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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东海遗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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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嘴唇触碰的一瞬间,陆急雪的心跳空了一拍。
此时的他,并不明白亲吻是什么意思,但他稍稍想了想,觉得这很不妙。
面前这个人,是大狼变的,大狼用嘴碰你,这意味着什么?
他饿了,想吃人!
陆急雪惊了,小心翼翼推开大狼,然后捂着自己的嘴巴,默默退开一步,两步……十步!
一吻落空,林惊风看着陆急雪,神色有些失落。
他叹了口气,正想道歉,却听陆急雪说:“我们都是兄弟了,你竟然还想吃我!?”这一声问,迂回婉转,声声字字都透着浓浓的失望。
林惊风扶额,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兄长,你在想什么,我吃你干什么?”
陆急雪满脸不相信:“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当然是想吃掉你……林惊风觉得这题难了,他认真想了想,决定糊弄过去:“方才我头晕,没站稳,不小心碰到了。”
陆急雪半信半疑,“真的?”
林惊风点了点头,还作势去扶自己脑袋,装出痛苦的模样。
陆急雪眼里的怀疑渐渐消散,他走近林惊风,轻轻扶着他,小声问:“你没事吧?”
林惊风放下手,摇头道:“多谢兄长关心,好多了。”
“噢。”陆急雪憨憨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真信了。
林惊风见陆急雪这样,一时五味杂陈,他咬咬牙,暗骂自己是个畜生。
“这是哪儿啊?”
“我们为什么在这儿?”
“你为什么变成妖怪了?”
陆急雪环顾四周,问题跟连珠炮弹似的。一觉醒来,丢失数百年记忆,他心中太多疑问了。
“这是雪谷。兄长现在失忆了。我们被狼群围攻这件事,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林惊风把他们来雪谷寻药的原因和他失忆的经过,都告诉了他,末了,补充说:“你现在是三界仙尊。”
陆急雪听了,睁大了眼睛,他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问:“我,三界仙尊啊?”
林惊风点了点头,并趁机把陆急雪散落的头发束好了。正束发见,陆急雪问他:“那你呢?你跟我混了这么久,现在是不是很厉害了?我是仙尊,你也该是什么什么王了吧。”他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绝不会亏待兄弟。
林惊风沉思再三,叹了口气。
陆急雪一惊,自问自答:“我对你不好吗?我觉得不可能。”
林惊风一听,忍了好久的笑,才继续说:“没有,兄长对我很好。”
“真的?”陆急雪看着林惊风,总觉得他有些难言之隐?
这幅欲言又止地模样,倒有些可怜。
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大狼的事情吗?
他决定诈一诈他:“大狼,我觉得你在骗我。”
“没有,是真的。不信你看。”林惊风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仙玉竹简。
这玩意儿是从陆急雪怀里掉出来的,他也不知道兄长随身带着它干什么。不过,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
林惊风把灵力注入仙玉竹简,竹简泛起亮光。他点开一部话本,默默将书封递到了陆急雪眼前。
“这是什么?”陆急雪只觉得这玉牌很熟悉,但他想不起来这是什么。
“记录仙尊言行的仙牌。”林惊风怕失忆的陆急雪不明白,还补了一句:“就像人间帝王的起居册。”
“噢,我明白了。”
陆急雪凑过去,只见浅绿色仙牌上,浮现一行大字——【狼王:仙尊的秘密情人。】
陆急雪:“!”
“兄长待我很好,我们是……”
陆急雪赶紧捂住林惊风的嘴。他此时虽然只有少年时期的记忆,但这行字的意思,他还是理解的。
这关系,不干净啊!
林惊风见陆急雪捂自己的嘴,有些不解,淡灰色的眼睛眨了眨,显得无辜又茫然。
陆急雪见他这模样,忙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我是仙尊?”
林惊风点了点头。
“你是狼王?”
林惊风又点了点头。
“那我们是……”不用言明,就能想到的答案。
陆急雪惊了。
不等他缓过神来,林惊风就把他的手轻轻拉下来。他凑到陆急雪耳边,小声回答:“兄长,我们是情人。”
情人?
情人!
陆急雪蒙了,全身气血直往面上冲,脸瞬间通红。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那种霸凌兄弟,秽乱宫闱的人!
但要命的是,林惊风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根本不像说谎。
他有些心虚,但还是不甘心,他盯着林惊风视线,再次问:“真的?”
林惊风抿唇,点头。
天!陆急雪羞愧得用手遮住了脸。
他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林惊风见状,眉眼一挑,“兄长?你怎么了?”
陆急雪放下手,神色陡然严肃。那样子到和没失忆前一样了。
林惊风心下一惊,以为陆急雪恢复了记忆。
谁料陆急雪这样看了他半晌,支支吾吾吐出一句:“大狼,以前是我糊涂,我觉得吧,咱们这关系,不太好。我想的是,我们日后还是以兄弟相称,你觉得如何?”
林惊风:“……”
*
“啊!魔尊饶命!我不想死……呃……”魔宫寝殿,凄厉地哀嚎声停了。接着,是窸窣的进食声。
尖锐的魔爪划破了魔物的表皮,魔尊露出了他锋利的獠牙。“撕拉”魔物的血肉和筋骨分离,魔尊叼着肉块,嚼吧嚼吧,就这样生吞了下去。
寝殿外,候着当值的人形魔侍。
他们垂着头,面色惨白,表情麻木,好似没有意识的玩偶。
不一会儿,寝殿内,那毛骨悚然的声音听了,魔尊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收拾一下。”
人偶一般的魔侍动了,他们默默趋进宫殿,然后用整齐划一的动作拖出一副巨大的骨架——那是才被魔尊吃掉的,魔物的尸体。
殿内,魔尊化作人形,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方才的食物很美味,他很满意。
“还是这么血腥呢。”寝殿床上,传来男人轻飘飘的嘲讽。
魔尊闻声,不怒反笑,他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男子,忽曲下膝盖跪在床边。他握住男人伸出被子的手,轻声问:“尊上,您醒了?”
很难想象,魔界之主会露出如此谦卑的神情。
男人应了声,抽回手,从被窝里坐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松软顺滑的被子从他雪白的躯体上滑落。
男人不着一缕,就这样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魔尊见了,眼神微微一热。但与男人眼神接触时,他又悄悄将那些心思藏了回去。
男人很美,不是男生女相的阴柔,而是单纯的美,全身上下,无一处瑕疵的美。这样的美,使他周身仿佛有着圣洁的光,叫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魔尊看着他,一时痴了。
男人见他这模样,薄唇微微一勾,他身子前倾,用细长的手指划过魔尊的侧脸,然后那手落到了魔尊的脖子上
。
昳丽多情的眉眼骤然一冷,纤细的手指忽然化作了魔爪,捏住了魔尊的脖子。
魔尊瞬间清醒过来,他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道:“尊上,是不是属下做错了什么?”
男人冷笑,抬手撕开魔尊的衣裳,魔尊胸膛裸露,那道未愈合的剑伤分外刺眼。
“季寒宵,任务失败了,对吗?”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魔尊低下头,不敢答话。
男人忽松开了他的脖子,赤足下了床。白皙的大腿在季寒宵眼前晃过。
季寒宵闭上眼睛,不敢多看。
男人拿过床头的衣裳,披在身上,“行了,睁眼吧。”
季寒宵睁开眼睛,跪着挪到了男人跟前。
男人在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雪白的脚踝就在季寒宵面前晃动。
季寒宵垂眼,拾起一旁的靴子,轻声道:“属下为尊上穿鞋。”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在他胸口的伤处打转。麻痒的感觉从脊椎直冲头骨。
季寒宵看着男人,一时有些无措。
下一秒,钻心般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男人直接用手指,插.入了他的伤口。
鲜血从伤口溢出,季寒宵疼得直冒冷汗,脸色变得惨白。
这无声的酷刑持续了好一会儿,男人才把手指拔出来。
“弄干净。”男人把带血的手指举到了季寒宵面前,季寒宵握住了男人的手,张口含住了带血的手指。他把血抿净,然后用手帕擦干了手指上残余的津液。
做完这一切,季寒宵再次道:“尊上,把鞋穿上吧。”
“啪”地一声,男人一巴掌扇在季寒宵脸上,带了十足十的灵力。季寒宵身子一偏,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属下办事不利,望尊上恕罪。”季寒宵重新跪好,仍旧垂着头,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好似方才被打的根本不是他。
男人见他这窝囊样,厉声骂道:“废物!本尊让你坐现在这个位置,不是让你来提鞋的!”
季寒宵脑袋垂得更低:“属下让尊上失望了,罪该万死。”
男人嘴角微微一抽,手指逐渐捏紧,他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废物,但见他胸口血淋淋的伤口,他忽又心软了。
男人靠在椅子上,淡漠道:“说说吧,怎么就输了?”
季寒宵将幻境里发生的事情转告给面前的男人。他说到林惊风也能召唤深渊巨魔时,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能召唤深渊巨魔,还能破了本尊的禁制……本尊倒是低估了他。”
季寒宵立即道:“属下这就去杀了他!”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逞什么能。”男人伸手,覆上季寒宵的伤口,淡白的光晕没入季寒宵的身体,伤口的血虽止住了,但却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
男人皱了皱眉,撤了手,吩咐道:“你去东海一趟,告诉云巡……”
“是。”季寒宵起身退去。
临出门前,男人又叫住了他。
“尊上还有什么吩咐?”
男人看着他胸口的伤,“早些回来,我为你疗伤。”
季寒宵一愣,笑着点了点头。
*
雪谷。
陆急雪气呼呼地坐在雪地里,正对天发誓,“我陆急雪,绝对绝对不会再理林惊风这个混蛋!”
林惊风赶紧道:“兄长,我错了,我再也不骗你了。”
陆急雪白他一眼,幽幽道:“有些人嘴上叫着兄长,却想当我情人呢。”
林惊风垂下头,不敢回嘴。
事情是这样的。
原本他已经让陆急雪相信了他们是情人关系,可陆急雪却说,还是和他做兄弟。
他当然是千万个不愿意,这好不容易从兄弟变成情人了,怎么能因为一句话就变回去。
他拒绝了。陆急雪没说什么,但心情很是抑郁。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往雪谷外走去。
陆急雪跟在他身边,是一个脚印一声叹。
好似,他和他做了情人,他陆急雪的人生就有了洗不去的污点似的。
林惊风觉得这样也不是事儿,于是问陆急雪,为什么不想和他做情人。
陆急雪沉默半晌,同他讲了他阿娘的故事。
“我阿娘就我爹的情人,一辈子没名没分,被人骂,被人欺辱,明明是大家闺秀,却落到葬尸荒野的地步,可惨了。”
“我和你,若是两情相悦,我就该娶你,而不是让你做我情人。若你我不是两情相悦,你现在却成了我的情人,那我就更混蛋了。”
陆急雪叹了口气,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所以我不开心,我竟然干了这么混蛋的事情!”
林惊风一听,心里的愧疚就压不住了。
他随口撒的谎,却正好戳在了陆急雪伤口上。
于是,他坦白了。
于是,事情成了如今这局面。
陆急雪如今只有十几岁的记忆,这脾气也如十几岁一般幼稚,知晓自己被骗后,瞬间就委屈了起来,任林惊风如何道歉,他都不听。甚至还和他唱起了反调。
“兄长,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怪冷的。”林惊风揪了揪陆急雪衣袖子。
陆急雪把袖子扯回来,双臂抱在胸前,“我不走,反正我有不怕冷。”
“兄长。我冷,我们走吧。”林惊风伏低姿态,如同幼时一般,同陆急撒娇。
陆急雪撇开脸,冷冷道:“你个大公狼。装得跟兔子似的,恶心不恶心。”
“兄长若是喜欢,我愿意做兔子。”
陆急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立即摇了摇头,“不要。”小白兔哪里有大黑狼好。
林惊风没招了,他坐在陆急雪旁边,把地上的雪拢了拢,堆成了一个雪人。
“兄长,你看!像不像你?”林惊风把雪人举起来。
陆急雪转向他,“哪里像我了。”话音才落,他神色陡然一沉,“大狼,你看那边。”
林惊风放下雪人,顺着陆急雪的视线看去。
不远处,风雪中,一个人正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