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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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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久久不回答,钟婉菱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什么是天阉?”
这回,萧昀不能再装没听见了,一想到她以后可能会追着一个人就问“什么是天阉”“什么是天阉”,萧昀想象了下,觉得那副画面实在太过可怕。
他握拳低咳了声,正经又严肃地告诉她:“这个千万不许去问别人。”
钟婉菱觉得他莫名其妙,瞪他一眼:“你又不告诉我,又不许我问别人,会不会太过分了!我好学都不行啊?”
萧昀脸上带了点笑意:“别的好学可以,这个真不行。听我的,难道我会骗你?”
钟婉菱嘴角扯了扯:“你也不是没骗过我。”
萧昀心里一阵愧疚,再次道歉:“对不起,以后再不会了。”
“没事,我不是真的在怪你,我也……也懂的,我明白你不容易。”钟婉菱轻声道,然后伸手,像撒娇一样扯了下他的衣角。
萧昀心里像被挠了一下,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天阉就是……”
越听,钟婉菱的眼睛瞪得越大,整张脸到后面简直烫得刚从沸水里出来一样,她震惊道:“那不就是,不算……不算是男人啊……”她忽然反应过来,“难怪你说他让我守活寡了,他怎么这么自私啊!”
此时萧昀已经不想说什么话了,低着头,可以看见她乌黑的发顶,她眼睫因为激动眨得极快,萧昀神思一时恍惚,不知不觉就凑近了,亲了下她的额角。
钟婉菱正嚷嚷着“虽然他很自私,不过喜欢他的人也能接受他的缺陷吧,其实也不是太大不了,就是不能有亲生的孩子,得去别人那儿过继,他最大的错就是不应该瞒我”,忽然就感到额角湿润的触感,一时呆若木鸡。
两人诡异地拥抱着,气氛一时安静,画面也不由定住。
片刻后,萧昀缓缓移动嘴唇,轻轻地吻向了她的眉梢,钟婉菱立刻闭上眼睛。
便听见萧昀呼吸急促了些许,但只一瞬又平复了下来,他哑着嗓子回应她最后那句话:“你以后就知道,还是……很大不了的。”
“什么?”钟婉菱懵着问。
“……没什么,咱们出去吧。”
萧昀牵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外,又忽然放开了她的手,走到了前面。
钟婉菱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他是怕别人看见两人牵着,尤其是她父亲,她不由偷偷看了眼他的背影,体会着他这点小心思,心里忽然觉得好笑,又有点害羞,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走到书房门口,钟婉菱往里一看,发现父亲正呆坐在榻上,而书房里只有他一人,不见杨夫人和方洵的身影。
听见门口的动静,惠安侯红着一双眼,抬起头来。
那眼睛并不是因哭过而红,而是……实实在在地被刚刚听到的事震撼住了。
杨夫人啊杨夫人,溺爱孩子如此,差点就害了他的女儿!
若不是方洵尚存一点良知,不顾杨夫人阻拦,哽咽着把实情说了出来,他就真的将女儿嫁给他了!
要是宜月知道,他做了这么荒唐的事,他害了女儿一生,他以后哪里有脸面下黄泉去见她啊!
“君侯。”萧昀走进书房里,在惠安侯面前站定,背脊挺得更直了些,唤道。
惠安侯看向他,知道这都是他的功劳,面色稍稍和霁。
“我知道君侯最好字画,特意去求了名士周衍的字画送给君侯。”说完这句话,萧昀扭头看了眼钟婉菱,“我有点事要和你父亲单独谈,你先出去好吗?”
钟婉菱心知,他是以字画为引子,慢慢去讨好他的父亲,再加上刚刚方洵对她父亲的打击,正是再次向她求婚的大好机会,便害羞地应了声:“嗯,你们慢慢谈。”转身离开了。
虽然心急,但钟婉菱知道该有的矜持和礼节不能少,便没有等在院子里,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并让兰月留在这边打探消息。
过了一刻钟,兰月欣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娘子,恭喜小娘子!”
钟婉菱激动地站了起来,走出房门,见兰月身后跟着萧昀,面上表情便一凝,让笑容略微矜持了一点,道:“你也来了。”
兰月左右瞄了一眼,识趣地离开了。
萧昀上前,停在她跟前,温润地笑着:“你父亲他……或许也不是对我满意了,只是因为太过受不了方洵的话,总之,他还是答应了我的求婚。”
“阿菱,对不起,之前因为我的固执,或多或少伤害了你,我以后会对你好,弥补你,呵护你。”他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能告诉你的事,我都会告诉你,暂且不能告诉你的事,我会在以后抽合适的时候告诉你。”
“最重要的是,我会努力保护你,不让你陷入危险,也会……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这话倒着实勾起了先前一段时间钟婉菱的心酸,明明她也不是无理取闹,但事实上她也不觉得萧昀是在无理取闹,或许是他们的想法不同,才导致了先前他的节节后退和她不顾一切的往前,直到现在她仍是迷惘的,不敢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这一点一定对,但还是很高兴,这次是萧昀主动了,这就证明她的坚持是有回报的吧,以后,即便真的也有艰难,努力挺过去应该也会得到回报的吧。
看这样子,婚事应该是敲定了,钟婉菱想问得更具体,结果也是奇了怪了,忽然失去之前那样的勇气了,完全不好意思问他。
好在萧昀没有为难她,也没有逗她,而是认真道:“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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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敲定,惠安侯府和明阳侯府同时进入了热闹的时节,开始筹备起婚事来。
钟婉菱曾经听说,前朝男女定婚后,就不许再在婚前见面了,好在本朝风俗并没那么保守,哪怕是定了婚,两人时不时还会见一面,当然该找的借口还是要找的,萧昀不大可能没事就跑来惠安侯府见她,但她却可以前往明阳侯府,毕竟明阳侯府还有位未出阁的小娘子萧盈,小娘子们偶尔也是要聚一聚的。
婚事敲定好的一个月后,这日钟婉菱又带着兰月前去明阳侯府玩。
送她上马车后,孟夫人叹了口气,喃喃道:“女大不中留啊!”一回头,惠安侯正站在她身后。
孟夫人吓了一跳,有些紧张道:“郎君,我……”
惠安侯摆摆手:“你也没说错,这么害怕干嘛。”
孟夫人垂首不语。
惠安侯道:“你太拘束了,你也是她的母亲,说句话而已,没必要怕说错。”
片刻后,孟夫人应一声:“是。”
其实是什么是呢,继母与生母本就是不同的,她和惠安侯更只是看着尚算琴瑟和谐罢了,她曾以为她入了他的心,但这段日子因为钟婉菱婚事的一波三折,她不知看到了多少次惠安侯拿出姜宜月的画像,抚摸着喃喃自语,而与之对比的,是他根本没怎么和她说过女儿的婚事。
她总觉得,他好像越来越思念姜宜月了。
她当年对惠安侯毫无情意,只因为对不起姜姊姊,便嫁给了他,替死去的姊姊照顾女儿,可现在相处了那么多年,说不上对惠安侯动心了,可渐渐地竟然也会吃醋了,每次见他看着姜姊姊的画像发呆,她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的。
惠安侯已经转身离开,孟夫人叹了口气。
身旁的娘家跟来的婢女鼓着勇气道:“夫人,听说那个人快要活不成了,这两日大多数时候都陷入了昏迷,您看要回去再看看他吗?”
孟夫人一怔,良久后,红着眼吩咐婢女:“那就去准备马车吧,随我回娘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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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婉菱来到明阳侯府,先去拜见了方夫人,方夫人如今精神不错,慈眉善目,头发甚至都黑了点,只是她依旧不怎么过问府里的事务,大多数时候都在念佛。
见完方夫人后,钟婉菱才来到了萧盈的房间。
萧盈一见到她就几乎要蹦起来:“阿嫂!”
钟婉菱吓得四顾一看,连忙止住她:“八字才一撇呢,你不要瞎说呀!”
萧盈捂住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等关上门后才道:“本来就是嘛,最多两个月你就是我阿嫂了,哪怕现在不是,阿兄听见我这么叫你,一定也乐得很呢,哪怕他面上不表现出来,心里也会偷着乐的。”
钟婉菱无法想象萧昀偷着乐会是什么样子,这人就挺严肃的,但又一想,那天他去抢亲的时候还偷偷亲了她的鬓角呢,他们可还没有成婚呢!可见,他是真有可能偷着乐的,他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正经呢。
除此以外,这一个月他们都很本分守礼,最多也就是眉来眼去了。
萧盈忽然凑近了钟婉菱:“我跟你说个事儿,前几天鲁阳公主又来咱们府外捣乱了,非让阿兄娶他,哎哟我说这女人真是疯了,阿兄被你退了亲都不肯娶她,她怎么还在那自说自话呢,我真觉得这女人脑子有点问题,她得去看看大夫。”
萧盈不说,钟婉菱都快忘记鲁阳这个人了,这个公主确实不是个善茬,钟婉菱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萧盈瞅着钟婉菱的神色,本来她说这个是为了让她高兴一下的,看她阿兄多坚定啊,就只喜欢她,根本不理那什么公主,可见她神色不安,忽然就不敢再说了。
其实不止鲁阳公主,前几日太子沈渊也登门了,没说的太明显,言下之意是觉得钟婉菱似乎不大能配得上她阿兄,但见她阿兄坚持,太子便嬉嬉笑笑的没再说这个了。
本来也是,太子要是真的对钟婉菱特别有意见,早在之前数十年就会捣毁这婚事了,而不是在这婚事起波折后跳出来,他现在跳出来无非是趁势发表点意见,他或许不太喜欢钟婉菱,但不满并不是很大,所以就顺嘴一提。
其实也挺奇怪的,萧盈就总觉得太子对她阿兄的事特别上心,真怪怪的。
她还曾经问过太子,为什么对她阿兄那么好,太子说,因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这么一想,大概也能说明为什么他那么在意阿兄的事吧。
不说阿兄的事,萧盈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压低声:“这两天,我们府里来了位客人,挺神秘的,就只有几个人知道,我也见过他一面,觉得他虽然长得有点丑,但还挺有趣的,待会儿带你去见他啊。”
钟婉菱也健忘得很,注意力迅速就被转移了,立刻忘记了什么鲁阳公主什么太子的,撇撇嘴:“我过来是见你阿兄的,我干嘛要去见别的男人,还丑丑的男人,我可是要嫁做人妇了,我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的!”
萧盈也撇撇嘴,啧一声:“阿菱姊姊,你现在说的话怎么怪羞人的。”
钟婉菱哼一声,觉得自己也没说错啊,还要再说,就听见门口传来“嗯哼”两声,伴随着咳嗽声。
是男人的声音。