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都会喜欢我》碧红昔

39、山路（01）

　　季予玫看了看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爷爷，又看了看揽着自己的姥姥，有些犯迷糊，她伸手去摸姥姥的脸：

　　“姥姥，你们怎么变年轻了啊？”

　　听见她这话，年轻版的姥姥皱了皱眉，然后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你喊我什么？”

　　“姥姥啊……”

　　季予玫刚回答完便偏过头去看车窗外面的景象。外面正值深夜，姥爷开车走的这条路似乎也比较荒凉，除了道路上稀疏的几个路灯以外便是黑乎乎的一片，周围没什么人家的样子。。

　　她再回过头去看面前的车窗，车灯很亮，但也只能照亮一段距离。天上还飘着雪花，冰冷的雪花落在车窗上立刻化成了水痕弄花了车窗玻璃，为了避免那些水痕影响视野，雨刷在不停的工作。

　　“我摸着也没发烧啊，这孩子怎么净说胡话？”

　　年轻版的姥姥在试探了季予玫额头的温度后抬头和开车的年轻版姥爷说着话，姥爷目光盯着前方，倒是没回头看，只是握着方向盘笑着说：

　　“大概真是睡迷糊了吧，你给她好好理一理，别给我们乱加辈分。”
　　，
　　闻言，姥姥年轻的脸上显露出不悦的神色来，她认为姥爷这个玩笑开得不合时宜，因此而有些不满。

　　“喊什么‘姥姥’，喊妈妈！我要当姥姥还得再等十几年呢！”

　　妈妈？

　　季予玫满心疑惑，因为很容易遇到怪异的事情，所以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遇到什么东西了。

　　“叫妈妈啊。”

　　见季予玫没有开口，那个长着年轻姥姥版姥姥脸的女人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她把季予玫的围巾解开重新缠在她脖子上：

　　“叫妈妈啊！”

　　季予玫闭紧嘴唇，坚决不发声，虽然她不知道面前这个存在为什么非要让她喊“妈妈”，但她有种强烈的直觉：

　　————只要喊了“妈妈”就一定会有坏事发生。

　　戴在季予玫脖子上的围巾越缠越紧，她眉心点的红印像是在高温下融化的糖稀一样一点点融化沿着她的皮肤滴落下来。她伸手去抓脖子上越缠越紧的围巾，拼命的挣扎，然而小孩子的力气在成年人眼中就像个笑话一样。

　　有着季予玫姥姥年轻版脸的那个女人还是维持着不悦的神色，看着她：

　　“叫妈妈。”

　　那双漆黑的眼眸暗沉沉一片，了无生机。

　　季予玫开始剧烈的咳嗽，她伸手去挠那用围巾勒她脖子的年轻女人，那女人却好似全无感应一般任由她抓挠，缠在她脖子上的围巾也没有半分松开的意向。

　　专心致志开着车的“姥爷”也好似完全没有听见季予玫的剧烈咳嗽声一般，仿佛身边是一对相处融洽的母女，语气如常的开着劝慰道：

　　“玫玫，你和你妈妈较个什么劲啊？睡糊涂了吗？”

　　她才不是我妈妈！

　　季予玫心里这样想，但是除了剧烈的咳嗽声外依旧没有向外吐露半个字。车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车子的雨刷都有些来不及把玻璃清理干净了。

　　手握方向盘的男人转过头看向被红围巾勒得喘不过气的季予玫，他的眼睛和那个女人一样黑尘尘的：

　　“玫玫，不要惹爸爸妈妈生气啊。”

　　季予玫只感觉窗外的雪花越来越多了，车灯亮得刺眼阻碍视野，完全看不到外面到底是什么场景了。在极度缺氧的环境下，她看着眼前的场景一点点变白最后和窗外的雪花连成一片……

　　…………

　　“玫玫怎么醒了？不多睡一会儿吗？”

　　汽车不停颠簸的环境晃醒了季予玫，她一睁开眼便看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张脸的主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关怀的看着她。

　　这是……

　　季予玫本能的感到了一种熟悉感，但忽然间竟想不起自己和面前人的关系。她茫然的表情引得面前的女人有些忧心的皱了皱眉，那女人连忙将她脖子上的围巾给她围紧了一些，然后去摸她的额头：

　　“该不会生病了吧？玫玫，还认得妈妈吗？”

　　妈妈……

　　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季予玫心底的那些虚陌生感彻底转为了熟悉感，她开口有些茫然的喊道：

　　“妈妈。”

　　她面前的女人松了口气，笑了起来，然后把她往怀里抱了几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天还没亮，还要开好长一段距离才能到站。”

　　手握方向盘正开着车的男人也稍微偏过头来笑着劝她：

　　“玫玫再睡一会儿吧，等到站后爸爸喊你起来。”

　　季予玫听话的半靠在女人怀里，闭上了眼睛，但没过一会儿她又睁开了眼，她睡不着，所以她靠在“妈妈”的怀里，睁眼看着车窗外黑乎乎的风景。

　　虽然外面在下雪，但雪下得并不算太大，有雨刷清理车窗也不算太挡视线。车灯所能照见的路段不长，车灯照射距离歪的路段都是黑乎乎一片，偶尔能看见一些遥远而稀疏的灯光。

　　在汽车行驶途中季予玫无聊的数着落在车窗上化成水的雪花：

　　一百三十六，一百三十七，不对……是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六……

　　她都不知道自己数了多少个数的时候，她偶然间抬眼，发现车灯照射范围内的路段上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看上去有些单薄的模样，在这夜色里格外的显眼。

　　车离那个人越来越近，季予玫也就越来越能看清那个人的模样了。

　　那是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站在路边朝着他们挥手，像是想要搭个便车。

　　“还带着孩子呢……老冯，停下问问她们去哪儿？看看我们能不能送送她们。”

　　季予玫的“妈妈”这样开口道，作为司机的季予玫“爸爸”也顺势停了车。季予玫从“妈妈”的怀里坐起来，看着车门外的那个女人。

　　大概是天气实在是太冷了，那女人的脸色尤为的苍白，嘴唇也呈现出青紫色，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大概正熟睡着，正闭着眼半点声音也没有。

　　季予玫的“妈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那抱着孩子的女人赶紧上来，那女人道了一声谢后就上了车。她上车的那一瞬间，季予玫感觉到了一种寒风袭来的气息，所以没忍住的打了个冷战。

　　季予玫的“妈妈”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儿，她又把季予玫脖子上的围巾多裹了一圈：

　　“外面风大，妈妈马上关车门了。”

　　抱着孩子的女人上车后往他们身后走去，在这狭窄的空间内行走的时候竟没挤到任何人。

　　汽车车门关上，在这样一个雪夜再度启程。

　　在汽车颠簸中的季予玫忽然想起一点：

　　这是货车啊，前面只有两个座位，所以她是被妈妈抱进怀里共坐一个座位的。

　　那对母子从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往后面走，还能有位置吗？

　　季予玫忽然间回过头去看：

　　她的身后就是一排座位，刚才那个上车的女人此刻正抱着她的孩子坐在她的身后，见她回头看，那女人还对她笑了笑。

　　季予玫眨了眨眼：原来她家的货车前面有两排座位的吗？

　　她忽然感觉又有些热了，于是把脖子上围得严严实实的围巾脱了下来。抱着她的女人发现后有些责备她，然后伸手想要重新给她围上围巾：

　　“怎么随便脱围巾，这天气着凉了怎么办？”

　　季予玫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谁在讲故事。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很冷，我开着车正在往内地赶……】

　　【在盘山路的那一段，我看见路边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在招手。】

　　【我正打算停车的时候，你姥姥像是着魔了一样朝着我大喊：‘开快点！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