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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个替身:我不是我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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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迟在安府后院的高楼上吹了风,回到摄政王府便发起烧来。
摄政王着人去宫里把御医们全都请了过来。
但人多并不一定力量大。
所有的太医轮番瞧过安迟的情况,又围成一团讨论了许久,最后也只开出了一张小心翼翼,而且还是普通之极的散寒药方来。
唐凌几乎要忍不住把这一群废物全都关进大牢里打个半死。
摄政王黑漆漆的脸庞让太医们求生欲深重。
其中一个机灵的就忙站出来转移目标。
“启禀王爷,微臣有话要说。”
唐凌冷冷地斜觑他一眼,意思很明确:说的话能对安迟身体康健有帮助也就罢了,说的要是没用,那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那太医梗着不够硬的脖子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臣记得当年给安大人瞧过一回病。安大人那时的身体虽然也弱,但是并没有弱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臣听闻安大人在前年冬天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从那以后身体状况才每况愈下,虚弱不堪。凡事有因果,微臣斗胆请求王爷着人查找当年安大人生病的记录卷宗,或许还可找出让安大人恢复如初的法子也说不准。”
“你说什么?”摄政王像是没听懂这位太医的话一般,阴沉的脸上有些茫然。
自从怀王从西陵救驾有功,被老皇帝特赦召回,到如今一路掌权成为人上之人的摄政王,此王爷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老实好欺负的王爷。
他喜怒无常,有时候还会杀人不眨眼。
就好比对待这安大人,之前还听说将人关进了大牢,随时都要问罪的样子。
这时候怎么突然又费心尽力地关心起他的身体来了?
这位太医摸不透摄政王的心思,一双腿却已经忍不住打颤:“臣、臣臣、臣说,安、安大人他生过一场大病……”
“什么时候?”摄政王一把捏住太医的肩膀,手指力道重到几乎要在那肩膀上捏出几个窟窿,语气带上了凛冽的寒意。
太医快要被吓尿,哆哆嗦嗦道:“前、前年冬天……”
摄政王猛然松开了手,呆愣片刻之后拔腿而起,往厅堂后的内室走去。
那位太医感觉死里逃生,整个人瘫软在地。
“你傻了不成?”旁边有同僚对他斥骂:“前年冬天那不正是怀王犯事被先皇贬去守西陵的时候吗?你瞎说什么不好,偏偏提这个。你要是活得不耐烦就自己去找死,可别连累了我们。”
那太医这才恍悟,也悔地抽起自己嘴巴来。
前年的冬天天气分外寒冷。
但唐凌却很开心,因为他在军中表现越来越好,好到远在宫中的老皇帝都对他刮目相看。
可他在乎的并不是老皇帝对他的那一点点廉价的欣赏。
让他开心的是,与安瑾的距离越来越近。
虽然安大统领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晚上也很少再去后院楼台抚琴。
但唐凌心里记得琴音的每一个乐符,也记得那穿着斗篷踏月而来的身影和最后的一个回眸。
而且他还发现那个斗篷安瑾特别喜欢,经常都会穿在身上。
唐凌每次看到安瑾那一袭斗篷,都会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太子殿下总跟他过不去。
这个太子是老皇帝的皇孙,也就是先皇太子的儿子,平景王唐恪一母同胞的兄长。
老皇帝最喜欢的儿子是先皇太子,最喜欢的孙儿自然也就是儿子的儿子。于是便在儿子死后立了孙子做太子。
这原本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只是这太子的为人实在不好,嚣张跋扈,乖戾不好相处。
他连对待自己的亲弟弟唐恪都十分刻薄凶恶,吓得傻子唐恪远远地见到太子撒腿就溜,从来不敢正面相对。
如此恶劣的太子,只对两个人好。
一个是老皇帝爷爷,另一个,则是安瑾。
安家从前就是坚定的太子一党,先皇太子死后,他们自然将这份忠心放在小太子身上。
尤其是安瑾。
听说她当年被恩准进入太学堂读书习武,算是太子的伴读。
两人关系一度很好。
只是太子早有太子妃,安瑾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委身做妾的女人。因此,表面上来看,太子与安大统领,怎么都只是君臣之交罢了。
太子时常就要去军中或者安家找安统领议事玩耍。
开始他看见唐凌的时候还不怎么在意,后来却越看越碍眼。
恶劣的太子对付不喜欢的人手段向来粗暴又简单。
他找了借口邀唐凌进宫,然后在茶水中下了药,然后把人扔进了老皇帝的爱妃房里。
唐凌至今记不清当时的情形,除了说不出口的无尽亢奋和燥热。
什么时候有人到了他身边,他是怎样将人压倒撕扯侵犯……
颠鸾倒凤,欲/海的波浪滔天,无休无止……
一直到意识全无,眼前一片漆黑,隐隐约约中的印象里,他怀中人的身子又软又烫……
摄政王开始不早朝,甚至不进宫,每天窝在摄政王府里。
刚被他提拔重用的那些文武百官急得团团转,只好抱着要紧的奏章往摄政王府里求见。
一开始摄政王闭门一概不见,后来还是安大人发了话,让常总管去把人招进来议事。
“王爷怎可如此任性妄为?”安大人手捧着药膳粥慢慢地喝,这次的药膳粥里不知加了什么佐料,咸淡适中,香气浓郁,特别好喝。
很享受地品足了其中的滋味,安大人又接着说:“在其位当谋其政,你霸着摄政王的位子,掌着这天下最大的权势,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他说着,又低头去喝粥,却被烫了一下。
上层的粥温热,下层的则还很烫。
一直坐在他旁边凝望着他的唐凌伸手拿回粥碗,用调羹搅着轻轻吹凉,然后凑近喂到安迟嘴边。
安迟抬眼看着唐凌,眼神像宁静悠远的夜空,蕴含着万千星辉。
他慢慢张开嘴,把粥吃进去,还不忘缓慢地舔舐了沾到粥汁的嘴唇。
唐凌收回调羹,同时低垂了眼帘遮挡眼中的慌乱。
“王爷,”安大人轻笑,笑容有些狡黠:“你是发现我比安瑾还要好吗?”
唐凌目光更加闪烁,活像是个犯了大错的孩子。
“我……我……”他语气懦懦,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
安迟耐心地盯着他,等着他,可惜没能等到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伸手去拿自己的粥。
许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了,他有点着急解馋。
谁知拿了一下没拿动,唐凌居然不松手。
“王爷?”安迟看他,难道这次还要跟他抢食不成?
唐凌固执地握着调羹和碗,语气里却带着些小心翼翼,说:“我喂你。”
有人愿意躬身伺候,安大人便也坦然接受。
一人喂着一人慢慢地吃,一直把这味道超凡脱俗超级好吃的药膳粥全部吃干净,摄政王去把碗收好,又去端了漱口的茶水,拧了条热毛巾,帮安迟擦了手和脸,帮他拉了被子掖了被角。
安迟一路乖乖配合,正等着王爷忙活完离开,他就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
却没想到应该去前厅接待大臣的唐凌,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王爷……”安迟试图再次提醒。
唐凌却抢先道:“让他们等会儿无妨,我看你睡了便去。”
安大人:“……”
好吧,安大人从善如流地闭上了眼睛。
快到夏天了,天气不冷不热,软蹋被褥又都很舒服。
于是安大人很快就要陷入梦境。
忽然,摄政王低哑的嗓子轻声说了句:“我不知道那是你。”
安大人眼睫微颤。
“与我合奏的是你,帮我压制诅咒胎记的也是你……”
安大人连眼睫都不动了,而且干脆把身子转到了一旁,面向床里。
摄政王惶恐不已,伸出手去,想要摸一下安大人削瘦的肩头却又不敢,最后只能一点点收回来。
沉默了好半天,他还是忍不住,又开口问了句:“那时候,在芷兰宫……那个人也是你,对吗?”
安迟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床侧的纱帐发了回儿呆,终于慢慢转过头来,正对上唐凌那双像是要燃烧起来似得,炽烈的眼睛。
“王爷该去议事了。”安迟温言提醒。
摄政王不言不动,一双眼睛带着些执拗和无尽的深邃,定定地望着安大人,似乎想一直一直望进他的心底深处。
安大人却没有与他深情对视的乐趣。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挤出了半滴。
“我真的很困很乏,想要睡一觉。王爷如果非要和我聊心事,不如再渡些寒魔之力给我。”
说着话,他还撸了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出来,递到摄政王眼前。
摄政王像是被那片肌肤刺激到,整个人变得傻傻呆呆的,只盯着安迟不知所措。
安迟见了摄政王的这副模样,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拿那条光溜溜的手臂去拉了摄政王的一只大手。
“还是说,王爷不喜欢吸血的方法?咱们……试试别的?”
别的?什么别的?
唐凌脑子变得糊涂,只有潜意识帮他寻出了答案。
记忆力模糊的画面排山倒海般袭来,赤/裸的,纠缠的,不断地攻击与承受……
那个身体温软炙热,那人的声音却虚弱而又无力,轻轻软软地,让人听在耳中会想索求更多。
那人的脸忽然变得清晰,甚至那人虚软的哀求声都如惊雷一般炸响在摄政王耳边。
“唐凌……”
“不要……”
摄政王猛然从床侧站起来,一张脸像煮熟了一样赤红。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安迟的眼睛,垂着头匆匆说一句“你睡,我一会儿再来看你”,然后便像被捉奸在床的隔壁老王一样,飞快地逃离了。
逗得安大人躺在那里低笑不止。
可等他笑过了,素来平淡无波的眼中,却慢慢泛起了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