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七章 ...
-
***
1991年7月30日。
这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女贞路的一家住户里，有着黑色齐肩发和两个泪滴痣的男孩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着。
他的房间看起来很简约——白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墙，棕色的书桌与书柜，同样是白色的床单被套，和占了一面墙的老衣柜。
潮湿的空气顺着展开的窗户吹进了房间中，把半透明的窗帘吹得像止不住跳舞的姑娘。
这扇窗户之前正好对准邻居家莉莉安·德思礼的房间的窗户，他们曾经习惯于对着窗户隔空喊话，自从1989年的那次突发事故，莉莉安搬去了别的房间，他对面的房间变成了客房，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天会听见玛姬的大嗓门，两栋房子之间也树立起来高高的砖墙，他怀疑这是佩妮的手笔。
现在，除了学校和聊天室，他找不到任何方法和莉莉安进行交谈。
四五天之前的清晨，德思礼一家携带着哈利·波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女贞路的这栋房子，当时狄伦就出现在这扇窗上，低头俯视着向他挥手的莉莉安，弗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要把他切割成碎片一样，他凶横地拉住女儿挥动的手，莉莉安吃痛地哼哼了几声，弗农又张皇地松开手，改成了用宽大的手掌捂住自己女儿的双眼，他们很快离开了狄伦的视线。
【莉莉安·德思礼：狄伦，由于我收到了来自“霍格沃茨”先生的告白情书，我们家人很激动，于是带着小爷我去度假了，不要太想我（扭捏JPG）
狄伦·普林斯：……你这度假方式挺硬核的，记得在车上吃点好的。】
“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房间外的老人扯着嗓子大喊：
“狄伦，快起床！现在已经是六点二刻钟了！”
年纪不大的男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看了看床头柜上标注着“6：25”的闹钟，他翻了个身，决定继续睡五分钟。
“狄伦，快起床！我们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房间门又被使劲地敲响，被称作“狄伦”的男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6：27”的指针，他仍然选择躺平摆烂。
——ddl战士永不服输！
“狄伦！！！”
门外的老妇人生气了，她大声地喊叫着男孩的名字，似乎这样就能让男孩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
狄伦只好慢悠悠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用一种散漫慵懒的语调说道：“起来了……我真的起来了……我在换衣服呢。”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老妇人冷冰冰地回复道。
他抓起旁边被他拧成球的皱巴巴的寸衫和短裤，又挣扎着去触碰远方的袜子，他是个懒鬼，发现目标过远后便放弃反抗。
他鼓足勇气起身，对着镜子胡乱地理了一下他有些发油的头发——他恨他的油性体质，这证明他今天需要洗头了，这是他上辈子从来没感受过的苦恼。
他重心不稳地拧下门把手，走出房间，顺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和嘴边的口水。
门口站着一位矮小的老妇人，满是褶皱的脸像一块老陈皮，她白发整齐地盘在脑后，手里拿着一块金色的怀表，在没有一丝皱痕的宽大的连衣裙的衬托下，仿佛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倒。
她叫萍科·米勒，是狄伦·普林斯的外祖母。
萍科女士不满地审视着狄伦，她先是看了看狄伦赤着脚踩着的拖鞋，又看了看他皱巴巴的衣物，最后在他油乎乎的黑发上停留，她皱了皱眉，叉着腰，冷冷地说道：
“你母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让我叫三次才能起床，也不会这么糟蹋地出门见别人，你这个坏孩子，简直和你不着调的父亲一模一样。”
狄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毕竟他那便宜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性格，他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就算萍科女士把他贬低的一事无成，也和他自己无关。
他打了个哈欠，像幽魂一样飘到厨房，穿上挂在冰箱上的小围裙，转过头平静地询问着自己的外祖母：
“今天吃培根和煎蛋可以吗？我再把昨天冷掉的炖菜热一热……”
大概萍科女士还在气头上，她刻薄地说：“你母亲和你那么大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嫌弃我做饭不好吃，你这挑剔的性格一定随了你的父亲！”
狄伦：“……”凯丽·普林斯能活到把他生出来也真是个奇迹。
——他爹的棺材板压不住了一定有一份萍科外祖母的功劳！
***
餐厅里发散着浓厚的黄油的味道，用餐结束，狄伦和外祖母坐在沙发上，那时候萍科的气已经消了，她手里攥着一份报纸，带着老花镜在认真阅读着。
她仔细地阅读着约翰首相最近的所作所为，他确实做得还不错，他执政期间，英国经济在持续发展、失业率也有所降低。
“叮咚。”门铃响了。
“狄伦，去开门。”
“哦，好吧。”狄伦艰难地从沙发爬起，几步走到门口，思索着究竟是哪位女士打搅了他的清闲时光，他没有听到外面发出的任何声响，想必不是送甜饼的热情的街道太太，他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
他看到一个穿着深绿色长袍的女人，她有着曲卷束成高髻的黑发，带着方形眼镜，绿色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她的头顶带着尖尖的帽子。
“……您好。”
狄伦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疑似“米勒娃·麦格”的女人。也许是因为比起当巫师，狄伦更想去当藤丸立香和五河士道，他没感觉有多么激动，也没有感觉多么欢喜，好像对他而言哑炮和巫师各有利弊……
毕竟没有魔法的这个世界有电子游戏，没有电子游戏的生活对他来说像一潭没有生机的死水。
他沉默了片刻，暗蓝色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他用一种假装陌生的语气问道：“您找谁？”
“我是霍格沃茨的变形课教授，米勒娃·麦格，”麦格手里握着一封信：“你是狄伦·普林斯，我想我应该不会错，你和你父亲长得像极了。”
“啊……姥姥？”
还未等狄伦回答他就是麦格要找的人，萍科女士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用一种来者不善的晦暗目光看着麦格：
“你走错了，女士，这里是米勒家，没有你要找的人……是的，根本没有你要找的人。”
她“哐”地一声关上了门，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就仿佛如果她反应不及时就会失去什么似的。
狄伦在心底叹了口气，抬起头，对上外祖母紧张而严肃的眼睛：“现在马上给我回屋待着，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出房间，剩下的我来处理。”
狄伦：“哦。”
反正结果都是他去上学，他甚至连猫头鹰买什么品种、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他要买一只雌性雕鸮，起名就叫叫奥利维亚·赫默·塞雷娅·伊芙利特·莱茵生命，简称——
赫默。
……
狄伦当然没有走掉，不是因为他不想走，他自然想和他的床铺再续前缘。
就像是一场怪诞的梦，像是电影和童话书……总之，被外祖母拒之门外的麦格教授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出现在了这栋房子内，她神情自若，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庄重威严。她是一位负责任的好教授，至少上辈子莉莉安家里的标注着“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书上是这么塑造的。
“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麦格冷静地说道。
“你这是私闯民宅。”他的外祖母说道：“我现在就会报警。”
“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在这里谈话的机会了。”头戴巫师帽的女人笔直地站着，她的耐心看上去正在逐渐瓦解：
“霍格沃茨的学生名单上有他的名字，我们不能让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浪费在麻瓜的世界——我以为你会同意的，米勒女士……你知道的。”
“我如果能同意那才是真见鬼！我可不认为狄伦待在这里是浪费。”
狄伦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他听到了外祖母略带讽刺的轻蔑的笑，那笑声使得客厅电视柜上的很多相框玻璃都变得晃眼起来了。
除了放置狄伦的单人照的相框以外，还有很多相框放着狄伦母亲的单人照片，相框玻璃上没有灰尘，大概是屋子的主人每天都会擦拭这些相框。
可能外祖母说得没错，狄伦的父亲是个相当挑剔的人——照片上的扎着淡金色马尾辫的少女漂亮得让人倒吸气，她有一双和外祖母、和狄伦如出一辙的暗蓝色眼睛。
狄伦的外祖母从来都不避讳给狄伦介绍他的母亲，就像外祖母从来都不会在狄伦面前掩盖她厌恶狄伦的父亲是一个道理。
“……凯丽小姐的事情，我们都很惋惜，她是个好姑娘，比大多数格兰芬多的学生都要勇敢果断。”麦格停顿了一下——她大概也有些难过。
“如果她十六岁的时候没有在咖啡馆遇到你们学校的那个小子，她现在还在上大学——剑桥大学，没错，我相信凯丽有这个水平。”
“她不会那么早背着我偷偷结婚，那么早有了狄伦，然后……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我不在意你们怎么看待我们这类人……我只知道，狄伦待在这个世界，说不定能活到我这个岁数。”
外祖母接过狄伦递上去的茶杯，温润的空气浸润了坚强的老太太的眼，褐色的水在白色的茶杯中止不住地摇曳：
“我的小凯丽只活了二十岁。”
“我的小狄伦现在只有十一岁。”
外祖母不再说话，她扭头凝望着玻璃窗外的天空，天空中飞翔着一只孤独的白鸟，白鸟绕过错综复杂的建筑群，去拥抱天地一线。
世界广阔无垠，人穷其一生也无法将它研究彻底；人生有多种选择，哪条路都会有山穷水尽的时候。
狄伦感觉自己的头顶突然沉甸甸的，他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外祖母深蓝色的眼睛，悲伤而破碎，他仿佛一下子就耽溺进那片无限包容的汪洋里了：
“我本来想强硬一点的，看到狄伦我又动摇了，这样对狄伦太不公平了，让他选择吧——这是他的人生。”
——外祖母不相信魔法吗？
——她不是。
***
“不去兑换货币吗？”狄伦跟在麦格教授的身后，他在来来回回的人群间穿梭，视线从未离开向前走的那抹绿色：“巫师和不会魔法的人的货币应该不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兑换巫师的货币在古灵阁进行。”
麦格回答道：“不过你父亲有些想要留给你的东西也在那里，你可以先去看看，再考虑是否需要兑换货币。”
狄伦：“啊？！哦。”
很快，他们来到一幢高高耸立在周围店铺之上的雪白楼房前，亮闪闪的青铜大门旁，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猩红镶金制服的身影。他们沿着白色石阶走去，很快又被引进一间高大的大理石厅堂。
麦格取出了钥匙，和附近闲着的妖精说了些什么，在妖精的仔细检查后，他们坐着小推车进入了地下。
咔哒咔哒响的小推车应该是认识路的，它左拐右拐，上下起伏，绕过石钟乳和地下暗湖，最后到达目的地。
如果真的要让狄伦评价一下刚刚的感受，大概便是——
开得挺好，下辈子别开了。
……
门锁被解开了，先是大量的烟雾围绕在狄伦的身边，待烟雾散去，金库里的东西也就清晰地暴露在狄伦的视线里。
金库不大，看起来和狄伦外祖母家的杂货间面积相当，狄伦首先看到的是摆得整整齐齐的箱子，似乎是八个。狄伦走了进去，双手颤抖打开了其中的一个，他又飞快地合上，仿佛有些始料不及，他再次打开，又再次合上。
他不是个喜欢笑的人，但是如今这种状况他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张扬的嘴角，他不顾形象地坐在了箱子上，很快又变成了躺着。
“你在干什么？”麦格狐疑地看着金库里狄伦的奇怪举动。
狄伦收敛起自己的笑容，一本正经地朝天花板比了个大拇指，一双毫无干劲的蓝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
“感受恶臭的金钱腐蚀灵魂的悲痛。”
——对不起！他是土狗！这个魔法界富二代摆烂王他当定了！
***
他在麦格教授不认同的目光中缓缓起身，他打开了第一个箱子，想着随手抓几把金银塞入自己的斜挎包中便离开这里，但是放在财富上的两封信件很快吸引住他的目光——一封署名写着父亲，一封则是母亲。
他有些好奇，取舍了片刻后打开父亲的信件，纸张上的字体可以说是龙飞凤舞：
【致我十一岁的狄伦，
当你打开这封信，如果我还没有当上任何人的教父，那你先别着急往下看这封信了，我先把站在你身后的大脚板叔叔笑一顿再说！
梅林的袜子啊，我儿子都十一岁了，尖头叉子的儿子也快十一岁了，他……
好的，回归话题。
在你还不到一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个地方，当你收到这封信，这就意味着，你马上要成为霍格沃茨的一名学生了（毕竟如果你是哑炮的话，你打开的就是我写的另一封放在麻瓜公寓的信了，嗯，我似乎在另一封信上写错了个字，幸亏你没打开），这是世界上最棒的魔法学校——我是这么认为的。
进了学校就要分院，分院不可怕，亲爱的，你只需要和巨怪搏斗就可以了。你的尖头叉子教父和你的大脚板叔叔一致认为，你和哈利一定是彻头彻尾的格兰芬多！
关于这个问题，我保留我个人意见——我希望你去赫奇帕奇。
其实也很好猜：我们家几乎代代都是斯莱特林，你的祖母家出过几个拉文克劳，你的父亲体验了一把格兰芬多式校园生活。但是，我们家从未出过在赫奇帕奇上学的学生。
当然，不要焦虑，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不在乎。我个人认为我和我的朋友们少有的观点不一样在于我对四个学院一视同仁——毕竟每个学院都有脑子里塞满了芨芨草的巨怪。
况且你也不是什么小巨怪，你是我的奇迹。
……
狄伦，写到这里，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就算是霍格沃茨，也有它无法净化的阴暗与狡诈。
我当年入学的时候，黑魔王刚刚崛起；你出生的时候，黑魔王的势力到处肆虐；直到我书写这封信的今日，他依然强盛。
我以前以为，一个巫师活着的意义，无非是和朋友在一起嘻笑打闹，然后选一个自己擅长的领域，荒唐一生。
后来我觉得，一个巫师他活着，就会有很多条选择，他可能会为了金钱和权利堕入黑暗，也可能会为了理想和纯粹走得光明磊落。
而我想为心中的那束光活着。
而你，你的未来还很漫长，你会明白什么是责任与担当，会懂得什么是烦恼与成长……
我只希望你的目光永远保持晴明，希望你的举动永远暗室不欺，不做同流合污之事。
……
我没有你的母亲那么细腻动人的辞藻，但是，狄伦，无论你多大，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是你对魔法界失望时停泊的港湾。
你可以去闯，去闹，去尽情欢笑。
我与你同在。
读到这里你是不是特别想哭，哈利在你就别哭了，我不想我儿子那么丢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必须现在就当面回答——
我和你大脚板叔叔谁更帅一点？
阿瑞斯·普林斯】
狄伦合上了信，这个空间里，他的父亲提到的任何人都没有出现——除了他自己。
他觉得有些难过，但远远没达到想哭的境界，他情绪波动不大。
母亲的信应该是来不及看了，他把那封信装进了斜挎包的最外层。
他打开了自己的聊天室，心如止水地发出这样的消息：
【狄伦·普林斯：我觉得我开学后就要死了。
莱伯挼·沙菲克：为什么这样说？
莉莉安·德思礼：虽然说斯莱特林纯血小鬼确实很讨厌，但你至少是个一半一半的混血，还没到被孤立的地步吧？
亚拉·亨特：卡斯托耳在高年级，我想他应该会帮你。
狄伦·普林斯：不是因为这个……
狄伦·普林斯：怎么说……我感觉我搞不好能被斯内普暗杀。
卡斯托耳·莱斯特兰奇：其实斯内普教授人还可以，我不讨厌。只要你用功一点，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微笑JPG）
莉莉安·德思礼：学长，你发这样的表情才是最可怕的吧（盯JPG）
卡斯托耳·莱斯特兰奇：啊……抱歉，原来这个表情不能用在这个场合啊……我下次会注意的。
波鲁克斯·莱斯特兰奇：不，倒不用那么认真。
狄伦·普林斯：我跟你们说个事，你们千万不要害怕。
杰西卡·肖特：学长，你放心，我是专业的同人女，我不会害怕。
狄伦·普林斯：……
狄伦·普林斯：怎么说呢……
狄伦·普林斯：我的教父是詹姆·波特……嗯，我爸当年是格兰芬多掠夺者成员。
莉莉安·德思礼：？
莱伯挼·沙菲克：？
波鲁克斯·莱斯特兰奇：？
亚拉·亨特：？
卡斯托耳·莱斯特兰奇：诶？原著有这么写吗？
杰西卡·肖特：出什么问题了吗？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发“？”，不过我也发一个叭……
杰西卡·肖特：？
……
莉莉安·德思礼：行了，你没救了，等着被斯内普暗杀吧。我和莱伯挼会帮你选一块好墓地的。（美女点烟JPG）】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