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韩破晓

28、第二十七章 遇见（下）

　　BLUE是一家以简餐为主的小餐厅。
　　面积不大，开在很不起眼的位置，却因为一道特色甜点“玛格丽特”而门庭若市。
　　今天若不是因为我翘班，是绝对不可能在用餐时间抢到位子的。
　　坐在靠窗的二人桌旁，我和卢平面对面，享用着分别四年后的第一餐。
　　我的动作有些僵，脑子里还没能完全消化见到他的事实。
　　四年的时间，屈指可数的信件，几年来，我们在对方的生活里完全空白。
　　四年了，他仍旧是毫无预警的出现，如同四年前他回国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家楼下一样。
　　脑中回忆起刚刚戏剧化的重逢场面。
　　乍然见到他，完全没有心里准备的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而他，一如以往微笑着，然后温润如月光的嗓音轻轻吐出一句无厘头的话，“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牛肉面，好不好？”
　　这是什么怪对话？我再次傻愣。
　　结果，我们当然没有去吃牛肉面。倒不是因为觉得情调不够好，档次不够高什么的。而是因为午餐时间是小吃店生意最红火的时候，而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小吃一条街周围是绝对没有停车位的。
　　我透过玻璃窗，望着卢平那辆停在不远处的“坐骑”。连车都有，可见他回来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在想什么？”卢平忍不住伸手在我面前轻轻挥动，希望唤回我漫游外太空去的神志。
　　“没什么。”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
　　“夏雪，你怪怪的。”卢平收回手，静静地打量我，“不开心我回来么？”
　　“怎么会？你都没说你要回来。”我淡淡地说，却掩饰不住赌气地情绪。
　　他低低笑起来，“原来你在气这个。”若有所悟地看着我。
　　“我不是在生气。”我解释道。
　　“我知道，你只是不高兴而已。”他答得极快。
　　我气得想翻脸，一抬头却见他一脸笑意，似乎很享受和我斗嘴。
　　“夏雪，似乎每一次见面，你的变化都让我惊喜，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心动了。”他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老天，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忍受和你分开四年那么久。”
　　事实上，再不“忍心”，四年前他还是离开了，而且看的出来，四年来他过得不错。
　　所以说，这世界上，没有谁少了谁会活不下去。
　　“不气了，好不好？”他放柔声音，像是在劝哄。“我不说，是想给你惊喜，也是不希望你因为知道我要回来而胡思乱想。”
　　四年了，还是一样。
　　他口口声声都是为我好，却仍是事事不与我商量。尽管他总是猜的到我的想法，并且努力以他的方法寻找出避免或是妥善处理问题的途径。
　　“我只觉得意外。”我的暗示很明显，他准备的“惊喜”，我只收到一半，只有“惊”没有“喜”。
　　果然，他的脸色微变，却仍是温和而有礼的。卢平就是卢平，不管心里怎样介意，始终不变的儒雅气质都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失礼行为。
　　我当然感受到他的不悦。可是，这一次我却不想主动化解。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甚至可能让问题越变越大。
　　放在桌下的双拳微微握紧，我暗暗深吸一口气，不允许自己退缩。
　　是面对的时候了，这个问题不解决，我和卢平就算在一起也无法相处顺利。以前我们聚少离多，因此，许多矛盾都没有暴露出来，或是暴露得不明显。现在，他回来了，我们如果打算继续交往，就必须要面对并设法这些问题。
　　“卢平，你这次回来，还想和我在一起么？”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稳。放在膝上的双手，手指却紧张地扭成结。
　　他愣了愣，才恢复惯有的表情，大概是没料到我会问得这样直接。
　　“夏雪，你怎么了？”他不答反问。脸上的表情是担心，眼中却透露出些微紧张。
　　“先回答我，好么？”我追问。我知道，一旦我放弃追问，接着他的问话进行下去的，以他的口才，一定可以说服我“打消”心中所有的疑虑和不安。而方才的那个问题，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开口问第二次。
　　他看着我，更确切的说，是在打量着我，仿佛在打量一个初识的陌生人一般，眼底有明显的疑惑。静了半晌，他点头道，“当然。对你，我的心意不曾变过。”
　　听到他回答得一刹那，我整个人突然放松，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屏住呼吸。为什么事情每每涉及到卢平，就会如此牵动我的情绪？担心，害怕，患得患失，心中五味杂成。我有些恼自己的不争气。
　　“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只有你一个男朋友。”
　　他的脸上浮现笑意。
　　我继续道：“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交往的，但是我觉得我们现在相处的方式不是我想要的。我喜欢你，所以我会对我们的感情有期望，我也会贪心。以前我不要求的，不代表我永远不会想要。我尊重你的隐私，但是我希望有时候你也会想将你身上或身边发生的事情和我一起分享，至少是让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许没有资格指责你，因为在这方面我做得也不够好。可是，我不想这个小小的结成为影响我们感情的绊脚石，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卢平，如果你也愿意的话。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好。”他微笑着，回答得肯定。我心里却没来由的不安。
　　我看着笑得温和的他，期待他开口说些什么。他总是能看出我心底的不安，也总是会说一些安慰的话来安抚我的情绪，解除我的疑惑。
　　我等着等着。
　　他却什么也没说。
　　“卢平。”我忍不住脱口叫道。
　　“嗯？”他看着我，无声的询问。
　　开了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要说什么？问他为什么不说些话来安抚我么？他都说了“好”，不是么？而且说得那样肯定。
　　“没什么。”我摇摇头，觉得自己像颗泄了气的皮球。
　　“那就快点吃东西，别放凉了。吃完了我送你回医院。”他伸手轻轻抚过我因为睡眠不足而冒出的黑眼圈。“好好休息一下，你看起来缺少睡眠。”
　　淡雅的微笑，加上温润的嗓音，他的话仿佛是催眠的指令，让人忍不住被迷惑。
　　我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