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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多加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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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幺九觉得自己并不危险,何况自己向来说到做到。她又在心里否定了番天相、天命等等等之说,道:“我在安然无恙的送你回去。”
听出楚幺九语气有些讥讽,阗甄停下脚步解释道:“所以我说我的命不止于此,夕阳落下去那时,本该是毁灭,我却看到了新生…”
她说着又有些上神了,末了对着楚幺九摆了摆手,继续前行了。意思是说了你也不知道。
楚幺九倒也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看她踉跄的时候扶她一把。
眼看一刻钟过去了,天逐渐有些黑了,两人没走多远不说,阗甄还硌的有些脚疼。
她咬了咬唇,看楚幺九也没有在想背着她的意思了,这才停了脚步。
楚幺九这会儿也看得出她步伐慢了。
这山路未经开垦本就陡峭,比在平地上走路困难劳累多了,只是阗甄没有说什么,她也没办法有所行动。
但天色的确是有些黑了,楚幺九也有些饿了…
她正踟蹰怎么告诉她还是我背着你下去吧。好在这时她终于停下了。
楚幺九说了声,“我背你?”
两人立马达成共识。
阗甄再次享受了把当大侠的快感,对比上次,她安心了很多,还敢大着胆子抬头看刚探出头的星星,一时眼花缭乱,眼看离家越来越近,阗甄竟心出几丝不舍。
她心想,若是能这般在多看几眼夜空该有多好?
可惜时间没有加长,反倒是缩短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到了兽医馆门口,那被楚幺九刺的微敞的门,将阗甄拉回了现实。
她已经被楚幺九放下了地面,感受到她要离去了,阗甄终是没忍住,道:“这一个月来,你多加小心。”
可当转身回望之时,哪里还有楚幺九的影子。
她已经随着夜色,彻底消失了。
阗甄又看了几眼,确实未见她的身影,这才悠悠的叹了口气,走进了兽医馆。
掩上了微敞的房门,阗甄内心里有一丝惆怅,还夹杂着少许的失落之感。
自由——
曾经距离她那么近。
阗甄拍了拍脸颊,这才强打起精神。
“母亲,我回来了。”
*
以楚幺九的耳力,自是听到了阗甄的话,她自知对于阗甄有所亏欠,日后若有机会定会还她。
因此更不会害她泄露天机。
再者说,一个月时间,她在金凌山呆的好好的,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楚幺九并没放在心上。
趁黑上酒馆酒窖里偷了两坛子酒,顺手摸走了整理菜地的铁锹,又盗了些鸡肉。
楚幺九觉得自己这次下山太有小贼风范了,不禁有些满足,突然觉得当个贼也挺好的。
她铁锹别在腰上宝剑旁,破开酒坛,小酒一路饮着,鸡腿往嘴里一塞,一会儿就吐出鸡骨头来。
暖风吹着不久便有些微醺,她借着酒劲在金凌山头找了块宝地挖起了土,一会儿一坛酒空了,坑也挖了个雏形。
楚幺九又破了坛子酒,想起之前山上采得野菜还没吃完,又砍了些柴,架起锅煮了些,又是半坛子酒下去,楚幺九才继续挖坑。
直到一个能装下一匹马的大坑完全挖好,楚幺九才丢了铁锹,人也有些迷糊。
因为有意想醉,楚幺九并没有用内力催去酒精,这酒窖下的酒也不知是练了多久了,开头喝着还不觉得,这一会儿后劲十足。楚幺九确实有些晕了,还被地上石头拌的一个踉跄,才一路到了马槽。
看到宝幽尸体躺在那的第一眼,楚幺九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哭累了在它身旁卧了会儿,抚摸着它冰冷的皮毛,楚幺九知道自己该放下它了。
这才拖着它的尸体,一边吸着鼻涕,一边用袍袖擦着眼泪。
没有了被酒精吞噬掉的强忍与那一层冰冷的伪装,她也不过一普通的人类,别人能感觉到的痛苦,她同样感觉到很痛。
只是楚幺九没想到。
她本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多年前父亲中人埋伏逝去时流光了。因为哪怕五年前母亲走的时候她都没哭这么凶过。
现在楚幺九才知道,自己不仅泪腺挺畅通的,眼泪还没有流完,五年来的修行苦练,除了淡去了身上的戮气与戾气,七情六欲还照样健在。
楚幺九觉得自己的修行并未成功,她当初应该加入佛教,学学人家怎么断了七情六欲才是。
楚幺九将宝幽放进了挖好的坑里,埋好了土,念叨几句,若真有往生下辈子投胎匹好马,找个好的主人或干脆当匹小野马,自由自在的,只是别在中人陷阱了。
或者当只小鸟也好,不然当只鹰吧,起码还算霸主,在天空中翱翔。
楚幺九并不建议宝幽投胎成人,当人太累了…
埋好了宝幽,她在盖好的土上撒了些它最喜欢的豆子,找了块木头,用玉泶剑刻了“好马宝幽”四字之后,才一头靠在它的坟头上。
酒还没喝完。
楚幺九抱着酒坛,看着空中繁星点点。
若天相真能说明什么。
那宝幽代表的又是哪一只星星?
楚幺九眼皮越来越沉,再次醒来还是被一声“咕咕咕”吵醒,她鼻子一吸,竟是一口子泥土,楚幺九咳了声,又是吹起一阵泥土飞,她伸手赶了赶,这才往旁边随手一抓,压着酒坛子坐了起来。
楚幺九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坟堆,一阵头疼。
原来自己睡着后不知何时从宝幽的坟堆上滑了下来,在泥地上趴着睡了也不知多久。
楚幺九见自己手上都是泥土,这才发现,连睫毛上也是黄色一片。
她用手抹了把眼睛,拍了拍脸上的泥,感觉差不多了才靠在坟堆上又眯了会儿眼睛,突然又听一声“咕咕咕”。
楚幺九眉头一皱,昂头逆着光眯着眼睛看去,宝幽坟堆上竟站了只丹青尾的鸽子,它歪头看了楚幺九一眼,啄起楚幺九昨晚撒的豆子来。
…
太张狂,太目中无人了…
楚幺九忍着头疼伸手赶了赶,眼看着鸽子飞了老远,才靠着坟堆上起神来。
一会儿,又听一阵“咕咕咕”,泥土松动撒了楚幺九一头泥,楚幺九拍了拍头,竟见那鸽子扑闪翅膀,又站在了木碑上。
阳光打在它洁白的羽毛上金光灿灿,它趾高气扬的站在那里,小肚子挺着,还真有点神仙下凡的意思。
要是楚幺九现在还醉着,保不准就以为是昨晚念叨成功了,宝幽转世轮回成了一只鸽子。可她现在清醒的很,头痛甚至令她有些心情不悦,因此楚幺九当场便拔出了玉泶剑。
免费的鸽子汤,不喝白不喝。
剑光一闪之刻,鸽子竟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算是有点眼力。
楚幺九冷哼一声,决定去做点醒酒汤,她站起身子刚把袍子拍打干净了,又听一声“咕咕咕”,楚幺九不可思议的歪头一看。
果然,又是那只丹青尾鸽子。
这就…有点意思了哈。
楚幺九决定不跟它一般见识,刚走了两步,便见那鸽子大摇大摆踱着步子跟了上来。
楚幺九“哼——”了声,又走了两步,反身扑向了鸽子。
她动作太快,鸽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抓了个正着,在楚幺九手心里“咕咕咕”了起来。
倒是没有去啄她。
“你就这么想给我添菜?”
楚幺九用食指戳了戳它的小脑袋瓜子,却觉它的小爪子在自己手心里动呀动。
楚幺九感觉它爪子上有什么东西,这才握着它抬起小爪爪来一看,是封信。
楚幺九又是一阵头疼。
原来是信鸽…
她绝对是还没有完全醒酒,竟然现在才发现它是一只信鸽。
丹青尾信鸽,是笠锋教…
楚幺九取下了信,鸽子这才从她手心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楚幺九伸手挡着眼睛遮着阳光目送着它远去。可怜的小家伙儿,差点就要被炖汤了。
楚幺九这才垂眸看着手心里的信。
笠锋教…
林大哥这么久没音讯了。
若非没什么事情,他也不会找自己。
只是…宝幽刚离去,自己做好准备离开金凌山了么?
楚幺九一时忘了醒酒汤的事,找了片小溪洗了把脸。
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楚幺九一时又想起宝幽来,它曾也随她在溪边饮水。
就在不远处。
楚幺九目光扫过去,哪里有什么宝幽。
她晃了晃脑袋,重新拿出了信鸽送来的信来。
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四个大字,“安妹亲启。”
楚幺九本名楚安双,幺九是她在后来给自己取的字,时间久了,她都忘记了自己还有安双这一名。
楚幺九无奈的笑了笑打开了信封,从头读到了尾,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林大哥要成亲了??
时间就在五天后?
伏月十九?
楚幺九看了眼最后,是十二日的落款日期。
看来这鸽子飞了三天,真是辛苦了。
楚幺九躺倒在溪边纠结起来。
林见余这意思是让她去喝喜酒。
这么多年未见,楚幺九想他应该蛮担心自己的,只是因为笠锋教的事,楚幺九对林见余一直心怀愧疚。
楚幺九想林大哥应该不怪自己,否则也不会在大喜之日让自己过去凑热闹。
自己若是不去…
他会不会反倒以为自己在责怪他?
楚幺九揉了揉太阳穴,听着溪流声,一个不小心睡了过去,竟是梦到了年幼之时与林见余玩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