要扛锄头啊？”

　　“扛个锄头去挖根根，挖到底算了 ”

　　这下，季予玫听明白了，这是姥姥在调侃她问题多。

　　…………

　　电视机里的大合唱节目都结束好一会儿了，季予玫坐在父母的中间，眼皮已经渐渐开始上下打架起来，于是便再次被大人红包催着去睡觉。

　　回到自己房间翻身爬上床的季予玫很快进入了梦境，梦里面似乎有条很宽广的河，龙在河里若隐若现。

　　…………

　　时间过得很快，全家团圆的时光转眼间就过去了，冯端静那边的工作比较紧，没歇几天就准备回去工作了，身为她丈夫的季元纬和她一个城市工作，自然也要和她一起回去。

　　季予玫穿着新衣服站在车站送别父母，满脸的不高兴，最后却也只能牵着姥爷和姥姥的手回家去。

　　大年还未过，这热闹便已冷却，家里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净。

　　在村子的路上，也许是一直沉浸在离别氛围中的原因，季予玫没怎么看路，走着走着就莫名的被绊了一跤，膝盖磕到了地面，差点没把牵着她的姥姥一起绊倒。

　　“走路看着点儿！”

　　姥姥连忙借着牵着的手把她拉起来，弯腰去看她摔的地方：

　　“摔得怎么样？”

　　季予玫揉了揉膝盖，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迹：

　　“还好，没事。”

　　看她似乎还能正常走路的样子，姥姥便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小孩子的身体就是要比大人好得多，摔倒了爬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但如果换成上了年纪的老人，这摔一下就不得了。

　　“谁把这绳子扔大路上啊？”

　　姥姥低头去看地上，也许是刚才他们一直想着离开的女儿女婿，所以没注意平常平坦的地面上横了一条粗绳子，染足了灰的绳半嵌在地面上。

　　姥爷弯腰去把这条粗绳拾起往一旁扔去，待拾起这绳子的时候，他才发现：

　　这哪是什么绳子？这就是一根粗藤条。

　　…………

　　待晚上回到家上床睡觉的时候，季予玫才发现今天摔那一跤膝盖给摔擦伤了，渗出少许的血迹，还有些微肿。不过这种小伤口不去管它，过几天就没影了，倒是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季予玫给自己盖上被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

　　…………

　　季予玫睡得并不太安稳，因为总感觉床摇摇晃晃的，她想睁开眼看一看，可是身体又疲倦得很，闭上的眼皮怎么都睁不开。

　　那晃动时缓时急，像是在一辆车上。虽然睁不开眼，但季予玫的耳朵却还能听，只是听到的声音十分模糊，像是人捂着嘴发出的声音一样。

　　她睁不开眼，便想仔细听那声音，而巧合的是，这时候那本来模糊的声音却开始渐渐清晰起来，不仅清晰而且距离也很近，说话的人似乎就在她的身边。

　　“大晚上的，你开车稳着点儿！”

　　这是个女性的声音，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知道了，我稳着的，这一代有些闹事，我得快点开过才行。”

　　这是个男性的声音，也有着那种微妙的熟悉感，他似乎正在开车，而车上的乘客目前便是季予玫和那个有着熟悉声音的女性。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季予玫感觉到那种拽着身体的疲倦感减轻了不少，她忽然间睁开眼来。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挡风玻璃外被车灯照得发白的道路，车灯之外的地方一片漆黑，她转过头便看见了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

　　说熟悉是因为这人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说陌生是因为她从未见过这人。

　　“玫玫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会儿吗？”

　　见季予玫醒来，那女人便把季予玫往怀里揽了几分。季予玫还在盯着这陌生女性的脸看，看了好几秒，她忽然意识到了这是谁：

　　这是姥姥。

　　姥姥年轻时候的照片她看过，就长这样。

　　如果这是姥姥的话，那……

　　季予玫扭过头去看开车的男人，男人偏过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目视前方：

　　“玫玫再睡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到站了。”

　　开车的人是姥爷，也是姥爷年轻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