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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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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渡法大典,也不过是一个大型的祭典。
不同的是,祭典,略微有些修为的人都可以举办,只要做好法阵,略施法力,祭所祭之灵即礼成。
而渡法大典,却是那些入世及修为再以上的大能们才有能力举办的。其不仅是为祭拜,更是为了渡灵力予世间生灵。
它所覆盖的范围也会随施术者的能力大小而有所增减,小的可覆一城,大的甚至可以覆上所处的整个大陆。
而像青苍岁剑宗的这种覆及全九州的渡法大典,也只有洛渊有能力办的到了。
可如此规模的大典却只为祭一人之灵。
这是洛渊为数不多的私心。
当然,别人也不会知道。
毕竟是大典,洛渊换上了正装。
正装通体白色,高领广袂,绣有繁复的细密金纹。
外套薄衫,薄衫曳地,配长披帛。腰间所配正是洛渊那块不知什么来头却不曾离身的魂玉。
洛渊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繁复的衣服,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却还是接过了夜湘她们递过来的发冠和饰物,一一佩戴整齐。
发冠很高,两侧系有细长的缀珠冰蚕丝带,珠子是苍梧峰的水灵根女弟子们用灵力凝出来的,皆是上品。
其他饰物亦是如此洛渊实在是不好拂了弟子们之意。
见洛渊整理好衣装,夜湘屏退了跟着自己过来的弟子们,自己则随师兄弟于山下等候。
洛渊昨日略施了术法从璃楼那棵千年来未长出过一片叶子的树下,掘了出一坛酒来。
此时开了封,浓厚的酒香传来,对洛渊而言却是有些呛鼻。
他斟出了一盏收入了空间中,随手拈了个法诀,将剩余的那一坛酒水隔空传入了大典地点干涸以待的曲水渠中。
渡法大典所在的青苍岁峰已是人声鼎沸,在看到空荡荡的曲水渠中忽然灌满了酒水时,更是沸腾了起来。
洛渊身着华服从山脚走来,
一步,一步,
从直上的玉阶走来。
夜湘和师弟夜岚一左一右于后随行。
在看到洛渊走来的那一瞬间,人们早已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甚至放缓了呼吸,拍惊扰了这不慎误入人间的神祇。
到了高台下,夜湘夜岚两人停下了脚步,夜离早已端着镶金玉盘候在那里。
洛渊指尖拂过玉盘,沾了些所谓圣水,从夜尘手中接过缀着珠玉的流光法杖,缓步走上高台,在法阵中心站定。
“泠——”
洛渊在阵眼处的地面上拄上了法杖,法杖上的珠玉相撞发出清脆空灵的声音。
高台上之前隐隐约约的法阵发出了一声嗡鸣,泛起了柔和的光芒,开始转动起来。
“泠——”
又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洛渊举起法杖,往其中注满灵力。
大把大把的灵力随法杖挥出,如同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
台下的人们也都感受到了这股温和的力量,或闭目深吸或已震撼的怔住,接受着由内到外的净化。
修士们则争先恐后的打坐修炼了起来,吸纳着这天地间最纯粹的灵力。
据说,在这里修炼一刻钟,完全可以抵过平素的十年。
“泠——”
洛渊口中低声喃起上古的咒语,他声音很低,却足矣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像极了玄密深奥的梵语。
刹时,枯叶化蝶,枝露新芽,丛绽芳花。
天地间仿佛都被渡上了一层神圣又温暖的光辉。
北溟,感觉到了吗?我以这九州万物之灵渡你,你可会归?
鬼域 楚江王殿
像是冥冥之中感知到了什么,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初溟突然睁开了眼。
他是生魂,生魂与肉身还存在着一丝联系。
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那不知被什么东西镇在某处的肉身被一股不知名的灵力净化着。
是谁?
他翻身下榻,快步向偏殿走去。
“哥,我去人界买来的,你就吃一口”
“不吃,不是不许无事去人界闲逛吗?一殿下的话都不听了?”
“诶呀,大家都这样啊,就连九殿下都去嘛”
“那也……”
“砰——”
谢必安话未说完就听到殿门被人一脚踹开。
二人警惕的看向殿门。
初溟迎着二人的目光就这样大步走了进来,他看了眼几乎就要攀在谢必安身上的范无救,有些糟心的移开了视线。
当初洛渊下令赦免了他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并无安身之所,在鬼域飘荡了几日后再次偶遇了范、谢二人,并得以安身。
而如今他接任楚江王位,自然也就将二人从转轮王那里讨了来。
本来想一来是回报二人,二来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也好有个照应。
可如今看来……
初溟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当初是怎么想不开,把这两个东西领回他的楚江王殿的?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谢必安轻轻咳了一声,迅速把范无救扒了下来。
范无救却跟没事人似的,溜到了初溟身边。
“二殿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跟你讲,你出去这段时间辰渊天君来过了”
“你是不知道,天君本人有多好看,可惜了”
“诶,不对,二殿下,百年前你也是见过的吧。”
“据可靠消息……”
“停停停!”初溟感觉自己头都要大了,一点一点捋着范无救的话。
“你说谁来了?”
“辰渊天君啊,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当初你还……”
等等
谁?
辰渊……天君?!
他转身便向外跑去,留下同样话说一半的范无救与谢必安面面相觑。
“二殿下到底干嘛来了?”
范无救嘟囔着去关门,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初溟大步走了回来。
“……”
他默默缩回了关门的手,退了回来。
“他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在哪?”
初溟风风火火的再次闯了进来。
“天君说还有事就先走了,所以我刚刚说他来过啊。”
看初溟难得严肃的样子,范无救也不好拿他打趣。
“哦,走了啊……又走了……”
百年前当他以为能默默跟在洛渊身边时,蒋玄告诉他,天君走了,去闭关了。
而今当他以为终于能再次看见洛渊时,范无救告诉他,天君来过,只是又走了。
呵,天意弄人吗?
“二殿下其实不必等天君的,天君处理完事定会回来”谢必安见初溟明显失魂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
“谁等他了?!”初溟头也不抬倔了回去。“他爱去哪就去哪,关我什么事。”
“……”谢&范
行行行,对对对,您是殿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过来”初溟指了指范无救“我问你”
范无救胆战心惊的慢慢挪了过去,最后在五步外停了下来。
自家殿下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实在是摸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殿下,您说。”
“……”我就那么可怕?
“今天人界是不是有什么大规模的法事?”初溟强行摁下了自己暴跳的小青筋。
“哈,这个呀”见初溟没有要打人的意思,范无救放了心。
“殿下这可问对人了,我呢,虽然捉魂没有我哥在行,但是论消息这方面,我在鬼域可是一流的。”
他面带笑容的抬头,却倏的对上了一双似乎含霜的眼睛。
“……”
“青苍岁剑宗,那个什么洛宗主主持的渡法大典。”
范无救硬生生的将几百字的发言缩为了一句话。
“谢了”初溟恢复了平时笑眯眯的模样,拍了拍范无救的肩膀。“走了,不用找我”
范无救一个激灵,退了两三步。
已经打定了主意,初溟给秦广王殿告了个假,摸了楚江王殿的令牌,又找了张从阎罗王那里讨来的人皮面具,准备去人界。
他这几百年经常去人界走走,总是要伪装的,免得被某些鬼差认出来,回头告诉蒋玄那石头。
略微收拾了衣装,他轻车熟路的朝神石走去。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走过了不知多少遍,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心跳的极快。
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